“我道你们干什么追着我,原来是打着这种肮脏的念头。”
那对男女听到了声音,抬头去看,谢池春勾着眼看着他俩,眼里凶性大盛。
“你竟然自己主动现身,怎么是有点活得不耐烦了么?”男子语气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
可谢池春知道,这是个厉害角色。
可她没办法,听那女子所说,被找到是迟早的事,万一到时候连累了宝妆那要如何才好。
还不如主动出击。
上次她受伤逃跑是因为她才刚历了一场天劫,就被他俩堵住了。现在一战,输赢还真不好说,毕竟她上次就注意到了,那女子法力并不高深。
退一步讲,顶多就是两败俱伤。那男子似乎身有隐疾,那身体怕是不能长时间施法。
两人交手,女子果然如谢池春所料只在一旁观战,只是捏出了一个结界罩了下来,防止惊动旁人。
陆持叙看着两人交手,眼睛一利。
“怎么了?”金决发现了她的眼神变化。
陆持叙摇了摇头,“也许是我多想了,我要再确认一下。”
那男子陆持叙完全没印象,可是那说话的神态语气,法术招式她竟隐隐感觉到几分熟悉。
像谁?
那个人是谁?
两人交手间引起罡风阵阵,向四周射出去后碰在界壁上又反弹了回来。
谢池春被大力一击撞在了结界上,她哼笑了一声,更加凶猛的扑了过去。
男子显然是想速战速决,他以气为鞭挥向了谢池春。谢池春眼角越发显红,双手长出利刃身后伸出八尾。
尾巴灵活接住了男子的气鞭,利刃铮铮作响抓向他。
男子几次躲开袭来的狐尾,“竟然已有八尾?”
谢池春仰天啸了一声,化出本相直扑过去,男子身后化气为羽向上躲去。谢池春身体巨大速度极快的追了上去,两厢对峙一会儿,谢池春一口尖牙直朝他的脖颈而去。
血液飞溅,男子向下坠去的同时,心中大怒,抓着谢池春水右腿发力折去。
谢池春一声悲鸣,然后被一把甩了出去,狠狠砸到了结界壁上。
几次三番的冲击,结界终于支撑不住了。
谢池春在结界的破碎声中重重摔在了地上,她在结界被破的时候就收回了本相,避免了建筑屋舍被压毁的惨剧。
这几条巷子与梨花楼离得很近。
男子也摔在了地上,他捂着流血的脖子,神情依然是淡淡的。怒气爆发出来就完全不见了踪影,女子在他身边扶着他起来。
女子看过来,怀里的男人马上就要晕过去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她咬了咬牙,扶着男子走了。
谢池春喘息几声,内腹疼痛难忍。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道是谁听到了动静找了过来。
谢池春看东西都恍惚了,她想着估计是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正要化成小狐狸省的等会儿吓到人。
脚步声已经在身边想起,熟悉的绣鞋裙摆走了过来。谢池春一愣神了功夫还没来的及就晕了过去。
最后的印象就是那带着惊讶焦急的嗓音,“池妹。”
因着谢池春晕了过去,眼前的场景也应景的变成漆黑一片。
四个人站在黑暗中等着转场。
将将共情深,捂着心脏在那难受。
陆持叙静默了许久,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决没去打扰她,眼睛似有似无的去打量孔宣。
孔宣察觉到了,也不搭理他任他打量。
这种打量最近经常出现,他所谓的大限天劫,到了现在每个人都持怀疑态度,倒是更疑心他跟在身边是别有企图。
天空转亮,谢池春睁开了眼。
她伸出手看了看,嗯,果然是爪子。
她知道宝妆看到了。
她先是一阵紧张惶恐,然后是自暴自弃,最后是平静淡然。
门外传来脚步声,谢池春转头去看。
是景盛。
谢池春想问宝妆去哪了,但想了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开了口恐怕会把景盛吓死。
景盛没有被吓死,他看了看那张狐狸脸,好似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他一边给她检查,一边开口道:“宝妆去煎药了。”
“……”
景盛看着想笑,还没笑出声先闷闷咳嗽起来。
刚好宝妆端着碗进来了。
“你这咳嗽这么断断续续还不好,找了别的大夫来看了么?”
景盛默了默。
第二十二章
半晌后才听他轻笑了一声,“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上心吗?放心吧,我的医术也不差的。只是小问题罢了。”
宝妆点了点头,把药放在床头,“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谢池春手都抬不起来,作无力状。
景盛看宝妆给那只小狐狸喂药,便出了门。
他抬头看着天,好半天他抬手再次给自己把了脉,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山魅受了伤,这些凡间的东西喝了有什么用。只是谢池春还是配合着喝药。
两个人都没讲话,只听汤匙碰击药碗的声音。
喝完了药,宝妆要有走,一只手抓住了她。
宝妆回头,谢池春躺在床上,乌发半铺绝色不减半分。她应是还没有什么力气,握着自己的手只是虚虚用力,她稍微用点力就能挣脱。
可她没动,任由谢池春握着。
“害怕了么?”她听见谢池春这么问。
她摇了摇头,她不怕。她看见谢池春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怕。然后看她变成了一只狐狸。
那只一声不吭就跑掉的狐狸。
她就更怕了,多少猎奇话本鬼魅传说中,都是化形的精怪死后会现出原形。
她抖着手伸过去试了试呼吸,还好,没死,然后她才不抖了,将她的小狐狸抱了回来。
谢池春还想说什么,宝妆却止住了她的话音,“修行不易,早日回深山去吧,莫在人间蹉跎岁月。”
谢池春收回手,“我的确是该回去了,身上伤势这人间可医治不好。”
宝妆点了点头,头还没点下来就听谢池春接着说道:“我去取了药便回,到时候我想听什么,你知道的。”
宝妆注视着她,“你想听什么?”
谢池春拉着她的手摇了一摇,“你如今知道了,我乃山中山魅。精怪无男女之念,我可男可女,可上可下,只要你想,皆随你心意。你说我想听什么?”
她说了这些话就觉得累极了,昏昏沉沉的就要没了意识。
眼睛已经闭上了,唇上传来一抹温软的触觉。还不待她细想那是什么,就彻底陷进了黑沉沉的黑暗里。
看这种故事走向,是不应该造成后面的那种后果的,究竟是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还有那个男人,那似有似无的熟悉感。
陆持叙正思索着,金决伸过手来抹平了她的额头,“皱什么眉?”
陆持叙按着他的手,叹了口气,“也是,因果循环,皆有定数,我真是自寻烦恼。”她把金决的手从额头上拉到嘴边亲了亲。
等到谢池春再次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宝妆趴在床边。
谢池春看了她一会儿,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朝她点了点,然后手指朝上,宝妆悬空向上被放在了床上。谢池春侧着身子看着她傻笑了一会儿,她摸了摸嘴唇,到底是凑上头去贴住了宝妆的嘴巴。
夜色朦胧中,一只瘸了一条腿的狐狸在房檐上奔行。
略去谢池春寻医求药的过程,她再没有想到,她回来竟是如今这种局面。
“你再说一遍。”
宝妆抬头,“我下个月就要与景盛成婚了。”
谢池春不说话,只看着她。
宝妆微微转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修行无岁月,我区区一凡人命数却已是天定。待我百年后你又要如何自处?”
“你轮回转世,我自是会去寻你。”
宝妆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若是我百世轮回都要你去等,你去寻,这种苦我却是不舍得让你去吃。”
谢池春嗤笑,“这于我算什么苦头。”
宝妆还是摇头,“纵使你千肯万肯,我却是不肯,平白坏人登天梯。”
谢池春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你没想清楚,我也不逼你。我说过皆随你心。只是婚事还是作罢,我知道你与景盛除了兄妹情谊别无其他。你不愿与我便罢了,若是……若是以后喜欢上了他人再定也不迟。”
“我意已决。”
这场婚事简直是来的又快又急,好像就是逼迫谢池春放手才来的。
谢池春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她觉得奇怪,可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自打那以后谢池春只远远的看着她,知道她大病了一场,知道她不再唱戏了,她平时的爱好装扮变得与以前全然不同。
她的宝妆彻底不见了。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发生的一切。”浓雾中一声叹息,他们皆回到了山林中。
“可此事又与景盛何干啊?你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寻他。”将将实在是疑惑,实在是景盛在里面真真的就是背景板。
“一次偶然,我在梨花楼里发现了景盛留下的字。”
“什么字?”将将急的不行。
“十年可归。”
金决皱着眉,“所以宝妆果然有异。”然后他把见两个宝妆的感觉不同说了出来。
谢池春听到宝妆在平遥城很是激动,可一想那个可能不是宝妆,神色又阴沉了下来。
“当初我只是觉得奇怪,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到景盛的字才醍醐灌顶。”谢池春摇了摇头,“待我想去寻景盛问个明白时,他却矢口否认,宝妆更是不知所踪。”
“所以你认为是景盛将她了藏起来。”
谢池春看着陆持叙,“是,后来连景盛我也找不见了。他死了。我从未想过放弃,最近才听说天宫有一位景盛神君历劫方归,我想着不管是不是,总要想法子见上一面。”
以神君之名为祸一方,总是很快能上达天听。若此地供奉的神灵不是陆持叙,而是其他尽职的神仙只会更快。
就是现在,陆持叙也没有去述职的打算。
她打算去一趟平遥,会一会这个‘宝妆’。
谢池春自是也要去的。她撤去阵法,阵里还有活着被困的人便被放回了家。
“余下的罪孽待我找到宝妆,全凭神君发落。”
陆持叙没吭声。
一行人下山,几步缩地成里就到了山脚下。
待出了七峰镇的地界,孔宣也并没有什么异动。陆持叙犹疑的打量他,孔宣自是任她打量。
“接下来的路,尊座还要跟着?”
孔宣耸耸肩,“依然是要跟的,本座可是惜命的紧。我还希望能劝得神君回心转意好救我一命呢。”
那你倒是劝一劝啊,真是演戏都不走心。
平遥城在七峰镇西方,两地同属一国,路途于陆持叙他们算不上远。几个人又俱是心急,因此很快就到了地方。
可谁也没想到,平遥城是这番景象。
平遥城外白雾茫茫,要散未散。
几人站在城外,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成了一座空城,感觉不到丝毫生气儿。
几个人正要进城一探究竟,就听天上几声惊雷乍响。
陆持叙抬头去看,人未至声已到。
“何方妖孽在此为祸?告戒尔等,莫要怙恶不悛。”
声音凛凛如寒风,陆持叙挑了挑眉,来的还是个熟人。
只见女子马尾高束,紫衣黑甲,手持金鞭从上方看下来。四目相对,赵南珠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喜。
“原来是你们啊!”赵南珠带着萧慎落在他们面前。
金决朝萧慎点了点头,“陛下修为越发是精进了。”
萧慎回了礼,“如今我妻唱夫随,神君喊我名字即可,别喊我陛下了。”
听了他的话,赵南珠用金鞭去戳他的腰。将将笑的花枝乱颤,耳朵上的一圈小金环叮叮的响。引得赵南珠看过来,她看了看将将估摸着是认了出来,然后忍着笑对陆持叙道:“你们家孩子都这么大了。”
陆持叙朝她假笑。
赵南珠怕被打不再开玩笑了,“忆境可阻断天地,也是最近忆境破才被知晓。”
她看了看萧慎,“我便接了这个任务也好带他历练历练。”
陆持叙点了点头,“我们也是刚到此地,正要进去一探究竟。”
几个人一起进城,赵南珠看着跟在身后的一男一女。一个做凡间普通男子装扮,可那气质神态可一点都不普通,另一个明显是山中魅。
感觉到赵南珠的视线,孔宣只是抬眉一笑,谢池春倒是压着性子施了一礼。
赵南珠颔首回应了一下就向前走了。总归是跟着陆持叙的人,她也不好过多的去探究。
“此处神官是谁?”陆持叙问道。
赵南珠想了一下,“是春神,重山神君。”
陆持叙觉得脑子一震,她喃喃自语,“春神,春神。这神职往上数,是……句芒!”
“怎么了?”金决问她,陆持叙看着她,“春神句芒。”
金决脸色严肃了些,“你怀疑那个男子是句芒?”
陆持叙摇了摇头,“等我我再确认一下。”
城内果然已经没有活人了,忆境既破,平遥就该恢复原状了。
“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境主又是什么人?居然无一人存活。”赵南珠用金鞭抵住下巴,“要是能找到境主就好了。”
“先去孙府看看。”陆持叙知道谢池春心急,直接朝孙府行去。
可以肯定宝妆是不在这里了,甚至是不知生死。只是谢池春想着万一能发现点儿什么呢?只要知道她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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