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阵法真的能让我长兄活过来?”他问身后做侍婢打扮的女人。
听了他的话,扶桑敷衍的应了声,她现在还是用的郑仙姿的身体,盈盈之姿顾盼生辉。焦阳见惯了神女仙子,只是盯着她看问她何时复活他的兄长。
“等你带我们进入凤凰陵,出来后我自会复活他。”
焦阳此生的智商都用在此处了,他转了转眼珠子,“你们进凤凰陵莫不是为了元凤遗骸?”
扶桑笑了笑,“我们去凤凰陵是为了什么,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需想想,对你而言是你兄长重要还是那什么遗骸重要。”
“自然是我兄长重要,只是,”焦阳挠了挠头,结结巴巴的接着说:“我兄长也在凤凰陵中,我看这两事可以同时办啊。”
他那点脑子在扶桑面前哪里够看。扶桑见他神色慌张,说话吭吭唧唧的,听他的话说完,面带怀疑的看着他。
焦阳更慌了,“你……你这么看我干嘛?”
“元凤遗骸真的在凤凰陵?不会被你们转移藏在其他地方了吧?”
焦阳面上就是一惊,嘴里还否认道:“怎么可能,怎会有这样的事情,没有这样的事。”
扶桑看他表情都知道答案了,她脸色微沉,“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咱俩的约定可就作废了。”
“哎哎,别呀……虽然遗骸不在凤凰陵,可它的确是在丹穴山啊,就那么点儿路,等你复活了我兄长,我直接带你去不就好了。”
“可是藏在了丹水?”扶桑想起刚刚听闻丹水有异时他的表情,想诈他一诈。
突然的一句让焦阳哽了哽,他死鸭子嘴硬道:“你想象力真是丰富。”
干巴巴的一句让扶桑开心的勾了勾嘴角,“放心,我定会复活你兄长的。”
扶桑转身离去说是要先提前做准备。
焦阳捏了颗果脯惊疑不定,他觉得自己啥也没说啊,可看着她的表情怎么好像全都知道了呢。
他把果子塞进嘴里,摇了摇头不想了。
焦骄扔下手中的果子,兴致缺缺,她挥手让人把果子撤下去。
“少主,这醴竹果看着很是新鲜,就这么撤下去么?”侍女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将盘子接了过去。
侍女转身,看见来人赶紧行礼,“朗将军。”
朗归摆摆手让她下去,侍女抬头看见焦骄点了头才退了出去。
朗归重新将果子放在桌上,“我一大早亲自去摘的,你不是向来爱吃么?”
焦骄看都不看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朗归自她身后抱住她,“你还要同我置气到何时?”
“等到你同我讲明的那一日。”
朗归默了默,“事情终归是到了如此地步,你何必非得去探寻真相?万事交由我,难道我还会害你么?”
焦骄丝毫不愿领情,“我才是族中少主,何事我没有权利知晓处置,非得交由你?”
朗归叹了口气,不做声的在她身后吻她的脖颈。焦骄突然就恼了,她稍微转身猛的把他推到一边,“为什么不说,不敢说是么?你在其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你参与其中?还是你亲自动了手?”
“你宁愿相信少主无辜,也不愿信我,信凰主?”朗归口中的少主自然是指焦骁。
“那是我的兄长。”
朗归上前抓着她,“我是你的爱人,凰主是你的母亲。”
朗归把她半按在了软榻上。
焦骄怒急,伸手打他的脸,啪啪几声能听得出力道极重。“你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是你杀了他,你们杀了他。”
朗归由得她打,等她喊完才一把握着她的手腕。
朗归扯开了她的衣裙,“他是你的兄长,可他也是凰主的亲子,我的挚友。”
“只有你难受伤心么,我们的痛苦纠结你丝毫都不在意。”
朗归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腰封,焦骄抱着他的脖子终于哽出了声,“我在意的,所以你要说啊,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不需要你们隐瞒替我承受。”
“可我到底是不舍得。”
焦骁生性和善,天资聪颖,那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只可惜,半成的涅槃之法不是他登顶的阶梯,而是这后续悲剧的开端。
任凭焦骁如何专研修炼,涅槃之法始终无法大成,任是他那样豁达的人竟也抵挡不住涅槃重生的诱惑。
焦骁打上了涅槃遗骸的主意。
和上古凤凰更换涅槃之骨这样的荒谬念头也就罢了,竟还要以一方城池为祭,实在是有堕凤凰瑞兽的盛名。
更何况……
朗归看着背对着他的焦骄,他怎么忍心告诉她,她的兄长陷入执念心性大变,被凰主和他打断涅槃后竟孤注一掷舍弃了整个凤凰一族,要以血亲为祭。
天光微晓,朗归整好衣衫,他知道焦骄醒着只是不想看他。
他单膝跪在床上用手去抓她的肩膀想让她转过身来,焦骄用力跟他抵抗。朗归也不敢太大力,万一再伤着她。
“你不理理我?”
“说了才理你。”
朗归亲了亲她的耳朵,“等我回来,我再说与你听。”
焦骄终于转过身,“能拖一时是一时?”
“咳,”朗归干咳了一声,“不骗你。”
焦骄在他脸上审视半天,才啄了一下他的嘴巴,赏了他一个吻。
第三十一章
焦阳挥开了守卫陵门的军将,带着扶桑进了凤凰陵。
守门的军将看着焦阳的背影,多少还是觉得自家小公子不靠谱,派了一个小兵前去通报凰主。
尾随的三人看着守卫的兵将,皆是满脸的漠然。孔宣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凰主要来,不如我们等等她?省的自己还要费时费力。”
陆持叙和金决点头,三个懒得费力的人达成一致。
凤凰陵里,焦阳带着扶桑一路前行抵达了最后的陵室。
百鸟朝凤的阵形让人一眼就注意到最中间的遗骸。扶桑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听背后焦阳干巴巴的声音响起。
“这就是我兄长。”
任谁看见这架势都要怀疑焦阳,可扶桑早就套出了真相,她假作疑惑的问焦阳,“元凤遗骸呢?”
焦阳压抑住激动,“先复活我兄长,我自会带你去见遗骸。”他想起了什么,不安的看向扶桑,“你那同伴重山怎么没有来?你一个人能行吗?”
扶桑神色难测,她看了面前的小傻子一眼,颇有点儿怜爱的道:“放心吧,他不用来,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扶桑上前勾画阵法,她打开手中的瓦陶,里面血腥之气冲鼻。扶桑拿出一截枯木,那是重山逃出天庭时为她带出来的一截扶桑神木的枯枝。
扶桑把额头抵在枯枝上,分出一缕神魂到枯枝上,枯枝颤动几下沾了瓦陶中的血,晃悠悠的在地上刻画起了阵法。
“驱其咒,生其怨,了尔执念。阵成,鬼煞执怨阵,起。”
刻画成型的血阵好似岩浆,惊咕嘟咕嘟的传出冒泡声,这诡异的场面让焦阳心里有点儿发慌。
这个真的能复活他的兄长?看着邪门儿的仿佛是在召唤什么恶鬼。
焦阳的猜测也不算错,焦骁被杀后神魂俱散,扶桑刻什么阵都救不回来他。如今的鬼煞执怨阵阵如其名,是个招引恶鬼凶煞,执怨不甘的阵法。
焦骁无魂无魄,自然成不了鬼也成不了煞,可他生前心有执念,甚至死前的最后一刻都执念不消,这阵法倒是可以汇聚他留在此地的执念怨念。
血阵上燃起了火,焦阳被骇了一跳忙向后躲去。火燃的越来越大,直冲遗骸而去,最终整个陵室都被大火包围。
“怎么……怎么回事?这么大的火……”焦阳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听见火里传出了一声凤鸣。
焦阳喜悦还未浮到脸上,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他转身去看,是他母亲和二姐来了。朗归护在她们面前,最后面还跟着陆持叙金决和孔宣三人。
“母亲,母亲,你快看,长兄活了。”焦阳跑到母亲身边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却被凰主和焦骄严厉的眼神钉在了半路。
“长兄活过来了,你们不高兴么?”焦阳被她俩看的,心里惊疑不定,“是有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回应他的是火中越发凄厉的凤鸣声,焦阳从来没想到凤凰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更遑论那里面可是他向来和善可亲的大哥。
他终于觉得事情不对,可现在已经晚了。
火焰中遗骸在空中挣扎了许久,才慢慢显出一个人形来,他一半身体正常,另一半却是白骨烧痕,看着有些许可怖。
焦骄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她的兄长,可他的声音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元凤遗骸呢,你们把它藏在哪了?”
焦骁在火焰中一步步走过来,“母亲,朗归,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
“永世长存,我就要成功了,我就要做到了。”
这熟悉又嗓音让焦骄全身发抖,她怎么都不能相信这是她的长兄,“兄长,怎么会?”
焦骄的声音把焦骁的眼神吸引了过来,他疑惑不解的看着她,半晌才呵呵的笑了几声,“焦骄?到哥哥这里来。”
他这话一出,凰主和朗归都上前一步挡在了焦骄的前面,生怕她真的受了蛊惑。
“骄儿,别说这不是你长兄,就算是,他也是死不足惜。”
悲唳的凤鸣声又响起,“为什么要阻止我,不过是献祭一座小城的活人罢了,涅槃之法大成,难道不是我们整族的幸事么?”
焦骁看着面前不知好歹的众人,全身带着火焰冲了过来。
“都是你们毁了我,既然如此,我就用你们来献祭。”
凰主和朗归迎了上去,焦骁生前就是被他二人所杀,如今不过是执怨更不是他俩的对手。
想来制住他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趁着那边乱成一团,一直让自己显得不显眼的扶桑倒退着想不惹人注意的逃出去。
但是很可惜,三个无所事事的人从进来开始就盯着她呢。
扶桑只不过退了几步,就感到身后有人,她扭头去看,陆持叙和金决面带好奇的上下打量她。孔宣到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扶桑神君我们又见面了。”
佛号慈悲,被孔宣念出来无端多了几分戏谑。
扶桑抿抿唇,也没再多做无用的狡辩,她叹了口气,“尊座。”这一声出来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答应尊座的事自会做到,可尊座现在是想要抓我?”
扶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面色带着警惕。
孔宣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也是,我们还有盟约呢,如此我的确是应该帮你一把。”
孔宣说翻脸就翻脸,金决迎上一步挡他,两人臂膀相击。兄弟二人相斗的阵势可比那边声势浩大的多了,墙壁震动玉石抖落。
眼看着他二人要把人家凤凰陵给拆了,扶桑找准时机往外跑,陆持叙半真半假的在后面追,果然把孔宣和金决也向外引了过去。
他们那边吵吵闹闹并没有影响到这边,凰主和朗归到底是把焦骁再次压制住了。
他半跪在地上,血滴在地上就化做火被烧干了。他看着凰主和朗归,嘴里含着血,“母亲,阿朗,你们还要再杀我一次么?”
这句话终于让表面上无动于衷的两人白了脸,凰主死死咬着牙看着焦骁眼中含泪。她的亲儿,这弑子之痛竟还要她再生生遭受一次。
“母亲,他不是兄长。”焦骄低垂着眉目,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焦骄,连你也不愿认我了么?我是你的长兄啊,我把你带大教你修炼,授你术法,你却不愿认我了吗?”
“焦骄,到我身边来,你好好看看,我是哥哥啊。”
焦骄哽咽落泪,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骄儿。”
“娇娇。”
凰主和朗惊呼出声,焦骄朝他们摇了摇头,“我去与长兄话别。”
焦骄离他极近了,她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焦骁朝她伸出一只手,身上刻的阵法忽明忽暗。
“魂祭咒。”朗归知道那是什么,焦骁为了和元凤遗骸融为一体,在自己身上画了魂祭咒,要以他身后的供奉之城为祭。
他和凰主已经斩断了他和人间的联系,早废了他的凤凰之翎。
供奉之力可断,可血亲关系不能断,焦骁生前最后一刻就想以血亲为祭,如今还想故技重施。可他不过是一抹执怨,哪还能发动咒法,因此朗归倒也不算特别担心。
焦骄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焦骁身上的咒法光芒大亮。
阵法流转,焦骄本该被烈焰焚烧以神魂为祭,可最终咒法又暗了下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咒法怎么会失效?”
焦骁眼睛发红,看着有几分狂乱,不该这样的,她的哥哥不该是这样的。
焦骄半抱着他,“哥哥,你太累了,休息吧。”
焦骄半垂着眼,把焦骁推开,一把巨剑穿着焦骁的胸膛把他钉在了墙壁上。
是焦骄的筑火。
烈焰灼烧后,焦骁的执怨消失不见。
朗归上前把她抱在怀里,焦骄靠着他的肩膀,不过片刻就看着恢复了常态。
三双严厉的眼睛看过来,焦阳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
“请母亲责罚。”
凰主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直把他看的差点儿破了胆才叹了口气,“起来吧,你向来痴顽,我和你姐姐严厉看管不想还是让你犯了错。”
焦阳吭哧瘪肚的认了几声错,然后拿眼睛去瞄他姐姐,焦骄察觉到他的眼神,“看我干什么?”
“若真论起来,明明是你比我更想让长兄活过来,他们怎么只找我没有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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