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是背对着镜头说的,风浪太大,说的话都没有被收进设备里,直播间只看得见两人一抬头一俯视的温馨对话氛围。
水天一色,蓝鲸摆动尾鳍沉入深海,画面中央美丽灵动的少女与清冷矜贵的男子,给这张图带来太多的解说可能。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赌五毛钱,押季美人在表白!”
“我怎么感觉我崽有些难过……看她的嘴角都下撇了。”
“555,说不定崽崽准备拒绝季美人,但又不太好意思?”
刚被季砚拒绝沟通的江阙阙在这时收到了导演的传讯:“现在游艇已经回到水深80m处,你和季砚注意安全,岸上见。”
江阙阙应下。
蓝鲸出没的深海,就算季砚敢下,她也不敢。
她还不想和身长三十米,体重接近200吨的蓝鲸面面相觑,单是想象就压迫感爆炸。
“小学鸡,来到我蓝大王的地盘,还不乖乖跪下!”
“得嘞!”
江阙阙表示不可以,蓝鲸凝视她拒绝!
她撩起长发,仔细用皮筋挽好,最后把呼吸器戴上,抬头去看季砚。
那边季砚刚刚把耳麦摘下,显然也收到了导演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跃入海面。
江阙阙头朝下,垂直坠入深海。
季砚很明显在收着力,借助海水的浮力逐渐适应海压,不断调整着下降速度,江阙阙就没有这个烦恼,她不用太多的技巧,体重原因让她稳稳与季砚保持一米的距离。
耳边的声音像飞机呼啸而过,不时又有螺旋桨击水的哗啦声、猫头鹰的咕咕哀鸣。
数不清的无法叫出名字的热带鱼环绕在两人周围,被两人冲散,又在两人上方重新聚成圈,江阙阙感觉自己在过一个彩虹隧道,隧道的尽头就是季砚。
她稍稍调整了姿势,视线投向季砚,季砚此时也在透过潜水镜看江阙阙。
海底二十米,灯光璀璨。
两只粉红色水母散发着橘黄色的微光,从两人中间的缝隙穿过,尾须蹭过江阙阙发尾,像霓虹灯打在她身上。
季砚把胳膊垫在脑后,垂下眼睫,潜水镜遮掩了他眼底的深思神色,似云若雾。
一分钟后,江阙阙开始调整姿势,季砚知道这个深度是她的舒适区间,于是弓起腰摆正身体,这时,一声鲸鸣传遍海洋。
季砚倏地睁大眼睛,一片阴影忽然由远及近飞速掠过,像拉下了深海灯闸。
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忽然攥住了他垂落的右手指尖,他下意识拂过尾戒的位置,却让手心里的手颤栗一动。
她在害怕?
季砚停下了动作,看向右侧的江阙阙,她没看他,而是看向两人上空的虎鲸群。
那四只海洋霸显然也发现了两个弱小的人类,在两人上方来回游了三圈后,一只小虎鲸远远朝着两人摆摆尾巴,游了过来。
江阙阙一兴奋,手指就会忍不住颤栗。
她看着眼前长相“憨厚可掬”的虎鲸,高兴地捏了捏季砚的手指,世界上还未有野生虎鲸伤人事件,所以即使她没近距离与虎鲸互动过,除了紧张之外,倒是没有害怕的情绪。
小虎鲸在两人身前一米的地方就不动了,江阙阙一边攥着季砚的手,一边用左手去碰它,虎鲸幼崽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一个浪里白条式翻滚,把雪白的肚皮露出来,围着两人转圈圈。
季砚低下头看着被江阙阙攥紧的右手,罕见地有些迷茫。
她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季砚尝试着抽了抽手,但江阙阙这个女人的力气实在很大,他又不想在虎鲸面前做出这种略带攻击性的动作,只能放任江阙阙继续攥着。
江阙阙撸了一会虎鲸后,把季砚的右手举到自己面前,然后摁了摁他的掌心。
一笔一画写道:“它好好看!”
两个感叹号被她写的格外用力,弄得他手心有些痒。
季砚顿了下,看向自己的掌心,就在江阙阙以为他要收回手的时候,他松松抓住了江阙阙的右手。
回她:“喜欢上了?”
江阙阙抬头仰视着季砚,想回这句话,结果嘴里吐出一圈气泡,她赶紧闭紧了嘴巴,眯着眼睛又写:
“太可爱啦,你摸摸它。”
季砚分辨出手里的话,掀起眼皮看了眼不停展示自己肚皮的虎鲸幼崽,嫌弃地伸出手。
小虎鲸兴奋得一个鱼鱼摆尾,拱了拱季砚的手心,啪啪两下把两人身前的海水打得翻涌,江阙阙被这股力推的滑进季砚怀里。
天地良心,江阙阙发誓,她这次绝对没有任何预谋。
一切就很自然啊,啪的一下,就进季砚怀里了。
虎鲸宝宝大概也玩够了,侧过身,用巨大的头颅轻轻拱了拱江阙阙的腰,助了最后一把力,把江阙阙死死拱进季砚怀里。
事了就游去,深藏功与名。
江阙阙热泪盈眶,想着赶紧趁机为自己的颜狗属性增砖添瓦,于是在季砚怀里转了个身。
又把季砚的小手拉了起来,写得认认真真:“它没你好看。”
季砚觉得江阙阙的指尖有些烫手,也可能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碰到水母,现在毒素才起反应。
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静了静心,回:“哦。”
废话,季砚想。
江阙阙连虎鲸都忍不住上手撸,他已经接受江阙阙或许喜欢他脸这件事。
不过这并不能让他对江阙阙有什么改观或者看法,毕竟很少有人不喜欢他的脸。
也不能说很少,这个世界可能没有吧。
季砚想把手从江阙阙手里抽回来,再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出去。
但江阙阙对季砚的冷漠与挣扎很不满,她又把后背往季砚胸膛上贴了贴,微散的头发撩过季砚的脖颈,季砚喉结上下滚动,微微仰起头,露出性感的喉线。
江阙阙感到背后的挣扎力度变小,眼睛弯了起来,侧过身,借着浮力圈紧了季砚的脖子,低下头,隔着潜水服在季砚胸膛上写道:
“但它的皮肤,和你很像。”它虽然没你好看,但它的触感和摸你腹肌的感觉很像。
细细麻麻的触感从季砚的胸膛蔓延开来,他在意识到江阙阙写了什么后就迅速扣住了江阙阙的手腕,因为不能说话,只能危险地瞪向她。
不在镜头前,江阙阙今天的表现很不正常。
而且,她怎么如此口无遮拦?!
脑子里有些乱,季砚已经没有继续深潜的心情,为了防止她再有什么不知羞耻的举动,他把江阙阙的胳膊固定在她身后,然后把她圈在怀里,往上游。
其实不用季砚束缚住她,江阙阙也不敢再有动作了。
因为此时小花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滴——隐藏任务奖励已使用。”
“人设外【8分钟,30字】说话权限已关闭,请宿继续草【忍辱负重】人设。”
江阙阙把脸埋进季砚颈部,够了,季砚应该已经确定她对好看的事物抵抗性较差了。
毕竟不是谁都会因为虎鲸可爱,上手去摸。
其他还不能太急,欲速则不达。
她在出水的一瞬间自行从季砚怀里游了出去。
两人在顾辰于潇潇帮助下,回到游艇上。
季砚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指尖轻轻划过掌心,消掉痒感之后,才把视线转向江阙阙。
今天的事情实在有些蹊跷。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季砚:颜狗?
阙阙:但是见色起意的对象只会是你呀~
第36章 .装乖36% ·
黄昏暮色的时候, 节目组载着嘉宾们来吃晚饭。
海风吹拂,港口的海腥味几乎不闻。江阙阙一下车就被呛人又飘香的空气吸引,小吃街上, 每隔两三米就是一个路灯,红蓝幕布错落有致, 露天的桌椅依次排开, 烟火白气缭绕,沿街都是小贩的叫卖声。
依旧是按组行动,每组嘉宾后跟着一位摄影师。
江阙阙换了一身白色及踝长裙, 扎了两条低马尾,用嫩黄丝带束好,松松垂在胸口,踩着棉麻凉拖, 走得悠闲又惬意。
季砚穿着白色衬衫, 解开两颗扣子的衣领隐约可见锁骨,嘴里咬着一支烟, 橘火闪烁。
两人走得像是在拍慢电影,每一步都是一帧,每路过一个摊位,都像开了消声器,小贩的声音瞬间止住,像怕惊扰到两人。
江阙阙现在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冲上云霄来形容,自从两小时前季砚向她要联系方式开始,她的幸福值霎那间满满当当,现在放轻了粘人程度。
小吃街的拐角有一家糕点铺子, 路过时,江阙阙忽然就想起了那位卖桂花凉糕的老爷爷。
江阙阙停下步子, 转头跟两米外的季砚说话:“我们给老爷爷带些礼物吧。”
季砚在想事情,并没听清江阙阙的话。
江阙阙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注意力刚刚不在这儿,又重复了一遍。可这时夜晚的斯里兰卡正拉开序幕,热闹的小街顷刻变得吵吵嚷嚷、锣鼓喧嚣。
江阙阙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懒得走这两步,就要他远远地就听清她的话。
她把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唇侧,朝着两米远外的季砚喊起来——
“我说啊,我们去糕点铺看看吧?”
不过半小时,天就已经暗下来,路边灯光将对方映着朦胧不清,季砚眯着眼仔细去辨别江阙阙的口型,听着她的声音。
看不懂,听不清。手从嘴边夹走烟,季砚皱着眉走进了几步,半俯下身,问她:“你说什么?”
江阙阙眼底涌现出莫名其妙的开心,季砚以为她又在整自己,脸一黑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衣摆被拽住。
他垂下眸子,刚扫过那双纤细漂亮的手,就听到江阙阙的声音。
“我们给城西老爷爷买些这儿的糕点吧。”
季砚挑起了眉,却听江阙阙用又软又糯的声音,又叫了声,“砚砚。”
这个声音,他在江阙阙跟林情冤枉他的时候听过,那时候,江阙阙还晃了晃林情的胳膊。
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晃了晃。江阙阙两只手齐齐上阵,来回晃着季砚的小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撒娇。
“季砚,砚砚,老公。”
季砚手臂倏地僵住,一股酥麻感从掌心开始,穿过手臂,通过后颈,并试图掌控他的大脑。
他压低声线,对这个称呼有些不可理喻:“谁准你这么叫的?”
“自然是结婚证让的呀。”
季砚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呛了一下,低咳两声,叼起手中的烟,白雾环绕间,声音含糊不清:
“我们会离婚,你不用叫。”
江阙阙才不管,她得寸进尺地凑近了季砚,一边盯着眼前的橘火,一边问他:“烟好抽吗?”
季砚连忙一仰头躲开,把烟扔在地上用脚捻灭:“不好抽。”
“我不会诶。”
“你就应该不会。”
“哦!”江阙阙歪了歪头,“我不喜欢,你也应该不会。”
季砚:“?”
他垂目端详着江阙阙说这话的语气,确认她是认真的,良久后,他淡淡道:“与我无关。”
她不喜欢,与他无关。
季砚总有这种能把她营造的暧昧氛围破坏殆尽的能力。
真是该死的单身天赋,江阙阙想。
不过,发现了些好玩的。
江阙阙弯了弯那双漂亮眼睛,剔透潋滟。
在镜头前,她与季砚的较亲密言行会被系统判定是正常营业行为,她的那声“老公”,会被季砚认为是不想离婚做出的讨好之举。
规避惩罚叫“老公”的小技巧加一。
…
联系好快递后,两人出了糕点铺。
侧门外堆满了金黄色的椰子壳,在路灯下光泽流转,像一颗颗巨大的海底珍珠。
江阙阙晚上只吃了半份芭蕉叶包饭,喝水严重不足,现在口渴的紧,看到有卖椰子的,连忙走过去跟老板买了一份。
老板是个广东大叔,家乡来客,热情得很,硬是买一送一,刷刷两刀给她开了两个椰子,连吸管都插好了往她手里递。
“给那个靓仔,你们一起喝啊。”老板指了指她身后的季砚。
江阙阙笑着接过,先吸了手里的椰子汁一口,才把另一个举高递给季砚,学老板的叫法:
“靓仔,”江阙阙的精致眉眼在路灯下显得安静又漂亮,她又学着广东腔,仔仔细细念了一遍,“靓仔,这个好甜。”
季砚接过椰子,像刚才在糕点铺一样,主动把钱交了。
离婚前,负责江阙阙的一切开销,说到做到。
虽然听不清两人对话,但直播间此时已被两人的温情氛围感动得哭天抹泪。
“呜呜呜,不是我说,全节目组最他妈真情实感,有没有?!”
“谁说下午崽崽要拒绝季砚?这他妈明明就是谈起恋爱了啊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狗砚你为什么还有钱?你不是应该把财政大权上交?”
“帮女朋友交两次钱了,这桩婚事眼看就要稳了。季砚gkdgkd,民政局没你们我不信!”
“不是,其他直播间都能清楚听到嘉宾对话,咋就我崽子和她老公的我听不见?!我怀疑他们ghs,被节目组哔——了!”
此时,特意吩咐过导演不许开收音的江金主,以及她的季姓钱包同时收到节目组收工的通知。
两人到达海景别墅时,恰好八点。
下车后,摄影师没再跟着,说是几家粉丝联名写了份倡议书,提议节目组在八点后给自己的爱豆一些私人空间。
说是私人空间,那些小姑娘想的什么,节目组明白得很。
无非是看不到的想象空间,才最香。
摄影大哥笑容满脸地收起镜头,他昨天摇骰子摇到今天跟燕雀组,激动的一晚上没睡,果然,一天到晚都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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