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磕死我吧!
……
十点,季砚洗完澡,敞着浴袍拿起刚充完电的手机,点开月野兔头像。
“你已添加「阙阙」,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没有任何多余对话框出现。
江阙阙没有说话。
季砚把手机扔在床上,坐在床沿,松垮的浴袍堆在腰间,他漫不经心地吹着头发,发现头发长了,额发自然垂落有些遮挡视线。
他把吹风机的出风口朝上,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黑色小皮筋,等头发吹干后,随手把刘海往后捋,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
他又划开微信看了眼。
依然没有消息。
季砚把手机反扣在床上,没什么情绪地冷哼一声,给自己接了杯水。
他一边接水,一边梳理着今天的事情。
若有一天,一个厌恶你的人告诉你,她因为喜欢你的脸,所以选择嫁给你,这会是什么情况?
季砚翻身上床,半倚在抱枕上思索。
答案无非两个,她说的是假的、她说的是真的。
若是假的,显然是江阙阙发现他对离婚十分坚定,所以找了个新理由想降低他的防范心,顺便把身后的江家摘出去。
若是真的,那自己就要推翻原有判定,江阙阙履行婚约,不仅仅是家族责任感作祟,还有个人驱动力。
到底是哪种…
指腹沿着杯口缓缓摩挲,季砚陷入回忆。
随着回忆的逐渐深入,他逐渐倾向于后者。
无他,江阙阙整个人的矛盾感实在太重。
像是极度厌恶他,但是又忍不……他动手动脚。
那晚被他压醒的时候是。
今天在水下的时候也是。
她完全没有必要在他的胸膛上写那句带有挑逗意味的话。
不知为何,季砚忽然想到林情演过的一部宫廷剧。
因皇家赐婚,林情扮演的倾城太傅嫡女嫁给了影帝曲云来扮演的太子,太子心中有挚爱青梅,本意要在大婚之夜冷落太子妃,却不想掀了盖头后,没忍住色欲攻心,当晚行了云雨之事。
多巧,把他和江阙阙的性别颠倒一下,简直本色出演。
季砚凭空生出一种以色侍人的恼怒来。
他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水,重重放下,发出“砰”的一声。
还有十天节目结束,还要以色侍阙,十天。
季砚深吸一口气,想着现在不用吃江阙阙做的早饭了,他在捆绑关系中再获不得任何好处,当下就准备跟江阙阙挑明,再在微博上发个声明。
说干就干。
他给陈导发微信:「明天怎么吃早饭?」
陈导秒回:「你老婆做啊!」
陈导秒撤回,三句话迅速传了过来。
「你搭档做啊!」
「阙阙发现大家都喜欢她做的饭,主动说提前十分钟起床,明天给大家做华夫饼和酸奶芝士面包。」
「简直小天使,你说是吧?」
季砚:“……”
十分钟后,他回道:「嗯。」
算了。
酸奶芝士面包和华夫饼,吃了再说。
*
第二天季砚醒来的很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才微亮,透过没拉好的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
他昨晚睡得很好。
和他想的很不一样,他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
季砚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哪有盼着睡不好的道理,他起身去淋浴间,想着清醒清醒。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天光刚好放亮。
不用想就是江阙阙,季砚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迅速给自己换了身长衣长裤,然后拉开了门。
江阙阙没想到自己敲开门时看到的是这样的季砚。
季砚单手把还在滴水的刘海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神情不耐:“你来干什么?”
江阙阙看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季砚,好奇地往里瞄了一眼,结果就看季砚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层,当即就要关门。
她已经跟小花打过商量,适当的早安晚安也算“讨好”,不崩人设。
江阙阙笑得眉眼弯弯:“老公早上好呀。”
季砚心道果然如此,江阙阙刚才在看屋子里的床,他确定!他把门缝关得更小了些,语气危险:“不许叫。”
这时,楼梯上突然出现脚步声,两人齐齐愣住。
电光石火间,季砚一把把江阙阙扯进屋里,咔的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笑话。清晨,孤男寡女在房间门口面面相觑,是个人都会觉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他刚刚太着急,把江阙阙摁在了怀里,而他——
右手手肘支在门上。
季砚缓缓闭上了眼:
操。
这是为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扎了小啾啾的砚砚,请往最好看了想!
*
吃货砚:我为了吃早饭,放弃了许多。
第37章 .人设升级 ·
季砚的内心很乱。
他不知道他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 这辈子要当登徒子,还三次。
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他是江阙阙, 他一定以为季砚对她有意思。
澄清要趁早,季砚辩解的速度十分快:
“我不是有意的。”
声音很冷漠, 但这个话, 要别人听,总能听出挽尊的意思。
季砚说完都觉得自己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闭了闭眼,强调道:“千真万确。”
江阙阙当然知道是真的, 但季砚自投罗网的机会她已经错过一次,这次说什么也要搞点进度。
她的大脑飞速转动,忍辱负重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什么。
先创设一个类似环境——
婚后,走投无路被逼联姻的女子, 被狂狷霸总压在门上, 忍辱负重的她会做什么呢?
“我觉得她会热情回应,花嫔, 你觉得呢?”江阙阙言辞确确。
“……”
小花叉了块草莓味小蛋糕,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众所周知,忍辱负重,就是干自己不想做的事,”江阙阙呼吸放得很轻,声音也很轻,但莫名带着让统信服的意味,“那个伟大的女子,最想做的就是逃离狂狷霸总, 所以直接推,忍辱负重的她, 此时会直接上手。”
小花砸吧砸吧蛋糕上的草莓粒,细细品了品这个逻辑:“好像没毛病。”
“那我忍辱负重去了?”
小花一转话音:“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太多!要是哪里不对,你就滴死我!”
小花嘟嘟囔囔:“可我还是觉得直接上手不太行。”
电光疾驰间,江阙阙心下闪过几种应对方式,决定转变下思路。
不能直接上手,那就间接,人还能人设逼死?
想好就干。
江阙阙抿了抿唇,抬头与季砚对视一眼,然后把视线缓缓转向他撑在自己头顶的手肘。
季砚眸光一凝,瞬间把右手肘放了下来。
江阙阙对这个行为没做表示,只是问他:“你热吗?”
太阳初升,暖风从飘窗外吹过,季砚后背隐隐出了些汗,他不懂江阙阙为什么问这句话,但他是绝对不会换掉长袖卫衣,所以他回:“不热。”
“嗯,”江阙阙垂下眼帘,“我有些热。”
.很正常的对话。
季砚蹙起眉头低头看她,江阙阙纤长的睫毛似乎带着一点湿润,他喉咙忽然有些干燥,转开视线:
“你热,告诉我做什么?”
舌尖抵在上牙膛,他把下一句“又不是我让你热”吞进嗓子。
江阙阙:“要告诉你的。”
“不用,”季砚扯了扯衣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道:“我又不热。”
江阙阙没再接话。
沉默片刻,季砚掀起眼眸,正好看到江阙阙侧过脸,把头抵在白色墙壁上的样子。
她眉眼温顺低垂,声音放得也很轻,“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季砚不懂。
少女纤细的身子斜靠在墙上,浓密的长卷发把她的脸显得愈发小,像只窝在角落的小猫。季砚不合时宜地觉得这样的江阙阙有些乖。
但很快,他就察觉出不对劲,江阙阙的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视线也有些飘忽。
他顺着江阙阙的视线向下看——
看到一个登徒子的左手。
是他的手。
季砚身子一僵,瞬间把手收了回来,握成拳背在身后。
所以他刚……一边揽着江阙阙的腰,一边对她说他不是有意的?
该死的习惯成自然,他当时就不该环着她的腰出水面,应该提着,提着才对。
季砚整个人背光站着,垂着眼睫的脸看上去面无表情。
没等他反思完,就听江阙阙轻叹了声,季砚抬眸,此时江阙阙已经直起身子,勾住他侧腰口袋,问他:
“手有些凉,你在用我取暖吗?”
季砚睫毛微微颤动,心里重重地咯噔一声,慌张后退半步挣开江阙阙的手,一声刺耳的椅子推拉音瞬间响起,而后是一声巨大的“砰!”
两人都没管已翻在地上的椅子,季砚掩饰性地低咳一声,想着该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
说他虽然压醒过她,门咚过她,搂过她的腰,但其实不喜欢她。
上次说是给她盖被子,上上次说是怕她吃进头发,这次,……气太热,给她降降温?
操。完全开不了口。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解释,江阙阙就挪着步子走到他身前。
季砚又后退了半步,声音急促但迫人:“不是。”
江阙阙那个眼神和那声叹息他都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
她必定是以为他对她有意思并且准备顺势而上了。
季砚自觉他对江阙阙的了解已经臻于完美——
这是一个家族责任感高于并先于本性的人。
因为她厌恶他,所以会出现种种生理性厌恶反应,但即使有这些反应,她也会在家族责任感的驱使下,尝试接触他,讨好他,捆绑他。
但接触他的过程中,她的颜狗本性开始运转,这个本性抵消了部分厌恶情绪,所以会出现种种不知羞的行为。
像极了苦中作乐。
额发的水珠滴进眼睛里,季砚条件反射地眯了下眼,没管浸入眼里的水滴,迅速解释道:
“你误会了,我不……
忽然一只柔白的手把他的额发往上捋了捋,指腹轻轻蹭过他尚有水痕的眼角。
季砚愣住,突然就想到昨晚江阙阙寄给城西老板的那份快递,想到江阙阙应承下的节目组的早饭供应。
他垂着睫毛偏了偏头,躲过江阙阙滞在半空的手,把下半句话补全了:“我不是有意的。”
“所以,”玄关处有烟盒,季砚从里面磕出一支烟,“别离我太近。”
万物寂静,两人相顾沉默。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此时无数束橙黄色的光穿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像一幅油画。
江阙阙的光脑中传来小花的声音:“不愧是你。”
它吃完草莓蛋糕,去看了眼江阙阙的光脑数据,也因此知道了她此举想达到的目的——
误导季砚,以退为进。
既能稳住忍辱负重人设,还让季砚觉得是他的行为让她有了误会。
自此,季砚凭借着他知名的脑补力为江阙阙以后的“不检点言行”找到了理由——
江阙阙的出格行为【起于】她的颜狗本性,但【成于】他的误导之举。
现在只缺一句话,就可以让这个逻辑链成圈。
江阙阙抬起脸,牛奶般的肌肤沐浴于阳光下,似在缓缓流动。
她说,“我不信。”
之后,两人展开了长达一分钟“你该信”、“不,我不信”的讨论。
最后,季砚笔直的站姿终于出现自暴自弃的意味,夹着烟的手抱臂搭着。
他就知道!
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他这是冒失之举!
毁灭吧。季砚猛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声线冷淡:
“算了,以后就知道是真的了。”
江阙阙勾起唇角,不置可否。
几乎在季砚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一声提示音就在她光脑里响起。
“滴——恭喜宿主人设权限升级!”
“经穿书局判定,宿主忍辱负重人设之外,增添颜狗属性!宿主在美颜暴击下,选择近距离贴贴。”
江阙阙:耶!
“但第一人设还是高于第二人设,宿主本质还是厌恶男主,平时的触摸都归于馋他身子,懂?”
都可以上手摸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江阙阙丝毫不挑:懂!
她压着嘴角的笑,当即就准备离开。无他,憋笑憋得腮帮子疼,赶紧回卧室好好笑一顿。
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
江阙阙正要开门,门外传来陈修诀的声音:“阙阙,我听到声音了,是你吗?”
她回头看了眼季砚,季砚面无表情地斜靠在衣柜上。
“我说在,还是不在?”江阙阙对季砚摆口型。
“你怎么说不在?”季砚拿过书桌旁的纸笔,写完递给她看。
江阙阙画了六个句号。
季砚眼底闪过一丝好笑,但想着现在不能给江阙阙好脸色,否则很可能会被缠上,于是迅速敛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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