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颐眸光微沉,缓步走近,脸上却带上了笑容,先是去喊姜玦:“姜小将军。”
没人理。
萧颐抿唇,又去喊姜妧:“妧妧。”
风吹过,半点回应都没有,人家正忙着喊三哥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忽略多时的萧颐眸光彻底沉了下来,伸手,在两个泪眼汪汪激动认亲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硬生生将姜妧从人家哥哥怀里给抠了出来。
突然换位的姜妧:“???”
情绪已经酝酿到位正打算抱头痛哭一场的姜玦:“???”
感觉到怀里一空,突然惨遭夺妹的姜玦先是一愣,随即就是大怒,哪个狗东西敢扒拉他妹妹?!
啊...
皇帝啊。
那行,那没事了...个屁!
看着被年轻帝王搂在怀里的好不容易才见到的自家宝贝妹妹,姜玦只觉得那条手臂十分碍眼,恨不得立马给他剁下来,对于一个妹控兄长来说,任何一个试图对妹妹不轨的男人都是他仇视的对象,首当其中的就是皇帝,他想剁,但他不敢。
姜妧也没想到萧颐居然会直接给她扒拉出来,一时都还有些懵,还没等她翻脸,就听见男人熟悉的平稳打招呼的声音:“姜小将...”萧颐习惯性的就准备按官方称呼来,喊到一半,萧颐顿了一下,改口:“三舅兄。”
啥?
啥玩意儿?
听见萧颐对他的称谓,姜玦脸上的表情,成功裂了。
裂的不止是他,姜妧的表情也是一脸匪夷所思,至于陆励,已经被雷的灵魂出窍仿佛一个痴呆患者了。
在场唯一一个端得住的就只有萧颐,他像是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简单称呼变化给众人带来的震惊有多大,他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神情很平稳,属于帝王该有的范儿又回来了,萧颐用未受伤的那只胳膊搂着姜妧,低头,神情温和的解释:“方才来不及跟你说,三舅兄来了。”
“不是,”姜妧脑子仿佛都成了一团浆糊,看萧颐的眼神就跟看傻叉差不多:“你喊谁三舅兄?”
看着姜妧满脸震惊,萧颐淡淡一笑,顺手给她将鬓角掉下来的一缕额发给别到了耳后:“姜小将军是你的三哥,自然就是我的三舅兄,三舅兄,你说是不是?”萧颐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还处于呆愣中的人,含笑开口。
是...是个鬼!
你听说过堂堂一皇帝管妃子他哥叫舅兄的吗?
看着正含笑看着他,面色温和,态度好的连他亲娘都不一定认识的传言中的铁血帝王,姜玦成功凌乱了。
一定是他今天打开帐门的方式不对!
.
偌大的王帐安静如鸡,只隐约听得到远处传来的人声,不大的书桌上原本摆着的舆图纸笔都已经撤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吃食。
行军在外,餐食条件指望有多好那是不可能,除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之外,陆励还另外弄来了两只山鸡当加餐。
食物的香味馥郁诱人,不论是熬的一看就很浓稠的还散发着米香的白粥,还是烤的外酥里嫩焦香扑鼻的烤鸡,对于现在的几人来说,诱惑力约等于零。
只见已经被征用做临时餐桌的书桌旁坐了几个人,坐在主位的自然是萧颐,不过现在还多了个姜妧,至于被亲切的唤作三舅兄的姜玦,则只能委屈扒拉的坐在行军小马扎上。
但现在坐哪儿不重要,姜玦觉得他现在浑身不自在,整个人都快不好了,妥妥的如坐针毡,如果可以,他是真想夺门而出。
看着主座上挤着坐的两人,姜玦从来没这么希望过自己眼瞎。
但当事人并没有这个自觉。
陆励将餐食送进来之后就自动撤退了,非常识趣的不打扰陛下一家人叙家常。
因为膳食都是新鲜出炉的还冒着腾腾热气,萧颐将袖子挽了挽,亲手舀了一碗白粥,然后放到了姜妧手边,同时不忘嘱咐:“粥有些烫,喝的时候小心些。”
盛完了粥,萧颐又拆了一只烤的喷香流油的鸡腿,十分有技巧性的将鸡骨给拆了下来,然后放到一旁的赶紧碟子里,同样推到姜妧手边:“陆励还准备了鱼汤,不过要稍等一会儿,你先吃着,大老远的赶路过来估计也饿坏了。”
萧颐给姜妧把伙食安排的明明白白之后,才抬头去招呼姜玦:“三舅兄,用膳吧。”
姜玦:“......”
姜玦表情有些扭曲,好好一俊朗公子都快扭成麻花了。
姜玦憋不住了,霍地起身:“陛下,臣...”
“三舅兄不必多礼,”还没等姜玦把话说完,萧颐就给他打断了,面带笑容态度十分和善:“军务稍后再说,还是先用膳吧,妧妧也饿了。”
姜妧:“......”谢谢,不饿。
姜妧觉得,萧颐今天伤的可能不是胳膊,而是脑子。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姜妧麻了。
万万没想到萧颐居然如此能伸能缩,这简直就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下限。
姜妧狠狠剐了萧颐一眼,冷哼了一声,干脆直接忽视他,去招呼姜玦:“三哥,赶紧趁热吃,千万别客气哈。”
姜玦:“???”
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的亚子?
姜玦眼睛不瞎,相反他眼神还贼好,能清楚的看到上头两人的“眉来眼去”,就因为看的太清楚了,所以姜玦心情很复杂。
由于太过复杂,姜玦一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所以他选择埋头扒饭。
但有些事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得过的。
虽然没看,但奈何耳朵也灵啊!
只听上头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小声说话声——
“萧颐,你搞什么鬼?”这是咬牙切齿的娇蛮女声。
姜玦还来不及为妹妹居然直呼帝王姓名而感到心惊肉跳,就听到含笑的男声响起:“我怎么了?”
“你说呢?好好的叫什么三舅兄!”
“他是你的哥哥,不叫三舅兄叫什么?”男声低沉:“直呼名姓,于礼不合。”
姜玦表情再一次崩裂,忍不住在心中冷呵了一声,这会儿知道喊舅兄了,前几日喊名字不是喊的很顺溜吗?看不出啊,皇帝还是个两面派。
“呸,你别想糊弄,陆励不是说你心口被箭射穿了吗?箭呢?”
“陆励胡说的,下次罚他。”
“...”
“妧妧,还吃不吃鸡翅?”
“...吃。”
“...”
姜玦很想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行动上却恨不得把耳朵张成顺风耳,一顿饭吃的姜玦是食不知味,几乎是机械式进食,仿佛食物才能让他震惊的心情得到少许缓解,然后,在干完两盆白粥加一只鸡之后,他撑了。
姜玦揉着肚子,觉得自己胃都快撑爆了。
“三哥,你最近食量怎么变这么大了?”
姜玦想解释,但一张嘴:“嗝——”
姜玦:“......”
姜玦泪奔了。
形象啊,他英俊潇洒少年英杰的形象啊!
.
吃太多的直接后果就是,消化不良,最终还是靠程院判的秘制大山楂丸给解决的,至于程院判来送药时的眼神,姜玦并不想回忆。
饭吃完了,就该谈正事了。
姜妧已经知道姜玦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了,她知道萧颐会留后手,但没想到来的援兵居然是她亲哥,姜妧突然就想到之前萧颐诱惑她跟着出宫南巡时拿出的理由——
可能会见到汝南王。
现在阿爹没来,因为阿爹是亲王,行动目标太大,三哥就不同了,悄咪咪行动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王府公子的去向,是带兵的不二人选。
这不,安王果然就被端了嘛。
至于萧颐胳膊受伤,说起来还是姜玦的锅,那一箭如果不是萧颐给挡了一下,现在姜妧恐怕就只有嚎啕大哭的份了。
姜妧为自己刚刚的不温柔举动感到那么一丝丝羞愧,于是,大方的分了萧颐一个大鸡腿。
受伤了,多吃点肉,补身体。
鉴于帐中的气氛还是有些尴尬,毕竟三个人,总得有一个人多出来。
姜妧很识趣的选择了退出:“陛下,三哥,你俩先聊,我出去消消食哈。”
说罢,没等两人有反应,姜妧起身就往外跑,速度之快都快晃出虚影了,这哪里有吃饱了走不动路的亚子。
姜妧一走,帐中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看着主位上坐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家妹妹背影的皇帝,姜玦觉得自己刚刚那大山楂丸白吃了,消化不良都快呕了!
“姜...三舅兄。”
“欸!”
姜玦立马条件反射式回应。
沉默...
还是沉默...
两个大男人对面而坐,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就...很扯。
第100章 追妻第五十一天 打道回府
不知道这对新上任的郎舅俩到底进行了怎样的一番友好交流, 等姜妧出去逛了一圈消食回来,就发现姜玦人不见了。
大帐中已经没有了姜玦的影子,之前吃剩下的膳食也已经被撤走了,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残余的味道,只有萧颐还站在书桌前, 正拿着一支笔在桌上铺开的舆图上勾画。
听见动静,萧颐抬头, 就看见了正在门口撩着帐帘鬼鬼祟祟朝里探头的某人。
从萧颐的角度, 能够清楚的看到帘子后露出来的小半张素白小脸上那双滴溜转的眼睛, 小心翼翼的样子就仿佛一个准备偷粮的老鼠, 但就算是老鼠,在此时的萧颐看来也是全天下最可爱的那只。
萧颐脸上不自觉浮出笑容,搁下笔, 朝她招手:“进来。”
既然被发现了, 那也就不遮掩了,姜妧直接掀帐帘进去,背着手以一种领导视察的姿势晃到了萧颐旁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三哥呢?”
“姜…”
萧颐顿了一下,改口:“三舅兄带人去视察了。”
战事未了,姜玦毕竟是来打仗的,而不是来和姜妧兄妹相见叙家常的, 萧颐负伤,最后追击安王残部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姜玦身上。
姜玦虽然是汝南王幼子, 资历尚浅, 但身上好歹也挂了一个将军的头衔,打小就是跟着在战场上历练,手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好歹是手握重兵负责守卫大庆边陲的世袭王爵,汝南王一家就没一个吃干饭的…当然,姜妧除外。
听见萧颐再次喊“三舅兄”,姜妧脸色有些扭曲。
这个称呼他到底是怎么喊得出口的?!
姜妧是这么嫌弃的,也就这么吐槽了:“陛下,君臣有别,三舅兄这个称呼三哥担不起。”
君臣有别?
这四个字在萧颐嘴里转了一圈,细细品砸,看着姜妧一脸嫌弃的样子,萧颐有些想反问,你这会儿知道君臣有别了?刚刚你往我脸上招呼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个自觉呢?
在一次又一次的退让中,萧颐的那点身为帝王应有的威严在姜妧这里已经碎的连渣都不剩,都说情爱会让人甘愿退让低头,从前萧颐还对这套说法嗤之以鼻,对情爱更是弃之如敝,但真当自己有了心爱的人,别说是威严了,只要能让她展颜,他可以奉上他所拥有的一切,所谓裙下之臣不外如是。
萧颐的回答是,上前,握住了姜妧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她带进了怀里,霸气宣言:“朕说担得起就担得起。”
姜妧挣了一下,没挣开。
看来他受伤还是不够严重,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自由活动,姜妧撇了撇嘴,倒也没继续挣扎,万一给人伤口又给崩裂了他碰瓷呢?
说到这,姜妧倒是想起来了。
“怎么了?”见姜妧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目光里还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诡异纠结,似乎是有些为难,萧颐忍不住问。
姜妧瞅了他两眼,慢吞吞开口:“陛下,您这样,会不会有人说您偏宠妾室,因宠失正啊——”
故意拖长了的尾音微微上翘,软软的就像是在撒娇,配合她的语气,姜妧就那么依偎在男人怀里,伸出一根食指在男人胸膛打转,还一边仰头看着他,嘴角带笑,眼波盈盈,这一瞬,就仿佛狐狸精现世。
因为先前上了药,萧颐衣裳穿的并不多,偏偏姜妧还不知道避讳,起先还是隔着衣裳打转,转着转着,手指就跟条灵蛇似的轻易扒开他的衣襟钻了进去,特意留的指甲若有似无的刮过他的肌肤,萧颐的眸光瞬间就暗了下来。
或许没有几个人经得住这样的美□□惑,萧颐也不例外。
他早就发现了,在姜妧面前,他曾经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简直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总能轻易调动他的心弦,就像是一滴水珠落入湖面,一圈圈涟漪散开,经久不绝。
萧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伸手扣住了她还在不停作怪的手腕,他已经察觉到,自从那夜在山洞里将事情说开后,姜妧就越发大胆了,这种大胆就像是原本藏在草丛里暗戳戳窥探的兔子,突然就从洞穴中出来,开始大摇大摆在狮子面前晃悠,使劲浑身解数去挑衅。
还真是…小混蛋!
萧颐不可否认,他还是享受这种转变的,甚至是感到欣喜…但,也太磨人了一点。
当真是甜蜜且痛苦。
就算是手被人控制住了,但并不影响她的发挥,姜妧充分发挥她戏精的本质,只见她泫然欲泣:“陛下,臣妾怕怕——”
萧颐:“……”
在温柔陷阱下,萧颐的脑子还有些混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指是什么,不禁“嗯?”了一声。
等再一次得到强调之后,萧颐沉默了。
偏宠妾室?
萧颐眉头拧了起来。
看着巴巴仰头看着他,小脸上满是委屈与担忧,似乎是真的害怕外头流言蜚语的姜妧,萧颐薄唇紧抿,就算知道她八成是装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疼。
以姜妧的出身,以及汝南王对她的宠爱,别说是寻常官宦家的当家主母,就算是中宫皇后也不是问题,可她现在却只是贵妃…贵妃,说白了就是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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