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清急得上气不接下气:“时鸢姐,我们先等会儿再走吧。”
时鸢心头一凛,那股不详的预感更浓。
“出什么事了?”
蒋清声音都带颤:“你...你还没看见吗?”
“没电关机了,把手机给我。”
她的声音虽柔,语气却不容置喙。
“这......我...”蒋清几乎快要急哭了,却又不能不把手机给她。
“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知道这里面不是你的。”
时鸢充耳不闻,点开那条热搜。
热搜榜已经近乎瘫痪了。
#时鸢许瑾言深夜酒店幽会#
#有视频有真相#
时鸢点开那条视频,随后瞳孔猛地一缩。
视频开头,是昨晚,她和许瑾言站在酒店房间门口那一幕。
他们两个人的脸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而后面,却被剪辑成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版本。
视频里的女人有着和她一般长的乌发,身形纤细瘦弱,身上甚至还穿着和她昨天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视频里的女人远看上去的确和她极为想象,连时鸢自己第一眼看见都恍惚了一下。
而后,画面切换。
酒店的大床上,两道身影交叠纠缠在一起。面容都看不太真切,但在模糊不清的画质下,身型的确像极了她和许瑾言,很容易被错认。
底下的评论区已经彻底疯了,大多数人都相信了。
「我就说她就是个□□吧?都锤成这样了还有人洗吗??粉丝是洗衣机吗?」
「卧槽卧槽我眼睛脏了,怎么可以这么恶心啊。娱乐圈也太乱了吧!能不能好好整顿整顿啊!」
「亏得邱锐昨天站出来帮她说话,今天就抖出来这么丢人的事儿,怕不是也跟导演睡过吧??」
「她不是跟季云笙有一腿吗??还和许瑾言上床?」
「我要脱粉了。」
「时鸢不愧是娱乐圈第一女神啊,瞧这个身段白得软得啊,我看着都......」
「楼上的,快去挣钱吧。有钱你就睡得到了。」
层出不穷的恶言恶语充斥着评论区,肮脏至极。人性的恶被隔着的一层屏幕成倍地放大,变成伤人的利刃,刺得人血肉模糊。
也偶有几条评论是为她出声辩解,粉丝试图控评,却很快被一波又一波的恶评吞没。
「楼上的是不是都瞎啊,这视频里的人怎么看都不是时鸢啊!」
「我也觉得不像,时鸢的手臂哪有视频里的这么粗。」
「就是说啊,视频后面根本都没露脸,你们这群人就已经迫不及待把锅扣上了??」
「上面都是时鸢买的水军吧,这都能洗?」
「粉丝别控评了别控评了,赶紧给你们家姐姐准备退圈吧。」
「粉一个这种人粉丝都不觉得丢人吗??估计爸妈都没眼看吧!」
很明显,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明摆着是冲着她来的。
时鸢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是不能被击垮,越是不能倒下。
可是真的到一阵阵铺天盖地的恶意来袭,甚至开始攻击她的家人的时候,哪怕是她这样温吞的性子,也会觉得忍无可忍。
她的家人没有错,凭什么要受到陌生人这样的侮辱和攻击。
万一,奶奶看见了这些该怎么办。
万一奶奶的病情因为这个加重了该怎么办。
只要想到奶奶,时鸢的脑中顿时轰鸣一片,手脚冰凉。
她几乎没办法思考,只能强迫着自己别再去想,冷静下来,镇定下来。
可无论在心里告诉自己多少遍,时鸢握着手机的手仍然在微微发抖。
蒋清看见她这副样子,心疼得不行:“时鸢姐,外面都是粉丝在围堵,我们从另一条通道走吧,洛姐说已经安排了人来接我们。”
时鸢回过神,低应了声。
蒋清立刻挽着她,寻找另一个出口。
却没想到,另一侧的出口同样挤满了人,有粉丝,也有记者。机场保安在一旁竭尽全力维持着秩序。
有人眼尖,大老远就看见了时鸢的身影,连忙扬起声音。
“时鸢!是时鸢出来了!”
“在那边!”
“咔嚓咔嚓——”
顿时,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过来,无数冰冷的摄像头和闪光灯齐齐对准时鸢,闪得人眼眶发疼。
“时鸢!关于视频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时鸢有点想笑。
世界上总是不缺这样的人,他们只会轻信眼前看见的东西,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你扣上一顶帽子,逼你给出他们想听到的答案。
如果你给出了跟他们心理预期不同的解释,就是洗地。
直到你被打碎了牙齿混着血吞下去之后,有的人才会这个时候来假惺惺地问你一句,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把伪善演绎的淋漓极致,这样在日后回忆起的时候,他们不会觉得自责或愧疚,甚至可以打着正义的旗号。
没人相信她,也根本没有人想听她的解释,没空理解她的委屈。
周围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保安艰难地阻挡人群,却无济于事。
时鸢则被围堵在中间。
她孤立无援,甚至觉得肺部的空气都变得越来越稀薄,人群里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剑一样,几乎快要把她的外皮都剥去,然后进行处决。
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人群里钻出来:“时鸢!你贱不贱!你这种女人还勾引我们家哥哥上床,你还要不要脸!”
下一刻,什么东西措不及防地朝她飞过来。
“砰——”
一个矿泉水瓶轱辘轱辘地滚落在地上。
额头传来的剧痛让时鸢恍惚了瞬,被生理疼痛逼出的眼泪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世界都变得天旋地转起来。
她狼狈不堪地站在原地低着头,视线追随着掉落在地上的矿泉水瓶,紧接着,视野里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她还没有来得及抬头,下一刻,一件西装盖在她的头上。
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
外套上沾染着的温度,气息,一切都很熟悉,熟悉到让她的眼眶更酸,又像是具备什么神奇的魔力,能让她的发颤的心脏一点点安定下来。
眼前混乱拥挤的世界被遮挡住了,耳边嘈杂的辱骂声仿佛也被隔绝在外,让时鸢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紧紧拢着她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一步一步带着她往外走。
时鸢甚至不知道这一条路走了多久,通往什么方向,只知道跟着他。
直到他的脚步停下,忽然转身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时鸢的身体一僵。
裴忌的怀抱很暖,热度无比直接地从他的身上一阵阵传递过来,她的手脚仿佛也不再冰冷。
环抱着她的动作更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克制过后的温柔,和心疼。
他的掌心轻拂着她后脑勺的长发,嗓音低哑,像是藏匿着数不尽的隐忍情绪。
“有我在,你怕什么。”
第26章 我的未婚妻,时鸢。(含……
其实刚刚看见手机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恶言时,时鸢没有哭。
刚刚被矿泉水瓶砸到额头的时候,她也把眼泪忍了回去。
因为没有听她的委屈,所以她必须坚强。
可是到他的面前,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
她的泪水却差点失守。
裴忌拉开车门,手紧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忍耐而暴起,无声昭示着男人此刻拼命忍耐着的戾气。
他低声说:“在这等我。”
后方,周景林匆匆赶过来,看见裴忌的表情,再了解不过他要去干什么。
是真的像要去杀人了一样。
时鸢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眉眼里抑制不住的怒意和戾气,她担心真的会出什么事,于是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袖口。
她急忙出声叫住他:“裴忌!”
男人动作一僵,脚步停住。
见有效果,时鸢顿了下,立刻又软声说:“我......我头疼.....”
她撒娇撒得有些刻意,至少目的性相当明显。
可裴忌的脚步却还是挪不动了。
她的眼睛雾蒙蒙的,定定地望着他:“你别回去了,好不好?”
他的喉结轻滚了下,眼底铺天盖地的阴沉和戾气慢慢褪去了些,找回了些许理智。
这时,有几个记者追了出来,拿着摄像机对着这辆劳斯莱斯疯了一样地拍照。
一个记者注意到了劳斯莱斯后面那串嚣张至极的连号车牌,拿着相机的手一抖。
裴忌冷冷睨了一眼,弯腰上车。
“周景林,留在这处理好。”
周景林立刻应:“好的裴总。”
记者们互相对视一眼,察觉不对,刚想抱着相机转身要跑,就被几个黑衣保镖拦住去路。
周景林微笑着挡在前面,语气礼貌温和。
“烦请各位将摄像机里刚刚拍到的照片全部删除,我们裴总不太喜欢自己的照片暴露在公共视野中。”
一个新上任不久的记者不清楚情况,冲着周景林叫嚷起来:“凭什么你说删就删啊?你是谁啊?这是我的相机!”
周景林推了推镜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
“非常抱歉,如果各位不同意删除照片的话,明天裴氏集团的法务部将会以侵犯个人肖像权的理由向各位发送律师函。”
听见裴氏集团几个字,几个行道深,阅历久的记者立刻向对方使了个眼色。
为了爆个料得罪裴氏,恐怕他们连饭碗都难保。
很快,有几个人主动把手里的摄像机递了出去。
周景林接过,发现这些人不是仅拍几张,而是几十张,根本删不完。
他懒得再浪费时间,把相机递给保镖,然后看向记者们。
“损坏的相机我们会以三倍的价格赔付给各位,请问还有任何问题吗?”
大多数记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一台相机动辄上万块,这里还有这么多个记者。
裴氏果然和传闻里一样——
壕无人性的狂。
见没人再有异议,周景林收起笑容,镜框后面折射出冷光。
他面无表情地吩咐保镖:“都砸了。”
*
此时此刻,劳斯莱斯停在路边。
药店里,正在看店的小姑娘坐在柜台后面,假装低头玩手机,实际上目光止不住地往刚刚走进店里的那个男人身上瞟去。
一边悄悄偷瞄着,小姑娘一边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敲字,给朋友发微信。
「卧槽卧槽,店里来了个极品大帅哥!!」
「有多极品?我不信。」
「就是很极品就对了!!气场帅到人腿软!冷冷酷酷的,很拽很痞的那种类型,特别勾人。」
「还等什么,冲上去搭讪啊!」
「我有点不敢.....他看上去有点凶.....」
即便如此,小姑娘犹豫几秒,还是决定鼓起勇气上前搭讪。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呢?”
男人面容冷峻,嗓音透着冰冷和疏离。
“冰袋,还有消肿的药膏,谢谢。”
小姑娘的脸却更红了:“冰袋在这边,我来帮你拿~”
结账的柜台前,裴忌忽然抬了抬眼皮。
“请问那个糖还有吗?”
小姑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她早上在便利店顺手买的一包草莓糖。
“啊....这是我自己的,不过还没有打开过。你如果想要的话可以送给你....”
“谢谢。”
小姑娘看着柜台上的红色钞票,眼睛瞬间瞪大:“这太多了....”
男人嗓音淡淡:“不用找了。”
说罢,他便迈步离开。
小姑娘怔怔盯着他的背影好半天回不过神,过会儿,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是朋友发来的微信。
「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没?」
她叹了口气,沮丧地趴回柜台上。
「当然没有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人家有女朋友了。」
「他用这个拒绝你的?」
「没有,他刚刚结账的时候把我早上在便利店买的草莓糖买走了,肯定是为了用来哄女朋友啊。」
「没想到帅哥人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还是很温柔体贴的!!他的女朋友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
裴忌拎着药袋回到车上,就见时鸢靠在后座,长发微微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衬得巴掌大的脸越发白皙,额头那处红肿更是明显。
她的细眉轻拧着,鸦羽般乌黑的睫毛垂下,透着一股破碎感。
他的心口跳了一下,随即敛下眸,把冰袋从里面拿出来。
听见声响,时鸢睁开眼,下一刻,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上额头。
她措不及防地顿了下,小声开口:“我自己来吧......”
裴忌语气淡淡:“别动。”
他的语气虽淡,却不容置喙,时鸢只好又听话地收回了手。
近在咫尺的角度,属于他的气息侵占了车厢,染着热意的呼吸就在眼前。
她只能努力别开眼,不跟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流动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滚烫炙热起来,哪怕是额上还敷着冰袋,也完全抑制不了时鸢脸上飙升的温度。
只是敷个冰袋而已,用得着离得这么近吗?
时鸢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余光里,裴忌低着眼,他的睫毛很长很长,好看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在他认真专注地做某事的时候,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会微垂下来,原本夹裹着的冷意和戾气瞧不见了,只剩下数不尽的多情和勾人。
抛去其他的,比如他的坏脾气,单靠色相,时鸢就觉得裴忌应该比她更适合娱乐圈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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