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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后她妩媚动人——凝鹊

时间:2021-12-30 15:05:27  作者:凝鹊
  吕桃儿被激的眼睛发亮,指着外面的天,发誓道:“奴婢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舒夫人亲口所说,如有半句虚假,奴婢天打雷劈。”
  舒秀宁又是一笑,似乎是无力吐槽了一般,“你这等栽赃嫁祸的手段都是后宅那些个妾室玩儿剩下的,既然你偷生了十六年,就不能弄些新鲜的,让大家也开开眼,兴奋兴奋。”
  刑部尚书知道舒秀宁是个厉害的,不想竟是这般诡辩,且诡辩的竟然颠倒了是非黑白。
  很明显,大家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舒秀宁办的,但是吕桃儿证据不足,激动的情绪也摆平不了舒秀宁。
  似乎是一切到了这种僵局上,无可奈克但是又证据缺失。
  金簪是个突破口,但是如何证明这金簪是舒秀宁送药粉给吕桃儿时遗落的,还是吕桃儿自己偷走的,这是个难点。
  吕桃儿又是发誓又是磕头的,此刻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没用,行事断案是讲究个逻辑的。
  而正在这时,衙门外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箫晏目光越出,只见普陀寺的主持拄着禅杖,一步步的进了前殿。
  朝着箫晏恭敬地躬身,随后目光落在那只金簪子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舒秀宁看到普陀寺的主持,先是一怔,随后又皱起眉。
  主持看了舒秀宁一眼,随后朝着箫晏恭敬道:“皇上,老衲在十六年前曾到昭国公府给老太太祈福,因舒夫人这只金簪是老衲开的光,所以记忆颇深。”
  舒秀宁听到这句,忽然就脸吓得白了。
  当时,她趁着祈福的光景,出了府去给吕桃儿送药粉,只是当时颇为着急,发髻也绾的松,慌乱之际,那只金簪掉在了草从里。
  而舒秀宁进门时,刚好是主持祈福出门,两人一逢见,老主持一眼就瞧见了舒秀宁额头上的汗珠子和发髻上空落落的。
  当时,他倒是没有多想,如今再看来,倒应该是舒秀宁慌乱之际掉了那只金簪。
  而吕桃儿又机缘巧合的捡到了。
  舒秀宁此刻,脸色瞬间就吓得阴晴不定,掌心也呜的冒了一层冷汗。
 
 
第65章 青灯冷   这是个因果轮回,终究还是转回……
  说起普陀寺的主持, 舒秀宁最初是对他极为感激的,尤其是她初初嫁到昭国公府时。
  她并非总是在高处的,当年她嫁给昭国公那是舒家高攀, 所以在昭国公府也并不是很自在, 时常受到老太太和大房的奚落。
  尤其是大房太太刘氏,原本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贵女,后来连生了三个儿子,地位就水涨船高, 连带着整个人也飘了,见到舒秀宁就非要挑得明白, 非得当面奚落让舒秀宁吃瘪才痛快。
  而老太太多是偏向刘氏,所以经常也数落舒秀宁的不是,这种数落通常是三五天一次,唠唠叨叨不分场合。
  而这种状况改变则是普陀寺的主持来府里祈福后。
  昭国公府老太太笃信佛家, 所以每年都会请普陀寺的高僧来祈福做法, 而普陀寺的主持会占星问卜, 自然被昭国公府老太太奉为坐上之宾,好生的尊敬。
  那年,刘氏心里不痛快便寻了舒秀宁的麻烦, 在老太太跟前一阵嚼舌根子,惹得老太太当着主持便数落起舒秀宁来。
  舒秀宁当时的悲愤和尴尬, 可想而知。
  只是不想,普陀寺的主持并未嘲笑, 而是朝着老太太道:“老衲略通面相之术, 不瞒施主,您的儿媳面相圆融,日后生下的孩子必定福运满盈, 极大的贵人之术,极盛的命格。”
  老太太不喜欢舒秀宁,可是听到主持提到舒秀宁可以生下命格极为富贵的孩子,倒是开始对舒秀宁态度好了些。
  而最后舒秀宁的女儿李柔静的确是成了大梁的皇后,是母仪天下的极贵重的命格。
  所以,舒秀宁是有些敬重主持的,直到老太太病逝那年,她才彻底厌弃了这个得道的主持。
  当时二房袭了爵位,舒秀宁成了主母,老太太一死,意味着整个昭国公府接下来是由她做主了,所以沉闷的丧钟下是舒秀宁遮掩不住的笑意。
  前院忙着丧事,舒秀宁的意思则是抓紧时间掌握住后宅,所以没有哀恸,而是抓起内宅的大小事情,尤其是库房。
  当时主持在给老太太做水陆法事时,就已经看出了舒秀宁的意思。
  而在祭奠的时候,舒秀宁在主持身边边哭边指使那些下人,昭国公有意让舒氏直接接管昭国公府,但是主持则指出了守孝三年的意思。
  父母去,儿女不远游不争名,为老太太尽尽孝道,在接管昭国公府也没什么。
  但是舒秀宁当时却沉着脸,满心的怨怼。
  直接接管昭国公府意味着将来分家都是她来分,而三年之后,大房那边还不知得瓜分多少去。
  惹得舒秀宁恼了,自然也就深深的嫉恨上了,往事经年的那些恩情,似乎全部都消散了。
  尤其是,此刻主持还帮着吕桃儿来指认她。
  舒秀宁看着主持,心里挂了浓烈的恨恨的调调,恨不得让主持身败名裂,沦为人人喊打的秃贼!
  舒秀宁微微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朝着主持打量了几眼,道:“都说佛家人是被檀香和淡薄熏陶着的,空隆大师您常年混迹在贵家豪绅之中,又是念佛又是祈福的,众人之中也吃的最为畅快,依我看,空隆大师倒不如还俗了去。”
  这话说的句句带刺儿,寻常人听了都觉得扎耳朵,但是空隆大师却但是淡定从容,捻着佛珠,“阿弥陀佛,佛家人普渡众生,并非为了一箪食一豆羹。”
  空隆大师在京城普陀寺足足四十年了,他不只去将门侯府,更是时常拿着从将门侯府得来的银钱来救助京城的百姓,所以举动之间言语之派皆是坦荡。
  这么一来,反而舒秀宁晃了神,偷眼扫了主持一眼,眉头又紧紧皱起。
  “大师说的好听,只是贾家和傅家的主母可都来了,都来指认你贪财污浊!”舒秀宁伸手指着主持,言语带着尖利。
  贾夫人和傅夫人进了衙门后,先是恭敬的朝着箫晏行礼,随后朝着空隆大师亲和问好。
  舒秀宁笑着挽住贾夫人和傅夫人的手,“你们可算是来了,现在就好好揭穿这秃贼的野心。”
  傅夫人笑了笑,贾夫人则拍了拍舒秀宁的手背,朝着刑部尚书和箫晏道:“空隆大师为人坦荡宽厚,我们愿意佐证当年的事。”
  舒秀宁嘴唇抿起,被两人松开的手也微微发僵,好像是没有意料到两人这般做派。
  傅夫人看着那只金簪,缓缓道:“那年老太太生辰宴,我和贾夫人一起过去给她贺寿,而我又有出虚汗的毛病,时常需要到背人的地方休息。”
  第一次去休息时,舒秀宁的确是带着那只金簪子,她瞧的很清楚,还专门给贾夫人吐槽了两句舒秀宁金簪的来历。
  待第二次去时,又逢见了刚进门的舒秀宁,她眼尖,自然是看到了金簪忽然没了的事儿。
  当时也没多想,就问了舒秀宁一句,兴许是舒秀宁太过慌乱忙促了,下意识的回答傅夫人一句,她见了个去林州的丫头。
  而这里就恰好跟去林州的吕桃儿对应起来了。
  傅夫人和贾夫人的作证,倒是使得舒秀宁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尤其是听到那句自己下意识的“见林州丫头”的证词,更是脸面上窘迫。
  但是,在这种窘迫的境况之中,舒秀宁又觉得心里升腾起一股子奇妙的痛快和爽利。
  像是隐瞒了多年的疮,一直被捂着,化了脓发着腐臭,猛地被揭开,一阵血淋淋的红和痛快。
  证据确凿,她避无可避,索性也就认了。
  舒秀宁大笑着扶着前殿的廊柱,目光直接落在了箫晏身上,“我不说,自然也是为了皇上着想,我这事儿传了出去,皇上您明君的身份还能保得住吗?”
  她倒不为箫晏的名声,而是真心为了护着她的女儿李柔静。
  “你放肆!”刑部尚书猛地一敲惊堂木,大声呵斥舒秀宁,而箫晏则一脸的云淡风轻。
  舒秀宁实则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不了解箫晏,但是又能抓住箫晏的点。就像是此刻,箫晏面色极为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对她的厌恶早已经到了极点。
  既是如此,她倒不如大闹一场。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些眼睛不管用的。”舒秀宁眼睛忽然就红了,一幕幕地扫过前殿的众人,“我对他们好,他们毫不领情,却更加拼命的对江雅谨好,可是越是这般对她好,我就越不让她好。”舒秀宁大笑,眉目皆是嘲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怎么就不知道?!”
  “你们越是不领情,我就越会变本加厉的收拾江雅谨。”舒秀宁柳眉拧得更紧了,“卫国公心高气傲,我哪里比不得她,偏生就都选她!”
  傅夫人和贾夫人纷纷后退了两步,蹙眉看着益发张狂的舒秀宁,却见她伸手指着她俩,“她江雅谨就是该死!她就是活该死!这世道向来是弱肉强食,她处处不及我,嫁人也嫁的不如我好,是活活该死的!”
  箫晏一直压着心里的怒气,他自幼就是修养极好,喜怒不形于色的,可是听到舒秀宁这般辱骂诅咒莺莺的生母,顿时就压制不住了。
  “按照律法处置,严惩不贷。”箫晏声音淡淡,眉眼挂着厌恶。
  刑部尚书听了,忙起身差衙役擒住舒秀宁。
  舒秀宁一看,伸手就掐破了衙役的手,突然面容扭曲起来,大叫一声,“我是一品诰命夫人!我是当年皇后娘娘的生母,谁敢动我!”
  衙役一怔,不敢拉扯她,又不敢松开她,就在这么左右踟躇时,听得座上的箫晏,浅浅道:“从今天起,昭国公府主母舒秀宁不是一品诰命夫人,其女也不再是皇后。”
  直到此刻,舒秀宁觉得脑浆子嗡嗡作响,瞬间好像千万根削尖儿了木桩朝着她的胸口叉来,让她几乎疼得喘不过气儿来。
  随后就开始抱头打滚,跟那些个衙役撕扯起来。
  她向来说话有术,尤其是李柔静这事儿上,可是这次她太激动了,竟然莽撞的牵扯的自己女儿丢了皇后的位分。
  那一刻,她从来没有过的痛彻心扉。
  当刑部衙门闹得满城风雨时,舒秀宁的事儿很快传到了昭国公府和李柔静的未央宫。
  昭国公府乱做了一团,李柔静也吓得浑身发抖。
  李柔静皱紧了眉头,手握成了拳,“怎么偏生就惹了这种祸端,若不是三叔,母亲也不会去衙门……三叔真是……”
  李柔静很是着急,说话间又急匆匆地要往太后的慈寿宫去,不想太过着急,竟然一脚绊在了门槛上,摔破了眉骨。
  画绿急的忙放下手里的参汤去扶李柔静,待回了房将止血化瘀的药粉往李柔静那细嫩的眉骨处涂抹时,只见李柔静疼得顿时握紧了拳,口中微微闷哼一记。
  这么一丝闷疼,倒是让她脑中泛起了恐惧,尤其是想到她母亲在刑部衙门被衙役按着的模样,想象所有人跟她母亲针锋相对那一刻。
  画绿小心的涂抹,李柔静却是慌乱的一抬头,那白棉布瞬间就按在了破了皮儿的小鲜肉上,疼得李柔静猛地一巴掌将她呼在了地上。
  画绿也不敢抬头,忙爬过去抱住了李柔静的脚,“奴婢笨手笨脚,请娘娘惩罚。”
  李柔静抬手碰触自己的眉骨的伤口,呼吸变得急促低喘,整个胸腔像是进了水一般,憋闷的生疼生疼。
  画绿见她这幅模样,便好言相劝道:“娘娘,您莫要担心,事情总是有个转机的。”
  这话的意思也说的很明白,转机,这词发生的概率真的低,到最后,转机就变成了自己开解自己。
  转机,不是事情有转机,而是人思维里被迫的接受这个事实。
  李柔静看着指尖的血,看着整个长乐宫,忽然眼珠子就红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没个完的落。
  她不是个爱哭的,但是觉得这么一刻,她哭没了半辈子的泪。
  画绿微微叹气,她是个丫鬟,见惯了这等惊慌失措的命途,突发的那一刻,该有多痛苦,她实在是清楚。
  而这种痛苦,在最初的最初,她母亲用在了江雅谨身上,而李柔静则强加在了魏莺莺身上。
  她此刻的痛苦,就是当年江雅谨的痛苦,更是魏莺莺刚刚经历过的痛苦。
  这是个因果轮回,终究还是转回来了。
  转到了舒秀宁和李柔静母女身上。
 
 
第66章 青灯冷·二   偏见,不可言说
  刑部衙门那边很快就做出了对舒秀宁的判决, 舒秀宁指使吕桃儿下药后又意图谋杀吕桃儿,尽管吕桃儿未死,但是终究还是有这么一个意图。
  舒秀宁身上并不单单只有这事儿, 她掌管昭国公府多年, 往外放贷多年,单单为了还债卷入人牙子买卖的就有十五个女孩子。
  按照大梁的律法,买卖人口五个以上便是斩刑,而舒秀宁身上背着的远远超过了十五个。
  综合这些案子, 舒秀宁被削去了一品诰命的位分,三五番斟酌后, 判了秋后处斩。
  而吕桃儿虽然指认了舒秀宁,却也逃不开当年爬床为妾、给江雅谨下药的罪责,杖责三十后流放两千里。
  而舒秀宁那不成器的小叔子则牵扯的整个昭国公府世袭爵位的荣誉断了……
  现在的昭国公府,已经是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
  天色阴沉沉的, 似乎是要下雨, 似乎又像是要出太阳, 复杂的让人捉摸不透。
  宫里的琉璃瓦上停着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舒秀宁在刑部衙门的那番作派,待传进宫中时, 已经成了宫人口中的举世无双的悍妇妒妇,折辱并且丢了皇家的脸面。
  寻常的市井妇人大吵大闹一番, 也没人在意,而舒秀宁那等一品诰命又是皇后的生母, 在刑部衙门大闹一场, 这事儿就不好收场了。
  李柔静原本是想撬动太后这块护身牌,可是慈寿宫那边似乎也听说了她母亲舒秀宁在刑部闹得那一场。
  太后重视皇家脸面,舒氏的作派却明显给皇家抹了黑, 文武百官不会理会里面有什么缘由情感,朝堂上讳莫如深,私下却会嚼断舌根子。
  言官接下来的折子怕是也会压断桌子腿,太后帮不得,也不会再帮。
  吃了慈寿宫的闭门羹,李柔静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啪”的一声灭了。
  她到了此刻终于明白,舒氏在刑部那等作派,带来的是无尽的麻烦,而昭国公府和她日后有的就只是无尽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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