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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爱——川澜

时间:2021-12-30 16:36:50  作者:川澜
  沈禾柠皱眉抬起脸,费力地辨认了几秒:“谁的……妹妹?”
  女生快要气哭:“严遇的妹妹!你都跟他确定关系了,怎么还能和别人这么亲密啊!你谈恋爱能不能专心一点!”
  跟薄时予医大重逢那天,她确实接了学长严遇的订单去见家长,好像是有这么个妹妹,还对她还很满意来着。
  沈禾柠膝盖好疼,再醉也感觉到她抱着的男人已经冷到让人打颤,她混沌着头疼,一时也组织不好语言要怎么解释,红着脸吐字不清说:“当天就,跟他分了。”
  杨校长特意晚上带人过来,是存着那么点旖旎的意思,但见气氛实在不对,哪还好意思多留,何况薄时予是在用残腿撑着背上的人,这个季节,不用想都知道疼到什么程度,再不走也太没眼力见儿了。
  两辆车争相开走,深夜的路上再次恢复寂静,两道心跳和呼吸声纠缠,带着轻喘和难以抑制的急躁。
  薄时予把江原也挡在外面,没继续让他跟进去,楼上的周姨夫妻俩跑下来,见到这幅情景惊得瞠目结舌。
  周姨跑过来想接下沈禾柠,薄时予一如往常地浅淡笑着:“回去,今天晚上不用出来。”
  他语气并不重,但那些隐约扭曲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偌大城南公馆在他几句话的时间里回归平稳,院廊里灯也没开几盏,只幽幽蕴着一点薄弱亮度,照不清男人的眼睛,把里面探不到底的深黑掩饰得如同温柔。
  薄时予放下沈禾柠,拐杖随之松开落地,他站不稳,脊背抵到身后的墙上,下颌略微抬起,额角有一层湿润的薄汗。
  他盯着沈禾柠潮红的眼睛,视线在她唇边一寸一寸碾压般描摹过去,低缓地开口:“来,告诉哥,是谁,跟你做了什么。”
  沈禾柠仍然没有清醒过来,但被他背了一路,多少能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她鼻息间全是果味的酒气,涌进四肢百骸,迷蒙中看着薄时予,心脏狂跳,狠重地冲撞骨骼。
  她不是完全明白他到底在问什么,只是连续这么多天积压的思念和酸楚在酒精里疯狂催化。
  少女忍耐的情感被他黑夜里的瞳仁引爆烟火,炸响着燎原,无边无际野烈地灼烧。
  这是她用尽全力也想要得到的人。
  沈禾柠醉着,彻底本性毕露,再也顾不上装什么纯情无害,她轻声笑,朝薄时予摇头:“我哪有——”
  薄时予沉沉盯着她,忽然倾身上前,扣住她湿凉的下颌抬高,手指压在她红晕的嘴角上:“嘴唇花成这样,再说没有!”
  沈禾柠手脚发软,被他一碰更没力气,软骨头的小动物一样往下滑,薄时予来不及搂住,高大身影随着她覆盖下去,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艰难弯折,影子把她完全笼罩。
  沈禾柠半坐在地上,黑色短裙蹭高,露出大片的白瓷颜色。
  她仰起脸看他,五官软媚,呼出染着酒气的甜:“有什么?交男朋友,还是——你觉得我吻了谁。”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等同于最直接的刺激,薄时予把她往里收,女孩子骨骼细薄,被箍得发疼。
  沈禾柠淹没在薄时予的气息里,他腕上那枚白玉观音很凉,一直刮着她颈边,激得一阵阵战栗,可他手指又烫,烧沸血液。
  薄时予低冷的嗓音滚着砂,黑暗里像要将人吞噬:“承认了?”
  沈禾柠跟他近在咫尺地对视,只是薄薄的金丝镜片挡住他眸光,看不真切,她醉眼朦胧地支起膝盖,向他靠近,放肆说:“反正你又不管我,我想亲就亲,你还不知道吧,我亲过的人多了,可惜都体验不太好,不如——”
  她红唇就在面前,有一点凌乱的水痕。
  薄时予眼帘半敛,悬于一线的冷静被她撕扯开,张牙舞爪的痛感如同带刺绳索,朝心脏深深勒紧,他低笑声里已然有了碎裂。
  他的西装给了沈禾柠,衬衫依然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扣子系到顶端,是端方的禁欲温雅。
  然而他手指滑到她背上,穿进长发里,猝不及防把她勾向自己:“说,不如什么。”
  沈禾柠抬起手臂,慢慢摘掉他的眼镜,呼吸扑在他漆黑睫毛上。
  她借着微弱的光直视他双眼,一声声柔软地叫:“哥哥,小叔叔,薄先生,薄医生——”
  每个字都在朝烈焰四溢的火堆里泼滚油。
  她醉了就胆大包天,学着薄时予,把手也放在他后颈上,指尖撩着短发:“薄老师,不如你教我接吻。”
  薄时予呼吸渐重,喉结上下起伏。
  他拽过她的手,握紧她双臂,把她控制在身前,俯身逼视她,像警告更像诱导:“再说一遍,让我教你什么。”
  沈禾柠笑着,少女献祭般抬起头,闭着眼,直接吻上他淡色冰冷的唇。
 
 
第15章 15.   教我谈恋爱
  带着果味酒气的嘴唇湿润绵软, 热烈莽撞地覆盖上来,跟他相贴。
  他唇是凉的,像经年捂不热的冰, 有干净清冽的霜雪气,她忍不住颤抖, 轻轻瑟缩。
  她初尝到滋味,呼吸快得晕眩, 脸颊充血成潮红色, 缺氧似的退开了一点, 重重喘着。
  两个人之间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空气跟着黏稠凝固,院廊里的灯都蒙上一层纱,月色也变得模糊。
  沈禾柠更看不清薄时予的反应, 只知道他没有动, 依然是被吻之前的姿势,连呼吸节奏都没怎么变过。
  她本来还因为羞怯有一点收敛,此刻情绪突然决堤,红着耳朵朝薄时予扑过去,扶住他肩膀,更深吻他。
  沈禾柠看不到,男人手臂和脖颈上被强刺激而隆起的青色筋络, 半垂眼中盘绕的深重血丝,喉结在黑暗里无法克制地起伏, 胸口被衬衫覆盖着, 剧烈隐忍地震动。
  沈禾柠长发散落,青涩吮着薄时予的唇角,终于感受到他的冰层被她溶解, 开始有了藏不住的温度,她心动到膝盖撑不稳,想大哭出来。
  是酒精驱使下的失控,也是深埋太久的情感终于在这个晚上爆发。
  “薄老师……”沈禾柠抓着他严整的领口,双腿软到脱力,含糊喃喃,“我哪里亲的不够好,你教教我。”
  他还是平稳,看不出任何迷乱,像完全不为所动一样。
  沈禾柠抱着他,越发不甘,狠心在他嘴角咬下去,尝到很淡的血腥气才委委屈屈松口:“你都不回吻,那怎么教,到底是不是做老师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薄时予忽然抬起手在她头上拍了下,嗓音已经低哑到有些失真:“起来,墙边有酒箱,拿过来一瓶。”
  他唇太近,沾了沈禾柠的酒气,烫着她脸颊。
  她很听话,头重脚轻地踉跄起来,摇晃走去大门口的那道墙边,确实有几个刚被送来的箱子,还没来得及搬进去。
  是杨校长还是陈院长送来的,沈禾柠不想知道,她的战栗感一直没停,在脊背上涌窜着,费了好大力气才抽出一瓶酒,抱给薄时予,又摔到他身上。
  “你是不是嫌我酒喝得太少了,”沈禾柠睁大靡丽的眼睛问他,表情要哭不哭的,“你喜欢更醉的是吗。”
  薄时予没说话,单手带着些燥热戾气地打开瓶盖,盯着她湿淋淋的双瞳,把瓶口送到自己唇边。
  有些事既然不能清醒时放纵着做,那就找一个最虚伪的理由,来容纳他的脱轨。
  酒刚把他下唇沾湿,酒瓶就被沈禾柠一把抢了过去,她也不跟他商量,果断捧起来连喝了几口,眨眼间就吞了小半瓶。
  薄时予夺下来的时候,她目光完全涣散,直勾勾看他,唇饱满晶莹,近在咫尺,笑着看他:“你也想喝酒吗,瓶子里的多普通,试试我的。”
  女孩子像深夜里的美貌精怪贴上来,嘴角都是残酒。
  薄时予摘掉的眼镜在身边压碎,破裂声里,他的手慢慢抚上她下巴:“彻底醉了?”
  她不回答,只是笑,侧过头用脸颊磨蹭他掌心。 嘉
  薄时予五指难以克制地向里收紧,耳语一样说:“柠柠乖,明天不要记得。”
  她茫然地眨眼,酒精完全侵吞了神经,完整的话也不讲,只剩下撒娇的气声。
  薄时予指腹磨着她柔软的唇珠,在夜风偶尔的呼啸里,最后绷着的一线理智也嗡然挣断。
  他突然掐着她下颌把人拉近,伸手蒙住她双眼,重重覆上去回吻,纠缠的轻响中,他断断续续地哑声哄:“不哭,哥教你。”
  -
  后面的酒度数偏高,沈禾柠完全醉了,基本等于不省人事,手脚并用地趴在薄时予怀里,睡得鼻尖通红,嘴唇有一点肿起来,覆着淡淡水光。
  薄时予抱着她,闭眼靠在墙边,听见自己心脏的搏动像是要破骨而出,疼痛里搅着让人理智溃败的欢愉。
  他难以入睡的那些深夜,即使是梦里也不允许出现的吻。
  风很冷了,他身上只有一件衬衫,沈禾柠裹着他的西装蜷起来,还是冷得缩了缩。
  薄时予挑开眼帘,里面积着血色,他按了按今晚使用过度的右腿,压下剧痛,抓住拐杖,托着沈禾柠艰难直起身。
  腿已经无力再支撑他去二楼,哪怕是坐电梯的十几秒也很难熬过去,他送沈禾柠到一楼自己的卧室,把她放到床上用被子裹紧,露出的长腿肩膀,被短裙勾勒的细腰都遮得严严实实,就剩下一张哭花的脸在外头。
  女孩子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睡着还不自觉抽动鼻尖,睫毛一片潮湿。
  薄时予坐在床边,半侧过身给她慢慢擦脸,擦到唇边时,她肿起的地方大概有些疼,皱眉挣动了两下,张口就咬住他手指,牙齿不轻不重地往他皮肉里嵌了嵌。
  薄时予垂眸看她,就让她这么咬着,没有抽出手。
  他有时候会想,那些真真假假的表象底下,柠柠在这几年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到今天他才多少有了领教,以前娇惯出来的纯真小天使,现在能反过来站在他上风了。
  没有他在,她也学会了不少东西,都有胆子跑出去亲别人。
  薄时予给她擦拭的动作顿住,嘴角那道被她咬出来的伤口骤然疼到钻心。
  被子里再一次传出手机的震动声,薄时予没管,眼底晦暗不明,震动停了片刻,继续响起,昭示着跟沈禾柠的关系很不一般。
  那句刺人的“小嫂子”又回到耳边,薄时予顿了顿,掀开被角把沈禾柠的手机勾出来,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秦眠。
  他眉间的戾气散了少许,仍然厌恶一切独处时候的打扰,习惯性准备关机。
  然而沈禾柠被噪声惊醒了一点,熟练摸过手机胡乱抓了两下,成功把电话挂断,指纹锁也随之解开,把手机一丢,又继续无障碍地睡过去。
  屏幕上光芒幽幽亮着,背景图片是他少年时的背影。
  薄时予安静盯着,在锁屏时间快到的前一刻,暗下去的光猛然又一亮,一条微信在通知栏跳出来。
  接下来的十几秒钟里,沈禾柠的微信连续不断,眼看着她又要被吵醒,薄时予眸色沉暗,把手机拾起来,点开最新出现的一条。
  并不是什么柠柠的野男人,仍然是秦眠。
  她被挂了电话后更不能放心,用文字信息来询问今晚的情况,归根究底,还是关心夜店被清场以后,沈禾柠是不是跟着薄先生走的,是否出了什么意外,毕竟——
  “柠柠,你不要喝醉了就过界,那是你哥哥,你自己前几天也说过的,他现在已经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你对他的感情是时间发酵出来的产物,是执念,是想进一步尝试的刺激而已,别做后悔的事。”
  某一刻的世界像是静止,空白到声音或是景象都消失掉,手机还亮着,那束光又显得冰冷遥远。
  薄时予垂低的眼睫动了一下,指尖不受控地放上去,一点一点向上滑动。
  三天前,他住在医院没回家的晚上,沈禾柠夜里发微信跟感情最好的闺蜜诉过苦,文字赫然在那,刺得人眼廓发涩。
  ——“就是仗着我对他感情深,他才能这么让我哭,让我每天难受追着他跑,他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他根本不是以前的薄时予了,我对他这么放不下,本来就是执念而已。”
  ——“我想把失去过的重新得到看看,到底是什么感觉,再说推倒自己哥哥什么的,想想不就很刺激吗,他越冷淡,我越不想认输!”
  ——“等尝过味道以后,我说不定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才不会让他天天这么欺负我。”
  一个屏幕只能装得下这么多内容,再往上应该还有更多。
  薄时予不再看了,略微向后,靠在轮椅上,被沈禾柠咬破的唇角渐渐褪去血色。
  他许久没有别的动作,到深夜凌晨,才把手机翻过来,握着沈禾柠的手指解锁,把秦眠今晚给她发过的信息一条条设置成未读,扫清自己的痕迹。
  邵延上次问过他,知不知道沈禾柠对他的态度有暧昧。
  他当然知道,也知道不过是小女孩儿久别重逢之后,分不清界限的依赖和亲昵,她还小,再过一个月才到二十,哪里有什么非谁不可的深情厚意。
  她只是不甘心想试一试。
  试一试从前那个总是高她许多,如今终于可以让她低下头俯视的哥哥,究竟有什么没尝过的滋味。
  他如今腿残,对她态度冷漠,于她而言改变太大了,她一直不放弃地追着他跑,除了过去积累的情感,更多的,应该都是新奇。
  她年纪小,想要刺激,追逐,胜负,得到。
  而他想要掌控,束缚,霸占,一生。
  薄时予独自在夜色里笑了笑,没有声息,手放在沈禾柠脸颊边,曲起指节摩挲两下,抚了抚她被失控碾磨过的嘴唇。
  等天亮以后,她打算要怎么面对他。
  -
  清晨八点,沈禾柠头发里都是汗,一动也不敢动,装死一样缩在被子里,窗口透进来的阳光要把她烤化,她简直想原地哭出来。
  身体的每一寸感官都在明确通知她,薄时予就坐在床边,目光笔直地凝在她脸上,等她睁眼好开庭审问,再判个死刑。
  沈禾柠紧张得快呕血了,连喝醉后的头疼都忽略掉。
  她手指抠着床单,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一直在不安转动,隔着一层薄薄眼帘,可以被薄时予看得很清楚。
  沈禾柠脑海里闪过的碎片都是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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