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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坤霖秒懂，找理由带着夏已末出了房间。
“说吧，什么事？”门一关上秦波不客气地拿起一旁的苹果咬了一口。
“一个本来不会画画的人，突然有一天画得特别好，是怎么回事？”
秦波早就注意到了凳子上的画，大概也猜出来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不急不慢地将那幅画拿起来看了看，慢悠悠开口，“画得一般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余笙无奈，“秦哥，这不是重点。”
随手将画往旁边一扔，秦波又咬了一口苹果，“她是夏已末，不是夏晚晚。”
这句话把余笙弄懵了，心中莫名有点不舒服，“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患了人格分裂会以为自己是一条鱼，一只狗，一只猫这种非人类，又或者以为自己是画家，音乐家，甚至是总统这种成功人士，亦或者以为自己是孩童，老妇人，男人，性别年龄混乱。”
见余笙表情呆滞似乎不太懂，秦波突觉自己最近没有白恶补关于人格分裂的常识，他耸了耸肩一脸得意继续开口。
“简单来说，夏已末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不是夏晚晚，她有她自己所熟识的东西，比如画画，夏晚晚不会不代表她不会，你家晚晚可以说相当没出息了，分裂出的几个人格完全没什么用，不是暴躁分子就是忧郁分子，啧啧啧，真是拉低了人格分裂患者的档次。”
这次余笙听明白了，听明白之后疑虑消失，心中豁然开朗，但他很快捕捉到了秦波话里对小姑娘不尊重的字眼，当即冷笑一声。
“秦哥，这人格分裂啊也不是想分就能分的，我家晚晚分裂出的人格就很好啊，暴躁点可以当个保镖玩玩，忧郁点可以当个艺术家解解闷儿，稚嫩点还能重温一下童年，生活可谓是多姿多彩，你就不一样了，天天除了研究医药就是医药，啧啧啧，真是好生无趣啊。”
说完余笙还笑了笑，问他一句，“你说是不是啊秦哥。”
秦波突然就觉得手里的苹果不香了，他重重地将没吃完的半颗苹果放到水果盘里，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余笙耸耸肩一脸无辜，“真不识逗。”
转身重新拿起了小姑娘的画，认真看了看，再次满意地连连点头，“画得多好啊，真没眼光。”
想了想，拿起一旁的手机似乎在搜索着什么，最后指尖在一个女教师的资料上停了下来。
每个人发泄情绪的方式都不一样，比如有的人难过会哭会大叫，有的人会狂吃东西，还有的人会摔东西打砸东西，如果画画真的可以让她宣泄出对这个世界的不满，那就太好了，他求之不得。
只要不是憋在心里，怎样都好。
余笙又打开购物软件，翻看着画画需要用到的笔和纸，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不心生钦佩，隔行如隔山，原以为买材料很简单，现在看来是他格局小了。
不过，钞能力不是白叫的，如果不知道选什么好，那就……都买。
于是次日下午，就有人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进了这间别墅，秦波嫌箱子上沾了细菌，避如蛇蝎，夏已末怕生，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邵坤霖则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生怕跟来私生粉。
余笙满意地看着摆在客厅大大小小的纸箱子，将夏已末喊下了楼。
“末末，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就画画吧，只要你喜欢，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明天会有一个国人女教师来给你授课，你跟她学些知识好不好？”
夏已末错愕，原来这些东西都是买给她的……
“好……”小姑娘垂下眼帘，如石子落江，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泛起阵阵涟漪的眸底。
她从未有幸得到他人的善待，更从未有幸窥探世间美好，以前一直觉得没必要和世间俗尘纠葛，如今看来，俗事也不尽是俗事。
第291章 胡老师
夏已末现在开始期盼清醒的日子，每次她醒来都能见到教习她画画的老师。
用一支笔一张纸勾勒出一幅画，一幅她心中所思所想的画，把心中的郁闷画在画里，把想说的话画进画里，期盼着有人能读懂她的画，期盼着有人能读懂她。
余笙不懂画，于是在和小姑娘沟通一番后把她的画匿名发到了网上，没想到竟真的找到了和她产生共鸣的人。
但也不乏一些恶言恶语，余笙每次给小姑娘看评论之前都会提前筛查一遍，将那些不好的评论删除。
夏已末以为真的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的画，小姑娘对画画这件事也越来越喜欢。
后来小姑娘不只止步于画山水风景，她开始画人像，于是余笙便成了她的第一个模特。
“别动。”
她将笔举在半空闭着一只眼似在找角度，余笙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表情自然点儿。”
余笙咧了咧嘴角。
夏已末放下笔表情有些无奈，“让你自然点儿不是让你假笑，余笙，你光摆姿势就摆了半个小时了。”
言罢小姑娘收了笔不打算再画他，余笙一愣赶紧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末末，怎么不画了……”
“你不合适。”小姑娘的表情很认真，余笙竟无法反驳。
“那……”忽地一个想法闪过脑海，余笙眸子一亮，“我带你出去吧。”
“不去。”她至今仍不喜欢融入人群。
“你不是嫌我不自然吗，我带你去找自然的人啊。”
本来打算拿着画板和纸笔出去画风景的小姑娘顿住，疑惑回眸，眼神示意他说清楚。
余笙知道她这是动心了，唇角微挑，继续说道：“我带你去大街上免费给人画肖像画怎么样？见的人多了你才能更好地捕捉到人的微表情，积累的经验多了才能画好画，下笔才能如有神助。”
小姑娘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身体抗拒，她不想见太多的陌生人，陌生的面孔会让她紧张不安，更何况是上大街见那么多陌生人。
但小姑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是真的很想学好画画，毕竟这是她很喜欢的一件事。
见小姑娘松了口余笙也暗自松了口气，一点也不拖沓当即决定带着小姑娘去当前省市最繁华的街道。
然而邵坤霖得知这件事后连忙将两人拦了下来。
余笙现如今可是国内最炙手可热的男明星，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一旦被人拍到和一个陌生女人一起现身国外繁荣街头给人免费画肖像他就完了。
余笙也不是那种真的恋爱脑，孰轻孰重他也拎得清，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五年之久，他还是爱不上这个职业，被束缚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本就打算在一年后退圈，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他现在被人拍到也无所谓，但那时小姑娘就危险了，他不能让小姑娘出事。
思索再三，余笙还是选择不跟着她，夏已末当得知她得孤身一人上街头的时候退缩了。
“我……我突然不想去了……”她微微偏着头不敢与余笙对视。
“让胡老师陪着你一起怎么样？正好她可以在旁指导。”余笙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
“我……”
不等小姑娘拒绝余笙继续开口，“末末，去吧，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玩的，把心思放在画上面，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可是……”
“末末，你要止步于此吗？”他眸光幽暗，少了些温柔，好像只要她点头，他就真的不再管她。
夏已末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移开目光摇了摇头，余笙低声轻笑当即安排她们离开。
可他又怎么真的放心放她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小姑娘前脚一走，余笙就伪装完毕跟了出去。
当真的现身繁荣街头，夏已末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再一次心生惧意，她紧紧地缩在教习她画画的胡老师身后，企图将自己完全挡住。
胡老师轻叹，转身拉住了她的手，“末末，别怕，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夏已末紧抿着唇没有言语，她的脸很白，颇像生了病的苍白，十指紧握，身体僵硬。
远处的余笙目睹着这一切心生担忧，但最终也没有上前，有些事情只有跨出一步才能知道自己行不行，他是心疼小姑娘，但他更不希望她一直依靠他而失去自我。
胡老师还在不停安慰着夏已末，可小姑娘始终控制不住自己恐慌的心。
见谈话没有成效胡老师便将小姑娘拉到一棵大树旁的长椅上坐下，胡老师不再言语，就只是那么单纯地陪着她坐着，听着周边的喧嚣，看着攒动的人潮，感受着面前轻轻拂过的微风。
夏已末悄悄看了胡老师一眼，她唇角微勾满脸惬意，似乎很享受。
“胡老师……您在看什么？”
胡老师轻轻挑了一下眉，她指着不远处的人潮问小姑娘，“你觉得那些人快乐吗？”
夏已末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目光所及一片欣欣向荣，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快乐与否她看不出来。
“你看十二点钟方向，那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三点钟方向，一起吃着甜点的小情侣，还有九点钟方向，玩游戏的小朋友，你觉得他们谁更快乐一些？”
夏已末按照胡老师所说一一看去，他们神色不一，单看表情是看不出什么的吧。
“是那对小情侣吧。”夏已末试探性地说。
“为什么？”胡老师侧眸笑着问她。
“那对老人年纪太大，半截身子已然进了黄土，想来这个年纪定然是小病不断，成日里与药为伴谈何快乐，而那个小朋友又太小，见过的东西少之又少，他又怎么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快乐，至于那对小情侣，正值青春年华，有健康的身体又有爱自己的爱人，为什么不快乐？”
夏已末分析得头头是道，胡老师低声轻笑点头却意见相左，“你说的很对，但又不完全对，我觉得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比如那对老人虽已到了古稀之年，但爱的人却一直伴于身侧，那个孩子虽年纪尚轻，但于他来说，吃到一块糖就是快乐，还有那对情侣，正如你所说，身体健康感情顺利，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那么末末，你呢？你的快乐是什么？”
问题突然回到了她身上，夏已末愣住。
她的快乐……
她的快乐是什么呢……
她好像从未有幸理解这一词汇。
“我好像……不知道……”嘴唇喃喃，脸上尽是黯然神伤。
“是吗？我不信。”胡老师轻轻抚开她紧握的拳头，将一支笔放到了她手上，“现在呢？”
看着那支笔，心脏噗通噗通跳，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响亮，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的心告诉她，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快乐。
是啊，每次画画的时候她都会忘却一切烦恼，笔尖随着心意慢慢勾勒，直至画出一张又一张她所满意的作品，那时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小姑娘双眸一亮，她看着汹涌的人潮坚定地站了起来，“胡老师，我们开始吧。”
第292章 白眼狼
自那日起，小姑娘便真的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创作之中，清醒过来无事她便背着自己的画板走上街头，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画下一张又一张不同的面孔。
她自己甚至都想不起有多久没有再想过轻生，她珍惜着每一个清醒的日子。
直至有一天，背着画板回去的小姑娘发现余笙在阳台上偷偷吸烟，他背影落寞，久久伫立在窗前看着天上的西落的太阳一动未动。
烟雾缭绕在他周边，呛人的气味顺着门缝飘到外面让小姑娘不禁皱了一下眉。
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余笙，在她的记忆里，余笙就该是开朗乐观温柔的人。
他现在又在为什么忧愁？在为什么心烦？
“余笙。”
她无意识地喊出了声，愣神中的男孩身子一僵，他急急忙忙掐断手中的烟快步走了出来，“你……你回来了，饿不饿？我马上让厨娘安排做饭。”
他说话的时候呛人的烟味直冲她的鼻腔，小姑娘忍不住闭了气，“你在抽烟吗？”
像是在厕所偷偷吸烟的学生被老师当场抓住，想狡辩却又找不到辩解的词汇，他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有心事吗？”她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余笙，试图透过那双幽深的眼睛读懂他。
余笙躲闪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没有……”
“不想和我说吗？”她微微皱了眉。
男孩心中一哽，张了张嘴巴，可目光触及那双稍显陌生的眼睛到嘴的话最终又堪堪咽了回去，“去吃饭吧……”
“你不说我就不吃。”她直视着他不做退让。
她真的像极了夏晚晚，那股子倔强让余笙又恨又爱，他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男孩沉默良久，轻轻垂下了眼帘，一开口声音里尽是疲惫，“晚晚她，很久没有出来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有些担心。”
这下换夏已末慌张了，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她反而躲闪了目光。
自从她喜欢上了画画便期盼着能多醒几次，兴许是执念太深，有好几次她一觉醒来日期都停留在她睡前的次日，近期更是她一直占据着这副身体……
想来……是她阻挡了夏晚晚清醒……
夏已末有些做贼心虚，她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步子杂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余笙看着夏已末的背影欲言又止，他想带夏已末再找心理咨询师催眠一次，他真的很想他的小姑娘，他很担心他的小姑娘，可是夏已末不是夏稚，不是他说哄骗就能哄骗得了的，如果患者心里抗拒催眠，催眠师是催眠不了她的……
男孩有些失落，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距离一个月的度假还剩一个星期，他要回国了，回国之后他就要投入自己的事业，现在他再也不用担心小姑娘会自杀了，可是莫名的他又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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