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堪白把手机从我手里拿走,甩到一旁的沙发上,说道:“少看那些新闻。”
“嗯。”
我把手缩回毯子里,向后倚着沙发靠背,看他窸窸窣窣的拆开点心包装。
这里是戴老头在云城买的房子,虽然大家都知道我和季堪白的关系了,季堪白也想让我住在季家老宅,方便照顾,戴老头却坚持要我住在这里。
他说:“庭芜又不是没有家,为什么非要住在你那里,还嫌她被骂的不够惨吗?”
季堪白也就同意了,不过他每天都过来看我,戴老头就没说什么了。
湛零关了我十二天,如今重新被拘留,面临着非法囚禁、不正当竞争、权钱交易等数项指控,保释、探视全被禁止。
在这些天里,云巅群龙无首,湛零入狱,蒋世元和司良人在医院。
由于丑闻不断发酵,云巅的股价狂跌,就连湛零一手提拔的公关部都稳不住这个局面。
其他企业看见,纷纷打压,趁机出了一口被云巅压制的恶气。
原先被湛零派到袁媛身边的秘书陈熹实在是忍不住,邀请马雪初回去主持大局。
马雪初没怎么犹豫就回去了。
她一回云巅就大权在握,现在舆论是一边倒的支持她这个原配,她自己也并未辜负女强人称号,好歹是稳住了局面。
自从司良设计湛零重回云巅后,因为他那些不合时宜的策略,使得云巅在云城的霸权地位摇摇欲坠,再经过湛零的这场丑闻,云巅更是元气大伤。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马雪初坐镇,云巅依然是业内的老大……
季堪白温声细语的跟我说着外界的事情,听完之后,我叹了口气。
之前在湛零身边的时候,我就尝试着切断马雪初和湛零的关系,希望马雪初可以找个珍爱她的好男人,不要总在湛零身边作践自己。
现在看来,马雪初比我想象中更执着。
就算湛零对她再无情,一旦湛零有难,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
我之砒霜,彼之蜜糖。
感情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第460章 天时地利人和
马雪初虽然成了云巅的代理一把手,但跟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好,几乎把戴老头家当成了二本营,因为她需要戴老头为她提供经验指导。
她对我也没有原配对小三的苛刻,只是在我被解救那天,不无辛酸的说了一句:“他那性格,早晚的事。”
这话听着,甚至还有几分释然。
就好像一个不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一样,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什么时候会炸。
在戴老头的指导下,她收紧了云巅的对外手段,市场环境一下子就宽松很多,许多被打压的企业抓住机会迎头发展,没有了一家独大,却有了百家争鸣。
一时间,原本有萎缩之势的云城经济再度抬头,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姿态。
不过,季堪白已经不打算把季氏迁回云城了。
晚饭的时候,季堪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云城沿海,政策宽松,适合发展,但是风险也太大,季氏现在基础薄弱,抵抗不了风险冲击,我打算在政策稳定的白城发展,等完成学业、积累了经验之后,看情况再来沿海。”
马雪初表示支持:“沿海市场确实广阔,不过分蛋糕的人也多,竞争太激烈,你还是先把学上完吧,季氏虽小,也够支持你……”
说着,她看了看我,说:“和庭芜以后的开销了。”
戴老头咳嗽两声,让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然后才开口:“小白,既然你已经想好自己往后的打算了,我们庭芜你要怎么办?”
季堪白被问的脸色一红。
马雪初微微一笑:“当然是早办婚礼,早在一块儿了。你们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婚事是该提上日程了。”
季堪白就看向了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打开,推过来,一张小白脸认真而凝重。
“戒指我买来了,一直带在身上,现在天时地利人和……”
说着,他拉着我的一只手,单膝跪下来,仰头看着我:“苏庭芜小姐,我再次向你求婚,请你嫁给我。”
马雪初惊讶的「啊」了一声,又跟同样愣了一下的外公对视一眼。
显然,他们都没想到季堪白会这么突然。
我也没想到。
我身上的淤青都还没散。
季堪白却是真的不嫌弃我。
我低头看着盒子里的戒指,细细的白金指环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白钻,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像亮闪闪的火种。
虽然微弱,却不会熄灭。
虽然简单,却沉稳永恒。
我红了眼睛,把他拉起来,不顾马雪初和戴老头在场,一头扑进他的怀抱。
我搂着他的腰,贴在他的胸腹,索取着他的温暖,感受着他的气息。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季堪白笑了,收紧手臂抱着我。
等我们分开,季堪白给我戴上戒指的时候,我发现一旁的戴老头和马雪初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冰凉的戒指套在手指上,刚刚好,我看看季堪白,又走到戴老头身边,给他擦了擦眼泪:“外公,不要难过,季堪白是好人。”
戴老头挥开我的手,说:“没见过你这么不害臊的丫头,人家就问了你一句,你回他三句。怎么,你还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第461章 根本做不成兄妹
戴老头揶揄后,突然站起身说道:“我吃好了,出去散步。”
说完就走。
马雪初也站起来,鼓励的拍拍我们的肩膀,然后追上去:“戴教授!等等我,我还有问题要问……”
我们俩把主人给逼走了,相互看着对方,不由得笑起来。
我说:“今天我戴了戒指,不洗碗。”
季堪白收拾碗筷,任劳任怨的说:“好好,有小的在,您什么时候都不用洗。”
其实他也只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在设定参数的时候,我走到他背后,抱着他的腰。
他身上总是暖洋洋的。
怎么抱都抱不够。
怎么爱都爱不够。
他果然还是像一棵大树。
季堪白转身,松松垮垮的把我搂在怀里,说道:“司良已经出院了,他撤销了对湛零非法囚禁的指控,挺意外的。”
我说:“可能他对湛零还是有感情的吧。”
但我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
我觉得司良撤销指控的目的,一个是希望用湛零牵制雪初姐,最重要的就是,他不希望湛零被判的太重。
如果湛零罪名太重,万一想不开,把司良干过的那些丑事抖落出去,司良后半辈子也别想好过。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不能成为湛零伤害你的借口。”他捧起我的脸,说,“湛零关你那么多天,你都不肯指控他,也是因为你跟他有感情吗?”
我说:“他是我哥哥……永远都是。”
“庭芜,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们两个,根本做不成兄妹。”
我哑然……
是啊……
正常的兄妹,哪有我们这样的。
见我不说话,季堪白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人活着,不用事事都要弄个清楚,那样太累了。再说,你们之间还有苏久……”
我看着他:“你能接受苏久吗?”
季堪白看出了我的担忧,忍不住说:“笨蛋,你想到哪里去了,虽然她是湛零的女儿,但她也是你的骨肉啊。”
见我还是黯然,他轻轻拧了一下我的脸:“我们小久会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幸福的长大,她绝不会遇到我们经历过的不幸。”
我抬手覆在他的手上,用力的点头。
……
司良出院后,在一处新居安静下来,不知为何,湛露也重回他的身边,恢复了司家大小姐的身份,两人进进出出。在外人看来,很有些父慈子孝的意思。
他不仅没继续难为湛零,也没有怀疑湛露放火,也没有难为我。
明明我都杀上门了,他居然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实在诡异。
难道他开始怕了?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都没有放松对视频原件的寻找。
这不是他单方面的偃旗息鼓就能结束的,只有销毁原件,才能彻底结束湛零的痛苦。
在我跟司良暂缓对局的时候,我听到护士说,湛露经常在医院露面。
这天下午,我去医院,正好看到湛露站在NICU外,一言不发的看着里面。
她穿着一身米色风衣,戴了一副黑超墨镜,很有大小姐的气质。
只是,当她扭头看见我,红艳艳的嘴唇就勾出一个刺眼的弧度,破坏了那份气质。
然后,她饱含怨恨,一字一顿的开了口:“你过得很好啊,苏,庭,芜。”
第462章 认贼作父
我看着湛露,说道:“你过得也不错,全身而退,还能回到司家,继续做你的大小姐。”
湛露冷冷的笑了一声,看到我手上的戒指,然后又扭头,看着玻璃窗里的孩子:“既然你已经跟季堪白确定了关系,又何必来这里装好人?这孩子司家会养的,用不着你们操心。”
“那也轮不到你操心,我的孩子我会抚养,司家就是想争也争不走。”
我走过去,挡在玻璃窗前,不让她看孩子,“这里不欢迎你探望,你可以走了……”
湛露忽然把我按在玻璃上,咬牙切齿的掐住我的脖子:“苏庭芜,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发号施令!要不是你,湛零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害了他,我们兄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我挣不脱她的手,但我们身高相当,我在她膝盖上用力的顶了一下。
湛露的腿一软,又被我推了一把,她被迫松开手,后退两步。
当她稳住身体,再看过来的时候,表情已经变得狰狞:“你害死我爸,害了我哥,也害了我……你怎么还有脸活的好好的?你这种祸害就应该去死!”
看到湛露这疯癫狰狞的样子,我已经没了对她恨之入骨的愤慨,只是觉得她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实在悲哀。
明明有那么好的条件,那么好的脑筋,本来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优渥生活,却偏偏跟我过不去,死钻牛角尖。
我都已经放弃遗产了,他们一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可她就是不肯安分,把我的行踪告诉湛易寒,造成了湛零为保护我,手刃湛易寒的惨剧。
后来她和湛零回国,在华侨读书,我们之间本无交集,可她到处散布我的坏话,还教唆不良拍我照片,结果再度把湛零牵扯进来,我和季堪白也分开整整六年。
还有不久前,她跟司良联手绑架我,自己脱了身,却让帮凶的朱医生坐了牢……
我看着湛露:“湛零变成这样,我有责任,我和季堪白以后不会不管他。可是你为湛零做过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他是你的亲哥哥,你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的堕落,你从没有拉过他一把,只是把过错全都推给我。你这没用的家伙,没资格教训我。”
湛露恨得发抖:“什么?他坐牢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因为你才进去的!”
我看着她这副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的无辜模样,不想跟她再做无谓的争执。
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上一次在司家别墅,我是真的想掐死她。
我恨她招来湛易寒,害了湛零。
为此我还赔上了第一个孩子。
现在想想,就算掐死她又能怎样?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还得搭上自己。
我不要为这种人赔上自己的一生。
“湛露,奉劝你一句,如果你不聪明,那就善良一点吧,不要认贼作父……”
“贱人!要你来教训我!”
湛露又冲上来要动手。
这时,晚到一步的季堪白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几步上前,抓着湛露的手往旁边一甩:“你还敢来!”
湛露被甩得踉跄几步,黑超墨镜掉在我们脚边。
“啊!”
湛露怒叫一声,猛地抬头看着我们。
我骇然发现,在乱发之下,她的眼珠是一黑一白。
第463章 请你不要恨他
我和季堪白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湛露看见,更受刺激。
她立刻遮住那只有异常的眼睛,又抬手指着我,愤恨的说:“没完!苏庭芜,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我们没完!”
我不甘示弱:“那是你罪有应得!”
我想起来了。
她那只受伤的眼睛,是我扎伤的。
她这么爱美,眼睛却变成这样,大概比杀了她还难受。
最后,湛露连墨镜都没有捡,捂着眼睛,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她一走,我就拽住季堪白:“她想把苏久带到司家去,我们现在就得把孩子送走,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季堪白也有一样的担忧。
事不宜迟,我们去咨询了医生,确定苏久的状况良好,当天就把她转到白城的医院去了。
正好宋学诚要去探望大嫂,戴老头也要回白城处理学校堆积的事务,他们就跟着飞机一起走了。
把苏久送走以后,我也松了口气。之前,我们每天都为孩子提心吊胆,送她离开才是安全的。
然后我们去探望蒋世元。
蒋世元已经醒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就着江采薇的手吃苹果,脸色看起来比江采薇还好。
他身体底子不错,恢复起来也比一般人快,扭头看到我们,咧嘴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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