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被人贴在教室的那张放大过的照片。
我攥紧了被子。
看来这东西不止一张。
季堪白抬起头，面色平静。
马主任眼镜片一闪：“咱们拐弯抹角的也没意思，我就直接问了吧，你们俩现在是不是正在谈恋爱？”
季堪白完全没有和他耍花枪的打算，直截了当的就承认了：“是，我们是在谈。”
马主任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几个老师一听，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真承认了！”
“呵，人证物证俱在，再反驳也没有意义。”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们看着季堪白的时候，神色是惊讶和不解，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则带了掩饰不住的鄙夷。
碍于身份，有些话他们不便说。
可就算他们不说，眼神也把内心表达得清清楚楚。
他们也和张阿姨一样，觉得我这个年纪谈恋爱是不要脸。
我看着这一屋子似曾相识的人脸，突然感觉，之前的担忧和预备的谎言都是多余的。
其实，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是跟季堪白谈恋爱了，我们相互帮助，抱团取暖，在一起督促学习，除了亲亲抱抱，并没有越线。
为什么我们的关系在他们眼里就如此的不堪入目？
季堪白握着我的手，安慰鼓励的看着我。
我也握着他，然后推开被子，和他一起站在马主任跟前，定定的看着马主任。
我们的牵手也刺激到了老师们脆弱的神经，一个男老师当即怒道：“你们两个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还敢牵手，简直无法无天！”
季堪白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只看着马主任：“我们承认了，你想怎么着？”
男老师被无视，脸皮涨成猪肝色，想发脾气，但马主任还没说话，他也不好越过马主任开口。
马主任是宋学诚的表舅，四舍五入也等于季堪白的表舅。
面对这个大外甥，马主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啊！学校是学习的场所，不是让你们谈恋爱的。”
季堪白说：“我和苏玖平时在学校遇见，一句话也不说，在校外谈个恋爱，怎么你们也要管？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过来，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来干什么？”
看到季堪白这么顶撞，旁边的老师都气到不行。
“季堪白，你什么态度啊？”
“你是中学生，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光谈恋爱，你还有理了？”
“知道你们这样的不良学生会给学校造成多坏的影响吗？”
“学生要是都学你们谈恋爱去了，还学个什么习啊……”
正说着，一个女老师把矛头对准了我：“苏玖你也真是的，你能来这儿上学，还是学校特殊照顾呢，可你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只会跟男生打得火热。还有好多人反应你跟宋学诚玩闹，一个女生怎么能这么不检点！”
季堪白听得要发火。
我拽住他，看着那老师，深吸一口气说道：“老师，我怎么不检点了？”
第148章 我对他的告白
女老师立刻逮住我，铿铿的说道：“好学生会谈恋爱吗？好学生会跟男生打闹吗？成天就你事多，之前你就无故缺考，学习不端正，又跟邢家的案子有牵连，为什么他不绑架别人就绑架你？还不是你自己有问题！”
听到这种话，我简直想笑。
邢镇远的案子只有少数人知晓内幕，更多人听到的版本是我撞见了邢镇远和白素秋的奸情才会被他们绑架的，苏玖本尊则被摘出去，因为原来也没几个人认识她。
这女老师听到的就是阉割版的。
她认为我撞见别人的奸情，是因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受害者受到伤害，是因为有加害者。
她不去指责加害者，反而说问题在我。
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连马主任都听出了不妥，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女老师不甘心的住了嘴，趁着这个空隙，我也开始解释。
“我不认为自己是好学生，但是我从没有放松过学习。”
“我为什么缺考？因为考试那天中午，邢艺菲和徐明倩她们找由头打我，我去医院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市医院问医生。”
“我被绑架的事情，你们也可以去问警察，不要不知内情就随便的指责，你是老师，不是三姑六婆。”
那女老师嘴角一抽，正要开口，被旁边的一个男老师拦住。
不止是马主任和季堪白，大家都在看着我，我心一横，干脆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倒出来。
“学校让我以贫困生资格入学，我很感激，这个恩情我也一辈子也不会忘，所以我不敢有一天懈怠。”
“除此之外，季堪白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知道学生不应该早恋，妈妈和学校都不会同意的，但是我喜欢他，我控制不住，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们在学校不敢有什么亲密举动，只有放学后才会在一起。放假的时候，他陪我去看妈妈。
妈妈去养老院后，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有他陪着，我才不觉得孤单，他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如果想有人陪、有人爱、有人保护是不检点……”
“那你们，就当我不检点好了！”
一口气说完。
我迎面看着大家，被他们各色复杂的目光注视，我有种被掏空的虚脱感。
拳头握得太紧，手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刺疼。
但是，我不后悔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季堪白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之前在小区被住户指责，现在还要被老师们围着审问。
至少，我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老师们还没说什么，季堪白已经反应过来。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老师们「呃」了一声，马主任也瞪圆了眼睛。
在众目睽睽之下，季堪白紧紧的搂着我，手臂像钢筋一样，力气之大，恨不得把我勒进他的身体里。
我没觉得痛，只觉得暖。
他像一轮小太阳。
又温暖，又明亮。
被他抱住，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我闭上眼睛，同样抱住他。
哪怕从此艰难险阻。
哪怕世界一片荒芜。
只要他牵着我的手。
千山万水，我都跟随。
第149章 交往的条件
我们俩不仅承认谈恋爱，还在一群教导老师面前搂搂抱抱。
这事儿要是按照惯例，那就是直接双方请家长，一人记个大过，再来个留校查看。
但马主任最终没有这么干。
他说：“你们俩干啥呢？干啥呢？怎么搞的好像我们在棒打鸳鸯一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变成坏人了，好歹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
几个老师本来都看呆了，听到马主任这番话都笑了。
只有那女老师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马主任说：“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们俩感情还挺深厚，我看就算拆也不见得能拆开。”
季堪白问：“那你就是不管了？”
马主任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啊！如果其他学生有样学样，全谈恋爱去了，我们重点一中的名头还要不要？校长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说：“我们不会影响学习的……”
马主任要的就是这句话：“空口无凭！你们俩要想交往，好办，这次期末考试全给我考进级段前一百！”
一听这话，季堪白当场拍板：“好！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马主任抱着手臂，气定神闲的说，“条件是你们俩都得进。要是一个进不了，你俩不但要分手，还得给我请家长吃处分，以后也甭再提谈恋爱的事儿！一百名都进不了，我看你们也不合适！走不远！还不如趁早分了算！”
季堪白说：“你走着瞧。”
“呵，小伙子，话别说太满。”
“期末考试在下个月，在这之前，照片的事你想怎么办？”
马主任说：“这我自会处理，你就不用管了。期末考试之前，我也不会管你们，你们想怎么学就怎么学。
不过，如果没考到，呵呵，那就对不起了，除了以上惩罚，你们还得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给其他学生好好提个醒！”
季堪白说：“可以，一言为定。”
马主任是个较真的人，直接写了个条子，让我和季堪白在上面签字。
签好条子，他往口袋里一收，翘起一根手指对我们说：“考试之前，你们就先保持原样，不要太嚣张，期末之后，咱们再见分晓。”
说完，他就带着几个老师离开了医务室，都出门了还能听见他们感慨：“年轻真好……”
老师们一走，我靠在季堪白身上，紧张的腿都软了。
“你怎么就答应了？要是考不到，我们以后就……”
季堪白扶我坐下，说：“不就是前一百名吗？对我这么没信心？”
我想起他的成绩单，欲哭无泪：“你说呢？”
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进入前一百名，不是问题。
宋学诚上回考试的要求也不高，只是进步一百名。
但季堪白是要进入前一百名！
一中生源很优秀，季堪白想在一个月内达到马主任的要求，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他考不到……
季堪白笑着摸摸我的脸：“这么担心？是怕请家长做检讨，还是怕跟我分手？”
我说：“都怕，但是更怕和你分开。”
季堪白俊脸一红：“苏小九，我发现你有时候挺会哄人的。”
“哎呀我说真的！”
我都要急死了，他还脸红。
季堪白刮刮我的鼻子：“放心吧，为了你，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第150章 接回来
我和季堪白的照片问题，被马主任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他做了个学校广播，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某些学生心浮气躁，不把心用在学习上，要是再玩贴海报这一套，他就把贴海报那人的名字公布出来。
这么一操作，果然见效。
很多人喜欢暗搓搓给人穿小鞋，真要让他们光明正大的说出不满，他们就怂了。
「外患」已经被马主任搞定，就剩季堪白这个「内忧」了。
季堪白也争气，当真加倍用功起来。
照片曝光前，虽然季堪白也在做题，不过做起来是悠哉悠哉的，并没有特别的紧迫感。
但是这回他跟马主任打了赌，再学习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宋学诚在医务室听说我们俩一放学就去图书馆，他也跟着过来了，季堪白撵他两次没撵走，也就随便他了。
学习是需要氛围和对比的，宋学诚在学校听课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图书馆反倒用心起来。
他不敢打扰季堪白，一遇到不会的题还是问我，我们三个总是学到很晚才回家。
这周六，我和季堪白去看柳丹红，发现路上的商铺披红挂绿，张灯结彩。
原来，今天是圣诞节。
看着外面一派热闹、阖家欢乐的景象，我又想起了爸爸还在世的时候。
爸爸刚去世时，我每天都在想他。
特别是在同城那会儿，只要一想起他的脸就忍不住哭。
到了云城以后，也不知是时间冲淡了悲伤，还是我已经习惯了新生活，我想爸爸就想得少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难过。
我和季堪白坐在一块儿，一直是牵着手的，他察觉到我的手握紧了，扭过来问道：“怎么了？”
我说：“你看，圣诞节。”
季堪白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皱了皱眉，又缓和了神色：“等会儿回来要不要逛会儿街再去图书馆？”
我说：“不行，你的练习册还没赶上进度呢。”
“好吧。”
去了养老院，我发现柳丹红的情况不太好。
护工说，她的精神恍惚，记忆错乱，听障也越来越严重，晚上还会做噩梦，大喊大叫，大吵大闹，严重影响其他老人休息。
现在没人愿意跟她同房住，再这么下去，如果我不把她接走，他们就考虑把柳丹红送精神病院了。
我不断的向护工道歉，请求他们再照顾柳丹红半个月，等我考试完，一定过来把她接走。
但是护工不答应，说他们也要对其他老人负责，我要么把柳丹红带走，要么送她去精神病院。
柳丹红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表情恍恍惚惚的，她一手拉着我的手，另一手牢牢的抱着红书包，嘴里喃喃的念叨：“小玖，回家了，妈给你做好吃的……”
我咬咬嘴唇，说：“好，我们回家，吃好吃的。”
护工松了口气。
柳丹红已经不认识季堪白了，只能听到我的声音，和我刚到这儿的时候情况差不多。
我和季堪白在她的宿舍里收拾行李，她就坐在门口，不厌其烦的把我的书装进那只红书包里，装了又倒，倒了再装。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受。
都怪我没照顾好她。
正难过着，季堪白搂着我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我对他勉强一笑，继续收拾。
第151章 生气
把柳丹红带回家后，季堪白也要留下，我没答应：“别忘了我们答应过马主任什么，你还是去图书馆吧，我自己可以照顾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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