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没多少,不过收拾起来琐碎,等我把房间和自己收拾干净,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关了灯,拉开窗帘,想让夜风把头发快点吹干。
住的高也是有好处的,我已经很久没有从这个高度看夜晚的街道了。
我正拨着头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心里咚的一声。
那个人,我见过。
就在雅安游园晚会那天,图书馆的香樟树下。
那人的打扮跟那天一样,也是从头到脚一身黑,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我家的方向,帽沿遮住了墨镜,口罩挡去了表情。
我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着我。
但是,在我发现他以后,他拉了一下大衣,转身走了。
我吓得不轻,赶紧拉上窗帘,又把门窗锁好,下意识的拿起手机。
那个人是谁?
我看见他,到底是纯属巧合,还是……
他在跟踪我?
不会那么吓人吧……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季堪白肯定睡了,我实在不能因为这么一点猜测就把他叫起来。
再说,楼上都是住户,他还能闯进来谋害我不成?
我深吸几口气,稳住自己,然后拖鞋上床,紧紧的抓着手机。
今天搬家也够折腾的了,虽然我很害怕,但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一通电话把我吵醒。
第208章 司零去接你
打电话的是宋学诚,我一接通,他就精力充沛的嗷嗷叫起来。
“小面!今天有空么?我要请司零吃饭,雪初表姐也在,她说想认识你,叫你也过来呢!”
我一听湛零也在,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我爬起来看了看时间,这一觉睡到快十一点钟了,我一边找拖鞋,一边揉眼睛问他:“季堪白在吗?”
“不在啊。”
“那我也不去了,你代我向雪初姐说一声抱歉吧。”
我和季堪白说好了,要见湛零的话就两个人一起见,就算这次宋学诚和马雪初都在,我也不想去。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我还以为宋学诚挂了,就喂喂几声。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温和柔美的女声:“庭芜,你好,我是马雪初,今天真的不能见一面吗?”
“额……雪初姐你好。”
她的笑声很清澈:“不用担心,我们这边都不是外人,你不用紧张。我总听小诚提起你,而且你又是堪白的女朋友,所以特别好奇,想看看能跟堪白交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
“好吧,我可以叫上季堪白吗?”
马雪初说:“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在乐队训练,说是一会儿就过来。我就当你是答应啦。”
“好的,谢谢雪初姐,你们在哪儿?我一会儿过去……”
“啊,没关系,司零顺路去接你,你跟他一起过来就好。”
我猛地攥紧拳头:“不……我自己……”
电话又换人了,宋学诚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和雪初表姐先去酒店订台了,小面,咱们一会儿见啦!”
说完他就挂了。
我头疼起来。
我给季堪白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有接,看来是真的在忙,正犹豫着装病算了,楼下就传来汽车喇叭声。
“滴滴,滴滴。”
我拉开窗帘一看,是湛零家的车。
他已经来了。
我的脚像生了根一样,站在窗前,迈不开脚步。
我的头也开始疼。
豪车停在这种平民的地方,实在是太招摇太讨厌了,走过路过的人都对这车指指点点,还有人拿手机拍照。
见我不出来,那车就一直按喇叭,那滴滴声响的我心烦意乱,响得住户们也纷纷探头去看。
还有男人的吼声从对面楼上传出来。
“操!吵什么吵!有车有钱了不起啊!”
“还叫不叫人睡懒觉!”
“再按喇叭就扔鸡蛋了!”
喇叭声依然锲而不舍的响。
也没人真敢往下扔鸡蛋。
我受不了了。
我飞快的洗漱换衣服,慌慌张张的关门下楼,当我走出自建楼大门的时候,喇叭声终于停了。
路人们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我身上。
探究的,疑惑的,了然的,鄙视的……
那种感觉让人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湛零下了车。
他本来就是美男子的长相,衣架子的身材,现在又从豪车上下来,穿着一身经典款巴宝莉长风衣,看起来真是优雅高冷,气质出众。
如果他不说,又有谁能看出来,他曾经有过被虐待的童年?
他的表情凉凉的,淡淡的,不怒也不笑,只是很自然的让出位置,让我上车。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
路过他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摸我的头发。
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见他动我就躲,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用手垫着我的脑袋,我就要撞到车门上了。
但是我并不感谢他。
我退后一步,有点恼怒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湛零愣了愣,慢慢摊开手掌:“你的发夹快掉了。”
第209章 我想见你
我又尴尬,又有点恼。
不就是一个发夹,掉就掉了,用得着他管。
我伸手拿走发夹,想当着他的面扔掉。
但只是想想,并没有付出行动。
这么做太幼稚了。
我发脾气给谁看呢?
我上了车,湛零也坐上来。
车子稳稳的开上大路。
这次没有宋学诚,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很多。
我把发夹塞进外套口袋,吸吸鼻子。
车里开了暖气,但是并不闷,还有柠檬草的香气。
我正低头摆弄衣摆分散注意力,就听湛零开了口:“搬家了,怎么不告诉我?”
听到他这样试试探探、小心翼翼的跟我说话,我突然感到很难过。
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季堪白说,逝者已矣,尘埃落定。
说不定,一直留在过去、不肯向前看的人,是我。
算了吧……
忘了吧……
我暗暗的叹了口气,说:“昨天刚刚搬的,原来的小区要拆迁了。”
湛零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缩了缩,微微坐直了身体:“是吗……新家住着怎么样?”
“挺干净,房东阿姨很照顾我。”
“你一个人住?”
“嗯,我和季堪白……”
我差点脱口而出,我和季堪白上了大学才会住在一起。
但是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告诉湛零这话也没什么意义。
湛零却追问:“你和他怎么了?”
我说:“我和他很好,他很疼我。”
湛零的手指慢慢握成拳,自嘲的笑了一声:“是,他比我好。”
我觉得这对话有点压抑,就说道:“我没想到你和雪初姐在交往。”
湛零向后靠在座位上,沉默很久才喃喃的说:“我也没想到。”
“宋学诚说雪初姐是他们家最漂亮的姐妹,性格好学习好,你和她很般配。”
久久的沉默。
我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他生气了,忍不住回头看他,心里一痛。
湛零又露出了那种平静如水、心如死灰的神色。
他到底怎么了?
我不认为这是湛易寒之死造成的。
湛易寒那种人只有死了,才不会折磨别人。
我鼓起勇气,正要问他,手机突然响起来。
低头一看,是季堪白。
我松了口气,接了电话:“喂。”
“苏小九,怎么给我打这么多电话?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让我觉得很安心,我说:“不用担心,我没事,今天宋学诚要请客,我正在去的路上,你也一起来的,对吧?”
“我是接到电话了,那小子说雪初和湛零也去……”说着,他烦躁的说,“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这饭到底是宋学诚要请的,还是湛零的意思?”
我怕他在电话里骂湛零,赶紧说:“我马上就到了,咱们见面再说吧?”
季堪白以为我在坐公车,嘱咐我路上看车,然后就挂了。
挂了电话,不等我说话,湛零突然说:“是我的意思。”
我惊讶的看过去:“额?”
湛零神色淡淡的看着我:“如果是我邀请,你不会来的,所以我就叫宋学诚请你。”
他这么坦诚,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也不奢望你再叫我哥哥,我也知道不应该打扰你的生活。”
他垂下眼皮,看着我拧绞在一起的手,唇角微微勾起,露出的淡笑苦涩无比。
“但是啊,庭芜……”
“我想见你。”
“很想,很想你。”
第210章 泥与岸
湛零的目光是那样悲伤。
他就像一个陷在泥淖中的人,明明自己在不断的往下陷,但还在对岸上的人微笑着说,不要紧,我没事。
他不是不想活,他是不想连累岸上的人。
这个岸上的人,就是我。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但是我可以体会到他的苦痛和绝望。
我突然想到,去医院确认爸爸身份的时候,我被尸体的惨状吓坏了。
那时,湛零第一次抱住了我。
我们曾经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啊,石头都能捂热了。
我不受控制的伸手,抱住了他,就像过去那样,在他后背轻轻的拍。
不管他遇到了什么,我都希望他可以坚持下去。
被我抱住的那一瞬间,湛零就愣住了。
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他试探的抬手,搂抱了我。
我没有躲。
他开始加重力气,两手像嗅到血腥味后拔地而起的吸血藤蔓,用力的勒住我。
就算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能听到手臂关节被他勒出了咔咔的声响,我被迫贴在他身上,有点喘不过气。
他的力气太大,我忍不住提醒:“放……放开一点……”
可湛零像没听到一样,依然在加重力气,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要把我一同拖下水一样。
我被他勒得眼前下起了雪花。
我抓着他的衣服往外推,挣扎着说:“不要这样……我不舒服!”
听到这话,湛零终于回了神,立刻松开手。
大量空气骤然涌入肺部,我靠在车门上,捂着脑袋,费力的咳嗽。
太难受了!
我还以为自己要被他勒晕了!
湛零想给我顺气,手伸到半空,最后也没有落下。
他打开车窗,新鲜的冷空气呼的涌进来,我感觉好受多了。
等我缓过气,他关上车窗。
虽然车厢里又安静下来,但气氛比刚上车的时候缓和不少。
湛零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我们去医院?”
“只是喘不过气,有点头晕。”说着,我想起了季堪白,嗫嚅道,“那个,刚才的事……”
湛零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拧开一瓶水递给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谢啊……”
虽说刚才是情感所至,自然而然的就那么抱了他,但头脑冷静后想一想,那个拥抱还是太草率了。
我该怎么向季堪白交代呢?
车子终于开到酒店,我们在经理的带领下,乘坐电梯来到包房。
我们一进去,一个容貌惊艳的女生就站起身,笑吟吟的迎上来。
她就是马雪初。
她穿着和湛零同款的格子风衣,气质温婉,亭亭玉立。
“庭芜,我看过你的照片,但是你真人比照片更可爱,堪白的眼光很不错啊。”
她的声音很好听,一口吴侬软语,让人感觉很舒服。她挽着我的手,带我往餐桌走,“今天,你就跟姐姐坐一块儿吧。”
“好的,谢谢雪初姐。”
来这儿也只能听她安排了。
马雪初安顿了我,然后,她指我身边的另一个位置对湛零说:“司零,你坐那里吧。”
我惊讶的看着马雪初,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而湛零看都没看那个位置。
他脱了风衣,走到宋学诚旁边坐下,眼皮也不抬的说:“我坐这儿就行。”
第211章 别扭
不多时,季堪白来了。
他一进门先看我,再看湛零,最后走到我身边的那个位置,拉开椅子坐下,话是对马雪初说的:“你怎么也来了?”
宋学诚没看出其中的暗流涌动,只觉得季堪白太冷漠了:“喂,什么叫「也」,我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见面好吗?”
马雪初嗔怪他:“你们两个臭小子平时不去我家,做姐姐的只能主动一点啊。”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三个纸包,递给我和她的两个弟弟:“送给你们的,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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