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打了一遍。
这次,我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宁安辰终于接电话了。
我松了口气:“宁安辰,你还好吗?季堪白他怎么样了?”
湛零的声音传出来:“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你……宁安辰呢?”
“在我旁边。”
“你去医院了?”
湛零「嗯」了一声,不疾不徐的说:“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但是,庭芜,你也要规矩一点才行。”
我从头冷到脚。
我说:“我知道了……再见。”
放下手机,我想起了一件不算久远的事。
上高一那年,我被人拍了不雅照放在网上,还跟同学起了争执。
湛零在处理涉事者的时候,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酷与绝情。
那时我问他,要是有一天,我也犯错误了,他会不会那样对我。
湛零说,不会有那一天。
可是现在,我觉得……
「那一天」,已经来了。
对待没有选择他的我,他对付我的手段,并不比对付别人温和。
第328章 蓝胡子
枯坐一会儿,楼下待命的家政阿姨过来敲门,请我下去吃早饭。
我说:“不用了,我不想吃。”
阿姨说:“小姐,如果您不吃饭的话,先生会扣我们薪水。”
“我知道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赚钱不容易。
但我讨厌湛零连吃饭都要强迫我。
家里来了四个阿姨,都是家政公司派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利落劲儿。
一个阿姨煮饭,另一个在客厅打扫,还有两个去楼上整理房间,清洗衣物。
阿姨们在别墅里忙碌,院子里还有几个带着猎犬巡逻的保镖。
我在家无所事事,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报财经新闻。
“下面来关注社会新闻——证监会昨日对云城宁氏企业提出操控股市诉讼,引起股市动荡、股价下跌等连锁反应,今晨宁氏总裁作出回应,否认指控,并宣布已与云巅集团达成下个季度的合作关系。”
镜头一转,来到云巅的总部新闻发布会现场,记者边走边说:“云巅集团表示,与宁氏的合作确有其事,并透露出进军出版业的野心,看来宋氏此次也有望与云巅合作……”
这时,阿姨叫我:“小姐,请吃早饭。”
我关掉电视机走过去。
阿姨们除了工作,不跟我多说一句话,忙完家务就不知所踪。
这个别墅并不大,但一个人待着,实在空旷。
空的让人绝望。
湛零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和司良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现在才注意到,我对司良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
湛零第一次以「司零」身份出现的时候,他地位崇高,打扮贵气,完全是贵公子的形象,我还以为他终于苦尽甘来了。
可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眼神从那时就变了。
司良应该已经在打他了。
我知道他有多疼,因为我也挨过打。
为了变成名正言顺的司家继承人,湛零说,他和司良做了一个交易。
到底是什么交易?
我没有见过司良,如果不是我主动问起,湛零也不会提起他。
我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伤害湛零,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但是,我大概是见不到他了。
湛零已经掌了权,凭他现在的性格,司良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湛零的警告,我不知道自己可以给谁打电话,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只能在别墅里游荡。
在哪里都行,反正我不想回到那个诡异的房间。
别墅有间地下室。
我不爱探险游戏,但这时候也不知怎么,看到那间紧闭的房门,我就跟鬼迷心窍一样,一步步的沿着楼梯往下走。
地下室的门很厚重,不过没锁,我转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缝。
还没等我看清里面是什么样,一个阿姨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楼梯尽头,对我说道:“小姐,雪初小姐打电话,说一会儿要来。”
马雪初?
听这阿姨的语气,好像对马雪初挺熟悉。
虽然想看看地下室,但也不急于一时。
“知道了。”
我放开门把手,怏怏的往上走。
刚上了两级台阶,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房门自动闭合,好像从未开启过。
第329章 卑微
没一会儿,马雪初来了。
她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提了大包小包的保镖,保镖把东西放下,阿姨上了茶,然后很自觉的把客厅留给我们。
马雪初对我露出宽容温和的微笑,像个大姐姐一样:“司零说你来了,我就帮你准备了一些穿的和用的,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她把纸袋里的衣服倒出来,笑模笑样的展开给我看。
我简直不忍心看她的笑脸。
如果有人要跟我分享季堪白,我绝对忍不了。
可她竟然接受了。
我问她:“雪初姐,这就是你想要的爱情吗?”
马雪初抬头看着我,说:“不然呢?你是希望我退出,还是我把你赶走呢?我明白,如果在我们之间二选一,司零肯定选你。
为了留在他身边,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办法。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我为了爱情妥协,本质上跟你没什么区别。”
我才刚开口,她就辩解似的说了这样的话。
还都是实话。
她已经有了只要名分的觉悟,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能看着她带着假面一样的微笑,把东西掏出来,一样样的在我面前展示。
“他说你喜欢浅紫色,我就给你买了这个颜色的连衣裙,还有睡衣,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改天我们就一起去逛街吧。”
我无精打采的说:“不用麻烦,这样就行。”
马雪初把连衣裙放在我手边:“庭芜,别这样,你笑一个吧。既然你来了,堪白就有救了,司零今天把他转到国都了。”
我猛地抬起头:“他把季堪白转走了?”
马雪初安慰我:“你放心,国都的医院是外科权威,比云城的医院要好。”
胡说……
什么权威?
什么比云城好?
分明是他容不下!
哪怕我和季堪白不能见面,他也不允许我们待在同一个城市!
我头重脚轻的站起来,说:“雪初姐,我有点不舒服,先上去了,你请便吧。”
虽然是托辞,但我确实很不舒服。
自打季堪白出事,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马雪初看我面色不佳,也不再劝,还起身过来扶我:“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他中午会回来的,你可以等他一下。”
我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她为了爱情卑躬屈膝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过去的马雪初是个敢爱敢恨的大家闺秀,我也很佩服她追爱千里的勇气。
然而,她舍弃一切,换来的只是一个虚无的名分,真的值得吗?
如果马主任夫妇看到千娇万宠养出来的独生女儿,在喜欢的男人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他们该有多心疼。
头发几天没洗了,油腻腻的很不好受。
我拿着换洗衣服去走廊尽头的浴室洗澡。
为了还原房间布局,我的卧室是没有浴室的。
我脱了衣服正要冲水,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这声音也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但感觉很近,好像是重物落地。
阿姨们做事小心谨慎,保镖们不会进别墅,到底是什么声音?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安安静静。
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揉揉眼睛,打开了花洒。
那声音也没再响起。
第330章 给我一点时间
洗了澡出来,马雪初已经走了。
我回房间的时候,阿姨正在把马雪初买的衣服往衣柜里挂。
“阿姨,我自己挂吧。”
她应了一声就要出去,我想起洗澡时的声响,问道:“刚才有人摔倒了吗?”
阿姨说:“对不起,惊扰小姐了。刚才打扫楼下健身房的时候,哑铃掉在地上了。”
我说:“哦,还有健身房啊。”
“是的,您也可以去锻炼。”
“嗯,谢谢。”
阿姨出去了,关上门。
我擦着头发,回忆那声响,感觉不太像哑铃掉地上,那声音要沉闷的多。
这个家,好像奇奇怪怪的。
就连这些阿姨,虽然礼貌,但给人一种很疏离的感觉。
看看时间,快到中午,湛零要回来了。
我打起精神下楼。
阿姨正在准备午饭,我走过去说:“今天可以让我做饭吗?”
阿姨一愣:“可是,您用不着做这些……”
“我想给他做。”
阿姨恍然大悟,解下围裙退出来:“好的。”
“他平时喜欢吃什么?”
阿姨说:“先生没有特别的喜好,菜单都是营养师定的,做什么吃什么。”
说着,她把菜单递过来。
我看了看,从上面选了几道简单的菜,寻找食材,开火做饭。
我并不是破罐子破摔,决定就这么跟湛零过了。
我只是觉得,既然来了,也不能每天都苦着脸,不然会越来越消沉。
现在我离湛零那么近,不正是弄清他身上发生过什么的最好机会吗?
如果我可以解开湛零的心结,不管对他还是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季堪白,你要好好的治病,好好的恢复,好好的活着。
一定要等我。
湛零准时回来了,一进家门,看到我在厨房忙碌,他就愣住了。
阿姨们很会看气氛,集体玩失踪。
厨房是开放式的,他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他,我掀开电饭煲,在米饭冒出的白气里跟他说:“回家先洗手,才可以上餐桌。”
湛零说:“好。”
他走过来洗手,看着我盛饭,端饭。
他像梦游一样跟在我身边,脸上出现了一种仿佛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
让我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在火光中看到奶奶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的表情。
湛零坐下了,还在看我,我说:“不要看了,快点吃吧,可能没有阿姨做的好吃。”
他低头扒饭:“不会。”
吃了一口,他头也不抬的说:“我把季堪白送到国都了。”
“我知道,雪初姐说了,国都的医院比这里好,你也是为他着想。”
他顿了顿,说道:“我打算三个月后和雪初举行婚礼。”
我鼓起勇气:“能不能……不要跟她结婚?”
湛零立刻抬起头:“你不愿意?”
我说:“我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给别人婚礼、给我结婚证——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你总要让我缓一缓。”
湛零说:“可以。”
然后我们继续吃饭,气氛还算平和。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我希望湛零可以放过她,不要再给她幻想的余地,让她变回原来的马雪初。
不管湛零欠了马雪初什么,如果他只给她婚礼,不给她感情,就算办了婚礼也是没有意义的。
但这种话,如果被马雪初知道,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她在爱人面前很卑微,但她在别人面前最是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看不起她。
第331章 地下室
饭后,我去洗碗,湛零跟着我,在一旁帮忙递碗筷。
他柔顺安静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惹人怜爱,一点都看不出他身上潜藏的疯狂因子。
下午他要去公司,人都走到门口了,突然问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改天吧。”
湛零又问:“晚上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算有也是物非人也非。
但见他语气带着一丝急迫,好像要补偿我什么,我就说:“晚上我们去江边走一走吧。”
他同意了。
下午又是我一个人在家。
阿姨都不在,我就去了湛零的房间里,到处寻找他可能会留下心情的东西,比如日记什么的。
当然我也知道,湛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而且,偷偷跑到别人房间里翻箱倒柜发掘秘密是令人不耻的行为。
可我除了这么做,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他的房间太干净了,几乎没有私人用品,这个房间好像只是他晚上睡觉的地方。
我又去他的衣柜里找,还学着谍战剧敲敲墙壁和地板,仍是一无所获。
难道他没放在卧室,而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我又想起了地下室。
我轻手轻脚的下楼,阿姨都不在。
其实地下室的位置挺可怕,楼梯也陡,越往下越黑,就像通往坟墓。
但我还是下去了。
我拉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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