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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查了那么久，犯人抓到了，人证也有了，就差最后一锤定音，现在让他到此为止。他想不通，也接受不了。
“爷爷，要不要给你拿药？”阿言有点担心，怕老爷子真有个好歹来。
“我没事，你去看着那小子，别让他惹祸。他呀，跟他爸一样，平常多聪明一个人，关键时候就只知道钻牛角尖。”
阿言心里也挂着成霜，毕竟今天在医院的事，她也看到了。
安置好了老爷子，阿言赶紧上楼，成霜把自己关在了楼上的房间里。
“霜霜，你开开门。咱们有什么事都不能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阿言在外面一直敲门，里边没动静，她心里也就不踏实。
“霜霜，爷爷可能他有的道理。要不这样，我先去听听爷爷怎么说，一会儿再上来跟你聊，你看行不行？”阿言又道。
屋里还是没动静。
“霜霜，爷爷身体不好，你这样，爷爷怎么办？咱们好歹听完爷爷说的话，再作打算，好不好？”
阿言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儿门，成霜才把门打开。
“爷爷怎么样？是不是血压又高了？”
“爷爷没事，但你不能在爷爷面前那样使性子。你和爸爸都是爷爷的心头血，他怎么能不心疼。
更何况，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心头的痛，恐怕不比家里任何一个人少，你这样摔门走了，爷爷就赶紧让我上来看你，可别再说那样扎他心的话了。”
成霜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也觉得是太着急了。但听到爷爷刚才的话，他真的控制不住。
“你先在楼上待着，我去跟爷爷聊聊，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我相信，爷爷不会无缘无故那样说的。”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成霜叹了口气。
“去可以，但不能像刚才那样。你知道爷爷心脏不好，万一有个什么，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知道了。这回我不说话，只听爷爷说。”
阿言拉着成霜下楼来，正好看到莫建川从外面进来。
“这是怎么啦，一脸的不高兴？”莫建川问道。
“大伯，没事。”阿言赶紧答道。
莫建川一看成霜那张脸，那就不是没事的脸。
“爷爷说什么了？”莫建川问。
“就……”阿言回头看了一眼成霜，成霜道：“爷爷说，十四年前的事，到此为止。”
莫建川似乎也没什么意外，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问：“你跟爷爷急了？”
“我想不通。”成霜道。
“这世上，想不通的事多了去。这就好比你在龙山影视，你不是演技最好的，也不是长得最好看的，更不是熬了多年熬出来的，你凭什么一进龙山影视就有最好的资源，就能让老板力捧你。
那不就是因为老板是你哥吗？那你觉得，比你演技好，又长得比你好看，还熬了好些年的其他人能想得通吗？”
莫建川这个比方还真有点扎心，成霜无法反驳。
“你一想不通，就可以随便跟人急。你们公司那些艺人，敢跟老板急吗？可能也有几个不怕死的，但不用说，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你是想步那些人的后尘？”莫建川又道。
“大伯，霜霜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十四年前的事对他来说，伤害挺大的……”
“阿言，他不是十四年前的小男孩，他是个男人，你不必事事护着他。既然是男人，如今又成家了，就得有个男人样，十四年前都扛过来了，你差这一时半刻？”
莫建川这一通训让成霜不敢言语。
确实，他刚刚太激动了。不只这一回，就他和阿言的关系曝光那件事，也是一样的。
“大伯骂得是。我记住了。”
“小宇，小时候，有家里人护着你，去了国外，有你妈护着你，在娱乐圈有简耀护着你，但你自己得知道，没人能护着你一辈子。你看看阿言，你那点事跟她的经历比起来，算什么？”
莫建川一句话扯到阿言身上，更让成霜有点无地自容。
“你俩先在外面待着，我去进去看看老爷了。”
莫建川扔下这话往老爷子屋里去，成霜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阿言怕他把自己拍疼了，忙拉住了手。
“大伯也只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
“大伯说得对。刚刚，让你担心了。”
客厅里，两个年轻人彼此安慰，老爷子的房间里，莫建川确认老爷子身体没有问题，这才问道：“爸，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第193章 或许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不重要。知道了又如何，你弟弟也活不过来，事情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
老爷子试着坐起身来，莫建川赶紧扶了一把，拿了枕头在老爷子后腰处垫上。
“老大，我那抽屉里有封信，你拿出来看看。”莫建川看了一眼老爷子示意的另一侧的床头柜。
莫建川是半个小时前接了老爷子的电话，让他来一趟家里，说是有事要说。
而他刚刚进门之前，看到把车停在外面的阿杰，便问了一句，老爷子今日是不是出门了。阿杰点点头，但没有多说，莫建川大概便猜到是什么事。
此时，莫建川从床头柜里拿了一个比较旧的信封出来，递给老爷子。
“我看过很多遍了，你也看看吧。”老爷子道。
莫建川迟疑了一下，这才抽出信来。
信纸一展开，他便看出来，这是弟弟莫建国的字迹。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莫建国就常给他写信。所以，对于弟弟的字迹他是十分熟悉的。
“父亲：或许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莫建川读到第一句，便心头一惊，抬起头来看老爷子。
“爸，这是……”
“遗书。你弟弟的。”老爷子此刻倒是比较平静。
这封莫建国留下的遗书在过往的十四年里，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最初那几年看的时候，他有愤怒，有伤心，有肝肠寸断。而最近这几年再看，他似乎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儿子太狠心。
莫建川仔细地看完了信中的每一个字，看到最后，他的手都开始发抖。
“爸，这封信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你弟弟死了之后三个月吧。他们单位派人送来了他留在办公室的一些私人物品，这封信夹在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里。”
“那你怎么……怎么都没说？”
“说什么？说你弟弟扛不住老婆出轨，既不想离婚，又说服不了自己接受，最后自己把自己给逼死吗？
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你弟弟那样性子的人，最后会走这样一条路。我到现在都没有想通，我和你妈，还有小宇，难道都不值得他惦记吗？”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顿时滑落。
“你妈临死的时候都还在说，到了下面，得问一问老三，为什么走得那么早？”
老爷子这一哭，莫建川的鼻子也很酸。
莫建国是因为连日加班，没有休息，最终才倒在了工作岗位上。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事情。
而手中的遗书似乎又在讲述另一个事实。
他那么玩命地工作，没日没夜，不休不睡，就是想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让工作把所有的时间都填满。
最后，他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是最体面的死法，也是能给家人最能接受的死法。
“都是那个女人，是他害了建国一辈子。”莫建川无法不憎恨成瑜。
“当年，老三第一回带小宇他妈回来的时候，生怕咱们不同意，一个劲地说她有多优秀，事业心有多强。
我跟你妈呢，因为老二的事，也是心有余悸，想着老三既然喜欢，她又是大学老师，也配得上咱们家，也没介意她家的条件，想着两个人好了，那就成了。哪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妈也看过这封信吗？”莫建川问。
“我哪敢让你妈看啊。你妈要是知道，那还不跑到国外跟成瑜拼命去。”
老爷子叹了口气，“好在，这些年，她在国外也算安分，把小宇照顾得也挺好。我也反复想了想，过去的事，没人再提，也就让他过去。
总不能都撕破了脸，让小宇知道那些破事，你让他一个孩子又如何去面对自己的亲妈。”
莫建国很理解老爷子的心情，这跟他这些年一直三缄其口一样，都只是为了莫承宇。
“你今天去了冯家？”莫建川又问。
“卢家那小子把人都给逮住了，这事也就纸包不住火。简家那小子前两天给我打过电话，他说这事可大可小，但真要跟冯家明面上撕破了脸，吃亏的肯定是小宇。
为过去的事，犯不着，毕竟没什么可挽回的。我呢，也想了想，昨晚给老冯打了个电话，他这两日在疗养院住着，身子骨也不太好，所以，我便去了一趟。”
莫老爷子与冯老爷子也算旧识，二人当初还曾在一个系统工作，虽然没有直接做过同事，但彼此倒是认识，只是算不得熟。
十四年前的事出了之后，莫老爷子找人调查过绑架案，最终也查到了那位冯女士头上。
莫老爷子倒不是不想动那位冯女士，更不惧怕冯家的权势，大不了就撕个鱼死网破。
但是，鱼死网破的结果就是把儿子、媳妇那些不堪的事大白于天下。
儿子已经死啦，好歹还算死得体面，再让人议论他如何被人戴绿帽子那么些年，再添些污言秽语，老爷子如何能受得了。家里人也受不了这个。
更何况，当时莫建川也查到了冯家，不只打断了汪毅两根肋骨，还威胁了冯女士，说她再要敢有任何举动，就把她家女儿绑了卖到山沟里去。
莫建川发起狠来，那也不是寻常人。
冯女士当年被吓得不轻，冯家后来也知道了前因后果，没有计较莫建川发的狠，这也就算是彼此扯平了。
“老冯那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啦，他也知道绑匪抓到了，便与我说，只要不让他女儿坐牢，别的都行。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能如何。再说了，就算都闹开了，他那女儿也坐不了牢。”老爷子又道。
“精神病嘛。还真是个好病，由此可以逃脱很多刑事处罚。如果当初不是知道她有这个病，我哪能只是吓吓她……
精神病真好啊，可以随便绑别人家的孩子，就算是把人给弄死了，也不会偿命。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对病人的人道，还是对受害者的残酷。”
莫建川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事啊，别说霜霜一个孩子想不通，接受不了，我这把老骨头，到现在也想不通。可想不通能怎么办？
小宇他妈若是没跟人家老公搞那些事，也不至于会给小宇引出灾祸来。
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勾搭人家老公也就罢了，还常常在人家老婆面前耀武扬威。
汪毅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宇他妈也烂到根上了，一对狗男女害了两家人啊……”
第194章 他该恨谁？
莫建川与老爷子聊完出来，成霜和阿言还在客厅里等着。
“卢天泽应该把当年的事都查得差不多了，人你们也抓住了，以那小子的手段，想问的都应该问清楚了。小宇，现在你说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莫建川坐了下来，这件事情到了现在，也没办法不摊开揉烂了说。至于能不能接受，那是另一回事。
“爸爸，真的是因公而亡吗？”
成霜这话一出来，莫建川就有点意外。他以为，成霜会继续纠结冯家，却没有想到，问的会是他的父亲。
“小宇，有些事，我和你爷爷不想让你知道，并不是想瞒着你什么。而是你知道之后，你怎么办？
你爸爸是我的亲弟弟，也是你爷爷的亲儿子，如果他的去世真的有疑问，我和你爷爷这么多年都听之任之吗？”
成霜低下了头，“我知道不会，但我仍旧想知道真相。我也知道，真相可能更残酷。”
莫建川叹了口气，从怀里把刚刚那封信拿出来，在递给成霜之前，他又说了一句：“不要怀疑真假，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爷爷的。”
成霜知道有信的瞬间，其实心头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个去世之人留给自己父亲的信件，除了遗书，还能是什么呢？
遗书这种东西，对于亲人来说，真的是一把刀子。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上锋利的刺，生生地把亲人的五脏六腑都戳穿，虽然看不到血，但身子早已经千疮百孔。
成霜看完信，整个人都呆住了。
父亲早就想结束生命，而用了这种对家人来说最体面的方式。而信中提到的那些与他母亲有关的事，他不知道该恨谁。
是该恨那个生养自己，又一心爱着他的母亲呢，还是应该恨那个道貌岸然的汪教授，又或是恨那个用一张又一张母亲出轨照刺激了父亲的冯女士。
四个人的关系，如同一团乱麻。
然而，最最无辜，最最不该死的应该是他的父亲，因为他没有做任何加害别人的事，只不过是爱错了人而已。
而另外三个加害者，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这就是全部的真相。至于冯家那位，如果可以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我和你爷爷早就那么做了。但，不能。”莫建川道。
“为什么？他们家的权势可以凌驾在法律之上吗？不是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吗？”成霜有点激动。
“冯家那位精神有问题。她还没跟汪毅结婚的时候，就有点问题，但不严重，一直吃药控制着。
不然，你以为冯家凭什么让汪毅做女婿，还在二人结婚之后不断地扶持他，这不过都是冯家的补偿而已。
你妈跟汪毅纠缠不清之后，也不止一次地刺激过她，我不知道你妈是知道她有病，才故意刺激她，还是仅仅就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反正，你妈这个女人，我是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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