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易时看她:“你爱听?”
她理直气壮看回去:“女人都爱听这种话。”
他大衣里的口袋忽然响起来电,钟情瞥见他接通电话贴放耳边。
“我寻思你什么情况,外星人路过把你带走了?报个地儿,我救你去。”陆文晔满嘴跑火车。
曲易时听见她在旁边笑,言简意赅说:“没功夫陪你。”
不管陆文晔咋呼,单方面把电话掐断。
向前骑了段路,他们把车停在某处民居前。民居的男主人正在院中修剪枯枝,女主人捏着朵红色月季摘着花瓣数数。
两人看到他们皆是一愣,男主人笑容直接僵在脸上,女主人惊讶地和男主人说了句话,随风飘进他们的耳朵里就变得模糊了。
钟情问:“叔叔阿姨,能不能送我们两朵花?”
戎礼的剪刀狠狠地咔嚓掉了一截枯枝。
钟怡玲丢掉花瓣:“好啊。”
曲易时长腿落地下了车。
钟怡玲扒着原木色木质栅栏院墙看他的腿,想对老公说和你一样大长腿,回头看老公满脸受伤,知晓他是惯犯,醋味泛滥是常事。她后退,微笑说:“阿姨这就给你们摘。”
钟怡玲摘了两支月季,却被戎礼一把抄走递过去。
曲易时捏住花梗,但没能成功拿走。他和男人撞上视线,无形的对峙蔓延开来。男人无缘无故对他充满敌意,看他的眼神活像看人贩子。
这阵仗钟情见怪不怪,她好整以暇地看戏:“叔叔您在干吗呢,吓到阿姨了吧?”
戎礼眉头蹙起,果断把花给他,去钟怡玲面前小声说话。
钟怡玲拨开戎礼:“想要花再来,阿姨这管够。”
曲易时若有所思,指腹摩挲着花梗上的刺,冲院子里两人点了下头:“谢谢。”
午后回到酒店房间。
钟情第一时间给爸妈打视频,接通就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那渣男赏心悦目?”
钟怡玲说:“你太突然了,我跟你爸什么准备都没。”
钟情花放茶几上,去卫生间照镜子:“我也没准备,路上遇到他,突然心血来潮,带过去给你们看看,你们要是觉着行,我就追了?”
视频里的戎礼挪了个身位,露出光秃秃的月季树。
“我觉着挺好。”钟怡玲把镜头对上她爸,“你爸不太满意,跟我赌气到现在,花都给剪没了。咱们不管他,你想谈就谈,不谈哪知道人家好不好。妈妈支持你。”
“谈恋爱男人不主动,和战场上的懦夫有什么区别。”戎礼冷淡的声音传来。
“你闭嘴。”钟怡玲凶他。
戎礼果然没再吭声。
钟情说:“让我爸别剪了,搞一上午了还搞,累不累。”
钟怡玲诉苦:“他累什么呀,要累也是我累,忙里忙外的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就负责剪。”
戎礼插嘴:“嘶。”
钟怡玲:“怎么了?剪到手了?让我看看!”
画面一黑,结束聊天。
钟情暗道她爸奸诈,洗完手坐进沙发,将茶几上有些蔫了的月季花拿过来,摘花瓣做决定:“追,不追,追,不追……”
数到最后两片,“追。”
摘掉最后一片,“追。”
曲易时方才回来脱外套拿请帖时没注意,衣摆扫倒了茶几上的杯子,掉地上摔碎了。
收拾好地上碎玻璃,听见门铃响去开门。
陆文晔忧思忡忡,进门唉声叹气,愁眉锁眼说:“你猜我在楼下看见谁了。”
曲易时:“被你抛弃的女伴成了你生意伙伴的女伴。”
陆文晔:“……”
这他妈听上去怎么有点儿狗血啊?
“不是。”陆文晔坐进沙发,抓过茶几上的红酒瓶拔掉木塞,歪头找酒杯,看到垃圾桶里的玻璃碎片又乖乖把木塞堵好,两手肘搭在腿上前倾身体:“书洁来了。”
这种场合,莱尔的人会过来非常正常。
曲易时:“你想和她好?随便你,以后秀恩爱少来我面前。”
陆文晔抬了头看他,说:“不是这意思。”
曲易时摘着腕表:“我没有兴趣谈论不相干的女人。”
陆文晔:“那你想谈谁?”忽然想到,“你和钟情挺聊得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的感觉不会错,你们肯定不是因为订婚认识的。”
曲易时:“也不聊她。”
陆文晔心中郁结难解,破罐子破摔站起身:“行,我他妈找梅书洁问清楚。”
“这件事结束了,没必要再纠缠不清。”曲易时不冷不热说:“如果我和你一样计较,非要问出是非好歹,衡量谁对谁错,你觉得我们还能站这里好好说话?”
或许早就绝交了。
陆文晔不懂:“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骗我,还恶意中伤你,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曲易时真心服了,不再搭理他,没兴趣做情感开导大师。
莱尔千金入住酒店的事情,低调在员工群里八卦开,倒不是因为她名头大,而是订婚的事情刚过去不久,大家记忆犹新。
程语得到消息后火速打电话通风报信:“陆文晔带她来吃晚饭,这傻缺神经病是不是,不知道我和她有仇吗?她盯我那眼神像要吃了我,吓得我躲厕所来了。”
钟情笃定说:“她不会动你,挺直腰板做你自己。”
程语:“嗯,我缓缓再出去。”
钟情思索问:“还有没有其他人和他们一块儿?”
程语:“你说曲易时?我没看见他。”
钟情也猜他不会掺合陆文晔梅书洁的事。她照镜子往脸上涂抹泥浆面膜:“梅书洁虽然在网上名声臭,但网络对他们来说只是一隅之地。如果她重心放在事业上,回春不过是时间问题。”
程语可惜:“就是没给她造成多大损失呗。”
钟情不敢苟同,心说怎么没,失去曲易时就是梅书洁最大的损失。
薄薄的乌云遮住夜空的月亮,小岛上的路灯昏黄而浪漫,灯下一对情侣在拥吻。
钟情好奇地看了会,等情侣准备走了,她合上窗帘,琢磨半天戳了条微信出去:“【米饭】【啤酒】”
曲易时回:“不饿。”
钟情:“【困】【疑问】”
曲易时:“不。”
钟情:“【跳舞】【疑问】”
他的回复是发来语音:“你被绑架了?”
但凡和他聊天就想笑,即使内容毫无营养。或者对着聊天框什么都不说,也能使人心情愉快。钟情打字:“你还没回答我。”
他语音告诉她:“会一点。”
钟情:“我一点都不会。”
对方沉默了会说:“跳舞的人会有很多,不缺我们这对。”
这条语音发过去,很快收到她的红包。她追着问:“曲老师您看看,我这学费够吗?”
曲易时抓下头上毛巾,沙发上坐了片刻,起身去找衣服穿。
晚上六七点钟的酒店廊道过分幽静,正值客人们就餐时间,电梯服务员帮他摁了十二层。
金属镜面墙壁上清晰地映着男人模样,侧颜帅而沉静,气质稳重。
梯乘轻嗅电梯里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香,是酒店统一的洗发露味道。
1228房门虚掩着,房里隐隐传来音乐,前奏刚起又跳到下一首。
显然她在挑歌。
曲易时看着门把手静默片刻,不知在想什么,直到里面音乐定了,他才敲了下门,推门进去。
钟情指指脸往浴室走:“等我两分钟,我洗面膜。”
茶几上摆着笔记本电脑,音乐正从里面泄出。失去花瓣的花枝抱团取暖,而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散落着它们绯红的花瓣,也不知罪魁祸首在纠结什么,需要以这种方式做决定。
曲易时将外套搭沙发上,毛衣领口露出山岭般的锁骨。他穿着酒店里的拖鞋,深色休闲长裤,裤脚长度刚好到脚踝。
浴室里的女人出来时,他循声望过去:“要不要换件衣服?”
钟情低头看浴袍,系得很紧,拢得很严,不会走光:“就我们俩,没其他人。”
曲易时:“……”
所以我已经在你认可的安全男人范围内了是吗。
她把头顶的水晶大灯关了,开着床头的暖黄射灯,浴室门也关上,笔记本熄屏之后的保护页面是暗黑系的视觉动态画,黑红色交织着,竟是烘托出了一些奇妙的暧昧气氛。
房间中央光亮不足,钟情和他面对面,端起两只手:“教我。”
曲易时把她左手拿到自己手臂上按着,然后去握她右手:“怎么舒服怎么来。”
手下臂膀隔着毛衣都能感觉结实有力,钟情调整手的位置,捏捏试试手感:“你里面穿了吗?”
曲易时:“……”
问题过于露骨,钟情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挽尊说:“我就是怕你会热。”
“算了。”她勉为其难瞥了眼右手,“难受。”
曲易时:“你想怎么握?”
钟情果断十指相扣,仰起艳丽的脸蛋冲他笑:“我想这么握。”
音乐婉转悠扬,高低起伏的节奏并不显突兀。曲易时感觉心跳随着节拍似乎有自乱阵脚的现象。
他淡然地望着钟情眼睛,眼珠漆黑透亮,像夜色里的幽深湖泊,在黑不见底的湖面之上生动地映着夜空月亮的样子。今晚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曲易时:“一拍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不要听音乐,听我。”
说完,他空闲的那只手终于搂住她。
“老师,我还以为你要一只手教我跳。”钟情冷不丁冒出这句。
曲易时忽略她的调侃,低头锁定她的两只脚:“你不用低头,我会帮你看着。”
钟情心说我没想低头,看自己脚不如看帅哥的脸。她听着他嘴里数的拍子动脚,眼睛落他肩上看了会,想法被好奇占据,于是抓紧掌下毛衣。毛衣领口被扯得往旁边张开,小片挺翘的锁骨进入眼帘。
钟情挑高一边眉毛:“我没看到你家里有健身器。”
拍子一停。
她猝不及防踩上男人的脚。
曲易时看着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钟情捏他手臂上肌肉:“你要是不健身,哪来这些。”
曲易时:“谁说我不健身。”
钟情意外:“在家里?”
曲易时:“嗯。”
钟情绞尽脑汁回忆,怀疑当时是不是因为急着去他卧室观光,所以没注意书房有健身器材。
难不成在次卧?
“楼梯下面的空间,隐形门,和墙壁一样颜色。”曲易时为她解惑,察觉她手在转移阵地。
钟情恍然大悟:“等回去带我看看。现在继续。”
曲易时不说话也不动,眼睛深而沉地望着她,像幽深的潭。
钟情被盯得发毛:“?”
她大概是无意的,也可能是故意的。曲易时说服不了自己,没什么情绪地垂下眼,看着胸前胡作非为的手提议:“或许你可以先不要摸了?”
作者有话说:
曲易时:你可以等我不注意的时候……再摸。
最新评论:
【打卡来了】
【按爪爪——】
-完——
31、我的人
把他叉出去。
曲易时翌日睁眼,破晓的光艰难地渗透窗帘。清晨万籁俱寂,回忆缓缓被拉至昨晚,那种心跳失衡的感觉,像失眠后晨跑过程中忽然停下,交感神经变兴奋的时候。
睡不着了,他也没开灯,坐起来靠着床头,看昨晚错过的微信群聊。
马马虎虎往上翻了两页,全是陆文晔和程语在扯皮。他习惯性地点进她的头像,发现朋友圈有新动态。
钟情:“出息了。”配图左手。
该条朋友圈发布时间23:32;
23:33程语评论:“它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她回:“【羞羞】私聊你。”
23:37陆文晔评论:“手好看,带我听听吗。”
她回:“耳朵伸过来。”
曲易时:“……”
还能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不就是摸了他吗。
酒店全天处处可见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肩头挂着的对讲机就没消停过。
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身边不是跟着家属,就是司机或保镖,单枪匹马来这的也不少,热闹得像极了旅游旺季的时候。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夕阳时分,晚霞映透窗玻璃投进屋里,纯白的墙面上斑斓异彩,曲易时收到微信消息,动身去往宴会厅。
会厅门口。
侍者看了他的请帖,神情疑惑不确定:“先生稍等。”然后拿着请帖去询问另一位同事,须臾后小跑回来客气道,“先生请进。”
曲易时瞥见其他宾客的请帖姓名并非手写,而是打印上去的。
难怪侍者怀疑请帖真假。
会厅面积宽广,天花板比其他楼层高出许多,有合作意向的宾客们已经落座两边的椅子上各自交谈起来。
正中央的长桌之上帷布纯洁,甜品精致,种类繁多。酒侍灵活地出现在他旁边,他随手取下一杯香槟酒。
没两分钟,发消息给他的陆文晔穿过人群找到他,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看上去精神不足,自嘲说:“我昨天和梅书洁聊了一个小时,当时信了她的鬼话,认同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和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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