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念瞪他一眼:“胡说八道!”
何慎扮了个鬼脸,江念念气不过,晃晃纪则典的手臂,撒娇般地下命令:“纪则典,你告诉他。”
纪则典给了江念念一个安抚的眼神,却没应声解释,而是问何慎。
“你怎么也在?”
何慎说得摇头晃脑,意有所指:“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纪则典点头,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那么,再见。”
“你们去哪?我不是说了那有空位吗?”何慎拦住他们。
“我们只想两个人一起,不想带你玩,不好意思哦。”
江念念摇头拒绝,无意的一句气人之言,说出了纪则典的心思,他转头避开何慎扫过来的探寻的视线。
“江念念,你确定你要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是在我手上的?”何慎亮出底牌,笑得有些欠揍。
江念念听懂了他的威胁,伸手讨要:“给我。”
“不给。”
“我要告诉小艺……”霎时,江念念的声音顿轻,睁着大眼睛憋出泪光,无辜地望向何慎,“你欺负我。”
任谁都看得出假模假样的,却听得纪则典信以为真,心慌起来。
他冷眼看向罪魁祸首:“何慎。”
何慎撇嘴:倒了大霉了。
“好好好,你等会,我去拿。”
临走时,何慎心有所感转过头,果不其然见到江念念微微勾起的唇,似在故意挑衅他。
“喏。”何慎回来时,递来一个纸袋子。
江念念接过纸袋子看一眼,立马换上甜甜的笑脸:“谢谢,辛苦啦。”
何慎仍旧没放弃说服他们:“那你们还坐不坐那去?我还给你们占着位置呢。”
江念念的笑停在脸上,她歪头看着何慎,纯澈的眼睛暗藏杀机:你今天怎么回事,一点也没眼力见。
何慎反应过来,拿右手摸摸左脸,以手掌遮口:当我没说。
纪则典没理会何慎,黑眸望向江念念,像在隐晦地发送着邀请的讯号。
“走吧。”
盲目地强行忽略各种视线,纪则典一路带着江念念坐到了看台中间偏后连着的两个空位。
一落座,江念念就自然地松开环着纪则典的手,好从纸袋子里拿东西。
手臂没有了江念念温度和触感,有些空。
纪则典瞥一眼纸袋子,发问:“是什么?”
“看。”江念念笑嘻嘻的。
她手中举着一个黑色发箍,大概模仿的是某个卡通形象,两边是圆形的耳朵,不伦不类地在耳朵上加了红色的黑体字,一左一右,分别是乔和艺。
“这个还会发亮呢。”江念念手指摁下左耳朵后面隐藏的开关展示给纪则典看,耳朵旁的小彩灯立马亮起来,红红的,幼稚又可爱。
纪则典眼神越过发箍,落到了江念念笑着的脸上,勾起唇:“嗯。”
江念念将发箍塞进纪则典左手,又接着拿出一张手幅。摊开来,上面写着「乔艺是乔一,乔一是第一」。
红底黄字,很是惹眼。
纪则典看一眼,轻笑一声,问:“何慎想的?”
直接把人的名字都改了,经过同意了吗?
“我想的。”江念念得意洋洋,一副求夸的表情。
纪则典顿时收住了笑容,认真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没有虚伪地夸出口。
“等高三你数理化竞赛的时候,我也给你想一个,然后在考场外面举着,这样你肯定能考好。”江念念的想法总是这样的多。
纪则典被勾起好奇心:“什么字?”
“还没想好,不是还有半年呢吗,你让我再想想。”江念念草率回答一句,心思又转到别处去,“拿一下。”
纪则典压下期待,她只不过是随口一提,哪会真这么干。
江念念又将手幅塞进纪则典右手里,从他左手取回发箍,双手握着就要往头上戴去。
纪则典下意识地伸手拉住,江念念就这么拿着个发箍在头顶停住了。
她茫然地抬眼看看纪则典,随即反应过来。
“哎呀,我忘了,我绑了个发带。”
是啊,发带。纪则典还想再多看一会儿。
江念念犹豫起来,她也有些不舍得解下发带,但她更舍不得不给她最好的朋友比赛加油。
“纪则典。”江念念放下拿着发箍的手,郑重其事道,“你多看我几眼。”
听闻此言,纪则典微愣,脸上开始升温。
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等会就要解下发带了,那可就……”江念念的语气被她渲染得有些严肃,“看不见了。”
反正是绑给纪则典一个人看的,他要是看够了,物尽其用,她不会犹豫一下,绝对会舍得摘下来。
“不用摘。”
“不行,我要给小艺加油的。”江念念坚定地拒绝了。
“你拿手幅。”
“那发箍怎么办?”
纪则典看着江念念,叹了一口气,将发箍从她的手中抽出,笨拙又不熟练地往自己头上带。
江念念了解了纪则典的用意,她扑上前,轻轻一拿,就轻易抢过发箍。纪则典很顺从,让江念念亲手给他带上发箍。
她手指滑落时,无意撩过他的耳尖,有点冰,有点烧。
纪则典抬眸,江念念眉眼弯弯的。
“典典好可爱呀。”
又乖又冷,又软又拽,像是一只她被驯服的狐狸。
她不知道的是,狐狸此刻眼眸渐深,随时能变成反扑的灰狼。
至于到底谁是被驯服的一方,早已有了答案,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说:
欢迎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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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5章 回响
——他却不解风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进,网球场馆内的人渐渐更多了,几乎座无虚席,看台上一时半会还挑不出空位。
封闭的场馆隔开外界的冷风,里头人声鼎沸,江念念好像真的掉进了人声化作的沸水里,身上有点发热。
外套拉链被拉到了下巴处,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江念念热得耳根发红,快要融化。
她偷看一眼纪则典,见他坐得端正,目视前方,飞快地伸出手扇了一下风。
“很热吗?”
见鬼,他怎么看见的?
江念念扇风的手停住,不知道还该不该藏起来。
“有一点。”
纪则典转向她:“把外套脱了吧。”
江念念双手抱住上半身,孩子气地唱反调:“不要。”
哄她脱了外套,不就再没得穿了,他又不会再一次反常地耐下心帮她穿。
“冷了再穿。”
“好呀。”
得到纪则典肯定的暗示,江念念也不再装,马上拉下外套拉链。
脱下外套,两边都坐了人,没有空位子放,江念念干脆抱在怀里不松手。
多抱抱纪则典的外套也是好的。
纪则典伸过手,将外套从江念的怀里取出。江念念很是警惕,她盯住纪则典:“干什么?”
纪则典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对这个问题有些无奈:“我拿。”
“谢谢你呀。”
江念念开心地晃晃脚,裸露的一截嫩白小腿晃进纪则典眼里,晃得他心跟着荡漾起来。
纪则典撇过眼,看了看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再一次将其拿起,俯身披到了江念念腿上。
棱角分明的漂亮侧脸就在她眼前,呼吸之间都是少年清冽的气息。
纪则典附身而来的那一刻,江念念的腿立马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
披好了衣服,纪则典若无其事地退开,江念念眼尖地看出他微红的耳朵。
江念念偷偷笑,问:“干什么?”
“腿会冷。”
“不冷呀。”
江念念的脚又开始乱晃,她在恶作剧,故意晃给纪则典看。
“嗯。”
纪则典被江念念说得窘迫,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搪塞,准备伸手去勾回外套。
江念念却猛地趴下身,仰头看纪则典,可怜巴巴道:“哎呀,冷的冷的,我和你开玩笑呢。”
“念念!”
又来一个熟人。
江念念和纪则典一齐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林远叶和林远岚。林远叶坏笑地着看他们,而林远岚站在一旁恬静微笑。
和来体育馆这事相符合,林远岚穿得休闲,一件卫衣,同样是纯白色,看上去和纪则典倒是更配。
她朝纪则典点点头打招呼:“纪则典。”
“嗯。”
异常温柔的语气。
江念念没有转头看,但她能想象出纪则典脸上此刻那独属于林远岚的表情。
也不是专门针对谁,江念念绷着张脸,她笑不出来,也不打算说话。
纪则典却主动开了口,问的是林远岚:“你们坐哪?”
“前面两排。”林远岚又笑出声,纤细的手指一指纪则典,“你头上戴的,很特别。我和小叶就是通过这个发现你们的。”
纪则典伸手摸了摸,他都忘了自己还戴着个发箍。
他也跟着笑起来:“嗯。”
江念念低下头,她看着腿上这件温暖的外套,咬了咬唇。
大家都笑,反正就她不要笑好了。
本就不打算打扰俩人,又瞧出江念念的不对劲,林远叶催促着:“比赛快开始了,表姐我们走吧。”
林远岚点头:“好。”
“念念,我们走了,再见。”
林远叶说再见,江念念没应声。
“纪则典,再见。念念,再见。”
林远岚说再见,江念念也没应声。
纪则典瞧一眼低着头的江念念,一声不吭的,于是他便替她应了。
“再见。”
俩人走远,江念念仍旧没有抬起头,看得纪则典有些担心。
“怎么了?”纪则典看着江念念发顶黄色的发带,不解地问她。
连他的话也不回答吗?
“江念念……”纪则典也低下头,和江念念齐高,侧脸看她,“你又为什么不开心?”
纪则典的意思是,上次时江念念问他为什么不开心。而现在,江念念又是为什么不开心。
在江念念听来,这个「又」字刺耳的很。
她又为什么不开心?
她的不开心都是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的,只不过今天他对她好了一些,她才敢任性地表现出来。
他为什么要问,又不开心。
开场前,江念念整理好心情,终于理会了纪则典。
“你要坐到那里去吗?”江念念朝林远岚的方向轻轻扬扬下巴,面上假装无所谓。
大概是因为林远岚长得太漂亮,她身边还空出了一个座位。
女生不会主动犯傻去坐在她身边,男生又多在踌躇中失去勇气。
纪则典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嗯?”
“你好一点了吗?”
“小岚。”江念念不回答,顺着自己的话说,咬唇的小动作却出卖了她心里的紧张。
纪则典失笑:“她有人陪。”
“你想的话就去呗。”
“我是和你一起来的。”纪则典把话说开来,“是答应了来陪你的。”
这话说得江念念心软下来,她甚至马上就想对着纪则典的眼睛,质问一番。但她只是握紧拳头,倔强地隐忍不发。
纪则典试探着问:“你是觉得我会去和她一起坐,才不开心的吗?”
江念念的手搭在外套上边,平静地否认:“不是。”
——是因为你对她很不一样,我很嫉妒。也很害怕,只能通过你说的「不开心」来表达。
江念念不看他,纪则典本能地想道歉。
“对不起。”
“这里是第二十届陵安市青年网球赛比赛现场——”
纪则典的声音淹没在九点整准时响起的广播解说里,接着又是看台上嘈杂的骚动,江念念什么也没听见。
计时大屏上挑出鲜红的以九开头的时间,第一场比赛双方是二中和青晖,有乔艺出场。
江念念紧张地倾身爬向前排的后背,外套从腿上滑落,全神贯注盯着赛场,她什么也没感觉到。
纪则典看她半晌,表情严肃,像只被刺激到而警铃大作的猫,刚才阴霾的神色一扫而空。
他默默地弯腰,将外套拾起,也不着急抖落灰尘,怕惊扰了这只小猫。
乔艺上场,江念念的手往身后的座椅上摸手幅,却怎么也摸不到,她又不舍得转头。纪则典发现了,贴心地把手幅递给她。
江念念没注意,还以为是自己摸来的手幅,兴奋地扬开了,高举在头顶。
整个上半场比赛下来,纪则典半点没看,却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江念念。
看她的眼神随着网球四处乱飞,听她毫不矜持又可爱地鬼哭狼嚎,通过她嘴角扬起的程度来判断乔艺网球打得怎么样。
场内爆发出一阵骚动时,纪则典也没意识到,只不过是他眼里的江念念站起身,乱蹦乱跳地挥着手幅,然后大喊一声——
“乔艺!我爱你!”
纪则典跟着站起身,不自觉问出了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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