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和医生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下手。
盛鲸握着靳言的手安抚他,对医生说:“没事的,你们包扎吧,他不会怕疼的。”
病床上,靳言骄傲地应声:“嗯,我不怕疼。”
医生护士们心情很复杂:刚才是谁哭着说妈妈我怕疼来着?
特需VIP病房都是护士定点送药,护工负责照料病人,病人家属还都有私人陪护和高级保姆。
因此,专家团队倒也没有特别要交代的,只是告诉盛鲸,靳言这种情况,要给予他陪伴和关爱。
倒是盛鲸还想多了解病情。惹得靳言十分不满,“老婆,我的惊喜呢?”
“……”
盛鲸只好匆匆道谢返回。
林阿姨忙着在另一个套房里炖汤,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了。门一关,盛鲸便哭了。半日不见,他就变得这么消沉苍白,病态疯狂。她拖着哭腔吻他,“老公,我爱你。”
靳言本能地扣住她后脑勺,咬住她柔软的唇瓣,赌气追问:“我的惊喜呢。
“等你好了,我、我……我给你帮你口。”她听说男人都喜欢那样,但靳言从未对她提过,连暗示也没有。反而经常这样服务她。
毕竟是成年人,靳言想了一会儿还是听懂了,目光立刻变得幽暗:“真的?”
“真的。所以你别吓我,要赶快好起来……”
话未说完,靳言单手搂住她,热吻继续。盛鲸以为他好起来了,可气喘吁吁地分开时,靳言一句话,让她差点心碎。
他转头看向窗外,露出胜利者的表情:“妈,您瞧,我才不是一个没人要的讨嫌鬼。她回来了,她还亲我。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死。”
盛鲸并不害怕。
她只是不知所措,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抱着他哭。心里十分痛苦,恨自己早上为什么一定要为了心里那点傲气口不择言拿话刺激他。
*
靳家大宅。
须发皆白的老人手柱老式文明杖,不怒自威:“听说小言又住进恩和医院了?怎么不通知我?”
陆野心里焦急,嘴里仍油腔滑调:“外公,他女朋友在那里,以他目前那黏人的状态,您去了不方便。”
靳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女朋友而已,又不是老婆。能比我这个做爷爷的还重要?”
陆野眨眨眼睛,为难地表示:“这我就不好说了。毕竟功能不同。”
话音刚落,靳老爷子敲着文明杖怒吼:“臭小子! 你给我滚过来!看我不锤死你!”
可陆野早已远远地逃开:“总之外公您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尴尬的是您。如果您非要去,别怪没提醒您——三哥现在就是一只神志不清的巨型泰迪。”
老爷子自然不懂年轻人的梗,听了这话气得要死:“你怎么能把你哥比作狗!你给我回来,一阵子没人管,你就学坏了,看我不敲死你。”
其实,陆野真的很冤枉。
昨天晚上他去恩和医院探病,1号套房门没关,很顺利地进去了。只是三哥和盛小姐人都不在,他以为他们是去散步了,还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玩了一会儿手机。
结果……咳咳咳……差点没羞死他。
套房内有两间小套间,是家属或陪护人的起居室。有窗户的那间房间里,传出来压抑、粗'重的闷哼声——是他三哥的。
他难'耐地喘着粗气,急促地说了句十分简单而低'俗的、不太规范的英式口语来遮掩自己:“I'll ejaculation,老婆……你快把它吐出来……”声音明显低哑到了临界点。
陆野落荒而逃,直呼好家伙。
老爷子本来就是打算去拆散人家小两口,要是不小心撞见肯定气得破门而入——所以,陆野正忙着极力阻止家里人去探病。
第65章 你有你的前程,他有他的……
在陆野的努力下, 只有老爷子成功地被拦住,但靳家其他亲戚还是来了几波。
靳言很不高兴,脸很臭:他是猴子, 还是花魁,住院了还得每天迎来送往被围观。因此, 每次人家屁股还没坐热, 他就迫不及待地下逐客令:“你们可以走了。”
碍于他的从小代表老爷子处理事务积威已久,大家都只能赔小心赔笑脸, “那您多多保养,我们就不打扰了。”
当着大家的面, 盛鲸想拦都拦不住,只能事后批评,“你干什么,人家好心来看你。”
靳言冷笑:“他们哪里好心了。”他们只是来打探打探“靳家接班人”宝座有没有希望换人坐, 顺便看看他的金屋藏了什么娇。
盛鲸瞥他一眼, 点点他额头:“下次不许这样了。”
靳言表面听话:“都挺你的。”实际上心里想:不,下次我还敢。
其实盛鲸看过《珠光宝气》, 自然懂大家族内部利益纠葛的激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亲父子都能争得你死我活, 更何况本就在明面上直接互相较劲的七大姑八大姨。
来看靳言的人,自然没啥同理心。
只是靳言还在病中, 这样落人颜面,万一那些人被激得干脆鱼死网破抱团攻讦他,他哪有精力分神应付。
方才自称他二叔的那位就十分咄咄逼人。表面上是要靳言给自家小孩安排职位,实际上是想逼靳言交出人事权。
和与她相处时不同,靳言对付工作非常杀伐决断、铁面无私。看似谈笑风生,却总在三言两语间令图谋不轨、心术不正的人现原形知难而退。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靳言处理公务的样子。
也多亏连日来的旁观, 她才得以知晓很多靳言自己不会告诉她的事。比如:
他从小锐意进取,是靳家唯一一个自己考上伊顿公学和剑桥圣三一的人。
除了骄人的血液,外貌也是万众瞩目的谈资。 LJ
四分之一混血,让他长相和气质宜中宜洋:黑发黑眼,肌肤却冷白似月光;气质优雅骄矜,五官却深邃硬挺;心性内敛沉稳,身形却如矫健高大。
尽管他从未提起,可人人好奇他那出身沙俄顶级贵族的外祖父。尤其是在本就和沙俄是姻亲的英伦,贵族后裔和富可敌国让他一再成为腐国男男女女的追逐目标。
方才就有旁人无意中讲出那个圈子私下的夸赞:难得他自律,居然没搞出私生子。
这会儿人都走了,她还想着那句话背后的含义,连靳言叫她都没听到。
靳言无法,不顾正在输液,伸手拉她:“怎么又不理我了?”
“哎呀,你别动!”盛鲸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摁住他,不让他乱动。
靳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表情很难过:“你有心事。”
盛鲸瞪他一眼,用眼神责怪他瞎想:“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这你放心,我保证让你满意,”靳言突然不正经起来,暗示她,“林阿姨和保姆今晚都不回来……”
这人怎么如此恬不知耻?盛鲸震惊了:“你吩咐的?”
他笑了起来,沉沉地应了声:“嗯。”
盛鲸给了他一拳:“我明天没脸见人了。”
靳言亲了一下她,将她的手按在被子上,示意了一下:“我都憋坏了。她们本来就不该在这里妨碍我们办事情。”
晚餐是简单的鲍鱼饭、火腿汤,冰箱里有新鲜的三明治做夜宵。
饭后要去专门的花园里散步疗养身心,散步回来后是晚间专家团队查房。细致、妥帖的问诊结束后,靳言还遵医嘱去泡澡两小时。
看起来一切正常,他已经忘了晚饭前荒唐的提议。盛鲸放下心来,快速洗漱后,定了闹钟打算躺半小时后起来盯着他吃药。
当然,为了让靳言安心,这些天她房门从来没关过。
然而她一睡就睡迷糊了,等发觉不对时,她的睡衣被扔了,靳言钻进了被窝里。
饿狼一般的男人,眼底发红,一边吻她,一边强有力地摁住她,不让她挣扎:“别怕,没人会听见的。”
迫不得已,盛鲸边躲,边推他:“床单。”
医院护工每天都会来换床单。
他利落地抱起她,把自己的睡袍往床上一垫:“没人会发现的。”
……
起初,她既紧张又难堪,但你渐渐的也就喜欢了。忽生忽死间,盛鲸抱紧他,无意义地叫着他:“老公、老公……”
靳言折腾到很晚。
事后,靳言还意犹未尽地搂着盛鲸亲了又亲。
盛鲸困倦乏力,闭着眼睛口头催他:“你该回去睡觉了,记得吃药。”
靳言直接拒绝:“不去。”
盛鲸祭出大杀招:“不去?罚你吃素一个月。”
靳言还想半夜再来一次呢,一听这话,立刻改口:“吃药可以,但我要睡在这里。”
盛鲸顺着他的话,打发他:“那快去吃药。”
“上次你就是这样骗我出门的。”靳言笑了笑,纹丝不动,大有你不动我也不动的架势。
计划被识破,盛鲸无法,只得随手抓过床头的真丝裙子套上,想了想,又把胸贴也贴上。
靳言恶作剧,伸手要去摘下,“就拿个水,至于么?”
盛鲸眼疾手快拍了一下他手背:“别闹。”有时候护士会来问候,盛鲸怕撞见了尴尬。
靳言指着她的锁骨,轻轻一笑,“你这是掩耳盗铃。”
盛鲸瞪他一眼,把披风到丝巾往脖子上一裹,推门出去。
*
一出房门,盛鲸吓了一跳。
病床前,端坐一位手柱文明杖的老人,一双鹰弓精神抖擞,气场十分昭威耀武。
是靳老爷子。
从剥开的水果皮来看,他来了有段时间了。
盛鲸有种当众除臭的羞耻感,干脆她和靳言在……显然都被听见了。因为,靳老爷子投来的目光看似平淡,可稍加细究就能发现其中暗含不齿和怒意。
还没来得出声问候,就被靳老爷子抬手制止了。他指了指门外,意思是,出去谈。
盛鲸笑容凝固,只能如同寒冬里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从头到脚拔凉拔凉:靳老爷子是专程来找她的。
心慌意乱中,她呆立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靳言不知情,等得久了,开着玩笑催她:“老婆,你快一点,被窝都凉了。”
盛鲸大囧,慌忙应了一声制止他,“来了,你别乱叫。”
男人心情格外好,被怼了也不耐,笑着扬声逗她:“怎么?把你伺候舒服了就不理我了?”
盛鲸飞速端起水拿起药逃离现场,怕他说出更惊人的话来。
本想冷静的,可进了房门后一看见他站在门口等她,盛鲸倏地红了眼眶。怕他发现,慌忙转身放下手里的东西,扑上前抱住他。
靳言接住他,笑着说:“怎么了?”
“没,通知你一声,我要下楼去趟超市,你先睡吧,”盛鲸稳住情绪,揉揉他头发,安抚他,“我很快就回来。”
夜深了,靳言不放心她一个人下楼,马上说:“我陪你去。”
他这段时间非常黏人,盛鲸只好低声他耳边威胁到:“你要是跟着我 ,回来你就睡自己的床上去。”
“……”
靳言不舍地搂着她,俯首侧着脸,吻住她柔软的唇瓣,交换口里的空气。
绵长的热吻后,“那你快点回来。”
他还想送她出门,被盛鲸推到床上,盖上被子,不让他动弹:“在这里等我。”
*
顶楼有个无人去的空走廊,尽头是玻璃天幕,能看到夜景,穹顶还有透风的天窗。
靳老爷子端着上位者的架子,全程沉默着,丝毫没有开口同她讲话的意思。
迎着微风,盛鲸有些瑟缩:“靳爷爷,您……”
靳老爷子斜着眼睛瞥她一眼,纠正道:“叫我董事长吧。”
态度非常明确:不熟,别套近乎。
盛鲸被打了一耳光般涨红,慌忙改口:“董事长,您找我是为了……”
靳老爷子再次打断她,冷淡而不耐烦地问:“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绕圈子,多少钱直接开个价吧。”
“啊?”
盛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猛地抬头,惊讶地瞪大眼睛,木然地问:“什么?”
靳老爷子睨她一眼,哼声到:“报个价,离开我孙子,体面走人。”
纯粹羞辱的语气,刻意重读强调“体面”二字,言语间尽是威胁和看轻。以前从小报上看到过,豪门打发小三外围,就是这般态度。
至此,心里最后一点幻想也顷刻间破碎,紧绷的情绪被屈辱和惶恐冲垮,拼命想着靳言才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彻底决堤。
然而盛鲸没有哭。她只是扬起头,平视对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钱。”
爱情不需要无关人士的怜悯,她咬牙把另外半句“我只是爱他”给咽了下去。缓了缓情绪后,接着淡然地补充:“您请回吧。”
眼前让他孙子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姑娘,比北方漫长的寒冬还倔强。
尽管眼眶红了,但声音依然清泠平静,悦耳、清脆,和Roberta Peters一样,温柔、坚韧、优雅,说话也像夜莺在唱歌。
天生的艺术家,有几分骨气。
但在他们的世界里,爱是可耻的逃避,美是无用的摆设,骨气则是聪明人进步的绊脚石。久居上位,靳老爷子并不同情这个。他轻蔑地笑了声:“不要钱?那打算要了他的命?”
语气似裹扯着风雪,冷锐至极。
盛鲸心一凛,怔住了,下意思反问:“什么意思。”
靳老爷子收回审视的目光,冷冷地提醒,“你有你的前程,他有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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