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鲸外强中干,看似坚强冷硬,心里时常迷茫彷徨,住着一个胆怯的小女孩,凡事总是犹豫再三。明明十分心动,却总忍不住一再拒绝,将它越推越远。
她是一个需要别人十分主动地来靠近的的人。窝在靳言怀里,她脑子一片空白,眼泪不听使唤地落下来,委屈地说:“你就是故意走的那么远吓我,你就是生气了。”
她越说越难过,声音也抖了起来,“我明明都问你了,你还不理我。你无缘无故就……你年纪也比我大很多吧,我才不要相信你。”
盛鲸也是吓糊涂了,颠三倒四揪着他一通批/斗,末了觉得丢脸,又添上一句:“每次遇到你我都好丢脸,我要回家,以后离你远点。”
靳言有过一些女伴,绝非那些不通男女之情的毛头小伙。若换做其他人,他早已喊人客客气气地将其送回去,从此再也不见。
但换做眼前的人,他竟满心不舍,头一次体会了什么是懊恼。直觉如果就这么让她回去了,剧场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以后真就追不上了。
“和我在一起,哪有你说的这么倒霉,”温暖的大拇指,轻轻地替她擦拭着眼泪,在她耳畔耐心地说着哄劝的说辞“你看你哭成这样,就这么回去晚上休息不好,明天该浮肿了,会影响排练的。”
盛鲸十分重视这次来之不易的演出机会,闻言立即不哭了:“有湿纸巾吗?我要敷一敷。”
靳言扶着她站起来:“这里没有,楼上卧室里有。”
“你去替我拿来,”顿了顿,接着又改口说,“你带我一起去,但、但我绝对不会留宿……”
说到留宿两个人,声音都弱了,幸好灯光昏暗,否则她脸红得能滴血,用头发都遮不住,只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话把靳言逗乐了,一面圈住她,一面笑:“小朋友,瞎想什么呢。”
身边有人,她是不怕黑的,胆子也大了些,又恢复了以往拒人千里的清冷气场,语气凉飕飕地回怼他:“我没有瞎想,是你居心不良想多了。”
“我居心不良,那我走,盛小姐自己上去,三楼没门锁,不过也没开灯。”靳言松开她,故意停下来,后退两步,装出要转身离开的样子,还特意强调了灯还没开这件事。
盛鲸咬住下唇,欲言又止,拉不下脸面喊住他,委屈极了,眼睛刷地落下泪珠:“你骗我上你家,就是为了吓唬我。”
“真拿你没法子……”
靳言叹息一声,长臂一伸,将她合到胸前,箍在怀里,低头封印她嘴角的气人说辞。
盛鲸连人带心都颤抖了,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无力地攀附着他,清醒地看着自己和他做着坏的事情。
第19章 深渊
靳言怕吓着她,非常克制地蜻蜓点水般掠过她的脸颊和嘴角,喜欢里夹杂着怜爱,带着一丝确认的意味,没有过界的情丨欲。
但盛鲸一下子心乱极了,脸烧得透红,掩耳盗铃地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慌张地小声央求他:“我、我真的要回去了……”
靳言笑了,圈紧了些,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信不过我?”
盛鲸心里纠结了下,“我该回家了。”
“合租舍友给你规定门禁?”靳言不认为回临时合租的地方能叫“回家”。他懒散地靠在墙上,眼神有些倦意,低低哄着,不让她走,“在我这将就一晚上,明天送你去剧场。”
他没安做坏事的心,也不是嫌麻烦。
主要是等她回到家收拾洗漱一番,铁定要折腾到下半夜。睡眠不足明天还得接着彩排,太损耗精力了。还不如在这里休息一晚,反正楼上招待自家人的客卧备着好几套全新洗漱用具,连寝具都是新的,没人用过。
“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她试图退开,不曾想反而踉跄一下子,红底高跟鞋掉了一只,差点绊倒她自己。
盛鲸被他接住,整个人趴在他臂弯里,耳畔是他调侃的轻笑声:“怕我吃了你?”
他身形极高大,盛鲸个子算高的了,但还是被衬托得极为娇小。
怼人不成反被调侃,盛鲸抿住嘴角板起脸,这个话题她不是他的对手。他就是一个到处招惹红尘的家伙。
“我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靳言干脆拉过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但今晚没打算做坏事。小孩儿,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我没这么想,”盛鲸仰起头,努力找回气场,“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什么工作,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何方人士——我对你一无所知,我没什么想法,我只是觉得我该回家。”
靳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不认识?嗯,刚刚有只野莺,扑棱着啄了我好几下。”
话音刚落,盛鲸重重地踩向他的脚。由于忘记自己高跟鞋已经掉了,反而把自己的脚膈得生硬。
她气得闷哼出声:“好疼,都怪你。”
靳言讶然,忍着笑,“这么疼?那今晚走不了。不如在我这将就一晚,明天送你去彩排。”
她正想拒绝身体却腾了空,被他抱小孩似的抱起来,进了电梯也没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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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卧装修得非常舒适,床褥尤其柔软好眠。
“你骗我。我不要你送,我自己有脚,我自己走。”
“真不是骗你。路上堵着呢,等回到你那里已经是下半夜了,明天彩排会没精神的。”
盛鲸赌气扬言要走路回去,几次起身都被靳言轻而易举地按住,手脚并用地压着她,给她解释,不让她就这么回去。
说话间,两人呼吸纠缠,体温传导。男人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男性的淡香味让她有些恍然,直觉再不走,可能真走不了了。
她自幼独自求学,外表看着清冷艳丽,内里却特立独行。
她爱好世间一切好颜色,看过许多风景,也看过许多帅哥。她不是女德班学员。之所以一直闪躲,是因为他的用意只待昭彰,她怕自己会沉沦。
其实她觉得,他那样的人,就算不知道家世,不知道职业,只需见到他本人,便知道他所处的是怎样的阶层。
毕竟,他举手投足间尽是几代都养不出的矜贵气场,永远气定神闲,所到之处人人低眉顺眼。
自她第一次使用ABC起,每年假期结束返校前,母亲都会反复告诫:人一旦被情丨欲俘虏沦为视觉动物就会迷失自我,一事无成。
越好看的男人越是有毒致幻剂,他过分地俊美,又过分地温柔,不清醒做人,她会死的。
盛鲸眼神迷离,残存的意识拼命地在脑海尖叫:快逃。
可是已经晚了。
在他递来驾驶证后,她看清了他的身份信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家世遥不可及,来头只能在历史课里仰望。
这样的看似高不可攀的人,深夜里被她怼一路,还愿意俯身为她擦拭脚踝的血迹。
他的年龄介于年轻和成熟之间,比她大八岁,她十九,他二十七。对她来说,他危险而诱惑。若陷入,将会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游戏,宛如深渊。
可如果错过他,她确信以后再也遇不到像他这样的人,或者说,以后她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心动。
她有那么一霎动摇,嘴却硬气,故意说,“靳大公子,我没什么值得你图,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第20章 淡雪草莓
靳言还是笑,拥着她,亲了一下,“别这么叫我,瘆得慌。”
“不许亲。”
盛鲸手指无力地推着他胸膛,目光躲闪。但这点力道就和小猫踩奶差不多,靳言任由她“挠痒痒”,偏要亲。
他的体温笼罩着她,右手抚去她额前的乱发,左手与她十指交扣,再度俯身,侧首凑近了,嘴唇触碰她的耳垂和脖颈,最后在她唇上碾压、流连,不再蜻蜓点水,而是温柔又强势地不断加深,充满宣示意味地热吻她。
她颤抖着闭上眼睛,脑海里烟花盛放,想要逃离可是无法挣扎,只好困在一片海盐和冷杉的香气里,放任汹涌的波浪吞没她。
这样茫然的时刻,她仿佛被卷入神明居住的稚川。
他走出清辉月色,走下浩渺云端,褪去耀耀星芒,眼底染上俗世的欲念,以绝对美善之身压制她,要堕落,要给她看藏于华裳之下秘不可宣的丑陋,、为她疯狂,拉着她一起陷入疯狂。
她圈住男人的脖子,手指插入他发间,失控地揪住。
但他没有趁火打劫,亲了一会儿,只是紧紧地拥着她平息热潮,并没有其他动作。
盛鲸的骨子里的冷淡冰消雪融,冷脸美人面白中透粉,眼角灼红如豆,犹如淡雪草莓。看向他的目光仍是呆呆的,带点软软的迷离,因为被亲得呼吸不匀而窘迫地沉默着。
她慌张的眼神里写满疑问。显然,她意外自己会被放过。这样可爱的神态,让靳言觉得自己是一只叼着小白兔舍不得吃的大灰狼。他忍不住勾着她下巴,又凑过去碰了几下她柔软的唇,然后抿了抿嘴角,挑眉含笑,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她显然是无处可躲,在他一瞬不瞬的凝视中不安地将脸埋进他的衣襟,闷声说:“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你说为什么。小孩儿真会点火。
靳言似乎被她的傻样乐到,眼角笑意盎然,然后扯过薄毯连人带被子抱着她躺下,“睡吧。”
盛鲸往里缩了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欲言又止,怕他不按常理出牌,最终‘没把你不去睡么’问出口,改成了:“晚安。”
这话暗示性极强,意思就是,你可以走了。
靳言告诉她洗漱和睡衣的位置后,准备离开,离开前看似随意地问了句:“不怕黑了?”
她一下子绷紧了脊背,手臂支撑着抬起上半身,问他:“有睡眠灯么?”
“当初没安装,我给你开一盏台灯。”
“开灯睡会做噩梦的。”盛鲸有些生气,开着灯睡和开着睡眠灯睡能一样吗?说完意识倒有歧义,又补充说,“睡眠灯除外。”
靳言点点头,笑言:“嗯,睡眠灯不是灯,是为睡眠注入灵魂。”
盛鲸被他故作正经的样子逗乐了,笑着唾骂他:“不跟你扯了,我要睡了。”
言下之意,你该走了。
靳言掏出手机递给她:“我在隔壁,有事微信我。”
“shengjing123。”她懒得掏手机,报了一串字符,她的微信号。
靳言将自己手机搁在她枕头边,伸手去够她随意丢在床沿上的手机,“敷衍我呢,待会你不给我通过,我总不能来敲门。”
今晚太晚了她确实不打算看手机,明天也不一定会看。
她向来没心没肺,看似已经被他逮到手,其实明天起来各奔东西,她不会回头的。若不是他坚持,他俩随时可以断。
靳言靠着床头坐在床边,夜色暝暝,灯火寂寂,他于昏暗微光里垂眸看向她,将她深藏骄傲任性下的慌张悉数洞察。
他目光寂寂,盛鲸呼吸一顿,言不由衷地辩解,“明天再加不也一样。”
人生只有一个今天,却有无数个明天。靳言才不信她这话,笑着戳穿:“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盛鲸还是婉拒:“我困了。”
“我早上七点飞机,不加微信,没人送你去剧院。”靳言边说着,边伸手探进毯子里,摸到她的手,将手机塞给她,示意她解锁。
她被烫到似的,大拇指长按Home键一秒,又将手机扔回他手心里,“你自己加。”
盛鲸懒洋洋的看着他操作,还不忘提醒,“不许乱翻。”
“嗯。”
明明连手机都给了,口上却还硬气着?靳言笑了,模糊地应了声,拿起她的手机扫自己的二维码,写好备注,单独设置分组为“Mr Right”。
好奇心使然,盛鲸不知不觉地将下巴搁在了他手臂上张望着,一见这个备注,立即从他手里抢回手机,推他一下:“厚颜无耻,你可以走了。”
“既然你说我厚颜无耻,”靳言作势要拥着她躺下,笑说,“我不将罪名坐实了,是不是太冤枉?”
反应过来他凑近,盛鲸顾不上修改备注,皱眉说:“不是要赶飞机么?”
语气很清淡,听不出感情起伏。但态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硬。
真的得休息了。起身前,靳言揉揉她头发,替她关了手机,笑说:“不许改分组。”
盛鲸被他温柔的语气哄住了,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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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被他折腾得累了,盛鲸意外地没失眠,沉沉睡到翌日清晨,才被一阵稠啾的鸟鸣叫醒。
床很柔软舒适,她有些惫懒地摸到手机。拿起一看,时间七点半。
此时靳言已经走了,锁屏显示着他发了两条微信。
第一条是:司机八点来接。一楼餐厅有红糖水潽蛋和小笼包。第二条是:吃了再去彩排,别饿着。
下了楼,阿姨明显是特意等着她,见了她就满脸笑容,将她引到靠近花园的小餐厅。
“也不知合不合口味,您趁热吃。”
红糖水潽蛋是女性养血滋补食疗验方,里头还特意放了龙眼、枸杞和桂花,闻起来十分香甜但尝起来只是微甜,旁边还放着糖罐供她自取。
小笼□□薄馅多,旁边还有醋、酱油、辣椒三碟蘸料,酸、咸鲜、辣都周到考虑。
丰盛的早餐让人心情愉悦,盛鲸笑了笑:“我不挑食,阿姨忙去吧。”
“嗳。”
林阿姨应了一声,转身的刹那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昨晚头一次带人来这过夜,今天忙着出差自己都顾不上吃饭,却特意吩咐她煮点补血养气的甜汤候着。她是不是很快就能帮忙带孩子了。
第21章 傅雁北
乘车离开靳言那儿时,外面仍是彩霞漫天的好光景,隔着车窗恍然如梦。车内播着交通电台的玫瑰专题音乐节目,清凉英文歌伴随着简单的和弦响起,盛鲸表情平和地看着开始繁忙起来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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