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威刚从桑伊人那块回来,进门的时候这几个正在打包行李,有说有笑的,他走了过去,拍拍几个人的肩膀:
“哥几个,走好,我就不送了。”
佟小胡没理他,自顾自地收着东西。
“你这话?”
白笑寻思了会儿,忙问:“你不走?”
“我不走。”高威不紧不慢地说。
“你不怕?”白笑吃惊。
高威抬抬眼皮,轻描淡写地说:“怕什么啊,这又没鬼。”
桑仙仙查了快一周,没什么进展,倒是那对惹人烦的徐家父母又来学校吵着要陈映给这事负责。
他问过他爸了,要让徐家闭嘴只能是拿出确切的欺凌证据,要是没实质证据,徐才进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可……那不是有杀人犯么不是……”白笑扯扯他说,见佟小胡几个都走了,他也动摇了。
“打住打住啊,白笑,什么杀人犯!”
“你爸跟你是一个人么?”
高威丢给他一白眼说。
“你说哪儿去,我爸又不是杀人犯!”白笑不快。
“你要想走就赶紧,佟小胡几个还能给你搭把手。”
“还有,大海,你也别磨叽,跟他们一起吧,我看你想走又不想走的,怪累的。”
“对了,胡赛果呢?”
高威瞅了一圈,没发现神叨叨的胡赛果。
“他回家了。”
白笑本能地回答。
“这小子路子比你们野。”
高威竖起了个大拇指。
胡大海从上面探出半个身子,心有余悸地问:“高威,你真不走啊?”
“您就管您自己吧,管我干啥?”
“不过你们可都扪心自问,陈映做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
高威说完,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床位。
“这……”
胡大海迟疑了。
“大海,就说你吧,以前初中就因为你乱搭脚这事儿惹了不少人吧?陈映说没说过你一句不好?”
“还有你白笑,逢你寝室值日就最脏,谁帮你收拾烂摊子,不是你自己吧?你以为你打着陈映的名号去外面跟女孩子聊天没人知道吗?其他人我也不想说了,嘴累。”
“陈映他爸是杀人犯,可他是吗?你们一个个现在在这儿假装正义高潮什么啊?以为自己蜻蜓队长吗?”
高威说完,便一脸平淡地侧躺了下去。
佟小胡冷冷笑了一下:“杀人犯就是杀人犯,说再多他也是杀人犯!”
“好了,我们走了,再见。”
他和另外两个要搬走的室友提上大包小包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寝室空了许多,看上去似乎有些落败。
可高威只觉得这空出来的地方刚好可以给他放多余的行李。
胡大海纠结啊,他睡品不好,在初中就被很多人撵过,陈映冷是冷了点,可从没讲过他半句,弄得他都快忘了这回事。
白笑没什么主见,整个寝室他平日里听高威的多,所以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高威那话倒也没错,陈映就是脾气怪了点,要说不好还真说不上来。
高威的视线恰好对着门口,他看着人来人往,感叹这世间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无常。
忽然,他眼睛一亮,大叫:“金双北,毛小南,你俩给我过来!”
被点名的两人先是面露难色,看见高威满脸严厉后又不得不挤出两张难看的笑脸。
“高哥,找我们什么事啊?”毛小南听了陈映的事,现在心里还是毛的。
“什么事?”高威从床上弹起来。
“怎么,这年头真是欠钱的成大爷了呗?”
高威怒怼两人。
毛小南拿出最擅长的本事,开始哭穷:“哥,我们这也穷啊……”
“我管你穷不穷,还钱!”
高威手一伸,大有一副今儿必须还钱的样子。
“哥,您可就通融通融吧,让我们干啥都成,还钱这事儿先缓缓行不?”金双北讨好地说。
高威脸色难看,看起来是不肯罢休,毛小南也跟着说要他宽限几天,等他们拿到钱就马上给他。
纠结了半晌,高威才说:“行,宽限你们几天倒也不是问题。”
反正他娘的两年都等了。
“哥真够意思!”毛小南兴奋地笑起来。
“可别,我这是有条件的,”高威动了动脖子,“听说你跟8班那伙很熟,我有个事要你去打听打听。”
“小事,我告诉你哥,我小名就叫包打听!”
毛小南把耳朵凑过去,高威附在他耳边絮叨了半天,毛小南表情越来越拉胯,最后他几乎是哭丧着说话:“哥,这……”
“怎么,很难是吗”
“不是,他们要知道会打死我的。”毛小南噘嘴。
“你要不干,我现在就打死你。”高威轻飘飘撂下一句,顺便举起了拳头。
对谁礼貌,对谁暴力,高威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
毛小南纠结不已,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高威俯身下去,轻声说:“毛小南,这事儿要成了,那200就不要你们还了。”
一听这话,毛小南就心动了,他咽下一口口水:“真的?”
“我又不是你,满嘴跑火车。”
脚只恢复了五六成,但陈映申请出院了,刚回到学校,高威就告诉他徐家一家在米四白办公室等着他。
毛小南那个没出息的,没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还白瞎了他二百块钱。
一提这事高威就气得肾疼。
高威就随便说了一嘴,却挂在了陈映心上,他想,胖子这个人情是怎么还也还不了了。
借着高威的肩膀,他们一步一步走上前往米四白办公室的楼梯。
“谢谢你,胖子。”
停在一楼上二楼的拐角,陈映才把心里所有感激消化完毕。
“要谢还不简单,先把那俩应付过去再说吧。”
高威摆手说。
而另一头,白笑被眼前的胡赛果给吓得脸都白了。
“胡赛果,你这是怎么回事?”白笑指着他脖子和手上一圈又一圈红布条问道。
胡赛果颤巍巍地说:“我……我怕。”
“怕什么啊,怕陈映呐?那你顶个红布条管屁用,你得弄两把武器,武器!”
白笑强调。
胡赛果被大声的白笑又吓得蜷缩了身子,他慢慢摇头,吞吐说:“不、不是陈……陈映。”
“啊?”白笑要被他弄晕了。
整整的一上午,那对夫妇愣是在里面坐了一上午,哦,对了,今天徐才进也来了。
有爸妈撑腰,徐才进显得格外嚣张。
“徐爸爸徐妈妈,这件事并不全是陈映一个人的责任,你们不能一点道理都不讲。”
桑伊人苦口婆心地劝解。
米四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他们没道理?徐母竖眉,不满地盯着桑伊人,红唇翻动:“桑老师,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什么叫讲道理?这道理不就是打了人要负责吗?”
桑伊人点头:“是,陈映是打了徐才进,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杀人犯打人还要理由啊?”徐母大叫,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就是!”
徐才进老早就交代好了兄弟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只要他们不说,谁知道怎么回事?
“徐妈妈,陈映他不是杀人犯。”桑伊人试图纠正她不正确的称谓。
徐母冷笑几声,反问:“杀人犯的儿子不是杀人犯是什么?”
她的盛气凌人实在让人火大,桑伊人捏紧了手里的文件,沉声再次说:“徐妈妈,我想需要再跟你说一遍,陈映不是杀人犯。”
“请你不要用这样的词语称呼他。”
说到这里,桑伊人已经没法再维持脸上强忍的笑颜。
忽然严厉的语气让徐母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尊重,她从皮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瞪着桑伊人,哼道:“你这是在维护杀人犯吗?你可是老师,不关心被伤害的学生,反而处处为一个违纪的学生的说话。”
徐母看向米四白,蔑道:“米主任,你们学校都招了什么老师啊?这道德过关吗?”
质疑声在办公室里异常响亮,徐父虽然没应和,可对着桑伊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米四白走过来拍了拍桑伊人胳膊。
“哎呀,年轻人不懂事,你别怪她。”
“哼,打的不是她儿子,她当然不心疼了。”徐母翻了翻白眼。
桑伊人冷着脸,嘴巴里挤满了想要出口的话,米四白瞪了她两眼,明里暗里都是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米主任,她袒护那个杀人犯我还能理解,可你不该吧,事情这么久了,你们学校连个声都没吱,不合适吧?”
徐母骂咧咧的,声音大得连楼底下都能听见。
徐父也起了身过来:“徐才进不能被白打吧,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难道学校对乱打人的学生就没一点惩罚?”
“米主任,我们在这儿等了你一上午,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说不过去吧。”
咄咄逼人的声音让米四白如鲠在喉,这陈映毕竟是国家失学计划来的,不好处理,可这徐家也是个刺头子,要是没给他们一个说法,想来也是没办法收场。
这夫妇俩刚刚已经把话说开了,要是处理不让他们满意,他们立马就打电话去教育局举报。
斟酌来斟酌去,米四白打定主意:“这按学校规定,打架斗殴的学生是得勒令退学,但……”
“对!就该让那样的人退学,米主任,要是学校里有个杀人犯,我们这些家长可不放心把孩子放这儿。”
徐母趾高气昂地说。
“米主任,既然这规章写得明明白白,你们怎么还没处理?难道这学校就是罪犯的天堂么?”徐父紧跟着施压。
“怎么会呢,这一步一步的不也得走程序吗?”米四白圆滑回应。
胡搅蛮缠是无理,可总能带来想要的结果,米四白有了妥协的意思,徐家这对父母是铁了心的,衡量再三,恐怕只能是随了他们的意。
至于这事嘛,米四白当然知道徐才进不老实,可陈映先打人也是事实,要真论下来,只能说陈映运气不好。
桑伊人看到米四白神色变化,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考虑不了太多,她挺身站出来。
“这件事主要是徐才进的责任,凭什么要让陈映负责?”
徐父想说些什么,又被盛怒的桑伊人打断:“要不是徐才进先欺负陈映,陈映也不会动手打他,要负责,也该是徐才进负责,陈映即便有错,也只能叫防卫过当。”
“桑老师,陈映就算是你班的,你这胳膊肘也不能拐这么里吧?我看你昏了头,要给一个杀人犯说话!”
徐才进冷哼。
“我想最后再强调一遍,他不是杀人犯。”
“即便是他父亲做错了事,也早已经接受法律的制裁,陈映本人没错,请你们尊重他!”
清澈微怒的声音掷地有声,透过隔音不怎么样的水泥地,到了楼下。
陈映听见了,无比清晰。
徐父气得脸铁青,他指着桑伊人的鼻子大骂:“什么老师,给杀人犯开脱!”
“打电话!妈,给教育局打电话!举报她维护杀人犯!她没师德!”徐才进大声怂恿道。
听到这话,陈映脸色骤变,他加快了脚步,甚至脱离了搀扶着他的高威。
高威愣了愣,刚想追上去,另一边就传来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
他扭头过去,疑惑越来越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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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来让他道歉
“白笑?”
“还有胡赛果,回来了?你这干嘛?作法啊?”
高威扯着胡赛果身上的红布条打趣道。
白笑扒开高威的手,一脸郑重说:“胡赛果说他看到了!”
“看到什么啊?”高威狐疑。
桑伊人不惧,反而坦荡荡说:“就算你举报,我也依然坚持我的说法!”
“好!你等着!”
徐才进轻蔑地指着桑伊人,下一秒就催促他妈赶紧打电话。
米四白急忙拍了几下桑伊人,小声地说:“不要冲动!要是教育局的人来就难处理了!”
“难道就让陈映背这个锅吗?米主任,你应该知道这事是有隐情的。”
桑伊人低声辩解。
她气不过,非要把心里所有不快都说出来。
门被推开,打断了气焰喧嚣的徐父和正打算反驳对方的桑伊人。
屋内的暖风被席卷而来的阴冷冲淡,桑伊人情不自禁缩了下脖子,目光下意识地流连在陈映身上。
陈映身形微晃地走进来,顺手把办公室的门给带上,锁住了屋外的温度。
“哎呦,你终于来了?”徐才进冷哼,他身上就是些跌打伤,休息了几天就没事了,所以现在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陈映轻视他一眼,没搭理他,他走到桑伊人那边,待站定了才说话:“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别扯上我们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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