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十分坦然地点头,我心里居然有一丝安慰,但还是要故作痛心地规劝道,“毕竟是高三,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当然如果不耽误学习的话,适当谈个恋爱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表弟故作老成地拍拍我的肩,“放心,我们估计毕了业就会分手。”
卧槽!你个玩弄感情的渣男!
我还没吼出声,林季阳就先嫌弃地上下打量起了他,“你这都跟哪儿学的,谈恋爱就认真谈,要分手就赶紧分。”
表弟无所谓地笑笑,“我看我们之间可能有代沟。我和我女朋友都是这个态度,在一起开心,就在一起,不会去想的太多,也不会去想很久以后。
或者说我们其实知道以后还有更大的世界等着我们去看,我们也都不觉得有必要非得往一起凑。
既然以后会有以后的快乐,并且和现在的快乐不矛盾,干嘛非得舍弃现在的呢。你们啊,满脑子就是责任啊,家庭啊,反而容易过的很辛苦。”
进女生宿舍前,我特意拉了林季阳到一旁,嘱托他一定要扭转他的思想。
林季阳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揉了一把我的脑袋,转过头摆摆手,“早点休息。”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我便提着早饭到了酒店。
林季阳开的门,他已经收拾好自己,表弟还在卫生间里刷牙。
我便把早餐摆到桌上,招呼林季阳先吃。
他也不跟我客气,端起其中一份拌面就开始吃。
我顺手把剩下几个餐盒都打开,东西买的不少,毕竟两位男士在这里,我担心会不够吃。
除了当地特色的一些早点以外,我还额外买了两份汤包,不过有点可惜,这里的汤有些厚,汤汁也不太多。
等表弟收拾完加入吃早饭的行列后,我便眼见着他们二人似乎在抢食。
忍不住自我怀疑道:难道我买的还不够多吗。
表弟行李就一个包,算上在博物馆买的一点纪念品,也没多少东西。
我便让林季阳先回去休息,他没反对,我送他到门口,正巧看到他要接电话。不知为什么,没有放到耳旁,而是离了一段距离。
下一秒,隔着很远距离的我似乎都能听到电话另一头的恶龙咆哮。
我开始担心我们团宠的听力。
林季阳有些无奈地叹气,“我这就回来,十五分钟,不,十分钟就到。”
说完,跟我比了个口型,说「篮球队训练」,然后就小跑着朝学校的方向跑去了。
我有些想笑,还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小心阑尾炎。
他回了我一个两只鸡打架的表情包。
我忍不住笑出来,下一秒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表弟给吓了一跳。
在他准备开口前先发制人,问他东西收拾好了没有。他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说好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进房间兜了一圈,稍微检查一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要我说,他这两天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学习压垮了的可怜孩子。
直到我们到了高铁站,我去帮他取票,让他在原地等我。我取好票回头时,才偶然发现他正呆呆地盯着反光的瓷砖,有些失神。
不知是否真是为了学习,还是同家里人闹了矛盾,亦或是其他,想安慰他两句,但又觉得个中压力与辛酸,想必是旁人三言两语难以化解的吧。
我上前,拍拍他的肩,给他打气,“就快结束了,加油。”
他吸着刚买的可乐,忽而问我,“你觉得我将来适合学什么呢。”
继昨夜的消极以后,这个年轻人又展现出了自己茫然的一面,我深感责任重大,一番认真思索以后提议道,“要不去考警校吧,小时候玩警察抓小偷你可喜欢当警察。”
他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秒收住,又开始发愣。
指示牌上显示了他所乘坐的高铁班列,我戳戳他,叮嘱他上了车给我发消息,下了车也给我发消息,回到家再给我发个消息,他迟钝地点着脑袋跟我挥手告别,我十分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他人到了检票口,又忽地折回来,还在继续吸溜着他的可乐,“林季阳挺好的,体格强健,思想上迂腐保守,我挺喜欢他的,我支持你们在一起。”
我想我大抵也十分迂腐,并不欢喜同小辈谈论我的感情问题。
表弟却忽然精神起来,颇有些嫌弃地看着我,“我说你别吊人家太久,他要是摸不清你这边的意思,到时候别的女孩子往他那里热情一扑,你就没指望了你知道吧。”
我大抵能想象到昨晚林季阳努力扭转他的思想观念的徒劳,并决定回头请他喝一杯酸奶聊表谢意。
想到表弟回家还可能是个大喇叭,我颇为无奈地向他解释道,“我和林季阳都是一个社团的成员,比较玩得来而已,他没有追我,我们之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多关系。”
他狐疑地盯着我,“没关系昨晚干嘛和你一起来酒店,我叫他和我一起睡他就留下来睡。”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是个非常体贴的人,昨晚他正好在附近,看我自己走觉得女孩子多少有点危险,所以和我一起而已。你不要多想,回去好好学习。”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提议道,“那你追他吧,我觉得他还不错的。”
我险些被他一番话噎住,忍无可忍地把他往检票口推,“你是唐僧转世吗。”
他被动地往里走,还不停地嚷嚷,“抓住机会啊姐!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等我迈出高铁站的一瞬间,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久违地感受到了世界的清净与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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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二十六章——
——海鲜泡面——
短暂的清净过后,我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我时常听到男人总是最为了解男人之类的言论,想来既然有这么一说,多少有些道理。
再加上这世上缘分奇妙,天南海北相遇已经是莫大的运气,若是这样还被别人捷足先登,那怕是要令人悔到肠子都发青发紫。
可感情是个说不清的东西,有时叫人勇敢,有时又叫人怯懦。
当我犹豫着是否应当寻个机会向他坦言心迹,或至少委婉暗示我一腔少女心已然托付于他时,我莫名感到一阵胆寒,直觉告诉我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怯懦便屡屡占据上风。
想不明白,坐也坐不住,便常常到操场上遛弯,指望那迎面的冷风能叫人清醒些。
那是一个寻常的傍晚,橘红色的光却也无法点亮即将阴沉的天。
我漫无目的地在红白相间的塑胶跑道上一圈一圈地绕着,早就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
有人迎面停在我跟前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远处传来隐约的喧闹声时,我也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知道眼前有人,不知为什么与我走了反方向,但我想必是挡住了别人的去路。
从始至终也没有抬起头,只看到发灰的一双老旧运动鞋,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
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准备给眼前的人让路。
我向左走了一步,他向他的右边也走了一步。
我向右走了一步,他向他的左边也走了一步。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他,这才发现他不是本校的学生,看上去四五十的年纪,浑浊的目光看的我很是不舒服,身上的汗毛都竖起。
我正打算往旁边让让,忽然看见他朝我迈了一步,然后伸手摸向自己的裤腰带。
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我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怕是林季阳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试图寻找的那个人,专门盯着独身女性下手,以暴露自己身体为乐趣的变态。
我下意识地想逃,并且身体也诚实地按照大脑所想,向后迈了步子,但不知怎么的,又僵硬地停在了原地,好像足下忽然生出了触手,把我的双脚紧紧绑在原地。
我当然可以一逃了之,我这么想着,我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过着平凡但愉快的生活,没有大的志向,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别给社会添麻烦,我对自己的要求也不过如此。面对黑恶势力,当然首先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眼前忽地闪过一条小道,只亮着微弱的光,有固执的身影奋不顾身地向里走去,走进那片黑暗里,没有回头。
在无望的等待中,不断想起的是,早知道我也一起去,就好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摸上腰部,即将有所动作,也顾不得许多,猛地伸手抓在他的手腕上,先一步止住他的动作。
心里头有些侥幸地想着,听到的几次消息,似乎都没有提到过携带武器。
按说,我的力气自然是无法与一个成年男性匹敌。但眼前这人却真的没有继续动作,想必也是头一遭遇到我这样的反应,乃至于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迅速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可脑子仿佛手动挡汽车爬坡时熄了火,点也点不着。
等回过神时,周围已经围了几个人,而被我抓住的男人也试图甩开我的手。
我心知这是抓住他的最好时机,便只顾用力攥住手上的衣料,并大声喊道“这人是个变态!帮我个忙!”
万幸,周围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很快冲上来,一人一边胳膊便制住了他。
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感到胸口心跳的厉害,脚一软,马上坐到地上去。
有人好心扶了我一把,声音中带了笑,“小姐姐很勇敢啊,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万一他身上带了凶器的话,你刚才就危险了。”
我莫名觉得这番话有些耳熟,想到这种可能也确实有些后怕,不知刚才自己怎么会突然莽撞若此,要知道我一贯稀命的紧。
但才做了好事,也不能太快垮掉,便向好心人道了谢,跟着赶来的保安说明情况,并在随后坐了人生中第一回警车。
从警局出来时,接到辅导员的电话。他有事,这会儿不在学校,因而来不及赶来,只能打我一个电话问了大致情况,然后宽慰了我一番,让我早些休息。
我委婉地提起自己一切都好,希望这件事不要同我家里人讲起。辅导员也十分体恤我的心情,连连答应。
晚上的风有些凛冽,吹的我的脸生疼。
头顶亮着路灯,有些晃眼,叫人不敢拿眼瞧。
我犹豫了下,没有打车,而是去了附近的站台坐公交。等到车来,钻到后排,成为熙熙攘攘人群中的一员,才深深松了口气,感觉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看着窗外风景飞驰,转而想到,我做了这样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居然也没有人来夹道欢迎我,不由得有些心酸。
接到林季阳电话时,我刚好下了公车,正准备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晚饭可以吃。
他的声音嗡嗡响起时,我还兀自琢磨着,要是食堂没剩什么,那我也只能去超市买包泡面凑合凑合,今天受了惊吓,得吃碗我钟爱的海鲜面压压惊才行。
他那头嗓门忽然大了起来,“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话啊。”
我这才回神,讷讷地问他,“你说了什么。”
他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那个人今天被抓住了,就在我们学校操场上……”
说到这里,他忽然高兴起来,“哈哈哈我听说那人正准备吓人家女生,结果被她给当场逮住,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我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主动说道,“是我。”
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快感。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一阵乒呤乓啷砸锅摔碗一样的动静,我也故意没有理会,看到一家还有人的店面,问里头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大叔,“师傅,炒饭这会儿还做吗。”
师傅摇摇头,指了指眼前几个孤零零的饼,“不做啦,就剩几个饼啦,要不啦。”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这冰凉的面粉堆起来的食物即便经过微波炉加工也无法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于是狠心摇头,离开了食堂。
林季阳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你不会到这会儿还没吃晚饭吧。”
光听他这语气,我大概就能想象到他皱着眉头,一脸便秘的表情,禁不住有些乐了,语气也轻快了一些,“是啊,正在找吃的呢。”
完了还凄凉地感慨一句,“为人民服务果然不容易啊,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他忽然语气亢奋,“等着!我来请人民英雄吃晚饭!小铁门见!”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而我听着机械女音,愣了好一会儿,才弯了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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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二十七章——
——表扬我吧——
已经接近夜里十点,饭店不是已经关了门,就是已经在打扫卫生。
我和林季阳走了许久,也只找到一个小摊贩,支着一辆推车,在卖杂粮煎饼。
我饿的胃都有些不舒服,也不想再找,便拉着林季阳去买煎饼。
粘稠的面糊被捞起,堆在圆型平锅中央,再用T字型的木杖擀平。
打一个鸡蛋,捣碎,顺着已经凝结的面饼的轮廓,很快便可以看见细碎的蛋白凝结成形。我不爱吃果篦,便要了油条,加上甜酱和香菜。
热乎乎的饱满的一大口下肚时,我感到了精神的振奋。
林季阳也点了一个,言之凿凿怕我一个人吃太寂寞。
我觉得他就是馋。
而后他又腾腾跑出去,端了两个冒着热气的长纸杯回来,说是老鸭粉丝汤。
我探头端详了一番,别说鸭肉甚至鸭杂也没有,粉丝更是没有半根,我不禁一脸疑惑。
他这才嘿嘿笑着说店家已经要关门了,只剩了小半锅汤准备自己喝的,能讨来两碗已经是虎口夺食,叫我不要再贪多。
吃饱喝足,他送我到宿舍楼下。
他有些兴奋地同我讲,“你不知道我听他们描述那个场景,把你说的多么嫉恶如仇,多么英明神武,说你面对未知的风险勇敢上前,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一个饿虎扑食牢牢抓住贼人,并在人民群众的帮助下将其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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