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眯眼,忽地问:“这一趟到底是去见谁?你还挺看重的。”
“哪里看重?”
“你连一个助理都没带。”
周淮生怔了下,随后说:“确实。”
“所以是见谁?”
“你到了自然知道是谁。”
孟寒说:“怎么感觉上了贼船?”
他意味深长:“现在反应过来迟了。”
看似一句玩笑的话,孟寒的心倒是踏实了。
且把此行当作一次外出旅游,毕竟沿途都是山,天色蓝得澄清,风景还算不错。
倒是周影听她剧组杀青后没第一时间回北城,反而是随周淮生走了。
她气不打一处:“你这是被拐跑了吧?说好的不上心呢?”
他们正在休息区稍作停歇,孟寒避开太阳,跑到遮荫处:“啊,我就出来散散心。”
“散个屁的心。我都计划好为你接风洗尘了。”
孟寒一时心虚:“计划有变,我回头补偿你。”
周影呵呵两声,过了会倒是八卦地说:“就你们两人?”
“嗯。”
“去的哪?”
“绵城。”
周影狐疑:“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孟寒转了个身,十几米远外,周淮生正朝她走来。他走在阳光下,一身黑色的衣服,尤为冷峻。
似是冒着森森冷意。
那边周影又催了一遍。
孟寒看着那道愈来愈清晰的身影,轻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哟,不知道就跟着跑啊?”周影笑着调侃,“你们这是私奔呢?”
孟寒小声斥道:“别乱说话。”
周影感慨了声:“挺好的,我们家小寒也知道拱别人家白菜了,可喜可贺。”
过了会,孟寒品出这话的意思,哭笑不得:“你才是猪。”
“谁是猪?”
忽地,头顶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外头的阳光照耀下,这道声音格外地熨帖。
像是能落到人的心里处,十分地合贴。
孟寒瞬间怔住,手机贴着耳边,她抬起头。
周淮生一双乌沉沉的双眸映在眼底。
他眉间染着点笑,洗去了由一身黑色带来的肃穆冷然。
电话那端是周影大笑的声音:“哎呀,他来了?是不是就在你身边?”
孟寒无暇顾及,留下一句:“回头再找你算账。”
就把电话挂了。
她笑着:“郑森的电话,我骂他是猪呢。”
心里默念,郑森不好意思,回头一定补偿你。
周淮生扬扬眉稍,旋开手里的瓶子,递过去。
刚才就看着他手里拿着东西,不过距离实在远,加上她还有些轻微近视,看不清他手上的东西。
现在他人近了,把手中的东西递过来,这才看清是葡萄汁。
和她上次买来给他的喝是同一款。
孟寒略微惊诧,她一边接过,一边说:“原来你记得。”
葡萄汁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虽然他递过来时已经先擦过表面由温度差带来的水渍,几秒的时间,瓶子表面还是冒了不少水滴。
冰冰的,凉凉的,在这热热的午后,倒蛮舒服的。
冷不防的,周淮生幽幽来了一句:“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孟寒喝葡萄汁的动作一顿,她就仰着脖子。
过了一会,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周淮生微微皱眉:“怎么了?”
孟寒苦着脸:“脖子闪到了。”
作者有话说:
话太骚,闪了腰。
孟寒:对不起,闪了脖子:……
第 33 章
——我们甚至遗失了这个黄昏——
阳光热烈,大地静谧如灯盏熄掩,群影消融。
周淮生忽然靠近,葡萄汁被他放在花坛的岩石条上,他一手扶着她的下巴,一手贴着她后脑勺的位置,替她固定住。
他离得是如此的近,他长长的睫毛此时像是一根柔软的羽毛,轻柔地拂过她的心间。
“还好吗?能不能动?”
他的声音在阳光下,冰冷而松软。
这一刻,他的鼻息从未如此的清晰。
他的手是冰凉的。
而太阳是灼热的。
如冰与火,孟寒滞于两重天之间,反复冰冷,反复烧灼。
偏偏周淮生淡淡的声音缓缓落下。
“是否需要我帮忙叫医生?”
孟寒眼一白,一个中间的临时休息区,人少得可怜,可以说得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来的医生?
她干脆也不演了,身子一闪,闪的幅度过大,她一身扎进阳光里。
正是中间午后阶段,一天最热的时候,孟寒站在阳光下暴露了两秒,她连忙又挪到遮荫处。
待喘了口气,略一抬眼,望进一双含笑的双眼。
孟寒脸不红心不跳:“脖子突然又好了。”
“嗯。”他徐徐的一声,听不出到底是相信了她这句话还是没有相信。
不过这不是孟寒纠结的重点。
她身影顿了一下,眼神忽而飘向他,忽而落在旁侧茂密的枝桠上。
她快速道:“男女授受不亲。”
周淮生扬了下眉,云淡风轻道:“紧急时刻这点可以忽略。”
孟寒:“……”这算不算得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低头快步走到泊车的位置。
她走得快,身后有道脚步声默默在迎合她。
她一起一落,身后的人也是。
孟寒脸一红,小跑了起来。
这回身后的人没有再迎合她。
孟寒跑了一段距离,前方正好又是一处遮荫的位置。
她停下,装作不经意地转过头。
周淮生在五六步远外,他腿长,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衬得他如墨一般,风度翩翩。
孟寒视线上移,他人近了些。
眼里缀着点笑意,尽显无边风华。
孟寒心莫名地鼓了鼓。
像夏日的一杯莫吉托,冒着一点一点的泡泡,让人感到清凉的同时,也感到一阵无边的欢喜。
正怔愣间,周淮生已经来到跟前了。
他声音清清凉凉的:“在等我?”
孟寒心里的泡泡一点一点地鼓起来,她低下头,违心道:“解锁需要你的指纹,我又开不了车门。”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说:“回头我把你的指纹也录进来。”
孟寒跟在他的身侧,借助他的影子躲开阳光。
闻言,她下意识反问:“又不是我的车,干嘛加我的指纹。”
周淮生侧过脸,看着她。
阳光衬得他的肤色如玉一般,很光滑白皙。
他的目光是直白的,从来没有加以掩饰。
孟寒移开视线,望着远处高速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忽地,听到他慢条斯理地说:“把你的指纹加进去,下次你就不用停下来等我。”
明明是一句阐述事实的话,怎么通过他的口中讲出来,莫名的就变了味?
更让孟寒惊慌失措的是,她竟然听出了一丝忧愁和委屈。
周淮生会是忧愁的人吗?
周淮生会是委屈的人吗?
显然不是。
孟寒弯腰钻进车里。
系好安全带,她不去看周淮生,而是偏过脸,望着车窗外。
高速路两侧都是山,三月末四月初的季节,两侧的树林苍翠碧绿。
更远的一点山头之间,更是一副重峦叠嶂的样子,宛如古时的山水画。
在城市住久了,腻烦了钢筋大厦,有些人开始向往林间的休闲生活。
孟寒偶然也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但是也只是偶尔,她还没做出一番成就,还没向母亲证明自己。
她是断然不可能告别高速运转的都市生活。
所以,周淮生的这次邀请来得很及时,正是她所需要的。
接下来一路无话。
孟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怕打扰周淮生开车,不敢小憩也不敢玩手机。
她时而看着车前的路景,时而望着窗外的风景。
寂静的空间里,路程越来越远,时间如常流逝。
终于,临近五点的光景,车子驶出绵城高速路口;
十五分钟后,车子进入绵城主城区。
周淮生将车停在一个路口处。
孟寒恍惚清醒过来,问:“到了?”
“没有,我下去买点东西。”周淮生拿起手机,他顿了下,转过脸问,“是待会到了目的地再吃晚餐,还是在这边先吃一点?”
昨晚那段晚餐已超出了孟寒平时的摄食量,一个晚上过去了,所说早餐和午餐都吃得不多,孟寒还是一阵饱腹感。
她摇摇头:“到了目的地再说。”
显然,周淮生想要的答案也是这个,他说:“等我十分钟。”
听到这话,孟寒忽地笑了笑:“四个多小时都过来了,还差这十分钟?”
周淮生眉梢微扬,挺赞同她的话:“也是,辛苦你。”
车门合上,孟寒眨了眨眼,透过车窗,周淮生的身影逐渐远去。
眼底的那点儿影子,随着周淮生进入商场大门,彻底消失不见。
孟寒后知后觉地想。
辛苦?辛苦什么?辛苦她历经四小时陪他来到绵城吗?
远处天际划着一片残红,天色有了那么点慵懒的迹象。
孟寒起起伏伏的心境一点一点地归附于平静。
十分钟后,周淮生回来。
手里多了三个礼盒。
借着礼盒外面的英文字母。
孟寒一眼就看出,他此番前去买的东西分别是:首饰,衣服,鞋子。
是送给接下来要见到的那个女人吗?
孟寒眯了眯眼。
她下巴磕在车窗的边沿,目光懒懒地看着周淮生。
没一会,周淮生来到了跟前,在她面前站定。
孟寒眨了下眼,善意提醒到:“你走错边了。”
她用食指指了指驾驶座的方向。
周淮生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说:“我给你买了身衣服,待会你换上。”
孟寒问:“什么意思?”
他说:“我们待会要去乡下,那边蚊虫多,夜里温度偏低一些,我给你买了两套长袖的衣服。”
他对此次的旅程缄默不言,孟寒也不知道具体去的是什么地方,近日温度日渐趋高,她穿的衣服都是夏日的薄衫。
她愣了愣,说:“行李箱有卫衣。”
他似有些懊恼,说:“不好意思,这次出来得匆忙,忘记跟你说一些注意事项。”
难得见他无措的模样,而不是从前事事都是面面俱到的。
孟寒心里觉得有趣。
她也不接过,下巴还是抵在车窗边沿的位置,打趣道:“万一你买的我不喜欢呢?”
这回,他倒是笑了笑,说:“不会,都是你喜欢的风格。”
二十分钟后,孟寒在服务站换好衣服。她看着镜子里的人,总算明白过来周淮生适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何止是她喜欢的风格,就连尺寸也是十足的合身。
这个人,到底还知道多少她的事情?
孟寒摸着长袖薄衫,布料很柔软,揉揉的,很舒适。
换好衣服后,周淮生开着车,绕过主城区,车子往郊区驶去。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停下。
一路过来,孟寒的疑问终于在这栋小洋楼面前爆发了。
她下了车,问周淮生:“这是乡下?”
说是别墅区也不为过。
随处可见的小洋楼,小洋楼之间的花坛和绿植区更是精心打理过。
就连柏油路,都崭新异常。
天色昏昏,路边的灯有些已经亮了。
周淮生说:“但这片区域确实是乡下的范围。”
他侧过身,望着另外一侧,说:“你看,那边是农田。”
孟寒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农田没错,在农田忙活的人们也是寻常的农民打扮,可是谁能告诉她,这农田的规划怎么平整地跟量过一般?
她也在乡下生活过,那时候的农田可没眼前见到的这般的平整。
反而是杂乱无章的。
周淮生说:“我们到了。”
孟寒再次看着眼前的小洋楼,心里不无忐忑:“你不会带我来看你的金屋藏娇吧?”
闻言,周淮生不动声响:“我不做金屋藏娇的事。”
孟寒一噎。
只听他一本正经地说:“不尊重你的事我从来不做。”
瞬间,孟寒的反应则是:“你还做得少吗?”
他无辜反问:“有吗?”
孟寒:“……”就不该跟他废话,她哪次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周淮生笑了笑,很轻松闲适。
孟寒叹了声,随他进楼。
周淮生进入大门后,直接带她去了后院。
等到了后院,孟寒才知道,这栋小洋楼真正有趣的地方在后院。
后院和前院的装置其实一摸一样的,不同的在于,后院的花草植物打理远远盛于前院的普通。
孟寒站在石子路上,望着眼前一棵在后院攀墙扎根的紫藤,她瞬间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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