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喝了杯茶,将周淮生此前的别墅赠送、股份赠送以及开公司的可行性方案一并说了。
周游笑了笑:“我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哪是快,孟寒小声吐槽:“都是先斩后奏。”
说完,见周游挑眉看着自己,她自觉说错了话,怎么可以在人家母亲面前这么说,赶忙补了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又是什么其他意思,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句。
周游说:“我明白,没事。”
她说话声是柔柔的,让人听了,心底里的那副急躁跟着降了许多。
孟寒想了下,说:“股份赠送还是太过了,阿姨,您能劝劝他吗?”
周游呷了口茶:“如果说我是站阿淮那边的呢?”
可谓是一语惊人。
孟寒瞬间语塞。
周游看了她会,转过脸,望向窗外的景色。
过了许久,她才面向孟寒,说:“我听阿淮说过你对未来的打算,你的人生你安排得很好,有规划的人生,走起来会清晰明白很多。
这条路上,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能走多久。但是,阿淮目前做的这些,在我看来不觉得过分。”
孟寒有些听不懂,但她知道周游会继续往下说,便没出声相扰,静待下文。
果然,停了十来秒,周游又说:“一段感情的最好保障,便是让彼此都安心。安心的本质其实很俗气。”
说到这,她顿了许久。
久到孟寒认为自己该问点什么:“安心的本质是什么?”
周游续了杯茶,缓缓说道:“物质的满足。”
孟寒不解了:“可是这方面我并好像不缺。”
目前她可以说是经济自由。
周游点点头,说:“但是那是你自己的,现在阿淮想参与你的人生,那么他势必要做些什么。”
孟寒还是不懂:“是这样吗?”
周游嗯了声:“他给你的那份股份是Lorenzo的吧?”
孟寒点点头。
“那就对了,这个牌子是他在德国时和朋友共同创立的,现在他把其中一部分拨出来送给你,是在跟你说,他想加入你的人生,这是他的诚意,同时他在邀请你加入他的人生,这同样也是他的诚意。”
孟寒惊住了许久,她一点一点地消解周游话里的意思。
时光缓缓而逝,周游让服务生将菜碟撤下,换一泡新的茶。
这次上的茶不是刚才的红茶,而是金骏眉。
单就品像而言,和在秋镜馆那晚宋清越招待她的竟是同一品种。
孟寒指着茶袋子,说:“这茶……”
她猛然意识到周游和宋清越的尴尬关系,连忙止住话,道歉:“阿姨,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抱歉。”
周游没放在心上,说:“这茶你熟悉就对了。”
孟寒猛地抬头。
周游解释:“那天阿淮的父亲多有冒犯,如果给你造成什么误会,我跟你道个歉,希望你不放在心上。”
没想到,周游远在这绵城小城里,竟然知道这件事。
转念一想,孟寒猜到了最大的一个可能。
周淮生应该也知道了吧?
紧接着,她又生出一个更巨大的猜测。
周淮生带她来绵城,恐怕不是单单来度假这么简单。
他那个人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
这么一寻思,孟寒真是手心都淌了层汗。
她回答周游说:“阿姨,您不必这么做,我是小辈,您是长辈,是我多有冒犯才对。”
“不是,长辈也有做错事的时候,意识到错误及时认错,这才是正确的,你说是吗?”
从茶楼出来。
孟寒整个人都轻了许多。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格外的和煦。
她揽着周游的手臂,说:“真想让您和我妈妈见个面,你们应该很聊得来。”
周游说:“不急,总有一天会见到的。”
她说得很有深意,孟寒想了下,不禁脸红。
回去后,周游家里来了客人,来人是以前跟着她做研究的学生,这次正好来渝城做课题研究,想着周游就在绵城,特意搭了飞机过来拜访。
孟寒和客人打了声招呼,便去院子找周淮生。
一个早上的时间,周淮生确实把院子里的杂草都清除干净了。
这会,他正搭着伸缩架,在整理别墅后院墙上的紫藤。
客厅离后院还有点距离,加上这栋别墅特意做过隔音措施,孟寒出来的时候,已经掩上后院的门,这会她丝毫不担心说话声会吵到周游和学生的交谈。
她问:“你上回不是说要过来拍紫藤花开的照片给我看吗?”
周淮生剪下一缕枯萎了的紫藤,扔在空地,回道:“我想了很久,还是身临其境比较有感觉。”
孟寒背着手,闻声,笑了。
她说:“那明年五月你带我过来看?”
周淮生修剪紫藤的动作一顿,过了会,他从伸缩架下来,放下园艺剪,脱掉手套,到池子洗干净手,擦干,走到孟寒身边。
他说:“这面紫藤花墙怎么样?”
孟寒看了看:“很好看,说是间艺术品也不过分。”
“明年花开的时候,会更活泼一些。”
“我知道。”
“明年一整个五月空出来如何?”
“也不是不可以。”
周淮生揽住她的肩膀,笑声轻轻。
孟寒偏过脸:“笑什么?”
他低下头。
在他的呼吸彻底笼罩她之前。
他说:“我终于等到你的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好像在这里完结也不错?(开个玩笑。)
第 60 章
——非她不可——
从绵城回来后,孟寒在家休息了一天,隔天参加《刀藏月影》的剧本围读。
顾耀南的本子都力求实景拍摄,这次《刀藏月影》的前期拍摄地定在云城,剧本围读定在云城的一家酒店,离布景地正不远。
休了近半个月的假期,回到北城,不止孟寒忙碌,周淮生亦是事务缠身。
出发前往云城的那天,周淮生送她到机场。
孟寒说:“好好工作,等我回来。”
周淮生笑了下:“没有别的?”
VIP室也没别的人,外面走廊更是一片安静,连个脚步声都未曾听到。
她转了转眸,倾身,在他的脸上轻轻一碰。
到底是不能在家以外的地方毫无顾忌地亲热,她一触即离。
周淮生眸光微敛,眼里笑意深深:“就这样?”
孟寒点点头:“就这样。”
他沉吟了下:“能不能过分点?”
她心突然慌了下,问的话也不连贯:“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问出口,孟寒就笑了。
周淮生也跟着笑。
两人笑了会,周淮生伸手一拉,孟寒就势坐到他身上,反正这处不会有人来打扰,她索性也放开了,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她低低凑下,离他近得不能再近了,她问:“怎么过分?”
周淮生沉沉一笑,仰起脸去就她的唇,不时逗她:“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他的风格始终是循序渐进的温柔,用尽了所有耐心一样,一点一点地让孟寒去跟随他的脚步。
一场亲昵下来,明明孟寒不是主导的那个,到最后,累的恍惚却是她的。
她嚷嚷着:“周淮生!”
他很自然地答:“我在。”
她的火气忽然就消了,反而在周淮生伸手将她拂脸颊的碎发时,涨红了脸。
登机时,周淮生抱了抱她,说:“我在北城等你回来。”
孟寒眉眼耀眼:“不过几天,不要太想我。”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待工作她向来全心尽力,周淮生欣赏她这点,等视野内再没她的身影了,他转身走出机场。
周淮生一回到公司,薛其上前,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听到是宋清越找他,周淮生毫不意外:“在办公室?”
薛其说:“是,来了有一会儿,我说你有事出去,他也不着急,就坐办公室等着。”
周淮生说:“我知道了。”
薛其又问:“十点半还有个会议,是否要推后?”
“不用……”周淮生走出电梯,“照常举行,我会准时到。”
周淮生推开办公室的门,远远的,就见他的父亲宋清越坐在沙发的位置,拿着一份杂志在看。
他合上门,脱下西装外套挂在架子上,一边解开衬衫的袖口,一边往盥洗室走去。
洗好手出来,他的父亲还是原来的坐姿,手里的杂志倒是换成了一份今日的报纸。
宋清越不说话,周淮生也没有意思去打破办公室的这份安静。
他像是忽略了办公室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他拿过秘书整理好的文件,一一浏览,一一签名。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两个人各安一隅,一切还算和谐。
最后,沉不住气的是宋清越。
会议开始前的二十分钟,前台秘书打来内线,提醒周淮生,待会还有个会议。
周淮生说了声好,然后又跟秘书要了一份昨天的会议纪录。
电话结束,周淮生照旧坐在电脑前忙碌。
宋清越坐不住了,啪的一声将报纸摔在办公桌上。
周淮生看也没看他一眼,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
宋清越说:“什么意思?”
这时,周淮生才停住手,若无其事地看他一眼:“您可以说清楚些。”
“你把手里的股份全部给梁斯晏究竟是个意思?”
“我以为您知道。”
宋清越哼了声:“你专门气我。”
周淮生摇摇头,淡淡地说:“您不找孟寒,我也不会这么做。”
“到头来还是为了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周淮生,你爷爷是这么教你的?”
周淮生眸光微敛,脸上竟是带着点笑意:“我没记错的话,爷爷当初和您说过同样的话。”
一时,宋清越瞳孔微缩。
那年他一意孤行,不惜和家里闹翻也要和周游在一起,周淮生的爷爷,他的父亲,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宋清越,我是这么教你的?这么多年的教育,你都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面前。这次,是他的儿子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叹了声气:“非她不可?”
周淮生不紧不慢:“您觉得呢?”
又是安静了一会。
宋清越说:“娶她也行,她退圈。”
周淮生脸色一冷:“不用我再次提醒,您没资格在这里说这话。”
“是吗?”宋清越说,“你以为把手里的股份转给梁斯晏,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不是……”周淮生面色沉沉,“除了股份,我主动辞去公司董事长一职。”
闻言,宋清越满目震惊:“你说什么?”
周淮生平心静气地说:“待会这场会议是我主持的最后一场,如果您有兴趣,可以来旁听。”
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宋清越气急败坏:“当初你千方百计从我手里抢过这公司,现在你两手拍拍说要送给梁斯晏,周淮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眼见着会议时间在即,周淮生起身,他一边穿着西装,一边整理袖口:“接下来,您要解决的人不是我,是梁斯晏。”
宋清越嗤笑一声:“你现在放弃了这一切,孟寒还看得上你吗?”
周淮生扬了扬眉,他很赞同地说:“所以,我把Lorenzo的股份分出一半送给她。”
Lorenzo是周淮生在德国留学期间,为了不回家继承家业从而做出的一个选择,用来堵国内家里人的嘴,同时也是侧面在证明自己的能力。
当时,宋清越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未曾料到,他真的是做出了一番成绩。
宋清越还想说什么,周淮生抬起手,手表是孟寒送他的,他从带上的一天起,至今不曾再换过其他。
离会议还有五分钟时间,他说:“不要再去找孟寒,您要是再去打扰她一次,下次我做出的事情会比您当年做的还要过分。”
宋清越沉声:“你在威胁我?”
“您可以换个思路……”周淮生微微一笑,“我是在提醒您而已。”
快走到办公室门口时,身后传来宋清越的声音:“你爷爷那边你怎么交代?”
周淮生停了下脚步,他没转身,默了一会,他头也不回地说:“当年我回家管理公司,他老人家承诺过我一件事,今天,是他老人家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随着门合上,宋清越整个人不复刚才的精神,反而是一身颓气。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那边刚接起,他立即说:“爸,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
那边说:“我当年就跟你说过,只要你和周游在一起,你会后悔并付出代价。”
宋清越不解:“就算周淮生离开这个家,把公司交给梁斯晏您也在所不辞?”
电话那端笑了下,很意味深长地说:“梁斯晏那孩子是你一手养大的,你当真以为他是混吃等死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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