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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沙罗的境遇也不好过。她喊了句“跑”,原本只想奋力一搏,没想到当真把艾尔迪亚送了出去。她望着空空的双手,心中一阵茫然。她不知道艾尔迪亚的境遇会如何,也不知她默念咒语而说的两句话能不能把他送出去。当然如果她知道一个‘跑’字会产生什么效果,肯定把下巴都能惊掉的。
可这会儿已容不得她多想,追索的皇宫守卫刹那间到了眼前,几十柄钢刀齐齐架在脖颈,冷森森的刀锋慑人心魄。
“哎,几位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啊。”沙罗苦笑了一下,这么大阵仗还真让她受宠若惊。
“你在这儿做什么?”一人厉声喝问。
沙罗笑答:“今儿天不错,出来晒晒太阳。”
“放屁。”
擦了擦喷在脸上的口水,沙罗心说,放屁就放屁,喷那么远干吗?她被人拆穿谎话,也不怎么着急,双手向前伸出,静等着被绑。刚才送艾尔迪亚走的时候,她就想到这样的结果。事已至此,是死是活都要看天意了。
“绑上。”侍卫叫嚣着把她捆的结结实实,直拉到朝阳殿前。
被人推推搡搡地进殿之时,帝梵正品着一杯香茗。沙罗进来,他略抬了抬眼皮,冷声道:“就知道是你做的。”
沙罗眨眼笑问,“皇帝爷爷指的什么?”
又叫他爷爷?这丫头欠揍。
帝梵眉头皱了一下,“你怎么把人送出去的?”刚得到从城门传来的消息,艾尔迪亚已经出城了。即今为止还没人能从他眼皮底下逃走。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走的,或许他会飞吧。”沙罗耸耸肩。这倒说的不算假话,她只管扔人出去,至于以后那是人家的造化。不过这么说,倒等于认了人是她放的。
“不肯说,我也不问了,既然人是你放的,就等着受罚吧。”帝梵说着闭上眼,似享受般地笑道:“不过该怎么罚你呢?这可得好好想想。”
沙罗身子瑟缩了一下,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冰的她筋骨都凉透了。
“不如咱们玩个游戏?”帝梵自问自答,“咱们玩个鸭子戏水的游戏,把你放进水里泡上一泡,看能泡多长时间。”
狠,算他够狠。知道她不会游戏,这是存心要淹死她。可惜现在轮不到她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这么好玩的游戏倒应该亲自看一看。”帝梵笑着吩咐侍卫把沙罗压到宫中御河。他平常很少笑,因为笑起来比冷着脸还让人觉得恐怖。就像现在这样,他的笑容虽灿,却让人感到了冰山雪域的寒冷。
帝梵笑,沙罗却没心情笑,她的心里早已苦到了极点。活活被淹死的滋味儿上次尝了一半,真是太痛苦了。
帝梵起了杀心,即使她把头磕破了求情,他也不会放过她的。艾尔洛奇曾说过,“当事情靠跪地求饶解决不了的时候,就顺其自然吧。”她很听话,所以她现在准备慷慨就义。
第五十二章 水灌土耗子
两个侍卫押着沙罗来到御河旁。这里早安置了一个宽大的躺椅,此时帝梵正躺在躺椅上,左侧有人捧着香茗,右侧有人捧着果盘,还有捶腿的,按摩的,也有三两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众美环绕的样子真是好气派,好享受。只是那些捶腿的,按摩的,都是对空而做,连帝梵的衣服边也没沾上。
沙罗撇撇嘴,不明白他摆着虚空的架势干什么。不过这也证实了一个传言:因为陛下好洁,所以从没哪个女人沾过他的身。但细想一下,传言也不能尽信,因为她好像抱过他的腿,虽然是强迫抱的。
这时有人拿过一个竹子编成的笼子放在她脚边。沙罗的心颤了一下,这种笼子蒙纳也有,装猪运输就用这个。看来帝梵是要把她浸猪笼了。
欣赏着她害怕的样子,帝梵颇享受地眯起了眼,点手吩咐:“装笼。”
两个侍卫架起沙罗,填进猪笼里,有人扯过一根粗绳绑在笼口,然后顺着御河放下去。
“两个时辰之后拉上来。”帝梵笑着命令。今天天气不错,大好的时光,晒晒太阳,难得的舒服啊。
沙罗被扔进河里,水顺着口腔鼻腔流进肺里,很呛,很难受。她绝望的闭上上眼,知道自己根本挺不过两个时辰,别说两个时辰了,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也忍不了。
入水的不适使她拼命挣扎,可越挣扎水灌的越多。不一会儿她就喝了个胃大肚儿圆,身体也开始下沉。随着沉的越深,死亡也逐渐来临。这时忽然一粒东西顺着她的嘴滑进喉咙,她奇迹般的变得呼吸顺畅,胸口也没了憋闷的感觉。
好熟悉的东西,好熟悉的感受。沙罗心中大喜,叫一声,“沙亚娜。”
可游入眼前的并不是沙亚娜,而是一条很陌生的人鱼,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沙罗,隐隐含有笑意。
“你是谁?”沙罗问。
“我叫阿瑰丽。”
“沙亚娜呢?她还好吗?还有你们女王她怎么样?”沙罗问出一连串的问题,阿瑰丽却一扫刚才的微笑,面容发白,目露凄色。
“沙亚娜已经死了,女王还在,但也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阿瑰丽轻泣道。今天就是女王感觉到沙罗的气息,所以才令她过来救人的。
“沙亚娜怎么死的?”沙罗虽已隐隐猜到,但实在不肯相信。
“一个月之前她被强行拉出水面,然后带走了。”凡是被带走的人鱼再也没回来过,这已成了人鱼族的定律。
一个月前,正是她刚进宫的时候,也是第一次看到太后吃红红白白的人鱼肉。一想到沙亚娜可能就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一口口吞进肚里。沙罗心疼如绞,晶莹的泪珠滑落在水中,整条御河都似感受到她的悲哀,开始微微波动。她好恨啊,恨自己没有本事,救不了人鱼族,也救不了沙亚娜。
“女王说了,只要你能寻回失去的海洋,人鱼族就会重生,就会有昔日的辉煌,一切都拜托了。”
阿瑰丽又喂了她几粒水胶,才垂着泪离开了。御河里的人鱼所剩无几了,没准下一个被捞上去的就是她了。
沙罗重重地点着头,暗自发誓一定要为人鱼的子孙,找到适宜他们居住的地方。
有了人鱼族的怪药,两个时辰在水中并不难熬。过了许久,终于有人拉起绳子,一点点把猪笼拽上去。
沙罗**地从笼子里站出来,神情高傲地对着帝梵露齿一笑。
看见沙罗毫发无伤的出来,帝梵到嘴的茶水‘噗’地喷出来。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受惊太过的傻样。被水浸泡两个时辰,这可能吗?更何况这还是一只怕水的土耗子。
此时沙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能见到至高无上的帝梵这副蠢样,比大夏天吃凉粉还让人舒坦啊。
“你怎么没死?”好容易调整好心神,帝梵冷声问道。
“我是受神庇佑的人,神怎么舍得让我死。”沙罗仰天大笑。她这是顺嘴胡诌,想镇住帝梵,至于是不是真受庇佑,她可不知道。
“是吗?那就瞧瞧你能被庇佑到何种程度吧。”帝梵也笑,冷笑。他说着点手叫过一个侍卫耳语几句。
侍卫领命而去。接着有两个侍卫过来扯住沙罗身上绑的绳子,叫道:“这就走吧。”
“去哪儿?”看侍卫笑得颇为诡异,沙罗心里开始发憷。
“陛下有旨,想请姑娘去跟火神爷聊聊天。”
火神爷?帝梵这是要烧死她啊。沙罗狠狠地瞪着帝梵,直想在他身上撕下块肉来。这家伙长这么好看,怎么心肠这么歹毒?
“今天天气好,吃点烧烤喝点米酒,想必也不错的。”帝梵眯起了眼睛,一脸享受的喝了口茶。这都中午了,午膳就在外面解决好了。
“这么歹毒,小心你生不出儿子。”沙罗低咒一声。在大陆有一种民间说法心肠歹毒之人,必膝下无子。传说曾有一个富商克扣工钱,偷税漏税,又烧死过一个告自己恶状的长工,结果到死都没生过儿子。沙罗不会骂人,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个缺德的富商。
听了她的话,帝梵轻蔑地看了沙罗一眼,鼻腔一阵冷哼。儿子?他这辈子连老婆都不想要,还儿子呢,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这会儿可没工夫跟个小丫头磨牙,先弄死她才是重要的。
他一挥手,两个娇俏的女子一前一后的抬起宽大长椅,移到另一去处。沙罗也被侍卫押着跟在其后。
走了百步远,眼前是一个稍大点的小广场,这会儿广场中心架起一个高高的柴垛,上面铺着一层稻草,还有几个侍卫正往稻草上倒着一桶桶茶籽油。
那个当祭司的笃珐斯站在一边,指挥着几个厨子摆弄着烧烤架,在他身边摆着切成细片的牛羊猪肉,草菇,蔬菜,还有各色鲜果。不过最显眼的是立在鲜果盘旁边的一个大酒桶,足有一人高的酒桶,此时正散发着阵阵酒香。
就这架势,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里要开烧烤会呢。
笃珐斯一见圣驾来临,忙小跑过来笑道:“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咱们先烤什么,猪肉,牛肉,羊肉,还有鹿肉,各部位都切了点,保证新鲜。”
第五十三章 烤人与烤猪
笃珐斯一见圣驾来临,忙小跑过来笑道:“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咱们先烤什么,猪肉,牛肉,羊肉,还有鹿肉,各部位都切了点,保证新鲜。”
他说着一一指给帝梵看,吧嗒着嘴,似口水都流了下来。说实在的他已经好久没吃过烧烤了,今儿皇帝大张旗鼓的张罗,他说什么也得弄个胃饱肚儿圆。
“先烤个人吧。”
帝梵薄薄的嘴唇吐出几个字,却把笃珐斯吓得好险没跌在地上。
“烤人?烤谁啊。”
“她。”帝梵挥手示意,两个侍卫立刻把沙罗推了上来。
“烤她?”笃珐斯手颤抖着沙罗。
没人回答,只是用行动证明。两个侍卫架着沙罗上了柴垛,把她绑在高高的柱子上。
“陛下,这,真的要烤她妈?”笃珐斯还是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真要烤成焦炭,那可太煞风景了。
“怎么?你想替她?”帝梵冷冷瞥他一眼。
“不,还是烤她吧。”笃珐斯刚涌起的正义感立刻压了下去,比起小姑娘,还是他的小命更重要。不过若早知道要烤人,他就不会往柴垛上倒什么茶籽油了,茶籽油烤肉香,烤人就太浪费了。
“点火。”有侍卫高喊了一句,随后把燃起的火把扔上柴垛。火把接触干柴顿时火光冲天,一瞬间就把沙罗给淹没了。
人先烤着,肉也得烤。帝梵吩咐笃珐斯把肉片放到烤架上,由厨子抹上作料,不一刻肉香发散,直冲鼻端。
好香啊。
沙罗闻到肉香,一想到自己也会像那肉片一样,原本残存了一点的饿意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她一向是乐观向上的,凡事最喜欢往好处想,就在火没点上的时候,她还想正好借火烤烤湿透的衣服。可是当火光大起,身上的衣服也开始点着时,她就是再乐观也笑不出来了。
火烤活人,还真是比水淹活人还难受啊。灼热,炙感,身上的皮肤疼得犹如针扎,浓浓的烟雾冲着鼻端,呛得她眼泪流出来,但刷地又被火烤干了。
她在这边痛苦呻吟,隐隐约约却听到帝梵的笑声,他喝着米酒,吃着美女喂的肥美多汁肉片,顺耳再听听柴垛中沙罗的惨叫。简直是无上的享受。
沙罗也不想叫,但控制不住,即使咬紧牙关,痛苦的呻吟还是冲口而出。她很害怕,很恐惧,她知道今天要烧死在这里。可她不明白老天爷让她出生,就只为烧死她吗?
笃珐斯也在吃肉,边吃边对帝梵笑道:“陛下,这么吃东西倒是别出风味,不过可千万别下雨,一下雨就什么都完了。”
下雨?还真是乌鸦嘴的厉害。帝梵抬头望望天,不过不会那么巧吧?
可八月里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艳阳高照,一转眼的功夫就阴云密布,紧接着大风刮起,斗大的雨点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邪门了,还真让笃珐斯给说中了。原本燃烧的大火被雨这么一浇,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熄灭了,露出沙罗那张被熏得黑漆漆的脸。
雨越下越大,冲灭了大火,冲散了膳食,也浇湿了所有人的衣服。帝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不由心冷如冰。大雨说来就来,要说不是为了沙罗,未免太巧合;要说是为了沙罗,这也未免太邪门了。
受大神的庇护,或许这事用在沙罗身上,还真有点可能,不然为什么水没淹死,火没烧死。难道要动动兵刃才能伤她的皮毛吗?
“陛下,算了,我瞧着这事邪门,如果真要惹恼了上天,恐怕要降灾祸的。”笃珐斯试探着劝说帝梵,他本就不想沙罗死,而且心里总觉得冥冥之中,她好像真有神灵庇护的。
帝梵犹豫了,她没死,可真要再试试别的方法吗?他望着被烧的一团凄惨的沙罗,又看了看地上被雨水冲的一片狼藉,最终咬了咬牙道:“放人。”
侍卫们齐应一声,上前把沙罗解了下来。被火烧过的柴垛,连灰的都是烫的,虽被雨水浇淋,但脚踩上去,依然灼人。沙罗的鞋子都烧破了,这一脚泥灰,一脚泥水的从上面下来,整个人都惨到极点了。幸亏雨来的及时,若再等上一刻,她就真的成烧烤了。但饶是如此,头发都烧掉大半,皮肤也被灼伤了。
帝梵见她这副惨样,微微皱了下眉头,吩咐道:“来人,送她去治伤。”
笃珐斯赶紧过来扶住沙罗,“感觉怎么样?”
沙罗惨笑一声,“还好,就是以后再也不吃烤乳猪了。”今天她被这般架在火上,实在跟烤乳猪没什么样。
笃珐斯哈哈笑了起来,为她的乐观,也为她的勇气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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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被抬回了佩阳殿,她身上一股子焦糊味儿,肌肤部分灼伤的很严重。阿垣坦一见她的惨样,立刻哭了起来,叫嚷着要找帝梵算账。布依没能拦住他,只好任他去闯朝阳殿。
这是兄弟两个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发生争执。也是阿垣坦第一次大声对他。帝梵狠狠地瞪了一眼笃珐斯,怪他多嘴多舌。笃珐斯瑟缩了一下,迅速逃离了。
面对阿垣坦的哭诉,帝梵显得有些无奈。说实在的,他对阿垣坦一直有深深地愧疚,阿垣坦之所以会变得痴傻,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那是一段难以启齿的往事。他想忘记却永远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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