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狂摆着头,把阿垣坦吐在地上,接着缩身又退了回去,瞬间大火把火龙吞噬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是帝梵首先反应过来,过去扶起阿垣坦,一探鼻息还有气,只是被浓烟给熏晕了。
火龙既然把阿垣坦送出来,那沙罗呢?为什么不把她也送出来?帝梵把阿垣坦递给布依,吩咐赶紧救治。眼睛却丝毫没离开过火场。
整天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旦感到要失去时,才惊悟那早已是他锥心的痛了。
“沙罗,你回来啊,只要你回来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帝梵对天狂喊,平生第一次流下几滴眼泪。咸咸的滋味儿瞬间充斥在唇齿之间,此时他才体会到伤心的感受。不是不会流泪,只是从未伤心。
“老天你把沙罗还给我,否则我定会杀上天去。”
语声刚毕,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天上突然打起了雷,雷声一个接一个,震天动地,所有人的耳朵都跟着嗡嗡作响。
一刻之后狂风大作,接着有人惊叫一声,“下雨了,下雨了。”
确实下雨了,斗大的雨点噼啪地掉落,不一会儿地上就积了一小滩水。雨太大了,霎时就把火场给浇灭了,露出黑焦焦的一片狼藉。而火场上赫然躺着一个女人。
是沙罗。
帝梵疾步奔过去,发现她并没有烧成焦炭,除了头发有点焦黑,其余的地方都还好。此时她慢悠悠的自己坐起来,然后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虽是夜晚,但帝梵还是觉得自己被晃到了,那笑容如此闪亮灿烂,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虽不愿承认,但是他真的动心了,为了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而动心。
他喜悦,他激动,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只能同样望着她笑啊,笑啊。
可是那笑容竟让沙罗连打了几个冷战,暗想着他莫不是被刺激傻了。
沙罗眨眨眼。
帝梵以为她在眉目传情,也眨眨眼。
沙罗挤挤眉。
挤眉弄眼传情意。帝梵心中大悦,也挤挤眉,意思是在告诉她他喜欢她。
沙罗为此大汗,只有傻子才会跟别人学。心说,果然他已经傻了。
或许死里逃生的惊喜太大,恍惚间早已忘记身在何处。等蓦然惊醒时,忽的听到前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而且似乎越来越近。
帝梵迅速拽着沙罗迈出火场。
“怎么回事?”他问笃珐斯。
笃珐斯耸耸肩,“好像有人趁乱逼宫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逼宫是一件多么微小的事,帝梵眉头紧拧,似有些怒了。
“这么重要的事因何不报。”
“那是因为陛下在眉目传情啊。”笃珐斯叹一声,他是想报来着,不过怕挨揍。
第一百三十章 丑鬼
帝梵现在确实有想打人的冲动,他强压怒火奔前面而去,倒要瞧瞧究竟是谁胆子包了天,敢闯宫。
沙罗也有些担心,顾不得身上被烧的凄惨,忙跟在后面。
佩阳殿是距离宫门最近的地方,穿过花园就是大殿,此时大殿前兵来将往,乒乒乓乓打得正是热闹。
一干皇宫侍卫被一帮蒙面人逼到了殿前,个个狼狈,看样子竟是不敌。不过他们也并不败退,拼命死守着大殿。
帝梵到来时,大殿正门吱呀被打开。
他跨出一步,冷冷向周围一扫,“都给我住手。”
一干侍卫立刻收招撤式,围成半圆,牢牢地护在殿前。
蒙面人也都撤手,聚在一处,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他们明显训练有素,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正规军队的风范。
“谁是首领?”帝梵冷声喝问。居然打到家门口了,看来还真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
蒙面人面面相觑了一下,谁也没应声,似哪个都不是首领。
这些个小角色,帝梵没工夫跟他们磨蹭,对笃珐斯喝道:“最近吃太多了,你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带着你那帮祭司,把人收拾了再来见我。”
笃珐斯不由打了个饱嗝,晚上确实吃多了点,不过他怎么知道的?
帝梵哼出一声,转身走了。走几步见沙罗还站在那儿,不由气道:“快去换身衣服,身为皇后,也注意一下体统。”
沙罗早把这茬给忘了,听他一提,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邋遢到极点。她脸微微一红,忙跟在他后面,心里却在嘀咕,她本就不是皇后有没有体统关他屁事。
两人走出不远,就听到殿前传来声声惨叫。笃珐斯一向不喜欢自己动手,这会儿定是在一边苦恼怎么省事,一边动手杀人。
沙罗是要回府天殿的,帝梵似乎打算跟她一起,寸步不离地傍在身侧。他的脸阴沉沉的,眉头拧紧,似在沉思着什么。沙罗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只能慢慢地向前挪着步。
正走着,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浑身上下全被黑布遮住的人出现在身前。
或许那也算是个人吧,至少还有人的眼睛,不过其余的地方更像鬼,或者比鬼还要丑的多。
“两位请稍候。”那个人的声音粗噶,听着比图巴奇还像鸟叫。
“没事,我们不急。”沙罗很自觉的站到帝梵身后。要打的不是她,自然她不会着急。
“你是谁?”帝梵冷冷道。
“在下无名氏,特来取皇帝狗命。”那人说着还很客气的抱了抱拳。这般的优雅气质若在别人身上还称的起‘文士’,用在他身上只让人觉得像阴曹地府里的小鬼头目。
“好大的口气。”这话是沙罗说的,帝梵没说话,他只抽出腰中佩剑。
而沙罗跳到了一边。她很少见他和人类动过手,也不知他真实的功力如何。不过可以想象在大陆能比过他的人几乎没有。除非眼前这个根本不是人。所以她很放心他不会有危险。
“沙罗,你先走,把阿垣坦带回府天殿,然后别再出来了。”帝梵虽然亮了兵器却没急着动手,而是先把沙罗支走。
今天的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从纵火到有人逼宫,这期间是有必然的联系的。能知道皇宫结界一遇大火便减弱,不管谋划的人是谁都极为棘手。刚才在大殿不是他不想动手,而是还没出现带头之后,他贸然出手只会自乱阵脚。所以把一切交给笃珐斯,他要去保护必须保护的人——沙罗和阿垣坦。
不过显然有人不想让他这么做。
沙罗也知道失态严重,也不敢跟他拧,点点头就向佩阳殿那儿跑去。佩阳殿只烧了主殿,其余殿宇还在,阿垣坦暂时被安置在侧殿,由布依照看着。原本是想让吴旗王妃照顾的,不过吴旗王妃一听说有人逼宫,立刻吓得躲回房间,再也不肯露面了。
沙罗来时布依正在给阿垣坦擦着脸,或许烟熏的时间太长,他到现在还没醒呢。
向布依转达了帝梵的命令,两人架着他赶往府天殿。一路之上瞧见很多侍女和宫人,都万分紧张的站在外面,似等待失态的发展。
皇宫之地都能有人逼宫,上千年来可以说是头一遭,很多人都接受不了,隐隐觉得天要塌了。
沙罗却没想那么多,帝梵的事和皇宫存亡她虽也有些忧心,可她更惦记的是艾尔洛奇,希望宫牢不会成为攻陷的地方。但这会儿阿垣坦在她这儿,她却抽不开身去那儿看一眼。
回到府天殿,便打发布依回去了。她有太多的秘密,还是不让他看见的好。
图巴奇今天很听话,一直在看着红红。沙罗进殿时,它正围着红红说着话。
“红红,你今年几岁了。”
“三百多了吧。”红红掰着手指算给它看。
“哦,年轻真好。”它发自内心的羡慕。
两个老古董在那里感慨万千,令沙罗听得直倒牙。她才十五岁,还真不能理解这些百岁老人的感慨。
把阿垣坦安顿好,沙罗嘱托图巴奇照顾好他,又转身走了出去。
图巴奇一脸的不乐意,它是神鸟,又不是保姆。不过被沙罗一瞪,只好垂着头默认。想当年它跟着以前的主子,那都是叱咤风云,威风凛凛的。可现在只能低眉顺眼的过日子,哪还有半分神鸟的影子。心情抑郁也是必然的。
沙罗出殿门就直奔宫牢,她赶到时,赫然发现牢门的守卫都不见了。再往里去,里面的犯人也都没了,也没找到艾尔洛奇。
是有人救走了,还是被人抓走了?沙罗急得不得了,想找个人问,可四周哪有人啊。
她心里思筹着,若是被救走,可能把所有犯人都救走吗?如果是被抓走,也不可能抓全部人吧?若被被杀了,也不可能连具尸体都没留下?
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想不来。她从来没觉得这么无助过,第一次被萨叶抓的时候,身边有阿垣坦,进出魔域森林有帝梵坐镇,可是现在她能依靠谁?她的殿下都没了,让她怎么办?怎么办?
跌跌撞撞往回走,她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府天殿的,只觉得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下来了。
见沙罗一脸惨白的样子,图巴奇很吃惊,不停地催问,
“主子,你怎么了?”
“没了。”
“什么没了?”图巴奇不解。
“艾尔洛奇没了。”沙罗说着,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直把这几日的委屈全在这一刻发泄了。恐惧,彷徨,无依,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是死了?”
“不知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沙罗越哭声越大,震的殿内墙壁上的字画都左右摆动。
图巴奇忍不住抱住头,再哭下去大殿都得塌了。
“他没死。”或许沙罗哭得太难听了,红红终于忍受不了出声了。
“你说什么?”这句话灵极了,沙罗立刻收声收泪,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红红叹口气,她本不想说的,不过,唉,算了,就当作恶太多,这会子积德了。
“那些犯人都被萨叶主子带走,一时不会有危险的。”于是她道。
“萨叶带他们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红红噘着嘴,状似不悦。
以前主子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他们的,可是这回让他们出任务却什么都没说。只吩咐他们做完之后立刻回老巢。至于萨叶会带走犯人,是她猜测的,因为临出门时她瞧见萨叶往怀里揣了一个小塔。那个小塔是专门关人用的。
至少得知艾尔洛奇还活着,沙罗的心情也缓和不少。萨叶抓这些人一定是有理由的,自然不会马上杀掉。所以一时半会儿他还是安全的。
昏迷了许久,阿垣坦终于醒过来。一见沙罗想笑,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小脸都变形了。
沙罗心疼不已,给他倒了点水,喂他喝下,然后又拿了点点心给他吃。
“能再看见你真好。”阿垣坦一边吃点心,一边笑着说。
沙罗点点头。是啊,能再看见他也真好。大变之后,在乎的所有人都活着已是她心中最大的安慰了。
阿垣坦吃完东西,沙罗忽然想起一事,对红红道:“你上次说可以让灵魂转换,现在告诉我怎么做吧。”
红红赶紧摇摇头。
“你不肯说?”
“不是不肯,而是你未必做得到。”既然已经背叛萨叶主子,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很难吗?”
红红点头道:“是很难,法术的实行必须有法力极强的人助攻,而且还需要一个媒介。”
法力强大,图巴奇或许可以,不过媒介是什么?沙罗不明白。
“媒介就是一个可以连接两个灵魂容器的东西。”知道她不懂,红红开始解释。
沙罗听得大汗,灵魂容器,这说的是阿垣坦和帝梵吗?不过她这么说她还是一句没听懂。
“就是把破碎的魂魄从一个地方吸出来,然后送到另一个地方。”
这么说倒还有点明白。这就像倒水一样,把壶里的水倒进杯子里,然后再喝进肚子里。只是什么东西才能做这个杯子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喜鹊,喜鹊,鸡
沙罗想不出来用什么做媒介,只好先问她施法的法子,万一哪天找到了媒介也好用上。
红红一点没藏私,全教给她了。沙罗嘱咐图巴奇一定记住了。
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跟小孩子似的背记咒语,图巴奇自然乐意,不过,唉,谁让这是它主子说的呢。
它一遍遍的念着,这该死的咒语“*※¥%……&*”,怎么念怎么绕口。
在殿内呆了一会儿,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变小,最终消失。也不知是哪方人马赢了,沙罗等得有些心焦,不停地走来走去。
阿垣坦也很焦虑,若不是她死命拦着,早跑出去找帝梵了。所谓兄弟情深,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正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都在想来的会是谁。
殿门被推开了,先踏进来一只脚,那只脚穿着黄色的靴子。
顿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来的是帝梵,那看来是他打赢了吧。
帝梵一身是血的走进来,他身上杀气太重,行走之间每一步都带着肃杀之气。
“怎么样了?”沙罗迎上去。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刚才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担心他。
帝梵冷冷道:“还好。”
他的个性清冷,又不张扬,他说还好,那应该是没什么事。
沙罗放了心,转而问道:“笃珐斯呢?”
帝梵随手向外一指。这时刚好笃珐斯正往里迈步,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巨大的喜鹊,一边走一边打着喜鹊的头,“老实点,要在动,就剥了你的皮炖汤喝。”
那喜鹊挣扎了一下,果然不敢动了。
“鹏鹏。”红红突然惊叫一声。
沙罗此时醒悟那只喜鹊是她所说的鹏鹏。
随着笃珐斯身后进来的是法因果,他撇着拉嘴,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鹏鹏。刚才他就想吃了这只喜鹊,可惜笃珐斯不让,害得他口水都流了半筐多。
笃珐斯把鹏鹏往地上一扔,随后呼一声,“累死我了。”然后很没形象的窝到椅子上。
帝梵皱了皱眉,不过最终还是没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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