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存在着吸光设备和干扰设备,这里绝对不简单。
“小姑娘,你还在吧?”杂音中依稀能够辨认对面传来的询问声。
绫织点了点头:“在,这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到原本撑在洞口边的手猛地一滑。
紧接着,她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一头栽了进去。
“滋啦……滋啦……滋啦……”
警员听着耳麦里的动静,皱着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噪音?这明明是警署新到手的设备。”
“靠!摄像头黑了!”
另一个警员吓得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他们两个急急忙忙地扒着飞行器的舷窗往外看,荒草废墟里自然不见了绫织的身影。
他们立刻下了飞船,狂奔向刚刚还在摄像头里看到的雕像。
此刻的铁质雕像重新站回了原来的地方,刚刚还在的漆黑洞口已经不见了。
有个警员摸索着周边的草地:“见鬼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机械用润滑油。”
“明明刚刚在摄像头里都没看到的,而且那个小姑娘不可能注意不到啊。”他嘀咕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使劲地扒拉了两下雕像上的荒草。
果然,机械油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雕像上流出来,很细小的流动,但涓涓不断。
看来这个洞口每开启一次,这座雕像都会流出机械油来给洞口上方的移动活门做润滑,以免机关失灵。
与此同时,他们身上的执法记录仪开始哇哇大叫起来,机械的女声不间断地提醒着他们已经违法入侵私人领地,身处坐标不属于正规的执法范围。
“靠!你快想办法把这个洞口打开!这里有干扰设备,说不定能让记录仪闭嘴!”
“不行,打不开。”
“你说什么???”
另一个在围墙边摸索机关的警员摊了摊手:“机关找到了,但是它已经摁不了了。”
看样子是被设置了程序,同一时间段不能打开两次。
“靠!!!”
第19章 密钥正确
失重感、下坠感、天旋地转。
绫织感到整个人就像被塞进了一辆只有在教科书里才能见到的老式洗衣机,而这架老式洗衣机又被人从悬崖上高高地推下去了。
她本能地抱住了脑袋,从背部感知到的硬硬的触感来看,她应该正在一节很长的楼梯上往下面滚。
不知道滚了多久,下坠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绫织躺在地上晕晕乎乎地缓和着自己的状态,她的眼前现在一片金星乱冒,背部、手肘、和脚踝都在火辣辣地痛。
与此同时,她还闻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股机油味,刚刚估计是她太紧张了,没能注意到,现在看来,这玩意儿就是害她手一滑掉下来的罪魁祸首。
好一会儿,绫织才平复自己的状态,她使了点劲,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这种晕眩的感觉很不好受,绫织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
好半天,她终于站起来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智脑的照明装置在这里就是个摆设。
绫织迟疑了一下,她伸出手,四处摸索着周围的墙壁,果然摸到了,坚硬、冰冷,头顶也有同样的触感。
摸起来像是身处一条窄窄长长的走廊,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也的确如此。
绫织回过头,发现来时的入口也早就被封闭了,头顶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身上携带的设备,发现除了随身绑定的智脑之外,耳麦在翻滚途中被弄丢了,至于摄像头倒是还在,但是根据她摸到的裂纹触感来看,估计也已经碎得不能用了。
倒是赵岳给的麻醉打字机还在口袋里,至少外表没有明显的破裂。
这里没有任何光线和声音,倒是血腥味愈发浓重。
绫织深吸了一口气,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持续性的慌乱只会浪费体力,消磨心态,而且耗费的氧气量也比平时大。
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密室,如果含氧量不高,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过了好一会儿,绫织总算不再那么慌乱了,虽然心跳还是很快,但至少呼吸已经平复了下来。
血腥味还在不断传来,她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除了血腥味之外,这里的空气并没有那么沉闷。
看来这里应该还有通风设备,这让绫织稍稍地放下了心,至少她不会因为缺氧而死了。
但人还是会因为缺水和食物死去。
绫织想了想,决定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至少得找到出口才行。
她站起身,摸索着继续往长廊里前进。
走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之后,黑暗中亮起一道微光,半空弹出了一块虚拟电子屏,与此同时,一个中性的电子音响了起来:“请说出解锁密钥。”
“什么?”
电子屏上亮了一下红光。
“密钥错误,您还有四次机会。”
绫织赶紧捂住嘴,她打量着这块电子光屏,借着它的微光,可以看清周围的走廊是金属材料制成的,墙壁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金属管道和光缆。
那些乱七八糟的管道绫织都不认识,但是供水管道和供电管道还有燃料管道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她经常负责维修家里的下水管道,所以对这些常用的管道很熟悉。
她一开始以为这里会是个藏尸地,所以才会传来血腥的味道,但现在看来,这个密室远远没她想得这么简单。
“为了自由?”
她琢磨了半晌,把当年自由之战中的亚人口号说了出来。
“密钥错误,您还有三次机会。”
看来和亚人没有关系。
绫织想了想,继续道:“太阳永不落山,玫瑰永不凋零。”
这是曾经塔尔玛王室还在掌权时的名言。
“密钥错误,您还有两次机会。”
好吧,看起来和旧王室也没有关系。
“疾病就是玫瑰上的瑕疵,克里兰拓负责让您重新绽放,闪闪发光。”
这是克里兰拓当年打广告的标语。
“密钥错误,您还有一次机会。”
“……”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绫织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数字1,再一次地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焦灼。
问题在于她不知道密钥全部错误之后会有什么惩罚:各个地方的安全防护措施都不一样,有的会智能报警,但这里的设备一看就不是合法的样子;万一要是全部错误之后,释放出毒气之类的致命性武器就完蛋了。
绫织决定不再碰这些东西,她打算原路返回,等候救援。但等她转过身,这才发现退路突然已经被堵死了,身后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可见光。
绫织:“……”
也不知道哨兵的视觉可不可以看见红外线。
绫织把摔碎的摄像头扔了过去,设备刚刚接触红色激光的那一瞬间,它发出了嗤的一声,随后变成了一坨黑色渣滓。
……无论哨兵能不能看见红外线,她都可以确定这肯定不是红外线了。
绫织转过身来看着电子屏幕,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这家医药公司和十几年前的案件有关联,而那些案件之间的关联性是死者身边都有花一样的血迹拖痕,以及尸检报告都显示曾经服用过克里兰拓家的一种抗抑郁药物。
绫织记得那种药物的模样,她小时候很懂事,经常帮妈妈拿药递水:装在避光的药盒里,药盒上刻着克里兰拓的玫瑰商标,里面装着许多黄色的、圆圆的小药片。
——这种药片叫什么名字来着?
绫织发现自己毫无印象。
五岁的那年自己还不认字,就算认字了也不会太关注药物的名称。
好吧,换个思路。
当初给妈妈看病的心理医生叫顾琳,有时候妈妈会带着她一起去诊所,她长大之后也和这位心理医生接触过,当初也是她把爸爸出轨的事件和妈妈抑郁的病史告诉自己的。
按理来说,心理医生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她是不能说出口的。
但她就是说了,这会不会也是一个疑点呢?
绫织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再度否认了。
她图什么呢?应该只是好心,不忍心自己被蒙在鼓里罢了。
更何况她的嘴看上去不是很严,让她来做高层机密人员甚至用她的名字作为安全密钥也有些扯淡。
可是自己对克里兰拓的印象除了这些也就只有浏览器的花边新闻了,说实话,那里面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
药物、心理治疗、医生、妈妈、医药公司。
看起来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等真相连接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确实如赵岳警长所言的那样,有些牵强。
难道她真的不适合报名这类的专业?
绫织沮丧地蹲在角落,有些自闭。
当年妈妈带回来糖糖的时候,小兔子还有点拉稀,那时候她一心一意地为糖糖着急,倒是很想当兽医之类的专业。
不过现在糖糖已经去世了,在得到赵岳的同意后,她把它埋在了警署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
她当初照顾糖糖的时候,想当兽医;后来妈妈一直受爸爸欺负,她就想当警察,可现在,她的梦想一个都没有实现,她想要保护的也都已经不在了。
她向来习惯给自己找退路,但这一次,她好像也没有后路可走了。
“妈妈,糖糖……对不起。”
绫织低声喃喃。
她审视着自己的双手,它们无法保护妈妈,无法保护自己,甚至都无法保护一只小兔子。
“密钥认证成功,准许通行。”
中性的电子音再一次响起,吓了绫织一大跳。
半晌,她才意识到刚刚的自己在自言自语,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而面前的这块电子光屏提取了她的话语关键词,并且识别成功了。
——可,她刚刚说了什么?
绫织想了想,试探性地:“……糖糖?”
电子光屏闪了闪。
“密钥认证成功,请勿重复密钥。”
第20章 被装进容器里的青少年……
绫织其实对于小时候的记忆不是很清楚了。
她只能记得妈妈已经陷入抑郁有一段时间了,她会经常性地去那家熟悉的医疗诊所,定时性地服药,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绫织不知道。
她只知道妈妈在某一天抱回来一只兔子,小小白白的一团,像个毛线球。
心理医师告诉她,抑郁症患者养些宠物有助于缓解病情。
妈妈摸着兔子,笑眯眯地问她:“以后叫它糖糖好不好?”
当时的绫织是很欢喜的,满心想着自己要有一只小兔子了。
“妈妈有时候也是很忙的,如果织织想妈妈了,就抱一抱糖糖好不好?”
为了妈妈的这句话,绫织一直把糖糖当做家人,有它在,就好像妈妈从未离开过一样。
虽然兔子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但妈妈赋予了它无与伦比的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绫织当初要和绫风闹得那么凶。
因为糖糖是妈妈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纪念意义了。
但现在看来,它好像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意义。
它的名字还是这座地下密室的安全密钥。
糖糖是在她五岁之前来到这个家的,而今她快要满十八岁了。
认真想一想,一只普通的兔子,真的能活这么长久吗?
绫织看着面前已经闪现出绿色字体的电子屏:密钥认证成功,准许通行。
前面是黑色的、不可见光的长廊,通往未知之地。
绫织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再犹豫,向前走去。
*
赵岳坐在飞行器的后排,欲言又止地看着突然要求和自己坐同一排的萧麒。
几天接触下来,或多或少也能感觉到这人有点洁癖。
但此刻他却选择和自己共享座位,总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飞行器启动后没过多久,萧麒就以阳光刺眼这种离谱的理由,把前排和后排的遮光挡板拉了下来。
这种遮光板不仅避光还隔音,很适合谈私事。
不过对于他们这两个看上去就水火不容的人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可谈的。
“警长,方便谈谈么?”
萧麒边说边检查了一下后座的环境,赵岳对这种动作很熟悉,一般是用于排查有无具有窃听性、偷拍性之类的设备。
赵岳就有点不高兴,这可是警署专用的飞行器,他这是在防谁呢?
“长官,你想要谈些什么?”
“谈一谈这件玫瑰案,谈一谈亚人。”萧麒问,“你就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赵岳一愣:“什么?”
“警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哨兵和向导的存在的?”萧麒说,“尽可能地准确时间。”
赵岳说:“当然是我向国会申请支援的时候。”
“也就是你在这之前对我们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萧麒对他的话语盖棺定论。
赵岳闻言,没好气道:“这不还是国会说你们是秘密武器,需要我保密吗?”
萧麒微微颔首:“因为我们和亚人同样都是使用精神力的存在,只是能力不相同。我们被创造出来克制亚人——而亚人消失了很长时间,所以国会为了不引发群众恐慌,选择了暂时保密。”
赵岳听着他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是说……”
萧麒说:“警长,你是个聪明人。”
在信息绝对保密的前提下,那个亚人是如何知道他们的存在的?
他知道精神体的存在,在绑架绫织的时候推测她是不是来自国会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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