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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问题也是西梅的问题，所以西梅就安安静静地呆着，只管等待答案。
泊澈被阿莱挡得很彻底，于是他撑起身子，露出一个脑袋，漂亮的脸蛋被光照得耀耀生辉，他大声回答：“我们去仓库搬厨房要用的东西。”
“厨房？”可普沉思几秒，立马反应道，于是她指着阿莱斩钉截铁地说，“你想偷懒。”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阿莱昂起头，不服气地瞪她。
可普倒吸了一口气，囔道：“什么？小学徒你敢说我偷懒！”
“你才是小学徒，大白菜！”
逞了口风，阿莱马上给了驴子一鞭子，让它飞快地跑起来。
“你是酸臭黄瓜！！！”
可普骂咧咧的声音被空气吞噬，再也听不见。
轻风变成劲风，吹得人没办法完全睁开眼睛，泊澈看了看身边的阿莱，他的头发全部朝后面直直地飘着，露出的耳朵却红得像鲜红色的花瓣。
他们跟丹丹老师讲了这件事，尤丹先询问泊澈的作物情况，在经过一番思考最后同意了他们的打算。
11点，这正是食堂后厨热火朝天的时间。
“阿莱这小崽子怎么还没来？”这是南卡在门口观望的第三回。
正在大水池边清理各类食材的辛乔大婶瞥他一眼，吐槽道：“他才刚去一小时而已……”
“真是……”南卡甩甩手，打算回去。
就转身这一秒，南卡忽然听见驴叫的声音，他脸色一变，把脑袋扭过去。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南卡的表情从惊讶变成惶恐，他的灵魂在嘶吼，浑身像被浇上一桶岩浆。
阿莱拉停驴子，对身旁的泊澈说：“到了，下来吧。”
“嗯。”泊澈应道便麻利地跳下去。
落下的地方刚好是水池附近，于是泊澈很礼貌地跟辛乔问好：“您好……”
辛乔愣了愣，她知道这个混血儿，但他在学校里很平凡，她讲的是行为举止了，因为她有几回负责分餐的时候都看见过他，这孩子总是很得体，接餐盘的时候用双手，还会小小声声地说谢谢。
“你好。”辛乔笑着回答。
南卡顾不得辛乔对泊澈的和气，他大步走到阿莱面前，一把将阿莱揪到角落，质问道：“小兔崽子，你把他叫来干什么？”
“师父，泊澈是来帮忙的，上次他也帮了我。”阿莱皱眉反驳。
“那师父我的话你是丢进泔水桶了吗？”南卡双手叉腰问道。
“我没有，”阿莱说，“这事丹丹老师也知道，她同意的。”
尤丹？
那可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了，南卡想要说的话因为她的名字而被迫咽回肚子。
阿莱趁热打铁地辩解：“而且，有他帮忙我才能回来这么早给您帮忙啊。现在厨房人手这么紧张，您就别在意这些细节了。何况那家伙力气很大，也很听话，不让他去的地方他根本就不会去……”
“胡说八道，”南卡吼了一声，“我不信！”
“不信您可以看看，您不是经常教导我实践出真知吗？”阿莱嘟囔道。
“兔崽子，你是在教训我吗？”南卡气得鼻孔都在冒火。
阿莱摆手，说：“不是，我是理论。就算是师徒，我们也要讲道理……这还是您告诉我的呢。”
“泊澈，记得了，只能去仓库，”阿莱挣脱南卡的桎梏，那会泊澈已经把驴子栓好在一根粗壮的木桩上，“动手吧。”
“好。”
泊澈已经知道在卸货之前需要把固定用的绳索先取下来，他跟阿莱很有默契地把绳索丢到一边，然后开始搬东西。
与南卡擦肩，泊澈停了半秒跟他说了句您好。
南卡一脸吃瘪，不肯轻易折服的眼神跟着泊澈的身影一起进到厨房的仓库里。
来回不知道几次，等南卡再把思绪整理好的时候他们已经卸了下半车货。
“这世界颠倒了……”南卡感叹了下，之后就大步冲进厨房。
搬好东西，泊澈跟阿莱挤在水边清洗双手。
这是一条很干净的溪流，从神秘阴暗的后山森林里面流下来，好像还带着高山的清冷，这用来对付因为出汗窜起的热度实在很合适。
手掌在水里冲刷，如此而已就很舒服，泊澈仔细地盯着指缝，水从那里穿梭而过，弄得他的皮肤有一点痒。
“泊澈，”阿莱抽出手，他朝前甩了甩，把水珠都丢到小溪的另一岸，“你洗完就去食堂吧，应该快到开饭的时间了。”
“好。”泊澈回答，也跟着把手掌抬起来。
微风一吹，残余水流中的阴寒就顺着毛细血管进入身体，泊澈抖抖手，才算把攀附而上的低温丢开。
辛乔收好所有要洗的食材，她叫住二人，从篮子里取出两个苹果递过去，说：“给你们。”
“谢谢您。”阿莱跟泊澈接下，异口同声地道谢。
“勤劳的人应该得到的，我先进去了。”辛乔温温地笑，抱着一个大篮子走了。
泊澈嗅了嗅，在距离苹果还有10厘米的地方。
很香。
这是天然的果味，是积攒每一天阳光的最后成果。
脆脆的果肉，甘甜一下子直达他的心底，这般甜美让他从头到脚都在微笑。
泊澈坐在餐桌边，目光流连在窗外一片连绵起伏的青色山丘上，嘴巴被水果的清甜塞满。
他弯起眼睛，感觉连呼吸都是甜的。
返校的第3天，丽丽雪除了在窗台上收到泊澈送过来的鲜花就再也没见过他。
好像是农场很忙的样子，连小西梅都没来看书。
到午休的时间了，丽丽雪取出书包里老师布置的作业，准备趁这会儿把大概的思路整理出来。
史学部的老师都很宽容她，所以她也不想让他们失望，对待作业不会敷衍了事。
“论工人协会的发展历史……”
这是好几天前的作业了，她直到今天才有一点空闲来考虑如何下笔。
丽丽雪在草稿纸上列出时间线，需要梳理出几处重要节点，然后再去查阅相关的史料来进行研究。
“吱——呀——”
门被人轻轻地推开，发出小小的声响。
丽丽雪停下写字的动作，仰起头，眸光唰地亮了。
“你怎么来了？”丽丽雪放下笔，上半身不由自主从咨询台探出去。
泊澈保持静悄悄前进的步伐，最后停在咨询台面前，与几欲站起来的丽丽雪面对面。
“我来帮忙，我之前有答应过你的，但这几天课比较多……”泊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而且阿莱有说要我帮忙……所以耽误了很久才来……”
“没关系，当然是你自己的事情比较要紧。”
注意到他的语句中有了别人的名字，丽丽雪又问：“阿莱？是南卡叔叔的徒弟吗？我记得那个男孩叫阿莱。”
“嗯，就是他。”泊澈点头。
丽丽雪笑道：“交到新的朋友了吗？”
“应该算吧？”泊澈还不太敢确定。
“那很好嘛，”丽丽雪坐了回去，用手撑着下巴仰着头望他，“我还担心你不会跟他们交朋友呢。”
“你会担心这个吗？”泊澈把住咨询台，伸长脖子大声问。
“当然会。”丽丽雪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泊澈眼巴巴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把丽丽雪认真的神情都装进脑子里。
心情被置顶在云端，他俯身下来，把温柔的目光投向她手下的一页草稿纸：“你在干什么？”
“在做作业。”
看起来好像刚开始的样子，泊澈绕了进来，在丽丽雪身边一个空位坐下来。
丽丽雪把椅子往里挪了挪，好让泊澈可以坐得更舒服一点。
泊澈乖巧地坐好，歪着头问道：“那你吃饭了吗？”
“还没，”丽丽雪摇头，“打算用干面包凑合凑合，作业是几天前布置的了，下午就要交。”
“那、这给你。”
那是个红得娇艳欲滴的大番茄，是中午路过食堂的时候辛乔大婶塞给泊澈的。
丽丽雪先是看见番茄，然后才看泊澈，他好像一直都在看着她，那双眼睛的角度始终没有改变过。
“这……”她摸索着前行，手指触碰到番茄光滑的表皮。
“是甜番茄，”泊澈开口，嘴角上扬，“辛乔大婶给我的。”
“你为什么不吃？”丽丽雪惊诧。
“因为它很甜，”泊澈凝视她，一字一字地说，“所以我想给你。”
第29章 我不是在跟你问好
丽丽雪恍然：“还是感谢吗？”
“是……想给你。”泊澈说。
感谢？
他好像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要把这颗形状圆润颜色艳丽的红番茄给她。
只是想给而已。
“谢谢你。”丽丽雪把红番茄拿起来，手心沉甸甸的，她用力吸了一口气，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泊澈连忙说：“你会喜欢吗？”
“会，”丽丽雪很快回答，“我很喜欢吃这种甜味的番茄。”
“那么作为回礼，泊澈，我应该也要教你识字了。”
“但你还有作业，”泊澈说，又补充，“而且我不急。”
他现在还不用看书呢，丹丹老师说他最要紧的是把手上一些基本功练好，等以后种稍微复杂和娇贵的植物他才需要
丽丽雪把有关作业的课本和草稿纸放到一边，笑说：“没关系，我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写，在7点前送到老师的办公室就行。”
“那我可以帮你送，我跑得很快的。”说到这个，泊澈还流露出几分得意。
“好~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了。”
午休只有2个小时，刨去在食堂的吃饭时间，只剩下一个多小时了。
还是练习笔画，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学习一些简单和常见的字词。
下午的6点30分，泊澈准时到达藏书馆，丽丽雪把作业本交给他，说他们老师的办公室在办公楼5楼，从楼梯上去往左边走第三间就是。
办公室的木门虚掩着，泊澈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他想或许老师们都去吃饭了。
可是作业怎么办？
没等他想太多，身后突然传来严肃的质问：“你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声音有些耳熟，但泊澈没能第一时间反应出来，直到他扭头回去才看见凯恩一张臭臭的脸。
泊澈吓得浑身一激灵，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才说话：“我……我来送作业本。”
凯恩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泊澈想起被他胖揍的那几回，后怕像一条毒蛇缠住他的身体，四肢不由自主地僵硬，但手指被他控制着，他得保护好丽丽雪的作业本，不能揉坏一个角。
“作业本？”凯恩轻蔑地哼了下，“你是这边教学楼的学生吗？”
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我是帮……”泊澈咬牙垂下头，脸颊有了点微烫，“丽……丽丽雪送她的作业，她说今天要交……”
嘴巴里吐出的三个字足够泊澈散热一晚上，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她的名字念出来。
“丽丽雪？”
凯恩的语气里有很明显的不信任，他目光立即落在他手里的作业本上，后面的确有史学部的字样。
但他脸色却快速崩塌，随后质疑：“丽丽这个名字是你该叫的吗？”
“她就叫这个名字。”泊澈不假思索说。
“是，她是这个名字，”凯恩严厉了很多，“所以你应该叫丽丽雪学姐，而不是丽丽雪。”
泊澈不乐，倔强地反驳：“就是丽丽雪，大家都这么叫……！”
“丽丽雪学姐！”凯恩皱眉呵斥。
“丽丽雪……”
“丽丽雪学姐！！”
“丽丽雪！”
“你固执什么？想挨揍吗？”凯恩火爆脾气上来，挥起拳头作势就想给泊澈好几下。
泊澈举起作业本，把脑袋遮得严严实实。
想到这是丽丽雪的本子，凯恩勉为其难地收下手。
他冷眼扫了扫泊澈，随后用手猛地推开门说：“赶紧进去，把作业本放好！”
泊澈心惊胆战地打量着空荡的办公室，内外夹击的冷漠让他不知所措，他甚至忘了丽丽雪说的那个老师的座位。
在哪呢？
他努力地回想，但脑海尽头是一片空白。
凯恩双手环胸，上上下下瞧了他很久。
“快点……”凯恩催促道。
“……”
泊澈朝里面探了探，各办公位都有老师的铭牌，但他不认得，一个字也不认得。
他抿着唇，眼睛在整个房间四处徘徊。
时间可以有快有慢，而现在它是慢的，慢得仿佛十分之一秒都可以让人吃个午饭。
凯恩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朝泊澈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那个！”
那只衣袖半卷到肘部下面的手出现在泊澈的视觉范围，他指着一张贴墙壁的办公桌，指尖好像还有一丝丝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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