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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心疼地看着她，任何安慰的话语好像都很没用，但他还是努力用温柔的声音宽慰她：“小姐，会没事的……”
丽丽雪没办法说服自己，她不敢存在一点侥幸心理，但又期待着他一切安好。
“小姐……没事的，会没事的……”
“先生正在楼上跟厄斯特兰先生商量呢，我听到说可能会去寻求军队的帮助。”莎拉坐到她身边温和地安慰道。
“军队……”丽丽雪木讷地重述了一遍。
“是的，军队，要是他们过来的话，这事儿一定很好解决。”莎拉肯定地说。
“是么……”
丽丽雪无力地应和。
窗户被夜里的冷风吹得砰砰作响，楼上的琼鹿还在与厄斯特兰商议，足足几小时了，还未有任何结果。
莎拉看了看身边一脸憔悴的丽丽雪，她的精神很糟糕，提议道：“小姐，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吧？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饿，莎拉叔叔……不用麻烦……”丽丽雪摆手。
她什么感觉也没有。
就连冷与热都没了。
“可……”
莎拉只说了一个字，忽然，门外响起一声闷响。
精神脆弱的丽丽雪站了起来，她眼前一黑，差些晕倒，她咬咬下唇，想去门口看看是什么。
“小姐，别太激动，也许只是雪从屋顶落下来……”莎拉拉住她说。
“去看看吧……”
这些天他们听够了这样的声音。
莎拉扶着丽丽雪，她比想象中还要有韧性，快到门口时竟然比莎拉走得还要快。
丽丽雪抓住门把手，屏息拉开。
“小姐！！”
“丽丽雪小姐！”
莎拉什么也没看见，因为丽丽雪突然朝后面倒了下来，她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脑袋与地毯碰出很大的声音。
第69章 再快一点！
“要不这样吧，我去，正好我这几天想去书店买些练习册。”
“要不这样吧，我去，正好我这几天想去书店买些练习册。”
“要不这样吧，我去，正好我这几天想去书店买些练习册。”
……
这句话在丽丽雪的耳边反复，哪怕她是在晕倒中，她也逃脱不了。
“西梅！！！”
从睡眠到清醒，丽丽雪没有花费一秒钟来冲缓。
“小姐……”莎拉听见她的叫喊急忙奔到床前，他注视她，心疼担忧，她的脸色又差了很多。
“西梅……”西梅双眼失焦，她重复着西梅的名字，一把掀开厚厚的棉被。
“小姐……”
莎拉想伸手过去扶她，可却被她抬手挡开。
丽丽雪双脚触地，还没确定好站稳她就起了身，不等她跨出半步，她就跌了下去。
幸好地上铺了一层地毯，还不至于让丽丽雪头破血流。
“小姐……”莎拉急忙俯身，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只是他的手还未碰到她，这位羸弱的小姐就抖着肩膀抽泣。
“呜……”
泪珠从丽丽雪的眼眶滚落，几秒钟就染湿一小块地毯。
这几天她根本没几喝几口水，不知道这么多水珠究竟从何而来。
莎拉蹲了下去，手掌悬在丽丽雪头顶上。
“丽丽雪小姐……”
他低声叫她。
“不……不是……真的……”
“呜……呜……不是……我……我的眼睛……是我的眼睛有了……问……问题……”
“呜呜……”
丽丽雪趴在地上，模糊不清地大喊着。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叫莎拉听了也不禁想要哀泣。
“莎拉……叔叔……”丽丽雪抬起一张通红的脸，泪痕把她的五官都泡得不成样子，“是假的吧？”
“您回答我……是吧？”
她艰难地爬过去，紧抓着莎拉的衣袖问。
莎拉黯下眼色，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好，面对神志已经到达崩溃边缘的丽丽雪，他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好一点？
没有话可以遮盖现实。
他们看见的，
是一个女孩。
在两小时前，琼家外面丢下了一具女孩的尸体。
她的惨状莎拉不敢描述。
那太不尊敬人了……
那是个看起来多么羸弱的姑娘，她在遭遇那些非人的待遇时，一定闭着眼睛吧？
没有回应。
丽丽雪呆愣好几分钟，泪水还在继续下落，她的泪腺今天格外发达。
她抿抿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她飞快地跑出房间，把莎拉吓得一愣。
莎拉提上她的拖鞋，追在她身后大叫：“小姐……你先把鞋穿上！”
她穿过走廊，眼前是一段长长的楼梯，她把住扶手，快步交替地跑下去。
“这事比我们想得更严重，琼鹿……”
厄斯特兰闭上眼睛。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可以忘掉刚刚见到的场面。
那些堪伯蓝的畜生，完全没一点儿人性！
【虽然没有确切的名单，但一个一个找，总会找到我想要的。】
这是从西梅身上拿到的纸条。
用入木三分的中心国语写着这样的话。
琼鹿把这纸条捏成一团，用了最大的力气，可也只能捏成一个纸团，他没有能力让它凭空消失。
“来不及了……”他苍凉地说。
是西梅。
今天的受害者是西梅，这孩子临死前遭受了不少折磨，让人不忍再去看一眼。
一定很痛苦！
琼鹿哆嗦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开始颤抖。
他没办法想象西梅被如何对待，她的性子那么温和，最后那一刻又该怎么绝望？
他们是故意的，故意把这样的伤痕露出来给他看。
“琼鹿……”
厄斯特兰叫了他一声。
“琼家有677名学生，”琼鹿自顾自地开口，“其中87名混血儿，西梅是其中一个，现在应该只有86名了。”
“比例不算小，比起其他的学校来说……”厄斯特兰苦涩道，“圣歌儿福利机构已经妥协了，他们那儿有12个混血儿，将在明天前送到狄图拉斯那里。”
“你做得够好了……”厄斯特兰拍拍琼鹿的肩膀说。
琼鹿抬眸，露出一双疲累的眼睛：“是么？”
“你保护他们很久了。”
“但现在我力不从心了。”琼鹿摇头。
“没有谁可以保护谁一辈子的，”厄斯特兰吐了一口气，“你总喜欢做一些美好的事情。”
“真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琼鹿喃喃道。
“美好，”厄斯特兰苦笑几声，“美好是有代价的。你想保护87名混血儿，哦，现在是86……那么这会叫另外590人陷入困境。”
“为什么我们非得选择屈服堪伯蓝？”琼鹿不甘心地质问。
“因为我们付不起对抗的代价。”
“如果屈服的代价在我们可负担的范围内，没人会想着去对抗，这不值得，也没必要。”
厄斯特兰回答他。
然后是冗长的静默……
琼鹿把手掌不断张开再合上，那张纸条被蹂/躏得很软了，他的内心在高空云索行走，摇摇欲坠，越来越无力。
“几点了？”
打破沉默的是琼鹿。
“4点12分。”厄斯特兰告知他。
“我去洗把脸。”琼鹿撑起身子，他颤巍巍的，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本来他也够老的。
厄斯特兰直起腰，询问道：“你……”
“我去跟他见面。”琼鹿头也没回地说。
脚趾终于感觉到一丝冰冷，如果不是抓着楼梯扶手，丽丽雪相信自己一定会从半途滑下去。
她从琼鹿面前跑过，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那具已经蒙上白布的尸体。
不敢掀开。
丽丽雪没这个胆量。
她还有一点侥幸呢，也许不是的……说不定她刚刚是出现了幻觉才会觉得这是西梅。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很相似啊。
学校里那么多学生，总有一两个看起来会很像的。
对啊……
就是这样……
不是，绝不是！
她摇着脑袋，努力做出一个平静的表情。
“丽丽雪！住手！”
琼鹿叫停她打算去一探究竟的手，他大步走过来，把她拉退了好几步。
她像一滩烂泥，只能仍由琼鹿摆布。
“爷爷……”丽丽雪看向他，只能看见阴影下他紧抿的嘴唇。
“别看了。”琼鹿乞求地说。
心脏咯噔地一下，丽丽雪如同被浇了一桶冷水，浑身冷得打颤。
“小姐……”莎拉这才追上来，她跑得真是太快了。
看见她的双脚冻得发红，莎拉急忙替她套上暖和的鞋子。
“莎拉，照顾好丽丽雪。”
琼鹿把丽丽雪交给莎拉叮嘱道。
莎拉郑重地点了下头：“您放心吧，这交给我，那您呢？”
“我要出去一趟，这孩子……”琼鹿用余光扫了西梅一眼，“等天快亮了，你得去处理一下。”
“是。”莎拉回答。
“爷爷……”丽丽雪抓住琼鹿，“你要去哪？”
琼鹿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与狄图拉斯见面。”
“你要做什么？”
丽丽雪瞪大眼睛，她挣脱开莎拉的手，又提声问：“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你要放弃他们了？”
“是吗？”
“把小姐看好。”琼鹿扒开丽丽雪的手，他没看她，而是注视莎拉。
“爷爷！”丽丽雪试着拦住他。
琼鹿叹了一口气：“丽丽雪，我很抱歉……没有别的选择了……”
“厄斯特兰说得没有错，琼家除了混血儿，还有别的学生。”
他不打算去洗把脸清醒了。
丽丽雪的泪水又开始流，它们从眼球里涌出，然后跨越眼眶的阻拦，一颗一颗地滴下。
“不行……不要……爷爷……不要……”
她的双眼变得很模糊，什么东西都好像泡在水里。
手里的重量在下坠，莎拉把几欲倒下的丽丽雪扶稳，这才不至于她狼狈地摔在地上。
“对不起，丽丽雪，之前答应你的事情要失约了。”
琼鹿说得很艰难，他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泊澈……
丽丽雪想到他。
突然，丽丽雪推开莎拉，她跑向大门，在途径西梅时停了半秒，眼泪哗啦滚下，让她前进的道路迷茫不可见。
她撞开沉重的大铁门，肩膀疼得快要碎掉。
“莎拉！快跟上去！”
琼鹿急忙对莎拉说。
丽丽雪的运气很好，一出门就遇上一辆马车，她握紧双手，期盼它可以快一点到达目的地。
她焦灼地看着窗外，眼瞧着这片黑幕渐渐被灰白取代。
快一点……
再快一点！
……
吵醒泊澈的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他居住的废弃大楼绝不会有除他以外的人。
梦还是现实啊？
几点了？
泊澈眯起眼睛，他有一块小时钟，但瞧不太清楚，好像是5点？
他昨晚睡得很晚，所以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
敲门声还在持续。
当泊澈触摸到现实的时候，他才发觉真的有人在外面敲打他那扇薄弱的木板门。
是谁啊？
他努努眉，心想要是无关紧要的人为了鸡毛蒜皮的一点点小事的话，他一定要发火！
泊澈只来得及披一件厚外套，甚至连毛衣都还没穿，不过他清醒的第一瞬间就把首饰盒塞进裤兜里。
这是本能，不需要格外的精力去思考。
因为那声音太焦急了。
他打开门锁，还没看清是什么，这东西突然就朝他袭击过来了。
“你在！”
“太好了！”
栽进胸膛的他很熟悉。
“丽丽雪？”泊澈把住她的肩膀不敢相信地惊呼。
这是梦吗？
“是你吗？丽丽雪？”
泊澈圈住她，她穿得很单薄，好像只是穿着一件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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