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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她的样子除了过分的冷淡，没有别的。
最后一天的时候，尤丹老师来了，她送上了一束白色的菊花，然后跟丽丽雪和凯恩表达自己的哀思。
“感谢您能来，尤丹老师。”丽丽雪握住她的手说。
“这是应该的，你们还好吗？有遇到什么难处吗？”尤丹是最近才听说这事的，并且只听到一些皮毛。
但她相信会倾尽一切去创办学校的琼鹿不会做那些流言里的勾当。
她相信，所以不会询问丽丽雪跟凯恩有关这件事的所有。
丽丽雪摆摆头：“我们很好，没有什么难处。”
“别嘴硬。”尤丹拍拍她的手背教训道。
“真的，您来这边坐吧。”丽丽雪把她拉进客厅，那里安置了很多休息的位置。
“你们两个能忙得过来吗？”尤丹看了看，这儿弄得有模有样。
“还有厄斯特兰叔叔在，他做了很多。”丽丽雪回答她。
尤丹点点头，然后从手中提着的袋子取出一份文件：“今天过来，除了祭奠琼先生，我还有东西要给你，丽丽雪。”
“是什么？”
“这个……”尤丹把文件递给她，解释说，“这……”
尤丹顿住，她看起来有些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这可能会叫你不开心，但我想把它交给你最好。”
丽丽雪一脸狐疑，她的脑子现在一点儿也不能运转。
尤丹把文件拆开，取出一本论文集说：“这是泊澈的论文，他的研究。”
“他的文章在草本研究协会举办的活动里获奖了，这是前几天我收到的奖状和文集。”
“泊澈的……”丽丽雪抚摸着从文件袋里露出的半截文集说。
“是，”尤丹点了下头，“他……他很聪明，在这方面，他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最早在这上面留下名字的。”
丽丽雪把文件拿了过来，勾起一个轻轻的微笑：“谢谢您，我会好好保存的。”
“丽丽雪？”
有人在叫她。
丽丽雪看过去，是可普。
她后面是南卡和阿莱，正在凯恩说些什么。
“丹丹老师，您好……”可普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跟尤丹问好。
可普的眼圈是红红的，她坐在尤丹的旁边，不自觉靠在尤丹的手臂上。
尤丹把她圈进怀里，用手梳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们要走了……”可普闷闷地开口，她的目光黯然，好像失去了太阳的天空。
可又有谁在听说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都死于非命后还能跟原来一样呢？
“走？”丽丽雪愣住，然后忽然明白了。
琼家几乎没学生了，出了这事后很多都转学了，还剩下一些，但因为教职工也大部分离职无法进行正常教学，现在那儿已经由教育部门接管了。
教育部门的意见是关停，然后把剩余不多的学生转到其他学校，另外涉及被害学生的赔偿，这需要一大笔钱。
厄斯特兰说可能学校和琼家的印刷厂会被拍卖处理。
琼家学院是琼鹿后半生的基业，现在面临倒闭破产的危机，但丽丽雪和凯恩什么也干涉不了。
“去哪呢？”丽丽雪问她。
“不知道，”可普摇头，“叔叔说往东边走，离布尔森奈远一点，他说这里不太安全。”
丽丽雪愣了愣，又说：“什么时候？”
“下午。”可普回答。
“我去送你们吧。”丽丽雪柔柔地说。
可普眨眨眼睛，缓缓点了下头。
“少主，您怎么又只吃这么一点点？”李奇看着餐桌上几乎未动的餐盘，哭丧着脸叫嚷起来。
“我不习惯。”泊澈回答他。
李奇是泊澈的随从，他是个混血儿，是泊澈跟汶乐去挑选仆人的路上遇见的。
他那时正被一群堪伯蓝的小孩围着打，泊澈觉得有些不忍心，就执意留下了他。
这是少主自己的意思，所以汶乐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只是会适当地提醒泊澈，他是韦利泊澈，堪伯蓝的少主。
“那您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准备吧。”李奇问。
这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少主每天都只吃一点点，他想要再这么下去，他会饿死的。
“荞麦饼……麦片粥……蒸南瓜也行……”泊澈喃喃。
他的肚子空空的，但眼前的食物与他的口味匹配度实在不高，他不太能咽下去，通常吃了几口就没什么食欲了。
“那我去让厨房准备，您耐心等一等。”李奇说完就跳着离开了。
泊澈望着他的背影，只从里面看见欢乐。
那为什么不欢乐呢？
自从留在少主的身边后，李奇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以前他因为混血儿的身份老被别人追着打。
但现在绝不可能了，他现在是韦利少主的侍从，谁也不敢冒犯拥有冷光翡翠的少主！当然这也包括他了！
第81章 对不起，哥哥！
学习结束的一天，泊澈拖着疲惫的身体窝到床上。
没有洗澡，因为太累了。
但他没做什么体力活，身体没有汗臭味，所以隔一天再洗应该也不是大问题。
他在学堪伯蓝语，总不能一直叫李奇给他做翻译，那样大家都不方便。
已经在玛丽城呆了一个多月，被这儿的每一个人当做神明一样尊崇，他渐渐地相信韦利大主和汶乐的话是真的。
他是韦利家遗失的小孩。
这双冷光翡翠足以说明他的身体里拥有韦利家的基因。
“等等……”
泊澈注意到李奇准备退出房间。
“怎么了？少主，您还有事要吩咐我做吗？”李奇小跑上来询问，他跪在床边，尊敬地望着泊澈。
“我……”泊澈提了提被子，“我睡不着。”
“可是刚刚您不是说累了吗？所以老师才走的啊……”李奇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您想偷懒哦？”
泊澈抿抿嘴，硬声道：“这是两件事，不一样的，你不懂！”
“好嘛……”李奇早摸准了他们这位小少主的性子，“那我在这儿陪你吧？”
“唔，好……”泊澈含糊地嗯道。
“要不然这样吧，少主，我给您读故事……”李奇兴致勃勃地说，“以前啊，我睡不着的时候他们就给我说故事，然后很快就能睡着的！”
泊澈努努眉：“我又不是小孩……”
“我只是怕我一会儿做噩梦……所以……”
才会叫他留下来。
他实在受不了了，受不住神经在夜晚还要被一阵一阵的折磨。
“啊……哦，”李奇张大嘴巴，他趴在床前，认真地说，“少主会做噩梦吗？”
“会啊，当然会。”泊澈点头，梦到的不外乎是那条火红的河流。
虽然提前知道会梦见，但他总是每一次都被吓得冷汗淋漓。
“那我就在这里守着，我来保护少主您的安全。”李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你……”泊澈难以置信。
他只是个14岁的小孩罢了。
“怎么，”李奇噘嘴，“您可别小看我！我很厉害的！”
“厉害你还被打得那么惨！”泊澈把他的丑事提了出来。
李奇脸蛋微红，他叉起腰，神气凛然地说：“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我是少主您的随从啊，原来……原来我什么也不是！”
“因为少主您保护我，所以以后我也会保护您的！”
他说得激昂，弄得泊澈的心窝热热的。
“丽丽雪？”
“你在房间吗？”
凯恩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什么回应。
“出来吃饭了……”凯恩又叫了一声。
睡着了吗？
她下午送南卡叔叔他们去了车站，还帮忙招呼尤丹老师，一定累极了。
回来她就去了房间，直到现在。
也罢。
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凯恩放了手，打算离开。
他想要不就把晚饭留出一份，一会儿她要是醒来他再帮忙热一下，虽然这会有点不太新鲜。
就在他打算离开的这一刻，他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太安静了，仿佛这屋子里在呼吸的人只有他。
“丽丽雪！！”
他猛地拍门，可里面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接着，他扭动门把。
糟糕！
被反锁住了！
凯恩急白了脸，他双手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在门前呼喊，希望里面的丽丽雪只是睡过头。
他撞了好几下，可没办法弄开，最后他想起来备用钥匙，这才着急忙慌地把门打开。
门与墙壁相撞，把沉默驱逐出去。
“丽丽雪？”凯恩大声地叫。
他不顾礼仪，闯进她的房间，床上很平整，没有一点被人睡过的痕迹。
是在卫生间找到丽丽雪的。
室内那缸红色的水，刺得凯恩眼盲，跑进去的时候他还差点摔在地板上。
他看见在浴缸旁边有一把泛着白光的剪刀。
她只有一点微弱的呼吸了。
很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急救的红灯还未熄灭。
紧急手术正在进行，由厄斯特兰主刀。
护士进进出出，虽然被口罩蒙了面，但凯恩能感觉到她们脸上的凝重。
他站不稳了，只能把身子靠在墙壁上。
慢慢……慢慢地，他滑落在地，像失去骨架支撑的腐肉。
“丽丽雪……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
“我求你了……”
他无力地囔着，眼睛没了落点，前面是一片模糊。
厄斯特兰长呼一口气，他拍拍愣神的凯恩，庆幸地说：“幸好你发现得早，要再晚一些恐怕就……”
他们谁能想得到在琼鹿和莎拉葬礼上安安静静甚至看起来很正常的丽丽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用剪刀割开皮肤，这是个痛苦不堪的过程，因为只割一下到达不了目的地，要在这样的基础上继续……继续……
“好了，你去看看吧。”
厄斯特兰丢开想象，他根本无法想象这种丧失意识的感觉。
“谢谢您。”凯恩本能地回应他。
“凯恩，”厄斯特兰叫住他，“你也注意一些。”
“我会的。”凯恩点点头。
厄斯特兰把手插回衣兜，他忧心地望着凯恩离去的背影，这孩子没了意气风发，现在仅存在身上的只有一丝强打的精神了。
希望接下来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
琼家，再也禁不住任何冲击了，哪怕只有一丁点……
凯恩进去的时候丽丽雪还没醒，她脸色苍白得很，比窗外的白雪还要白上好几倍。
已经没生命危险了，但凯恩还是觉得她看起来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用手指探索了一下鼻息，还是微弱，但已经有了规律。
他搬来椅子坐在床边，他下定主意，从现在开始他就对她寸步不离。
不眠不休，一动不动。
查房的护士劝他去休息一会儿，但被婉言谢绝。
他不会走！
以后他哪里都不会去！
是被强拉着回来，丽丽雪不想睁开眼睛，她在此以前，是希望自己再也不要睁开眼睛。
微小的动静吓得凯恩一跳，他的神经一紧绷就是好几个小时。
“丽丽雪？”
凯恩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俯身到丽丽雪面前，确定她的眼珠在动。
他舒展开紧锁的眉头，又说：“丽丽雪，你听得见吗？”
“我……”
“凯恩……这是哪儿？”
丽丽雪的嗓音很沙哑。
“医院。”凯恩在旁边的桌上倒了一杯水，然后小心翼翼把病榻上的丽丽雪扶起来。
“喝口水吧。”
他说着就把水杯凑到丽丽雪嘴边。
丽丽雪把头歪到一边，她垂眸冷冷地问：“干嘛要救我？”
凯恩脸色微冷，他握紧水杯，然后把它磕在床头桌上，他一言不发取来一个枕头垫在丽丽雪身后，好让她可以坐得舒服一些。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死掉，我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救我干什么？”
“浪费医疗资料吗？”
丽丽雪抬起手，她看见手背上有一根输液管，冷笑道：“这是什么，我不要！”
她打算扯掉它，这对于她而言是多余的东西。
或者这么说，她现在就是这个世界最多余的存在。
仿佛是丽丽雪一个人的表演，凯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的脸色从知晓这件事开始就是这么紧绷而冰冷的状态。
丽丽雪不打算等待他的回答，这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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