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丝换上一身男装,温和地问着正在整理床铺的威尔逊夫人,现在应该是莉莉。
“不。”莉莉推开窗户,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她和萝丝即将前往另一个国度开始新的生活。
第21章
还未等华沙帝国歌剧院的瓜吃完,又一件事使得伦敦陷入恐慌。伦敦东区白教堂连续两天出了命案。
“看样子,又是一起很不同寻常的案件。”寄秋同福尔摩斯说道,贫民窟每天都有人死去,苏格兰场根本管不过来,偏偏这次却引起了注意。
她话音刚落,221B的门铃就被拉响,铃声杂乱无章。还没等郝德森太太反应过来,寄秋已经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雷斯垂德警督。
“您要喝一杯吗?”寄秋迟疑了一下,伸手从酒柜取出威士忌和酒杯。
“是……是的。”警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泛起红晕,看起来不是刚刚那么吓人。
寄秋很难想象什么事情能让这个结实的男人吓成这样,更别提眼前这个人还是在苏格兰场呆了多年的警官。
“发生什么事了,您看起来吓坏了。”寄秋瞥了一眼福尔摩斯,话却是对雷斯垂德说的。
“……凌晨,我们接到了伦敦东区的报警。”雷斯垂德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回忆起他不久前看到的案发现场,“有个女人被谋杀。”
“那里是移民集散地,每天都有人死亡,你害怕的是什么?”福尔摩斯双手指尖相对成塔状置于下颚。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我已经当了三十年的警探,但这场谋杀的手段实在是我生平见过最残忍的一次。”
雷斯垂德眼睛死死的看着福尔摩斯,“被害人被肢解,残肢遍地在房间里零零散散分布,停尸房的人现在就像缝破布一样试图把她缝起来。”
“就在我们正在搜查这件谋杀案的现场,第二天我们又接到了一起报案,两个地方仅仅距离半英里。
受害者又是一名女性,尸体比上一具要完整,利器从腹腔划到脖颈,肝脏被取走。”
“这两位受害者都是prostitue,第二位受害人没有受到侵害,第一位还是未知。”
“先生,你觉得这两个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吗?”
寄秋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回味着雷斯垂德说的那几句话,目前已经得知,两位受害人都是社会底层人士,第一位受害人被肢解,第二位受害人未被肢解,但有可能是凶手
第一次犯案手法不熟练的缘故。
等到了现场,寄秋才觉得这里的场景是无法用苍白的语言来表述出来的,整间屋子都是血迹,过了一段时间,血变成黑红色的,四周围都散发着腥臭。
“这么大动静,怎么会没有目击者?”
寄秋捏了捏眉心,她第一次体验了被血腥味包围的感觉,强忍着呕吐感问着现场的警探。
年轻的警探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血腥的场面,忍着想要逃走的谷欠望,“周围的人对于这间屋子的动静习以为常,他们甚至觉得又搞了新的花样。”
得到答案后,寄秋立马拔腿跑出去,扶着一棵枯树干呕,吐出胃里的酸水。
“我们要去下一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福尔摩斯来到她身旁,递了一块干净的灰色手帕,“屋子里的血是后来泼上去的,地板上的血迹均匀,凶器应该是把小刀。”
寄秋接过手帕抹了抹嘴唇,把刚刚从附近的移民那里听来的小线索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受害人名字是妮可・凯莉,大概四十岁,因为日渐年老色衰,最近她没有接到活计。
但两天前有人看到她领着一位很体面的男人来到贫民窟,转天她就把午餐的廉价黑麦面包换成松软的白面包。”
“先生,这里似乎被划分了好几个帮派。要打听真正的线索很困难,即使是用小费也只能得到跟苏格兰场一样的结果。”
感受到周围贪婪的目光,寄秋不安地往福尔摩斯身边移了移。
“我知道。”福尔摩斯伸出手,“看完第二个现场我们就回去。”
寄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上了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掌,身体开始回暖。
她始终无法搞清福尔摩斯在她心里是哪种定位,一开始她把福尔摩斯看作书中著名的侦探。
自己的偶像,但后面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感情不再是单纯的崇拜,但又无关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更像是老师,父兄。
上一世她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靠着资助读完高中,考上自己心仪的警校,还没满三年,她就因为意外殉职。
没有父亲,没有兄长,没有朋友,没有恋人,寄秋来到这里才刚开始学会去理解这些属于人的复杂的感情。
第二个案件发生时间是今天上午,尸体还没
有被移走,寄秋跟在福尔摩斯身后看完了整个案发现场,第二个受害人只有脖子有两处很深的割伤,还有就是从胸腹到脖颈像屠宰场的猪一样开膛破肚。
开膛破肚……开膛手杰克?!
寄秋想起她来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其中一个童谣就是关于开膛手杰克的,那时她还在想会不会真的有开膛手杰克。
希望是巧合……寄秋宁可遇到高智商的罪犯也不想遇到不按理出牌的疯子,她无法琢磨疯子的想法。
第二位受害者明显要比第一位受害者的生活条件要好一点,租地所处的位置都快要远离贫民窟了。
餐桌上的铁锅里还剩下半锅冷掉的鱼汤,衣柜里的裙子虽然破旧,但没有补丁,跟妮可・凯莉那堆裙角都破破烂烂的裙子截然不同。
“昨晚有很大的声响,但邻居以为是玩开了,毕竟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警探跟雷斯垂德汇报情况。
“他选择prostitue的意义是不是因为无论发出多大的声响,路过的人听到都以为在做‘游戏’,所以他才能这么顺利地连续杀了两个人?”寄秋蹲下身子看着第二位受害者脸上的淤青和磕伤。
“凶器是手术刀。”福尔摩斯伸出手掌比了一下女人脖子上的刀口宽度,“跟上一个人所用的凶器不是同一件。”
“那你的意思是这两起案件不是同一个人做的?”雷斯垂德问道。
“不,我只是说不是同一把刀。”
“我可以去看看第一位受害人吗?”寄秋眼巴巴地望着雷斯垂德。
“这……可能还没拼好。”雷斯垂德翕动了一下嘴唇,他回忆起案发现场还是忍不住心悸。
“没事,只是看看而已,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和福尔摩斯强硬要求不同的是寄秋一向是软乎乎的提出自己的请求。
对于时不时受到大侦探暗讽的苏格兰场来说,寄秋简直就是小天使,不是过分的要求都尽可能会得到回应。
雷斯垂德很快就同意了,拿出自己的警徽交给寄秋,“把它给老汤姆看一下,他会带你找到妮可・凯莉。”
寄秋接过警徽揣进兜里,小跑跟上了福尔摩斯,炫耀似的掏出警徽给他看,“先生,我觉得软的比硬的好。”
福尔摩斯低头看了一眼手边跟白面团子一样的小家伙,冷漠地开口道,“我并不这么认为。”
第22章
寄秋终于在停尸房见到了那具拼好的女尸。只有脸是完好的,身体就像破布娃娃一样。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妮可・凯莉除了从事特殊行业,她可能当过菲佣。”寄秋拿起尸体青白的手臂,妮可・凯莉的虎口有一层厚厚的茧子,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经常干粗活的手。
“但据我们所知,她只有那一项工作,并没有查到她第二个工作。”年轻的警探翻看着记录。
福尔摩斯一言不发地检查了一遍拼好的尸体。
“我见过她。”寄秋脑子里闪过一张怪异的脸,“调查大卫・霍克利的时候,在深巷里那家旅馆里,她是那个老板娘。”
按理说,她对于这些西方面孔印象深刻的没多少,但破旧的旅馆里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太怪异了。
即使长相泯然众人,但神经质的举动还是让寄秋记住了那张脸。
“真奇怪,她明明是老板娘,为什么会成为prostitue?”距离那次初遇间隔仅仅四个月,身份却完全变了。
寄秋仔细跟苏格兰场的警探交代了一下那个旅馆的位置和第一次相遇的过程。
“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大卫・霍克利呢?他当时在那里暂住,知道的远远比我要多。”做完笔录后寄秋提议道。
“大卫・霍克利在半个月前在牢房里自尽了。”警探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自尽?”这也太巧了吧。
“他在墙壁上磨尖了指甲,划破自己的动脉。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明明一个毫无秩序的案子却因为一些恰到好处的巧合让案件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线索又断了。”寄秋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不同寻常的现象总能提供一些线索,只要不是毫无特征的案件,它就不会那么难以侦破。我们要先苏格兰场一步去那个旅馆。”福尔摩斯看法跟寄秋相反,他反而觉得案件没那么复杂。
“总感觉凶手的背后有个人一直在推动事情的发展。”寄秋看了一眼福尔摩斯,她想到了一个智商完全不亚于福尔摩斯的罪犯,他到底有没有在这个案件中插手。
“为什么看我?”
没有,我在看太阳!”寄秋没想到这么隐晦的视线都能被捕捉,立马反驳回去。
两个人共同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受到重工业污染的伦敦太阳天比后世还要少,显然寄秋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他还会继续作案。”福尔摩斯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了吧。”寄秋一点也不想直面著名的开膛手杰克,“苏格兰场应该会提醒那些女士。”
“从他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就已经尝到杀戮的快感,从他杀死第二个可怜的女人就能看出来,手法简直就是一个飞跃。他不会停手的。”
“你就这么肯定两起案件是同一个人所为吗?”寄秋的猜测仅仅是因为对开膛手杰克的大名如雷贯耳。
“刀口的深浅,他有个习惯,先把刀捅进受害者的腹部,然后划到胸腔,就连第一个受害者也是这样,为了宣泄他第一次作案的兴奋,所以他选择肢解了妮可・凯莉。
到了第二个受害者他就要利索多了,没有对受害者进行第二次虐尸,更像是一头狼偶尔打牙祭。”
福尔摩斯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寄秋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案件才能让这位天才脸色有所变化,即使是这么血腥的案件他描述起来简直就像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先生,我很好奇。什么样的罪犯才会让你的表情有所变化?”寄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对这个案件表现的还不够感兴趣吗?”福尔摩斯反问。
“但你看起来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不,比起那些听着想注射□□的案件来说,它足够吸引我。”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让那种东西出现在221B。”
寄秋面无表情地打断自己老板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经历过上一世的教育,她对那种违禁品厌恶至深。
尽管福尔摩斯能控制住自己,但寄秋还是不希望他去依赖那种东西。
“它可以刺激你的大脑,你要知道,我一向追逐精神上的兴奋。”
福尔摩斯说到一半就止住话头,因为白面团子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监狱里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好吧……如果有趣的案件再多一点的话。”
“呵,男人。”寄秋叹了一口气,自己爬上了马车。
留在原地的福尔摩
斯脸上罕见的出现一秒的空白,他这是被自己助手嘲讽了吧,长腿一抬登上了马车,“加里,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噢,我不在乎。”寄秋窝在马车车厢一角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两只手揣在一起,和福尔摩斯这种总爱往外面跑的人不同,在湿冷的天气里她更愿意在公寓里整理文件。
“你现在是换牙期,我会叮嘱郝德森太太和华生不会给你带那些甜腻腻的食物。”福尔摩斯扶了扶帽檐。
“你使诈!”寄秋一时间无法淡定,气呼呼地指责。
“你太过天真。”
深巷只能供两个人并排通过,马车夫面色为难的看了一眼车厢内的人。
寄秋率先跳下马车,付了钱,并且给了一些小费让他在这里等候,这种地方很少有马车经过,她可不想顶着寒风走两条街搭马车。
这是寄秋第三次来到这个巷子里,但每次都给她留下了糟糕的回忆,第一次她是刚来到这个世界,饿到翻垃圾吃,第二次是对上嫌疑犯,第三次是因为受害者。
她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条巷子里跟她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腐烂的臭味和下水道里钻出来的灰色老鼠。
旅馆的大门被铜锁锁住,窗户玻璃上的灰尘显示着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
“喂,那边的小孩。”寄秋捕捉到墙边探头探脑的身影,从兜里摸出平常打赏的小费,“如果你能说出这里的老板去哪里了,这五先令就是你的了。”
墙角的小流浪儿原本想逃开,但看到寄秋手中的五先令,还是忍不住跑过来,“……普金斯这个老头早在一个月前就搬走了。”
“那这里的老板娘呢?”
“她啊,总是趁着普金斯不在的时候跟旅馆的客人搞在一起,最后被普金斯发现,然后打出去了。”
线索再一次断了,寄秋心里有些烦躁,“你知道普金斯去哪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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