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察觉到玛格丽特的心情,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她把玛格丽特手交到阿尔芒手中,“希望你可以让她幸福。”
阿尔芒的俊脸笑起来很傻,他忙不迭点头,“当然,我会照顾好我的妻子。”
寄秋坐回席位上,她另一边坐莱安,“我很高兴陛下能参加我姐姐的婚礼。”
“这种重要的时刻,我当然要和你一起见证。”莱安神色矜持地说道。
寄秋笑了笑,把目光移到前方,她发现主持婚礼的牧师竟然是送她去断头台的那位牧师。
牧师推了推鼻梁上的圆片眼镜,嘴里结巴地念着婚礼的祷告词。
席位上的观众都能理解这位牧师,毕竟杀了不少主教的国王正在席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他真的是结巴。’寄秋注意到众人微妙的神态,她觉得莱安身上又背了一口锅。
这场婚礼皆大欢喜,一向板着脸的税务官老杜瓦尔先生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不要辜负你的妻子。”
阿尔芒感动地拥抱自己的父亲,“我爱你,父亲。”
老杜瓦尔先生看着阿尔芒背后的医生,又看到医生背后的国王,认命般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女儿的婚姻不受影响,儿子跟一位从良的(女支)女结婚也无所谓,反正他已经年过半百,名誉这种东西已经平和地看待了。
寄秋见证完玛格丽特的婚礼后,她回到宫廷的实验室,继续做自己未完成的研究。
突如其来的一件事让她不得不没日没夜研究链霉素。
玛格丽特染上了肺结核,一个月前,她举办了新书签售会,回来的时候感觉身体不适,咳出的痰中带着血丝,伴随着发热。
寄秋实验室到处都是放着土壤的培养基,她记录了上百种微生物,都没有一种可以抑制结核杆菌的微生物。
长时间的站立让她眼睛发黑,寄秋扶着桌边慢慢坐在地上,链丝菌到底是哪一个呢?
“戈埃蒂先生!”端着托盘的医学助手连忙跑了过去,“您还好吗?”
“没事,让我补充一下糖分就好了。”寄秋用手拿起托盘上的苹果馅饼几口就吃完了,她随意擦了擦嘴巴,“我让斯蒂文寻找新的土壤样本,他现在找了多少?”
“斯蒂文还未回来,需要派人去找他吗?”
兰波扶着寄秋站了起来,他是一年前来到研究所的新人,在牛津大学攻读过生物学。
寄秋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明亮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凝聚着她所有的心血,也花掉了国库为数不多的钱财。
带来的回报就是,这所世界顶尖的实验室吸引了世界各地的生物学和化学专家,大多数慕名而来,最终都选择加入法兰西国籍,留在这里工作。
斯蒂文带着一身灰尘走了进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三个样本,“这是我新找的土壤类型。”
“辛苦了。”寄秋接过来,继续工作。
斯蒂文和兰波对视了一眼,他们一人抱起一个半人高的垃圾桶走了出去,里面堆满了失败的实验品。
寄秋把土壤放到显微镜下观察,慢慢拧着细准焦螺旋,辨认着那些熟悉的微生物。
她抖动了一下眼睛,发现里面出现一个新朋友。
‘终于找到你了。’
一份废弃仓库收集的土壤样本。
寄秋拿着针管给玛格丽特做皮试,“可能有点疼。”
玛格丽特偏过身子发出剧烈的咳嗽声,一旁的阿尔芒连忙上去握住她的手。
阿尔芒给玛格丽特掖好被子,紧跟着寄秋走出房间,他神色焦虑不安,“阿德里安,你一定会治好她的吧!”
“嗯,接下来看看她会不会起过敏反应。”寄秋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
阿尔芒坐在房间外面的椅子上,他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前,“我愿意把自己的灵魂卖给恶魔,只要能让我的爱人恢复健康。”
寄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等到时间了,她再次走进去,检查了一下玛格丽特的状态,心里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有过敏反应。”
“真的吗?!”阿尔芒忍不住蹦起来,他上前拥抱自己的妻子,“亲爱的,马上就会恢复健康。”
病床上的玛格丽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抬起瘦弱的手臂轻轻描绘着阿尔芒的眉眼,眼里含着无限的柔情,轻声说道,“亲爱的阿尔芒,你不用再为我感到难过了。”
世界上第一例肺结核被彻底治愈的例子诞生了,这件事一时间登上了各国报纸的头条,甚至别的版块都在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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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法兰西一夜之间建立了大量的制药厂,专门生产抗生素,一批一批药物被送往世界各地。
而作为它的发明者,阿德里安・戈埃蒂的名字再次被翻出来报道。数不清的荣誉争先恐后朝着这位年轻的医生奔来。
寄秋完全没有理会外界对她的议论,仍然潜心治学,链霉素有很大的毒性,长期使用会损害神经,所以必须搭配着别的药物使用。
这个传奇的名字影响了整个世界,但寄秋仍然过得平淡质朴,她不做研究的时候就教导一下奥古斯特王子,避免他跟莱安一样长歪。
闲暇之余,寄秋找莱安骑马打球,要不就是回到家中陪家人用餐。
期间玛格丽特起了催婚的心思,不过刚冒出苗头就被寄秋掐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要自己试药的缘故,这具身体格外脆弱,寄秋五十岁的时候就感觉力不从心。
一八六零年,王后身体状况愈来愈差,她进食越来越少。
“您最好吃点东西。”寄秋给她把完脉后说道。
莫德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虽然我努力让自己忘却他,但他在我脑海里停留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
“我昨天做梦的时候又梦到他了,他还是那么年轻,我却已经老去……”
王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弥留之际,她撤走所有的仆人,单独跟莱安聊了很久。
聊天的内容只有两个人知道,莱安走出莫德王后的卧房的那天晚上,这位寡言痴情的王后永远闭上了眼睛,她摆脱了一辈子的世俗伦理桎梏,追随自己的心上人。
莱安在法兰西局面安定的时候把王位传给了奥古斯特,自己开始享受生活。
他陪着老年的医生坐在湖泊前,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鱼竿。
水上的浮漂肉眼可见动了一下,莱安立马拿起钓竿,得到的是空空如也的鱼钩,上面的面包虫也没了。
“耐心点,莱安。”寄秋抬了一下眼皮说道。
莱安在退休后坚定地让寄秋叫他的名字,理由是现在的国王陛下是他儿子。
即使奥古斯特表示不在意,但也没被他亲爹正眼瞧过。
寄秋见识到人越老越执拗,她只能随着他去了。
寄秋收起手底下的鱼竿,钓上来一条肥美的鲈鱼,“我们吃烤鱼吧。”
“多撒点香料。”莱安收拾好渔具,他把两个人的工具扛在身上。
寄秋熟练地处理好食材,“我的解剖学总算派上用场了。”
鱼骨被完美的剥离出来,鳞片刮得干干净净。
两人享用了一顿鲜美的午餐,伴随着夕阳回到王宫。
二十年后,寄秋意识到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躺在床上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莱安坐在她床前,“你怎么在这里?”
“你在实验室晕倒了。”莱安侧过身子让医生给她检查身体。
“今天多少号?”
“三号,你已经睡了两天。”
寄秋看着手边给她把脉的医生,在她的带动下,法兰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触中医,开始尝试中西结合治疗方法。
中年医生放下手,他神情怔住了,“您……您……”
“莱安,我是医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寄秋费力地坐起身,她看了一眼奥古斯特的专属医生,“你让他走吧。”
莱安坐到床边,握住寄秋的手,“阿德里安……”
“时间过得真快啊。”寄秋轻声说道,她看着面前已经年迈的莱安,“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
莱安看着青春不再的人,他回忆起了那个午后,俊美清冷的青年站在门口,“你是谁?”
“阿德里安・戈埃蒂,王家宫新来的医师。”寄秋温声回答道,她黑色的头发早已变成白色,“我那时候没想过会和你度过这么长一段时间。”
莱安点了点头,“你当时只想着利用我搞事情。”
“啊,抱歉了。”寄秋真诚地说道。
“我早就原谅你了。”莱安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医生,他心里涌现巨大的恐慌。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寄秋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沉重。
“阿德里亚娜・弗朗斯,你的另一个名字。”
寄秋一下子睁开眼睛,“你啥时候知道的?”
“半个月前。”莱安憋屈地吐出来这句话,“最近我一直在回忆着之前的事情,有个不懂事的属下背着我派人调查你,他说玛格丽特・戈埃蒂出身于一个农民家庭,而你在给我当老师的时候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医生。”
“我就说你不可能沉得住气。”寄秋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当时真应该相信他的话。”莱安懊恼地说道。
“所以奥古斯特真的是你的崽!”寄秋终于喊出压在心底的话。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莱安忍不住打击她,“王后去世前告诉我真相。再加上奥古斯特性格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古怪。”
“看来你不止憋了一件事?”寄秋表示出大大的惊讶。
“就这两件,再多就没了。”莱安把寄秋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你当初一直摸我脑袋,是不是把我当狗了?”
“保密。”寄秋恶劣地说道,她终于控制不住闭上眼睛,“晚安,莱安。”
许久之后,莱安感受到握着的手渐渐变冷,他轻声说道,“晚安,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戈埃蒂的逝去引起了欧洲的动荡,这位医学界的伟人最终变成历史书的一页。
照顾老国王的佣人在隔一天早上发现菲利普二世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法兰西失去了两位最重要的人,全国上下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有的人无法忍受悲伤选择放弃生命,好在被人救了下来。
黑夜降临,一队穿着银色盔甲的士兵抬着两个棺材无声无息地来到郊外的一处空地。
“陛下,到了。”军团团长下马为国王打开车门。
荆棘军团的团长丹尼斯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遗传了自己祖父带兵的天赋,成为了新任团长。
奥古斯特脸色憔悴,他走下马车,难掩内心的悲痛,他打开棺材,看了两个人最后一眼,“可以了,可以了。”
丹尼斯和同伴先把戈埃蒂医生的躯体放入焚化炉,一行人脱下头盔,神情肃穆地注视升起的黑色浓烟。
接着他双手颤抖地把菲利普二世也放了进去。
最后得到了一盒骨灰,两个人融合到一起。
转天,奥古斯特坐在王座上,神色疲惫地看着下面大臣商讨国葬的事宜。
“一定要盛大!我建议抬着国王的棺材绕一圈巴黎,让公民们瞻仰。”一名议员大声说道。
还未等人接话,就被奥古斯特打断了,“拉谢尔先生,这个要求无法实现。”
他拿起手边的摇铃甩了几下,穿着盔甲的骑士手捧一个木盒走了进来。
“我父亲在遗嘱里交代过,他死后让人将他的躯体丢入火焰中,最后的灰烬撒入塞纳河,他会永远陪伴着法兰西。”
“这里是……”
“我父亲的骨灰。”菲利普三世看着要晕过去的老大臣,不嫌事大补上一句。
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最后只能照着老国王的遗愿来,那一天巴黎整座城市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挤在塞纳河畔。
奥古斯特在国民的注视下,站在菲利普二世大桥上,打开骨灰盒,倾倒潺潺的河流里。
悲痛笼罩着巴黎,笼罩着整个国度。
“那些逝去的生命会永远陪伴着我们,这个国家美丽温暖,努力让土地上每一个人得到温饱,我将继续带着法兰西前行,天佑法兰西。”
奥古斯特站在大桥上说道,这句话无疑带给了迷茫中的公民们希望,他们拥抱着身边的同伴,决定振作起来。
短短百年,法兰西的王朝不断更迭,最终变成了吉祥物的存在。
但菲利普大帝和戈埃蒂医生所作所为,依旧让这个国家的人受益无穷。
她是第一个消灭天花的国家,她诞生了无数个数学天才,医术在欧洲处于领先地位,对人才包容性很强。
每座城市都可以看到菲利普大帝和戈埃蒂医生的雕像,这两个人总是并排站在一起。
他们的雕像下面只写了名字,但两个人的事迹在法国街头随便逮住一个人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阿德里安・戈埃蒂这个名字一度成为学生最头痛的存在,生物学,化学,历史都可以看到,如果大学学医,那么这个名字将会成为你的梦魇,伴随你终身。
雀斑卷发男孩在阿德里安・戈埃蒂雕像面前放满了可乐,饼干和薯片,他双手合十,口里念叨着,“伟大的戈埃蒂先生,请您保佑我,这次的病菌学不会挂科,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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