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男议员对她们的举止怒目而视;
有一些男议员面色迷茫,举止无措;
有一些男议员选择绅士地站起来,将位置让给这些女性。
为首的女性带着其余的女人坐了下来,寄秋注意到边缘上的人,正是她送到美利坚的南希。
南希微笑着朝寄秋点点头,她的肤色已经是小麦色,眼神坚毅,气质落落大方。
寄秋看着国会大厅法官头顶上公平女神的塑像,镇定地继续讲述。
这场会议持续了一上午,法官席上的大法官数次摩挲着桌子上的小锤子,每当他刚想握住就被寄秋一大串讲话所打断,最后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敲响板子,心中一大段话忘的一干二净,缓缓说了一句,“保留提议。”
没有立刻否决就是最好的结果,寄秋走到旁听席,同为首的女性握了握手,她认出来这就是《女性平权》作者的女儿艾玛・威廉姆斯。
这项法案的提议僵持了整整一年,最终他们只赞成三十岁以上的女性拥有选举权。
在寄秋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直到她离职,三十岁已经被降到了二十五岁。
寄秋越来越感到自己力不从心,她在首相办公室沉默了一整个晚上,终于下定决心,宣告自己辞去首相一职,去德比郡养马。她前几年在德比郡买了一个小庄园,同达西成了邻居。
“埃尔维斯。”安妮女王紧紧拉住寄秋的手,她心里涌起一阵恐慌,“不要走。”
“请您多保重,陛下。”寄秋退后一步,单膝下跪,像是当初向她宣誓那样,做了最后的礼节。
泪水模糊了安妮的视线,她感觉呼吸都在痛苦,心里总有一种这就是永别。
“海德阁下,您真的要走了吗?”
维多利亚公主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子,站在寄秋面前,轻声问道。
“是的,我已经年迈,该把位置留给年轻人了。”寄秋神色轻松地说道。
“希望您一路平安。”维多利亚是寄秋一手培养起来的,在她心里,海德不仅仅是母亲的臣子,还是她的老师,“我会带领英格兰像您期望的那样前行。”
寄秋看着眉目英气的维多利亚公主,温和地笑了笑,“我相信您,殿下。”
这位改变英格兰女性地位的首相离职后,只带走了一位贴身仆人,将自己所有财产都交给了养女格温德林・海德继承。
“先生,这里太简陋了。”巴顿皱着眉头说道。
“唔,有点。但不可否认,空气十分清新,阳光柔和的午后可以牵着马去林间散散步。”寄秋坐在沙发上,看着巴顿勤劳的打扫着他们的新住宅。
“回来找达西借几个仆人吧,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寄秋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对于这个从未出错的手下,心里多了几分别人收不到的怜惜,在巴顿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房子写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两人就这么生活到六十岁,期间身边的好友一一离她而去,幸运的是,她可以见他们最后一面。
“我一生因为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感到自豪。”宾利说道。
“不要难过,海德。我们最终还会在天堂重逢。”达西说道。
“海德,你会是十九世纪英格兰最伟大的人,也会是最了不起的首相。”温斯顿说道。
接二连三送走好友的寄秋出现罕见的迷茫,她感觉心脏揪着疼,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想了想,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快乐的日子,也没有留下那么多遗憾。
“埃尔维斯,很抱歉,我可能先离开这个世界了。”巴顿躺在床上说道,他看着老了之后的主人,心里充满不舍,忍不住唤出一直压在心底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也是最后一次。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寄秋握住他的手轻轻说道,她看出来巴顿的顾虑,“我不会前往天堂,我们会在地狱相见。不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秘密?”
巴顿神色犹豫,最后还是老实的开口,“我鼻子比别人灵敏,每个月我都能从您身上闻到血腥气味,但您并没有受伤。”
寄秋尴尬地捂住他的嘴巴,“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下去了!”
巴顿离开后,寄秋感受到这具皮囊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已经成为首相的格温德林,“我为你感到骄傲,格温德林。”
英格兰第一位女首相温顺地将脸贴在寄秋手上,“您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
几百年后,英格兰一所学校组织学生们参观大英博物馆。
“埃尔维斯・海德真的是太英俊了!”
一位女学生对着伊顿公学捐赠出来的油画犯起了花痴,油画中金发少年神情肃穆,站在船头唱着《伊顿船歌》。
“我好羡慕安妮二世,她竟然可以得到海德先生的爱慕。”另一位女学生语气有些发酸。
“萝丝,历史都是后人书写的,证明不了什么。要是按照宫廷画师画出来的画,我倒觉得是安妮二世暗恋海德先生。”奥黛丽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展馆有一幅油画是安妮二世大婚的场景,但油画中女王并没有注视自己的结婚对象,反而把目光投向人群中,人群为首的正是埃尔维斯・海德。
“也是哦,历史学家都不是在猜测海德先生是无性恋,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萝丝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根据达西先生的传记,隐晦的暗示海德先生可能喜欢男性。”听着她们讨论的男同学忍不住插话。
“不可能的,大卫。达西先生同海德先生再怎么亲近,也比不上他的养女格温德林・海德!”
萝丝拿出英格兰第一位女首相的传记反驳,“她说过,有贵族为了巴结海德先生,曾送过男宠,但被海德先生的仆人丢出房间。”
“不要吵啦!”看着焦灼的气氛,奥黛丽连忙打断,“最近CCB不是拍了纪录片,名字叫《埃尔维斯・海德》,今天好像是上映的第一天。”
“噢,天哪!希望能找一个帅的人演!”
萝丝羞涩的捂住发烫的脸,“目前我只觉得演《魂断威尼斯》的伯恩・安德森适合扮演海德先生。”
“海德先生的母亲是意大利和瑞士的混血儿,伯恩・安德森年轻的样子确实很合适。”奥黛丽轻声附和道。
大卫看着两个女孩开始讨论起了明星,自己彻底插不进去话,只能无趣地走开了。
他临走前看到门口埃尔维斯・海德的石膏像,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真帅啊~”大卫感叹道。
第129章
寄秋感觉自己被人粗暴的拖拽着,她疼得皱起眉头,艰难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正处于一个十分热闹的港口,身材粗壮的水手们将船上的货物搬到岸上。
她踉跄了一下,站起身,才看清楚提着她领子的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妇人。
寄秋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刚发出一个音,嗓子传来刺疼。
‘我到底是有多久没喝水了?’
‘再不喝水的话,一会儿就会死去吧。’
寄秋顶着炽热的太阳昏昏沉沉想到,她想做点什么,可惜实在是没有力气,只能任由强壮的妇人拖着她来到了一艘船底下。
妇人走上前朝正在监督水手搬运货物的男人说了些什么,时不时指了指摊在地上的寄秋。
寄秋大脑飞快转动,她通过两个人的交流得知自己应该是在意大利某个海岸,为首的男人是水手长。
水手长看着地上跟烂泥一样的“男孩”,满脸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口中不断念叨着,“太瘦弱。”
“看着不健康。”
寄秋趁着两个人谈话之际,悄悄接收记忆,好在这个身体才十岁,记忆很快就被她梳理完,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力气很大的妇人竟然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她这次附身的小女孩名字叫西蒙・罗希,一家子全靠父亲打渔为生,母亲康妮生了十个孩子,西蒙排在第六,是所有孩子中最瘦小的。
三天前老罗希捕鱼伤到了腿,只能在家养伤,家中就失去了经济来源,只能靠康妮缝补维持生活。
十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每天只能吃一块黑面包,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康妮只能狠下心选择舍弃自己最不待见的孩子,也就是西蒙,将她包装成一个男孩子卖给货船做最底层的船员,既减少了一张嘴,又可以多了一笔钱。
水手长保罗被康妮磨得实在没办法,他试过用力推开女人,但反而把自己推倒,‘看看也无妨,或许这个小子能跟他母亲一样是个大力水手呢。’
保罗将寄秋提起来,他用粗糙的手捏开寄秋的嘴,闻了闻口腔的味道,‘还好,可能只是饿晕了。’
一旁路过的水手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如果水手长同女人进行交易,那么这个小子可能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康妮神情忐忑的看着保罗检查寄秋身体的各项情况,直到他翻开寄秋的眼皮,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保罗看着面前金色的眼睛,手瞬间松开,他终于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选择卖掉这个孩子,自己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水手都被吓了一跳,那双眼睛太像兽类,保罗忍不住将它同船长杀掉的那只老虎联想起来。
“先生,他只是眼睛和别人不一样而已,其余的地方都没有问题。”康妮连忙说道。
“托蒂,拿你水壶给他灌点水!”保罗招来一旁看热闹的水手。
托蒂解下腰间的储水袋,单手捏住寄秋的两颊,将水灌了进去。
“咳…咳咳。”寄秋感觉自己火辣辣的嗓子被水流滋润了,她慢慢睁开眼睛,冷漠地注视面前黝黑的水手。
托蒂刚刚也看到少年那双眼睛,即使有了准备,手也抖了一下,“嘿,小子,别拿你那双眼睛看着我。”
康妮看着托蒂给寄秋灌了淡水,心里松了一口气,“先生,您是打算收下他了吗?”
保罗摸出钱袋,从管事给他买人的钱里拿出几个硬币丢给女人,“好了,你可以走了。”
康妮忙不迭的接过钱,说了好几声谢谢就小跑地离开了,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坐在地上的寄秋。
“你叫什么名字?”保罗问着看起来像是五六岁的孩子,他心里升起少见的怜悯。
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大航海中水手死亡再常见不过,他这点同情心又能有什么用呢?
寄秋意识到自己的瞳色可能跟别人不同,她温顺地垂下眼睛,“我叫西蒙,西蒙・罗希,先生。”
“听着,托蒂会带你去梳洗一番,然后你将吃上一顿你在船上最好的一餐。”保罗大声嚷嚷道,“我可不管你到底多少岁,只要你活着就得在船上一天到晚干活。”
“好的,先生。”寄秋缓缓点了点小脑袋,她跟在托蒂身后。
“托蒂,你带回来个什么东西!”光着膀子的水手高声朝桅杆下的托蒂喊道。
“保罗新买的水手,我带他去厨房饱餐一顿。”托蒂扯下头上的帽子挥了挥,他把寄秋带到船上的厨房,“让我看看能喂你点什么?”
最后他从船长大副吃剩下的肉排中选了完好的一块放到盘子上。
寄秋看着盘中油腻腻的羊排,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忍着反胃把它吃个一干二净,吃完后肚子发出一声,“咕~~”
“你还没吃饱吗?”托蒂又找了一块火腿,切了一块给寄秋,自己也吃了一大块,语气带着威胁,“你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就会扭断你的脖子。”
“知道了。”寄秋嘴里塞满火腿肉,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她在几个小时前还享受着山珍海味,现在却因为一块火腿肉想流泪。
托蒂看着吃得很快,但咀嚼精细的寄秋,脸上浮现一丝狐疑,“你真的是渔夫的儿子吗?”他感觉自己面前坐着一位游轮上层的贵客。
寄秋动作一僵,大口将火腿咽下去,脸上沾了一点肉屑,“你说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托蒂把船长剩下的牛犊内排吃干净。
‘看来即使是小人物也不是好糊弄的。’寄秋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差点被这个敏锐的水手看穿。
属于埃尔维斯・海德那份情感已经消失,但几十年的行为举止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上一个世界对于她来说,已经变成了一部电影,不过学习的技能还是能用上的。
寄秋有两个计划,一个是当船长,一个是给自己赎身去外面谋生。
她相信自己在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所的知识完全够用,再加上在英格兰从政的那些岁月,足以改变自己的现状。
寄秋学着像托蒂那样把盘子上的肉汁舔的干干净净,她静静等待水手填饱肚子。
“我带你去船舱,希望你像你妈妈说的那样听话,这样你可以少受点苦。”托蒂拿手捏了一下鼻子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先生?”寄秋小声询问面前看起来脾气暴躁的水手,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谦卑。
托蒂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黑瘦的小鬼总有一种面对那些小少爷的错觉,他恶声恶气开口,“当然是因为你们的船舱有恶棍拉里,他很讨厌新人,每一个新人到来都要被他欺负一阵子才接纳,那些忍受不了的就会跑到我们船舱,导致我们船舱人员爆满。”
他立马扯了扯寄秋棕色的卷发,“如果拉里把你赶出来,你就去废弃的储物间,跟老亚瑟一起住,不许来我们船舱,我们是不会欢迎小怪物的。”
寄秋对于这个刺耳的绰号充耳未闻,她等着托蒂离开,自己就去找镜子看看自己长相有什么问题,她现下的做法就是多从这个男人身上打听一点东西。
在寄秋听到恶棍拉里会把人扒光扔到甲板上冻一晚上,她已经做好不去睡大通铺的打算了。
寄秋来到了她应该住的船舱,门口就是有四个她那么大的水手,站起来像是小山一样。
“这是新人,你们找个地方给他睡。”托蒂没有害怕,神色淡定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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