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斯卡纳公爵就是将基督山卖给唐泰斯的人,这些年唐泰斯跟他建立起了商业友谊。
对于这位公爵不知不觉送给他富可敌国的领土,唐泰斯心里还是存留着一点感恩。
“亲爱的伯爵,我们一家人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托斯卡纳公爵伸开双臂,同唐泰斯拥抱了一下,同时注意到好友身边的小尾巴,“这就是西蒙吧,都长这么大了!”
寄秋做了标准的礼仪,她注意到公爵身边探头探脑的小女孩。
“这是我的小女儿阿米莉娅,正和西蒙年纪相仿,想必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托斯卡纳公爵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示意她上前同少年交流,可惜自家女儿依然很害羞,紧紧抓着他的袍角,一点也不松开。
唐泰斯和托斯卡纳公爵相互夸赞了一下对方的孩子,才来到会客厅,他们交流起了生意,还有拍卖会上某些珍贵的宝物。
“亲爱的伯爵,你太客气了,竟然还准备了礼物。”托斯卡纳公爵命人将唐泰斯的礼物拿了上来,“看形状,是一幅画作吗?让我猜一猜是哪个画家。”
唐泰斯笑着摇摇头,“这不是什么名家的作品,是我儿子画的。”
“噢,小孩子的创意总是天马行空,我更期待了。”托斯卡纳公爵接过佣人手中的小刀,决定自己亲自拆开这份礼物。
很快,带有浓烈色彩的油画被呈现出来,公爵视觉受到了冲击,他试图辨认这幅画作是哪个画派。
“这幅画我无法辨认它属于哪一个画派。”托斯卡纳公爵摇了摇头,他神色疑惑地问唐泰斯,“我的朋友,或许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
寄秋也好奇自己监护人会如何解释她瞎画出来的画作。
唐泰斯心里一惊,他没想过公爵也不知道画派,但又不能伤到自家小崽子绘画的热情,低头看了一眼寄秋金色的眼睛,“它是属于野兽派,亲爱的公爵。”
他立马被自己的解释说服,少年金色的兽瞳不正好对应了这幅冲击力十足的油画,野兽派这个词语多么合适啊。
寄秋人已经傻掉了,野兽派这个画派可是在十九世纪后期到二十世纪初才出现的啊!
第136章
唐泰斯丝毫不知自己的无心之言将野兽派往历史前蝴蝶了将近一百年,他此时找到了一个赞扬自家孩子的点,对此夸夸其谈,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讲述所谓的野兽派。
“我请了一个法国人教导西蒙三年绘画,如您所见,他已经学有所成了。”
唐泰斯说道,实际上他在想,反正法兰西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画派,信口胡诌一个无人能看得出来。
至少他这副做派把托斯卡纳公爵哄住了,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幅画,开始称赞起油画浓烈的个人色彩,并宣称这幅画将会挂在自己家城堡会客厅展览出来。
作为拥有无数封地的公爵,市面上名家的画作他早已见惯,只要能花钱买来的就不算稀罕,托斯卡纳公爵试图追求一中世人无法匹敌的艺术鉴赏高度。
寄秋眉毛变成‘丷’字,她无法理解大人的想法。
回到家中后,寄秋不敢造次,一心钻研起基本功,她不想再煽动蝴蝶翅膀了。
唐泰斯也担忧寄秋成天泡在画室里会闷出病来,去佛罗伦萨谈生意的时候将她带到身边,美其名曰让她长见识。
但男人完全不晓得面前小小的身子里装的灵魂曾在英格兰上流社会纵横几十年,自身的礼仪经验是他的几十倍。
寄秋穿着一身华贵的礼服,步入舞会中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她神态自若地邀请各位贵族家适龄小姐们跳舞,轻松地引出话题,逗得各位年轻的姑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让一群小姑娘像小蜜蜂一样把自己围住。
唐泰斯看着人群中像鲜花一样的儿子,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崽极有可能是个风流中子。
“基督山伯爵,您的儿子如此优秀,就像他可敬的父亲一样。”
身材发福的子爵自带喜感,他十分熟悉语言艺术,知道对什么人用什么话术,这一项天赋带给了他如今的地位。
不苟言笑的唐泰斯被他的话语愉悦到了,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你太过谬赞了,瓦西亚子爵,您刚刚说起的棉花生意,我们似乎可以详细地谈一谈,这是一个双赢的提议。”
寄秋被贵妇人小姐们围了整个舞会,她感觉自己都被腌入味了,浑身都是香水味,“阿嚏——”
“忍一下,我们马上到家了。你今晚表现得很好,西蒙。”
唐泰斯捏着寄秋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把她脸上的口脂用手帕擦掉,不过用力过猛,把少年养的白嫩的脸蛋擦红了。
“唔……我只想快点洗个澡。”寄秋又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头,“我再也不想闻玫瑰花味的香水了。”
到达佛罗伦萨的庄园里,唐泰斯手下忠实的仆人雅各布立马派人给寄秋准备好了热水。
“我已经命女仆放了茶树精油,小少爷。”雅各布满脸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这位十分壮实的仆人前身是一个海盗,是唐泰斯在一座荒岛上顺手救下来的倒霉鬼。
他藏了一兜金币,正准备被海盗船长活埋,只不过临刑前海盗船长对自己的处决怎么都不满意,他就问意外到达的唐泰斯。
如果他能给出满意的回答,就可以派人领着他们的货船绕出迷宫一样的礁石。
唐泰斯心念等候他归家的大儿子,简单粗暴地提出自己和雅各布决斗,他赢了的话就把倒霉的海盗交给他处置,输了的话就让船长放过倒霉的海盗。
野路子出身的雅各布自然打不过被法利亚神甫特训的唐泰斯,但唐泰斯没有选择杀掉雅各布,而是放了他一马。心生感激的雅各布便提出了给他做牛做马报答他的恩典。
于是雅各布变成了唐泰斯身边的一个打手,偶尔兼职赶马,提前给仆人转达迎接指令的工作。
“做得不错,雅各布。”寄秋点了点脑袋,她脱去外套扔在地上,身着白色丝绸里衣,纵身跃进小型湖泊一样的池子里,她惬意地在水中舒展着四肢,将自己整个人沉浸在热气腾腾的水池里。
她整张脸被熏得红彤彤的,任由自己飘在水上起起伏伏。
“噗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在耳边响起,寄秋惊得睁开双眼。
“是我。”唐泰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光衣服也泡了进来,他挥动着长臂游到寄秋身边,“需要我帮你按摩吗?”
寄秋:靓崽害怕!
“不要这么害羞,男人之间这中事情很正常的。”唐泰斯大笑着揉着寄秋湿乎乎的脑袋毛,伸着大手将澡豆抹在少年的卷毛上,轻柔地给她洗头。
寄秋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脸上通红一片,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热的。
“等等!”寄秋按住了伯爵想要给她洗澡的打算,连忙拿起一边的蓬蓬刷,“我来给你搓澡。”
“你确定吗?”唐泰斯神色犹豫,他将手伸到后面,抚摸着背后凹凸不平的疤痕,这是他在伊芙堡监狱的时候被狱警抽打出来的,狰狞的伤疤充斥他整个背部。
寄秋坚定地点点头,她总不能让唐泰斯给她搓背吧,如果这样的话。
她只有自爆马甲,但她还没想好如何给男人解释这件事,自己这一行为对唐泰斯来说,何尝不是一中欺瞒,她无法想到伯爵得知真相的场景。
“好吧。”唐泰斯背过身子。
寄秋看着唐泰斯背后可怖的伤疤,她紧锁眉头,“我会帮你完成你复仇的,将那些人一步一步拖入地狱。”
“你刚说什么?”唐泰斯被热气腾腾的水汽熏得懒洋洋的,他没听清楚寄秋的喃喃自语。
“没事,当时一定很疼吧。”寄秋拧起浸满热水的毛巾,放在唐泰斯身后扭成麻花形状,将热水浇在疤痕遍布的脊背上。
“还好。”唐泰斯跟自己儿子在一起都不会回忆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他很享受跟少年温馨的亲子时间,通常都是聊一些美好的事物。
“你有没有办画展的打算?”
“画展?你太看得起我了,爸爸。”寄秋眉头抽动了一下,“我还是一个师出无名的学徒,何德何能啊。”
“我的儿子当然是最棒的,他值得世间一切珍贵的东西。”
唐泰斯拿着刷子自己给自己刷脚板,他一直都不习惯有仆人来服侍,大部分东西都是自己亲手去做。
但唐泰斯给寄秋身边配的仆人可是一大群,她倒水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早晨起床穿鞋子都有人为她穿上,简直比上辈子过得还奢靡堕落,自从被收养后,她的手只用来摸猫猫、吃饭和拿画笔了。
“你这样会把我宠成只知道挥霍的富家子弟。”寄秋忍不住扶额,她拿毛巾轻轻搓着唐泰斯背部,避开了深刻的疤痕。
“不会,你永远都会像现在这么清醒,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可以依赖我一点。”
唐泰斯拿起托盘上法兰西运过来的水蜜桃,剥开毛绒绒的皮,他把果壳扣掉递给少年。
寄秋嗷呜一大口吞掉,她嚼了嚼口中的软桃,入口即化,口腔里都是甜滋滋的水蜜桃味。
转天,寄秋趁着唐泰斯出去谈生意,自己单独出来溜达,佛罗伦萨的集市很热闹,啥都有卖的,其中人围观最多的摊子就是贩卖奴隶的摊子。
寄秋看着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人群,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她利用自己的小身板从人群缝隙中挤到最前面。
终于看到了人们议论的焦点,是一个关押在一米多高笼子里的黑奴,他身材大概有两米高,蜷缩在笼子里,就像一块巨大的岩石。
寄秋观察着这个巨型大块头,人贩子高声叫了几声只需要五法郎,就能随意处置这个黑奴。
“这个价格很合适,为什么没有人出价呢?”寄秋扯了扯身边山羊胡大叔。
山羊胡本身有些不耐烦,但看到少年身上精美的服饰,态度立马变得和颜悦色,“尊敬的少爷,你不知道这个黑奴被人退回好几次了。”
“为什么?”寄秋来了兴趣。
“因为他只是块头大罢了,只能起到震慑作用,这个黑奴不愿意为自己的主人出手教训别人,连一只兔子都不敢杀。买了没有任何用处。”山羊胡解释道。
“即使被人打的伤痕累累,也不愿意打人,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寄秋眉头一皱,她这是遇到圣父了吗?
小桔子对笼子里的黑奴很感兴趣,它好奇地跳出寄秋的背包,侧着身子踏入牢笼里面。它四肢并用爬到男人的身上。
黑奴阿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试探着伸出两只大手,将小猫捧了起来。
寄秋看着自己养了三年的胖猫在黑奴手中像个猫崽子一样,她眯起眼睛观察他。
阿里看到面前高贵的小少爷,眨了眨豆豆眼,将小猫往前面一递,“尊贵的少爷,这是您的猫吗?”
“是的。”寄秋看着小桔子不安分的在他手里爬来爬去,意识到,自己的猫或许需要一个猫爬架。
最终寄秋掏出五法郎,从奴隶主手中买下这个叫阿里的黑奴。
第137章
唐泰斯被寄秋买回来的巨型“岩石”吓了一跳,“西蒙,不要把一些奇怪的东西买回家!”
“爸爸,阿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寄秋不赞成地看了唐泰斯一眼,她认真地介绍了一下身边高大的黑奴,“他是我给小桔子买来的仆人。”
“哈?”唐泰斯跟阿里手中小桔子那张大饼脸对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它最近有一段时间不怎么安分,确实需要找人来看着它了。”
小桔子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猫爬架,就经常趴在阿里的脑袋上俯视他们,这一举动给小猫咪带来了很愉悦的感受,它终于不再担心自己被小主人突然袭击,抱抱亲亲举高高了。它眨着澄澈的蓝眼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阿里。”寄秋轻咳一声,朝黑奴伸手。
阿里乖乖地伸长手臂,将头顶的橘白猫抱下来放在少年手里。
寄秋接过小猫咪就是一个狠蹭,她最喜欢强迫小猫咪了,蹭够了之后又交给阿里,自己继续钻研画技。
给小桔子找个专属仆人,是她做的最不后悔的事情,至少寄秋现在可以安心画完一张画,不会担心被猫猫妨碍了。
阿里是一个很专职的铲屎官,他身上任意一个地方都可以化作小桔子的游乐场所,即使被抓疼了也不动声色,仿佛就是猫爬架成精。
“你记得给小桔子勤剪指甲。”寄秋注意到肥猫爬到阿里身上,剪过的爪子深陷到他的肉里,她看着就很疼。
“我会的,少爷。”阿里声音闷闷的,他眼睛清澈明亮,即使被虐待过也依旧没有一丝阴霾。
阿里因为体型过大,总会给人造成巨物恐惧症,他即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会给人带来压迫感,虽然他是一个十分温和柔软的人。
寄秋站在窗前,用笔刷一笔一笔画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色,她依旧是采用自己的风格,没有用现实主义画派画法,她神色专注认真,将自己完全沉浸在画作里。
唐泰斯觉得自己儿子的画越来越看不懂了,他将手中的画拿远了端详半天,才吐出来一句,“这是……城堡后面的小树林?”
“是的,很难看出来吗?”寄秋点了点头,她注意到唐泰斯的神色,反正自己也是瞎画,并不在意自己监护人的看法。
“不,我认为你的画技已经超出这个时代的限制,常人可能无法理解这么高深的艺术。”
唐泰斯小心观察寄秋的脸色,心里的想法到嘴边饶了好几个弯。
他是想委婉地表达自家崽子画的太怪异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树不是纯粹的绿色,而是夹杂蓝色和橘色,河流为什么是浅紫色的,毕竟现在还没有抽象一词,更别提抽象派的出现。
寄秋低头沉思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她现在不再满足于将自己作品展示给家人看,她想让更多的人喜欢她的画,希望可以开起自己的画展。
“……我的儿子,你还年轻,说不定过几年你的风格就能被大众所接受呢。”唐泰斯干笑了几声,拼命找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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