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解除掷出时粘在云霄身上的念线,右拳从下至上挥出,击中马库斯下颚,同时施展能力连住下巴,拉向自己,左拳连挥。
砰!砰!砰!
在马库斯脸上,两边肋骨连续痛欧了三拳。
“你们这帮渣滓!”被连环暴打几乎无法站立的马库斯破口大骂,突然绷紧大腿,右脚踢出。就在这是,天空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黑色,半虚幻半真实的雨滴。
利薇特被压在一根足有大腿粗的横梁下,横梁上压满了瓦砾残垣,她满脸都是血,木刺扎进了她的后背,左肩和右腿被细小的木头贯穿,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身上压满了重物。
爆炸的时候她撞烂了外墙,这间房子就整个倒塌了。
她想起了小时候在教堂那会……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不管了,过了十年就按十年算,等过了二十,再按二十年算。那会她刚进入娜尔可女神的收容教堂,留下的唯一条件就是虔诚的信仰黑影女神,遵守祂的教义,践行祂的道。
女神的教义是暗与火,罪与罚,圣徽是盛满黑色火焰的圣杯,每一个信徒都要虔诚的爱戴火,如爱女神。但没人知道她曾经怕火……也许有一个人知道?
后来她遇见了一个值得追随的男人,看着他点燃火把,看着教堂在大火中焚烧殆尽,昔日辉煌庄严的高楼只剩一副漆黑的骨架。
它倒塌时的场景可比这间小棚屋壮丽得多了。
也是那时,她见到了娜尔可的真意。
焚烧我身,以火渡世。
雨点如钢珠打来,溅起无数朵黑色的花。利薇特没有像直接一样握住胸口悬挂的吊坠,也没有无声念叨教义。这两个都是为了误导对手所做的伪装。
吊坠是为了让对手以为那个普通的圣徽有特异之处,或许当做发动能力时的条件,刻意针对。教义也是一样,把敌人的思维往可通过打断念诵的方式阻止发动上引。
她真正付出的代价是寿命。
马库斯感受着打在身上的雨点,全身火烧般剧痛,顿时有种举世皆敌的感觉,不住连声怒骂,身体不自然的扭动。西索看了看空荡荡的手臂和天上飘落的雨点,扭头看向废墟下压着的人,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真可惜……”他说着可惜,神情却看不出来,好像遇见了坏掉的玩具,颇为懊恼,“要不要放过你呢?”
他埋怨的看了一眼地上因失血和力竭晕过去的云霄,又像遇到难题的裁判一样权衡了好几秒才做出评判。
雨势越来越大,炽热的高温越来越强烈,呼进的空气也像点着了火,每一块皮肤都像烧起来了,偏生又看不出半点痕迹。马库斯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骂也不骂了,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一旁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的云霄也在暴雨中微微抽搐。
西索轻轻一跨,从二人身旁避开,冒雨赶去那间坍塌的棚屋,一眼就发现里面几乎被交错的木柱、土墙钉死在夹缝里的女人。
“你的同伴会为你复仇吗?”西索问道,扑克牌有意无意的在脖子前划了一下。
利薇特本不想理会,此时也抬起头,尚能活动的右手死死抠住下方的残垣断壁,背上传来细微响声,不断有粉尘楼下。
“现在……就杀了你……”利薇特喃喃说道,推动身上压着的横梁,连穿透肩膀和小腿的木棍也顾不得取下。
西索笑了笑,迎上那双盛满了浓烈恨意的眼睛,几张纸牌飞出。
作者有话要说:
又拖延到忘了剧情了……希望能在今年写完吧,感谢厚爱,我有愧orz
第69章 一滴也没有了
空气里满是硝烟的味道,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枪声,云霄昏昏沉沉睡着,又是火烧又是刀砍,噩梦连连,很不安稳,她慢悠悠睁开眼睛,还未看清周围环境,便听到身旁传来特意压低的呼喊。
“醒了!醒了!”继而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脚步渐渐远去。
没一会儿,又有几道嘈杂快速的脚步声接近,一名头发稀疏的粗壮男人看了一眼,接着喊道:“人太多了,别围过来!后面的让让!让让!”
“这贼娘皮,真硬!”
“快问问她,现在怎么办。”
云霄想坐起身,只动了一下便牵动伤口,面部一阵扭曲,她忍着痛脑中一片混沌,狐疑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别动。”站在最前头的女人弯下腰,钳住她肩膀,一把按回地上,“刚包好,别乱动。”
包?云霄心中警铃大作,低头往身上看去,果然瞧见撕开的胸口和腹部,缠着一圈圈黑不溜秋的布条,渗出的血迹把灰黑色的布条染成了红褐色。
云霄表情阴晴不定,只想木已成舟,料想他们也没办法找来医用纱布,包成这样已尽了全力,急切问道:“我听见枪响,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我怎么会在这?你们和那些镇民都还好吗?”
“大部分都还好,死了那些我们也不知道……那位带我们找了几间房子,杀了他们很多人,我们就捡了他们的枪躲着,他们过不来。后来炮停了,那人也走了,莫伊桑带了几个人跟过去,发现你躺在地上,怕被人发现就带回来了。”那女人只粗粗说了一遍大概。
云霄脑袋昏沉,听得迷糊也不计较,诚恳道:“那算你们救了我…你们没事就好,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她缓了口气,惦记着还没分出胜负的战局,急匆匆要走。
一位老头推开围着的人走了过来,又把她按了回去。云霄认得他,是下午那个被推出来的老人家。
那老人道:“我知道你本事大,是和那些大人一样的人,可你这样还过去做什么?和你一起那位,和利薇特大人在一起呢,我们远远看着都不敢过去。”
“就是西索在那我才要过去。”云霄一听就知道没结束,心下更急,“我不和你说,没有他站着我歇着的道理,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聊。”
“不行!”那老人道,外头顿时躁动起来,门口围了十来个人。云霄在他们面上扫了一圈,问道:“你们想拦我?”
“你下午说的那些自由,平等……我听不懂。可那顿饭很好吃,我很向往你说的地方。”那老人道:“你……你是一位好心人,爱惜我们的命,没有丢下我们只顾自己的事。我以前也见过几个好心人,他们都活不久。我们拦不住你,你能不能不去?”
云霄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恳求和哀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按理来说,他们都是受她连累才遭此劫。可那一次政治变动,没有鲜血作陪?不管向好还是向坏,都少不了死人。
而且什么时候,顾着点自己未来的属下,就能算得上好人了?他们对好人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些。
云霄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冰冷,怎么也暖不起来。
“你们完成了你们的职责,我也会完成我的。”云霄问:“外面那些被派来攻击我们的人,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听话?”
她想,找到敌人的动力来源,或许就有减轻伤亡的办法,今晚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那老人苦笑道:“听话还有可能一时走运活下来,不听话全部都要死,利薇特大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反抗她的人。跑了也没地方去,被抓回来有家人的全家都要死,没家人的也一样。”
“要不是我年轻时候走运,身体又不错,几次得病都熬过去了好了,早就跟他们一样了。”
正常来说,他们这种身体不错的守卫,是不会和那些老弱病残一样专程派去用人数消耗敌人的,也仅仅是好上一点罢了,大部分时候依然可以被牺牲。
只是像今天这种事,依旧有些奇怪,哪里奇怪他说不上来。
云霄想了想问:“利薇特死了呢?”
那老人没有被她的豪言壮语迷惑,世上总有些人能一时侥幸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但那并不等于能无往不利,“那还有凯斯大人,还有伊格纳兹大人,还有很多,利薇特大人死了,今晚上的所有人都活不了,包括我们。”
“或者你和那位,愿意留下来帮我们?”
云霄没有看错的话,她从这个既没有文化又没有拳头的老人身上看到了一种叫老谋深算的品质,或许这就是他们冒险把她背回来的原因。
他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她活着,对他们总不会更坏,活到这岁数多少有些想法。
云霄又问道:“要是你说的那些人,都死了呢?”
那老人,包括周围的青年男女,面色都微微严肃沉重,停顿了几秒才有人说道:“那你就是新的首领了,我们都愿意支持你。”
云霄点点头,没有直接挑明,只道:“这件事我另有安排。”她接着道:“给我一把枪,不,给我两把枪,还有火箭筒,什么型号都行,算了,要求太高,有把刀就行。”
“你还是要去?”那老人道,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失落。
“别担心,我不过去,只清除靠过来的敌人。”云霄笑道:“总要有人去战斗不是么?不如让我上,我答应过会帮你们。”
老人欣慰的舒了口气,其他人也纷纷吐了口气,转身去找从杀退的战场上扒下的枪支弹药:“给!”
“谢了。”云霄接过一挺狙击枪,随意检查了一下,没有太大的问题,“你们自己找好地方躲起来,我可能顾不上这么多人。”
“我们知道。”那老人点点头,对这种状况很理解。
云霄撑着墙壁站起来,旁边的人见了立即要上来扶她,“我腿脚没事。”她站起身,走出房间,黑夜里二十七八个手持冲锋枪、突击步.枪、散弹枪的守卫,分散在藏身的这几间房屋四周的掩体后,对于敢露出脑袋和身体,闯入视线的敌人,没有任何迟疑地端枪扫射。
哒哒哒的声音里,有敌人倒下,也有自己人被打得血花四溅。
更远的地方,铺了一地的尸体,几乎形成一道屏障。
云霄背着枪跳上屋檐,她头一回怨恨自己枪法不好,有机会的时候没有多花些心思训练,实战中每一次开枪的几乎都弥足珍贵,而且作为被包围的一方,他们没有供给,补给只能靠战场拾荒,每次都要付出极大风险。
只能期盼西索那边快点分出结果,让他们看到压迫他们的人已经死了,继续抗争肯定会死,原地投降,或许还有机会。云霄遥遥看了眼远方,咬了下嘴唇,没有背弃承诺。
…………
利薇特佝偻着身体,湿漉的头发紧贴在脸上,神情略微有些疯狂错乱,“是你,我想起你来了,是你!杀了我们给亚伯特准备的陷阱,害大哥计划失败!你们那个时候就是一起的!”
“背叛!绝对的背叛!”
“真是失礼~我不记得你说什么呢~”西索连想都懒得想她指的哪件事,慢悠悠地扫了一眼她身上纸牌切割造成的伤口,和右边小腿穿透皮肉突出的一小截白骨,“嗯~韧性和意志力都不错,也很有胆量~可惜精神状态不好,能力也不太合适呢~~”
“幻象再怎么逼真,也只是幻象啊~”
他指的是漫天火雨,感触模拟的再怎么真实,也无法造成实际伤害,不再维持能力后很快连身体本能也骗不过了。
“这是神圣的净化!娜尔可女神降下火焰,清洗罪人的灵魂,代替世人承受罪孽……洁净之人,将,将重回女神的怀抱。”利薇特疯狂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狂热和颤抖。
“唔~我对你的神不感兴趣~”他认识的对神感兴趣的人已经够多了,库洛洛是一个,云霄也是一个,再多就有点太多了,“你要是只有这种水平,我可不会满意~”
“异教徒!”利薇特声音尖锐地叫道,猛然扑出,一掌朝西索拍去。西索早有准备,抬腿扫她膝盖,利薇特不闪不避,右腿骨更突出一截,竟恍若不觉,径直朝他心脏抓取,西索向后弯下腰,错开这一爪,左手往前伸出,一掌拍在她腹部,利薇特也不理会,又是手脚并用接连几下猛攻。
西索见招拆招,时常趁接触时黏住她手脚拉长,像是有意戏弄又像是认定她未尽全力,势要榨干最后一滴。
二人缠斗了数十个回合,两人俱烧成了火人,利薇特更是浸泡在火中,几乎看不清面容,一举一动皆刮起一阵狂风骤雨。就在西索决心杀了她时,利薇特体表忽然出现了诡异的异变,蠕动的黑色气体像一条条长虫,爬满了体表每一寸皮肤,她停下动作,颤抖的握住胸前悬挂的吊坠。
这只是她迷惑他人的欺诈行为,但不知什么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精神力量的来源,由信仰诞生的力量。
天空中降起了暴雨,充盈了整片大地,连数百米之外临时占据的坚守阵地也被覆盖在内,暴露在外,或藏身屋内的守卫、民众们或弯下腰背,或胡乱开枪,或痛苦哀嚎,整个聚居地都化作了无形的火焚场。
西索不为所动,在猛烈的雨点下飞出连绵的扑克牌,云霄眉头深锁,按个收割起暴露在外的生命。
不一会儿,暴雨停歇了。
第70章 舆论与受害者
“我去刺探情报。”
云霄忧心战局,随便找了个正当理由,抛下枪丢到一个歪倒的守卫旁边,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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