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见到被鬼母吞噬,也没有一个惧怕。
这是世间的恶,一切的恶,只剩下恶!
它们没有惧怕的意识,没有胆怯的常识,只知道行进毁灭。
安澜早已祭出了防护罩,蓝色的电流在防护罩周围滋滋作响,冲上来的鬼怪都被防护罩给反弹了回去,但由于鬼怪的数量太多,几乎填满了周围的空间,鬼怪即便被反弹也反弹不出多远,就被身后源源不绝涌上来的鬼怪冲了回来。
防护罩外的鬼怪越来越多,鬼母吞吃的速度赶不及鬼怪涌现的速度。
这些鬼怪像是无穷无尽似的。
不尽木火在防护罩外穿梭,鬼身沾之即燃,涌来的鬼怪很快被累及,四面很快火艳艳一片。
赤红的火焰在极致的黑暗中燃烧,发狂,却不能让鬼怪后退,它们身披烈焰,毫不退却,是一群不知死亡为何物的怪物。
它们的灵魂早就污黑透底!
安澜蓦地发狠,双掌结印,开合间将防护罩铺展成一张巨大的罗网,带着深蓝的电流朝直扑而来的鬼怪盖去,但凡沾上的鬼怪即刻变为飞灰,同时饕餮矛挥袖而出,饕餮冲在最前面,久不开荤的凶兽毫无忌惮,开始大吞大咽!
同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防护罩后一跃而出,手执饕餮矛,大杀四方!
第177章 拦路
鬼母忙于吞咽,无暇顾及周围,无羁手执一把弯刀,为她扫清障。
安澜正起劲,突然后方金光乍现,她百忙之中眼尾向后一扫,见路经时手持睚眦盾,不知何时已经从她左边转移到后方,而另一只凶兽在路经时身前,豹首龙身,嘴衔宝剑,威风凛凛,怒目而视。
那见着它的鬼怪们虽早已失去了惧怕的能力,却在它周身金光之下有所退却。
这是,上古凶兽睚眦!
只一眼,安澜便收回了目光。
原来路经时那张黑铁盾面上的睚眦像跟她的饕餮矛一样,乃真正的凶兽所化!
还真是巧了。
这时,她注意到饕餮正在前方吃得不亦乐乎,呵斥道:“饕餮,不许再吃了!”
饕餮的兽头微顿,随即装作没听见继续加大马力往前冲,嘴也长的更大了。
安澜害怕这里鬼气太重,它吃多了被鬼气所侵,心中一急,威胁道:“你再吃,我就把你关进去,再也别出来!”
饕餮被封印多年,最怕的就是再被封印,如今时不时地出来遛一圈还能有东西吃,一旦在被封进去,又要恢复那暗无天日的无聊日子,它实在是怕了。
所以,安澜这话一出,等于打中了它的命门,当即发泄似的大吼一声,闭上了嘴不敢再吞。
安澜这才放心。
但饕餮不吃东西了,便有了心神关心其它事情,它忽然感觉到后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扭头一看,看见了风光无限的睚眦。
只见谁都不怕的鬼怪在睚眦的金光护盾之下退缩不前,宝剑所经之处,鬼怪皆化作一缕黑烟飘散。
饕餮当即仰天怒吼,作势就要向那边冲去,被安澜一声“站住”给惊醒,终于意识到如今正在战斗中。
又是一声咆哮,它忽然周身红光大盛,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势往前猛冲,竟然也起到了和睚眦金光一样的效果。
安澜暗道,原来凶兽与凶兽之间,也要攀比一番的。
饕餮一时气焰大涨,硬生生在鬼怪群中开辟出一条红光闪闪的路,在黑暗的四周显得特别耀眼。
电光火石间安澜抓住机会,说了一声快走,就往那鬼怪尚来不及覆盖的红色小径奔去。
鬼母还在打嗝,就被无羁一把拉住往小径奔去,在他们进入的一瞬,断后的路经时也倏地消失,在红色彻底淡漠的一瞬间如一道闪电般窜了进去。
这一连窜的动作只发生在须臾。
眨眼的功夫,小径被鬼怪重新覆盖。
饕餮冲锋在前,睚眦断路在后,四人在一片红金闪耀的光圈中往最黑暗的地方飞掠。
二凶兽为他们扫清了道路,但也吸引了更多的鬼怪。
四人没有退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赴,身后鬼怪追逐,除了它们令人无法形容的鬼叫声,周围再没有任何声音,可越是如此,越反衬出这里的寂静。
一片死寂,一片黑暗,除了鬼怪,除了他们,什么都没有。
刚才他们的阵仗足够大,又消耗了许多时间,因此将地狱星的鬼怪几乎全都吸引了来,所以如今前路只是一片坦荡而未知的黑,连他们周围的庞大光圈也不能照明前路,而鬼怪反倒被甩在了身后。
但那片黑暗之后是什么,没人说得清。
他们没有退路,只能一往无前,往最暗最深处去。
忽然,一直跟在安澜身边的不尽木跳到安澜脑门前,挥舞着双手叽叽喳喳的叫,害得安澜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随即绕开它准备继续往前奔,却又被它跳跳晃晃地阻拦。
同时,开路的饕餮也停了下来,大张着嘴咆哮。
安澜越过不尽木向前看去,发现前方弥漫着浓烈的黑雾,若不是有红光映射,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见。
身后的无羁和鬼母早已停了下来,路经时祭出睚眦盾形成一层光圈,抵挡后方即将追上来的鬼怪。
黑雾倒映在安澜的眼眸中,令她的双眼也燃起了黑火。
她感觉,这黑雾甚是熟悉。
是他!
黑暗中,一副雪白的人骨面具忽然露出眉目,逐渐面具的主人从黑雾中显出身形。
是司徒煞,他怎么会在这里?
逐渐,周围的黑雾凝结成人形,化作无数黑袍怪,如一片黑色的幕布往司徒煞两旁延伸开去,逐渐隐进最暗黑的角落,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这是倾巢而出了?安澜心想。
双方都没说话,安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司徒煞既然有办法悄无声息地进入真正的地狱星,那他为何不守在刚进来的地方,或者干脆在幻阵外偷袭,反而守在这里。
这里有何特殊之处?
安澜一时想不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司徒煞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找到进入地狱星的方法。
“我还真是小瞧你这丫头,”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司徒煞兀地出声,道,“还真被你给找着了。”
无羁道:“丫头也是你叫的?”又有转首问安澜:“丫头,他是谁?”
安澜说他是司徒煞,无羁便了然一笑,说:“原来你就是百年前臭名昭著的人类叛徒,这地狱星中的一切,都是你的杰作呀。”
身后的鬼怪早已追至,但奇怪的是,他们再没有之前的癫狂,而是围在光圈三丈之外的地方,口中发出呜呜的怪叫声。
安澜面色一凝,忽然问:“你能控制这些鬼怪。”
司徒煞听罢,一阵大笑,说:“鬼怪皆为我所造,我自然能掌控。”
“那你堵在这里想做什么,”安澜明问道,“难道只是为了阻拦我们?”
司徒煞道:“丫头,听老夫一句劝,回去吧,别在这里做无用功了。”
听罢,安澜心中的疑惑更甚。
司徒煞真真奇怪,带着这么多黑袍怪堵在这里,一不动手二不呵斥,反而好言好语地规劝,还摆出一副为她好的架势。
他吃错药了?
不对,一个已经黑透的心肝怎会还有怜悯之心。
他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
安澜的视线越过众多黑袍怪的肩头,往他们后面最深处望去。
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司徒煞想要遮掩的,所以,他才在这里与他们费唇舌,甚至,他还不想与他们发生争执。
但他又带来黑袍怪大军,明显是为了以防万一,若规劝不成就刀兵相向。他的目的是掩饰他身后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安澜反而眼前一亮。司徒煞所忌惮的,就是他们的机会。
深处越来越黑,伸手不见五指,光是看着,就感觉到死亡的威胁扑面而来。
然而,希望也在那之后。
安澜悄悄看了路经时一眼,见他微不可查地点头,便暗中令饕餮开路。饕餮灵识一跳,接到命令之后便咆哮着往前猛冲。
安澜手中的饕餮矛红光烁烁,一眼看去就像一柄修长坚韧的剑,朝司徒煞迎面刺去。
然而,有人却抢先了她一步。路经时暗黑的身影从她身边一掠而过,如一阵黑风。
第178章 口吐人言
安澜眉尖一竖,见身前的人手中所持的正是之前睚眦盾口中所衔的宝剑。那剑身荧光灼灼,一剑挥去将周围都照亮了,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朝那副同样显眼的人骨面具劈去。
司徒煞感受到这股剑气的锋利,双眼一瞪,猛然退后,身前的空隙立即被黑袍怪补上。
他以为路经时会乘胜追击,不想却见他剑光横扫,随之一片金光闪过,黑袍怪就泯灭了大半,只有那隐藏于最边上黑暗处的幸免于难。
司徒煞心知上当,大怒不已,身体化作黑雾朝路经时袭来。可这时,被黑袍怪围堵的地方已经缺了一个大洞,身后三人当即一冲而出。
化作黑雾的司徒煞还在半路,瞬间弯成了一个极为扭住的形态,想要回去拦截,却被闪身至前的路经时横剑挡住。
路经时平静的黑眸看着面前弥漫的黑雾,道:“去哪里。”
司徒煞哪里还不知他们的计谋,黑雾形成了一张空洞的嘴,发出一道怒喝:“臭小子,滚开!”
在那一瞬间,路经时的瞳孔变得比周围的黑暗更黑,黑雾在他眼中都聚不成形状。
他说:“找死。”
司徒煞知道,不解决掉这个小子不行,当即便发出一声怪叫,黑雾化作一根黑色绸带向路经时周身裹去。
他知道这小子厉害,所以想暂时困住他,抽身去追安澜三人。
但是,当黑雾距离路经时一尺之距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径直伸进黑雾中,从中抽出了一根黑色的经脉。
那黑色经脉在路经时的食指与中指间中扭曲挣扎,像一根恶心的臭虫,无论怎样摆动,都始终逃不出他两根手指的力度。
路经时垂眸,看着这根扭曲的黑色臭虫,指尖溢出浅浅的金光,如金线般逐渐将其穿透。
忽然,周围的黑雾散尽,仅剩下他指尖这物。
司徒煞的声音从中传出:“放开我,你是谁?!”
原来,司徒煞为了永生,早已将自己变成了鬼。以前,他能将活人变成鬼怪,后来,他又能进一步将妖怪转化为黑袍怪,如今,他再将自己变成类似的怪物,也不奇怪。只不过,他为自己留存了人的意识形态。
他问路经时他是谁,既惊骇又恐惧,他以为面前的人只是一个稍微有点本事的妖怪罢了,不足为惧,依他往日的经验,只要黑雾一缠身,任他何种妖怪都要俯伏求饶。
鬼魃出自他手,他是鬼怪和黑袍鬼的制造者,他是诸鬼之父!
但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被路经时两指抽出他灵魂之所在,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在他为了永生堕鬼的那一日,肉身就消泯,唯剩下一副骨架,而支撑骨架不衰的就是这根黑色经脉。里面是他鬼识之所在,若鬼还有灵魂可言,这便是他的灵魂。如今被路经时夹在两指间,就如蛇被捏住了七寸。
他心中一阵恐慌,如命被人捏在手中玩弄。
这时,路经时却说:“本尊等你很久了。”他的话明明很淡,却无形中透出彻骨冰寒,音落,司徒煞就有一种灵魂被冻住的感觉。
司徒煞不禁胆寒,道:“你到底是谁?是谁?”
路经时道:“你肆无忌惮地杀了众多妖怪,还问本尊是谁,不觉得晚了吗。”
“你,你是盘古星的主人。”司徒煞道。
路经时冷笑,不屑回答他。
“我不信,我不信有谁可以一眼看出我的命门,即便你是盘古星的主人!”司徒煞颤抖道,“你不是妖,你也不是人!你是谁?!”
路经时看着指间如蝼蚁般的“黑虫”,眼神漠视,说:“你没资格知道。”
说罢,指间稍微用力,还在扭曲的“黑虫”瞬间僵硬,像定格的黑色波浪,随即从尾端开始粉碎。
安澜三人还在往前狂奔,黑暗好像无穷无尽,触摸不到底线。
鬼怪在司徒煞那声怪叫发出时,又嗷嗷地追了上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鬼母转身欲再吃一顿餐,无羁阻止道:“不可,我们如今在逃跑,你张嘴一吸反而会成为它们的助力,到时候你来不及入口的反而会妨碍我们的速度。”
鬼母闻言,无奈瘪嘴,道:“老娘吃过这么多鬼,还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鬼,不吃也好,免得伤胃。”
安澜说:“你们发现没有,这些鬼怪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疯了,跟在后面还挺有秩序。”
“那是因为被司徒煞控制了。”无羁说。
可他话落,身后的鬼怪似乎凝滞了片刻,随即就变回之前的疯癫模样,更加急速地追击。
三人见状大惊,亦猛地加速,像被恶犬赶似的。
安澜回首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羁亦向后忘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好事。”
“好事?”鬼母说,“何以见得?”
无羁还看着后方,说:“你们看谁来了。”
安澜扭头一看,是路经时。
之前他们一个开路,一个留下善后,不过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互通心意,及有默契,如今见他追上,安澜正准备送饕餮矛为他开路,就见他已经挥剑斩出一条路,睚眦化作一道金光,一直环绕在他身边,任何鬼物都近不得身。
见他到了,安澜问:“司徒煞呢?”
他说:“死了。”
安澜:“死了?”
“对,”他点头,“死了。”
安澜道:“怎么死的?”
他说:“被我捏死了。”
安澜:“……”捏死的。
鬼母侧目,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
安澜确实心惊。她之前跟司徒煞打过数次交道,没有一次找到他的命门,如今却被路经时捏死了,看他表情,看似还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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