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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舒的腿有点软，具体表现在当所有人都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她还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小唐，咱们也走吧。”老领导提醒她，还伸手拽了一下。
前面的青年和老婆婆已经走了，老领导拽她这一手有点重，直把她拉着上了车，发动了车子，唐舒才反应过来。
“放我下车，放我下车。”她嘴唇哆嗦着，手指紧紧的抓着安全带。
老领导不懂，怎么只是出来出个外勤，好好的孩子就变成这样了。
可现在在公路上，不好停车，只能安抚道，“怎么了小唐？出外勤不习惯吗？”
唐舒表面上还克制，眼神坚定道：“我要离职！”
这下可严重了，人才办时隔大半年才招来一个合适的人，老领导还等着唐舒接自己的班，怎么舍得让这么好一个接班人离开？
只见老领导打了个响指，就放开了方向盘，车子竟然还没有半点异样，甚至还能随着红绿灯自动停车开车。
刚才是狐狸精显形，现在是凭空施法，唐舒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这个世界未知的一面。
可她只是个普普通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对这些未知的东西带有天然的敬畏……
“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份工作你哪里不满意？和我说说，我回去就改。”老领导很客气，态度甚至称得上是卑微了。
可越是这样，越让唐舒觉得对方有所图谋。
想到刚才，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对这些未知的事物是有约束的。
胡丽光作为狐狸精只是勾引了一个刷榜一的大哥，就被判处一个月的刑罚，自己要是说实话，这些妖怪应该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想回归普通的生活。”
老领导直接迷惑，“小唐，你是觉得我们的待遇不好吗？”
“没有，待遇很好。”唐舒痛心，要不是待遇好，她也不会在这里待一周。
不然早在发现不对劲的第二天就跑路了。
“那你为什么忽然决定离职呢？是觉得太闲？我以为你过来的时候是知道情况的。”
“我应该知道吗？”唐舒回答，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第4章
老领导只留下一句‘一切等回去之后再说’，然后驾驶着车回到人才办。
办公室里，老领导和秀秀还有徐阿姨坐在一排，唐舒坐在对面，俨然一副全员大会的样子。
一番交谈之后，总算找到了起因。
唐舒是自己浏览到一个奇怪的网页，发现这里招人，又奔着人才办的名头才拿了简历找过来。
到了之后发现领导很热情，甚至不用面试就能直接上岗，再然后就到今天。
而老领导则以为，唐舒是管辖所下派过来接替的人。
两边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对上了，还一起共事了好几天。
老领导皱着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要说真是巧合，那唐舒是怎么做到无视外面设下的迷障，顺利找到人才办的？
“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问问。”老领导回答，然后出了办公室，剩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是普通人？”徐阿姨好奇，目光在唐舒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过。
确实没有金光，也没有妖气。
起先还以为是大能用了什么手法掩饰本体，却没想到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唐舒点头，“所以你们的原型是什么？”
“我是羊妖。”徐阿姨回答。
秀秀则不好意思一点的挠挠头，清秀弱小中透露出几分憨厚，“我是水牛。”
唐舒：？
“一切都对上了。”唐舒呐呐道，她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想起半夜听到的牛羊叫声都是真的。
外表清秀瘦弱的秀秀力大如牛是因为她本来就是牛……
见面就送羊毛外套的徐阿姨只是用换季的毛给新同事做个礼物……
至于外面正在打电话的老领导，听秀秀的意思是，原型是天上的神官，还是掌管福禄寿的。
在场只有她一个麻瓜。
正在出神之际，外面的老领导走了进来，脸上充满纠结。
“我问过了，那个被指派过来上班的神官因为迷路，现在还没找到人。”他看向在场唯一的一个麻瓜唐女士，“不过管辖所那边的意思是，既然你发现了真相，为了不让你出去肆意传播——”
“我保证，我不说，我肯定！”唐舒迅速点头，伸出标准的三根发誓的手指。
“没用的。”老领导露出笑容，这在唐舒看来害怕极了。“你既然收了我们的钱，又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就只能给我们做事。”
唐舒苦着脸，“我可以把钱退回来的，而且你们不是可以施法吗，就让我忘记这些好吗？就当是一场梦。”
醒了还是很害怕。
老领导也不想做这个坏人，但他想到刚才的电话，要是不把唐舒留下，那边就要治自己一个‘故意泄露’的罪。
他干完这个月就能退休了啊，要是被治罪，还不知道……
“不是我想为难你啊，但是我年级大了，这身体又坚持不了多久，就要退休的老头子了咳咳咳——”老领导咳嗽起来，装得真的跟七老八十的老头一样。
但唐舒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普通老人，已经不会再被骗。
老领导叹一口气，“那合同上写了要做五十年，你总不能违约吧。”
“这样的劳动合同是没有效用的，我可以去告你们。”唐舒飞速反驳。
况且这是针对他们这些特殊‘人’群的规则，对自己这个普通人不适用。
“这么说，你是坚决不肯了咯？”老领导一改刚才的笑容满脸，冷着脸看向唐舒。
这一眼看得唐舒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想的太好了。
哪怕这些神魔都有执法的人，但天地之大，总有他们顾不到的地方。
自己这么大胆的得罪了一个在特殊世界地位还不低的人，要是突然哪一天被这些‘人’悄悄做了，自己哪有防备的能力？
就算他们也会被问责，可自己命都没了，问责还有用吗？
“小唐啊，就当是我求求你了，你想发财吗？你要致富吗？你想年纪轻轻就存款百万吗？”老领导突然蹲下来，抓着唐舒的衣袖，老泪纵横。
“虽然这些我现在都不能给你了，这两年管辖所管的严，不让我们变钱了，但是我可以把我的积蓄给你花。”
“小唐啊，我就半个月就退休了，别让我去坐牢啊……”
唐舒：……
想象中的威胁不仅没有到来，还被迫听了一耳朵老人家的哭诉。
但等到听完了，唐舒也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从老领导的口中，管辖所似乎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那边的人管着整个非现实世界的秩序，手段干脆利落，比起现实社会里还要走流程的司法程序，管辖所的高人们只需要掐指一算就能立马给出处罚结果……
几乎是手起刀落，从没有已知的犯事妖精从管辖所逃出来过。
对上老领导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唐舒实在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要说对错，谁都没错。
可到了最后，要是因为自己让别人受了处罚，她也于心难安。再加上这年头确实找工作难，她又收了人才办的工资，这下要是让她把全部退回去，心要呕死。
“好、好吧。”
“你同意了！”老领导喊出声，眼底还闪烁着惊喜，看她答应了，立马站起来，精神抖擞哪有可怜老头的模样。
她心中大惊，说出接下来的话，“但是我只做一段时间，等那个原本要上岗的人回来了我就不做了。”
“到时候不管是让我失忆还是其他的都行，反正我不会一直干下去的！”
老领导面露为难，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到唐舒脸上的坚决，他只能吞下心里的话。
算了算了，是管辖所让他留下的，以后的事情就不归自己管了。
要是实在留不下来，也不能怪他了。
接受了这边奇奇怪怪的设定之后，唐舒觉得一切都有了答案。
问起人才办和管辖所还有学校的时候，老领导也给了充分的解释。
“我们都隶属于国家特殊事物办事处，虽然是隶属关系，但是我们很自由，只受管辖所的限制。”老领导回答，管辖所和人间的特殊事物办事处也是合作关系。
甚至很多的时候，他们只能仰仗管辖所的大能，毕竟只有那些人才能抓住为祸的妖孽。
而所谓的学校就是给妖精们进行培训，帮助融入新时代，至于人才办，就是帮助妖精们找到工作。
但是作为追踪手段和同期监测，就会从妖精的工资里面强制征收百分之五个点，这些钱是交去管辖所的……若说性质的话，就类似于人类社会的社保。
“原来是这样。”那去找胡丽光的时候，那个青年应该就是管辖所的人，而那个婆婆就是学校的人。
唐舒顿了一下，问道，“那胡丽光的惩罚是什么？一个月的时间……既然不能在人类世界暴露身份，那怎么做到不惹人怀疑的消失一个月？”
老领导停顿了一下，“所以我们的惩罚是轻的，允许有工作的妖精周末的时候去执行，没有工作的妖精即刻执行。”
还、还挺人性化。
老领导接着说：“而且犯了事情情节低的话，惩罚也不会很严重，如果是比较温良的妖物，会送去妖界幼儿园带幼崽。”
“如果是比较凶猛的妖物，会送去乡下养猪场改造。”
“至于穷凶极恶的妖物，如果没有确认感化完全，就会一直关在管辖所的牢房里。”
唐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是听老领导的介绍，她就能感受到管辖所在妖界的地位。
但她没想到的是，妖精们的处罚方式也这么接地气，要知道她自己家里就是开养猪场的，读大学之前就经常要给家里搭把手。
喂猪是真的喂猪，不是说着玩的。
一天下来，总算把情况弄明白了，唐舒也真正冷静了下来。
回想这几天的生活，作为妖精的徐阿姨和秀秀也从没伤害过自己，至于目前看到的妖精也都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她稍稍安了安心。
不过当坐上餐桌的时候，她看着桌上的饭菜，还是忍不住问，“这些菜都是普通的菜吧？可以吃的吧？”
“是真的。”徐阿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年头不兴吃妖精了，不然管辖所的人要来找麻烦的。”
“哦哦哦。”唐舒胡乱的点了点头，放心了。
晚上睡觉，她躺在床上，想到白天听到见到的一切，都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何德何能，她这么一个小小的普通人，阴差阳错进入到妖界的公职部门，触摸到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未知世界，以后还要每天和妖精们打交道……
唐舒翻起身，耳边又听到徐阿姨的笑声，拉长了的羊叫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吓人，又无比清醒的提醒着唐舒，这个世界是真的不一样了。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她起来发现一切都没有变，面无表情的接受了这操蛋的设定。
老领导如今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平时都是住在自己在市区买的房子里面，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过来。
而在唐舒适应之后，他更是直接将东西都丢给了她，变成每天只有下午的时候来一趟。
第5章
既然已经决定要留下来，那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不可了。
首先就是外面被撞坏的大门，还有被挡在其他大楼后面的牌匾。
唐舒习惯有规章制度的生活，在她看来，从内到外条理有据才是认真生活工作的状态。
但她看了一下人才办的财务，发现根本没钱。
“为什么会没有钱？平时维修什么的都是怎么弄？”老领导不在，她只好问秀秀。
秀秀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维修。”
唐舒：……
所以大门被别人堵了也不管，在另一边再敲一堵墙就好了。
“老寿星说我们不能被普通人看到，所以征收土地做规划的时候，这里只能用障眼法藏起来。”秀秀回答，所以别说大门了，就是有一天这里被人挖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大不了换个地方，反正会有人给他们安排。
唐舒懂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没有钱。
秀秀顿了顿，想起来了，“都发给你做工资了，剩下的都拨给食堂吃饭了。”
唐·八万·年薪·舒想起来了，她顿了顿，“那我们就没有盈利的地方吗？每个妖精找到工作那百分之五个点，是全部上缴了吗？”
“应、应该是吧。”秀秀回答。
无奈之下，两个人找到徐阿姨看了一眼账单，再根据徐阿姨的说法，她每个月都是把钱算好去买菜的。
要是从这里面拿钱，后面几个月的生活水平就会降低。
正想着这件事要怎么办，外头走进来一个小帅哥。
小帅哥长得不赖，可惜了就是眼睛下面总带着青黑，看上去就跟没睡醒一样，明明是站在那里，就跟站不直似的。
唐舒拿到小帅哥的毕业证书和身份证，上面统一都是18岁，和青溪中学加盖的高中毕业证。
她状似无意般问道：“原型是什么啊，有没有想要的工作。”
小帅哥顿了一下，状似屈辱的回答，“大熊猫，想不做动物了。”
每天躺在动物园，被人类看来看去，没有一点自由。
就连排泄，还有求偶，都被人录下来反复观看，真是一点自尊都不给熊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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