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帝不是个苛待下属的人,狠狠赞扬过武安将军,他又高声将士们好生夸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让在场的将领们激动地了满脸通红,只恨不得当时没多杀几个敌人为陛下分忧。
扫了眼将士们,岑帝高声问道:“叶守岁何在?”
单点一人未免有些高调,但联系到叶守岁立下的战功,将士们又觉得这理所应当。
他们目送着叶守岁站了出来,只见他刚要单膝跪地对陛下见礼,就瞧见陛下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慈爱又满意的笑,对着叶守岁的肩膀砸了一拳。
“好小子!朕果真没有看错你!”
这时候,沈炼也不装了,笑着看向岑帝,“多亏了陛下的慷慨解囊,臣才能安然归来。”
“不错,这确实是朕的功劳!”
岑帝笑呵呵地点点头,正想顺势夸夸自己有多大方,就听见沈炼迫不及待问:“陛下可否放臣先回家?”
岑帝打趣他,“三五个月都等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等不及要见媳妇了?”
“嗯。”沈炼重重点头,“思之如狂。”
被秀了一脸的岑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甩了甩袖子,“行行,快走,今儿晚上的洗尘宴你别忘了来。”
“是,陛下!”
沈炼一口应了,快马加鞭地冲进了城门。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连同武安将军在内的众人还没缓过神来。
“陛下,他、他是沈...”
岑帝笑着颔首:“爱卿猜的不错,叶守岁就是靖勇将军的长子沈炼。”
武安将军闻言更震惊了。
沈炼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甚至之前他还拿他当反面的例子来教育家中子弟。
怎的这人摇身一变竟成了战场上的杀神、他的救命恩人?!
“此事说来话长,爱卿,咱们回去的路上慢慢聊。”
话音刚落,岑帝又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吩咐,“李庆,你挑一匹快马,速去将军府。”
今日是沈轻鸿的大日子,来往宾客众多,正好给那臭小子造势。
至于沈轻鸿...岑帝想,他应该为有这样骁勇善战的哥哥感到骄傲。
第51章 将帅之才
将军府内。
沈轻鸿正穿着大红色的喜服, 笑容满面地接受着宾客们的祝福。
耳边是他们热情的祝贺声,眼前是宾客们热情洋溢的笑脸,让沈轻鸿不由得想起了沈炼成亲时的场面。
同样的热闹, 只是宾客们脸上的笑没有今日的真诚。
原因无他,对着这样一个纨绔子弟, 很难真心实意的说出什么夸赞的话。
那日沈炼胜在娶了个好妻, 而他则完完全全凭借自己的实力获胜。
说到底,还是他赢了。
念此, 沈轻鸿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直到他的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今儿你成亲?恭喜恭喜。”
沈轻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皱着眉头,疑惑又不悦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脏兮兮的甲胄的男子。
“多谢。”他压着不满试探问,“阁下是?”
这人高大笔直,身上又带着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锋利锐气。
沈轻鸿以为是父亲认识的武将, 谁知他话音刚落, 就见那男人先是愣了下,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抬手按在了自己的下颌骨。
“我呀。”他沙哑的嗓音带着笑,缓缓撕下脸上的假面皮, 露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我是你的好大哥呀, 二弟。”
他话音刚落,沈轻鸿还未反应过来,边瑜和马英浩已经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老大?我没看错吧,真是你!”马英浩激动的问,“你怎么回来了?可是仗打赢了?!”
沈轻鸿笑着捅他一拳,“当然!小爷又不会做逃兵!”
闻言, 在场的有些宾客目露尴尬。
也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反正他们刚听说沈炼去前线杀敌的消息时,内心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混世魔头又不消停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处处凶险,像沈炼这样不学无术的人,去了只怕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串。
谁知几个月过去,他们都淡忘了此事,沈炼却安然无恙的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的军服破旧,身上的甲胄更是伤痕累累,称得上是狼狈,但却无人敢提出任何质疑或者挑衅的话。
衣衫可以说谎,但眼神和气质不会。
那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的势不可挡的锋利,足够让他们收起怀疑和轻视之心。
沈炼可不管他们心中是如何的翻天倒海,只急切的推开挡路的好友,“以后再同你们说,我先去找穗岁。”
说完,他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宾客们还没从沈炼到来的惊讶中缓过神来,就听见一声尖利嗓音。
“哎哟,累死杂家了。”庆公公夸张的喘了两口粗气,抬头问,“诸位可见过大少爷?”
“见了见了,公公,大少爷往那边去了!”
有人热切指路,庆公公这会却又不急着走了。
他看着众人笑容洋溢道:“诸位还不知道吧,大军凯旋归京了!要说这大少爷也真不一般,不仅隐姓埋名进了军营,还单枪匹马救出了被埋伏的武安将军,将军直夸大少爷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
武安将军何许人也?
白丁出身,全靠自己的努力到了今日的位置,是京城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从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甚至还敢于指出皇帝的错误。
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人,若真的像庆公公所言一般的夸赞沈炼,那京城可是要变天了。
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中,庆公公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又蓦地反应过来,朝沈轻鸿拱手道:“还未祝二少爷新婚大吉。”
沈轻鸿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多谢公公。”
庆公公微微一笑,“那诸位吃着喝着,杂家奉皇上旨意,告诉大少爷去宫里参加洗尘宴,且先行一步。”
“公公慢走。”
庆公公一走,宾客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和讶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讨论起了方才的事,本就热闹的宴席在这一刻更加的人声鼎沸。
唯有沈轻鸿,脸色铁青,唇角紧绷,眼中几欲喷出愤怒的火焰。
非得是今日!
沈炼非得今日回京,非得在他成亲时出现来打他的脸吗?!
还有陛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偏袒于他,一定要让李庆将沈炼吹捧到天上去才罢休!
今日可是他的大喜之日!众星捧月的人该是他!是他!
沈轻鸿再压不下心中怒火,拂袖离开。
另一边,叶穗岁看到大跨步朝自己走来的人,神情有些迷茫。
她是在白日做梦吗?怎的好像看到了自家相公?
明明是在心里想的,沈炼却像是听到了一样,走近了,俯下身亲昵又温柔地来刮了下她的鼻尖。
“不是梦。”他嗓音暗哑,眼尾微微泛红,“我回来了,穗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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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沈炼伴着夕阳入宫参加洗尘宴,叶穗岁摸着他脱下来的冰冷的沉重的铠甲,依旧有些恍惚。
她紧张地抬头问:“嬷嬷,相公真的回来了,对吧?”
“回来了,回来了。”朱嬷嬷脸上也尽是喜意,“少爷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少夫人可以放心了!”
叶穗岁嗯了声,眼神一寸寸滑过他脱下来的破旧铠甲,看着上面斑斑伤痕,庆幸之余,还有一些后怕。
还好他平安无事。
看了半晌,叶穗岁站起来,亲自将他的铠甲收拾好放在了衣柜之中,又扭头吩咐道:“嬷嬷,你让小厨房再备下些相公爱吃的点心,再叫小厮多烧点热水,风餐露宿了这么久,还是得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是,少夫人。”
皇宫内,推杯交盏、灯火通明,因为大军的凯旋,宫女和小太监们脸上都带着欢快的喜意。
然而顺宁阁内,寂静一片。
被扰了兴致,沈轻鸿对自己的亲事也提不起兴致,他看了眼盖着红绸,端坐在床上的女子,也没用喜秤,直接上前撩起了红盖头。
精心打扮后的白晴画在烛光映照下当真是美如画卷,奈何沈轻鸿心中窝着火,也没有“赏画”的心思。
白晴画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看到沈轻鸿这副样子,还以为他是喝醉了,害羞的敛下睫羽,娇娇的唤了声:“相公。”
这一声显然让沈轻鸿又想到了某人,他眉头一锁,眼神也变得凶戾。
“别这么叫我。”他沉声道。
新婚当夜就被丈夫训斥,白晴画当即就有些委屈,神色幽怨地问:“那画儿要怎么称呼你?”
“随你。”沈轻鸿烦躁地扯开衣领,“总之别那样喊我。”
白晴画想了想,试探地开口,“轻鸿?”
“嗯。”
沈轻鸿低声应了,脱下红到刺眼的喜服,“不早了,睡吧。”
洞房花烛夜,自然不是盖着棉被睡觉的。
白晴画闻言小脸肉眼可见的泛红,她正欲请求自家夫君能多怜惜她一些,沈轻鸿已然欺身压了上来。
一番云雨过后,白晴画脸上的妆容已经被眼泪冲刷的干净,身上更是疼痛不已,但更让她难受的,是沈轻鸿的态度。
男人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没有丝毫的温情,结束之后便将被子一扯,自顾自地睡了过去。
这真的是外人眼中称赞的谦谦公子吗?
白晴画又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但...为时已晚。
她只能将这些怀疑和委屈生生咽下去,然后挺起胸膛,笑着做将军府的二少夫人。
另一边,还不知自己又被记恨上的沈炼,在宴席结束之后,骑着快马匆匆往回赶。
此时叶穗岁已经洗漱过,正绣着百寿图等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少女惊喜的将指尖都刺破了。
“相公!”心里欢喜,也不觉得疼,叶穗岁将绣品丢下,欢快地张开手臂扑了过去。
许久未见,沈炼也实在顾不上什么脸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将下巴抵在她香软的颈窝中,低声说:“跟陛下聊了一会儿,回来晚了,抱歉。”
“不晚。”叶穗岁从他怀里抬起头,“吃饱没有?要不要再用些点心。”
沈炼摇了摇头,“不吃了,有热水没,我想先洗个澡。”
“早就备好了!”
叶穗岁欢喜于二人的心灵相通,笑吟吟地将他送到了木桶边,又亲手试了水温,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她一步一步挪到屏风边,又不死心地追问:“真不用我帮你搓背?”
沈炼好笑地看着她,“叶穗岁,摆正你的位置,你是少夫人,不是丫鬟。”
“我还是你的娘子呢,帮你搓个背怎么了?”叶穗岁嘟着嘴理直气壮道。
沈炼闻言好生无奈,“穗岁,你是女孩子,矜持一点。”
“好吧好吧。”
他都这样说了,叶穗岁也不好在说什么,转身去帮季夏铺床了。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远,沈炼这才松了口气,将衣衫褪了下来。
几个月的征战,让他从少年人的单薄彻底蜕变成了男人应有的健壮。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手臂和后背上的几道狰狞的伤疤。
沈炼倒是不在乎,可就怕小祖宗看了会觉得丑。
幸好没伤在她最爱的腰腹上,沈炼庆幸地想,不然瞒都瞒不过去。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沈炼穿好衣裳出来,就瞧见床上半躺的少女困的直点头。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床边,伸手将少女往下抱了抱。
“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第52章 再学一学
叶穗岁睡得不熟, 他一碰便睁开了眼睛,伸出细白的藕臂,圈住了他的脖颈。
白日里如玫瑰一般明媚灿烂的少女, 如今像只猫儿,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你撒娇。
“不困的, 相公。”小姑娘嗓音软软的仰起头, “想跟你说说话。”
沈炼低声说好,躺在床上, 让她枕在自己的胸口,“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
沈炼想了想, 便从头开始说起。
说来唏嘘,明明是一百五十三天的漫长时间,沈炼却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讲完了。
“是不是很无聊。”他低声问。
叶穗岁摇了摇头,“不无聊, 就觉得你受苦了。”
“这不算什么。”
沈炼拉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唇边贴了贴, “比起这个,想你的时候更痛苦。”
叶穗岁闻言张了张眸, 撑起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沈炼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被她这样盯着, 耳尖渐渐红了。
“做什么。”他别过头去,故作镇定地问, “想你还不能说了?”
叶穗岁笑容灿烂,“能!当然能!我就是有些意外。”
以前沈炼几乎不会同她说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如今分别数月,嘴巴倒是甜了不少。
她奖励般的亲了亲他的唇,“相公,我也很想你。”
少女话音甜腻, 身体柔软的像一团热热的云,烫的沈炼心尖发颤。
“穗岁。”他桃花眼泛着红,亲吻着她的脸颊和眼睛,请求一般地问她,“晚会睡,好吗?”
察觉到他的变化,叶穗岁也面颊飞红,紧张地咬着唇瓣,点了点头。
“好。”
...
一夜好眠。
叶穗岁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身边的位置冰凉,显然沈炼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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