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谷雨苦着脸,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被抽中了。
她干巴巴地说:“好好学习。”
班主任也不嫌弃她的敷衍,毕竟这句话虽然朴实却也实在,他赞同地点了点头:“既然你有学习的心,这样吧,正好考完后也该换座位了,你就跟陆同学坐同桌吧。”
“平时多向他问问题,期待你下次考试的表现。”班主任鼓励地说。
江谷雨面如菜色。
换座位一般是晚自习的时候才会开始,所以江谷雨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享受自己最后的……不跟陆南灯当同桌的日子。
同桌詹佳音好奇捣了捣她的胳膊,说:“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江谷雨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和陆南灯之间的‘过节’,总觉得有点像是背后说人坏话,她只能含糊地应付道:“大概是Alpha之间的气场不合吧。”
詹佳音耸肩,没有反驳江谷雨的话,却也不觉得这是实话。
Alpha之间确实经常会出现气场不合的情况,因为他们在人际交往中也更喜欢处于支配的地位,不喜欢有和别人意见相左的情况,但江谷雨显然不是这种类型。
他们之间肯定有她所不知道的故事。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可以跟老班说一声的。”詹佳音好心提醒道。
江谷雨犹豫了一下,觉得倒也没到那种地步。班主任刚刚才宣布了他们要当同桌,当晚却没有分在一起,这不是摆明了有人去跟班主任说过了吗?
江谷雨对自己的人气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如果大家知道了是她主动去说不要坐在一起,肯定会对陆南灯抱有偏见——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孤僻、不合群的人。
“算了,”江谷雨蔫蔫地说,“考虑到他的优点,还是可以接受的。”
詹佳音实在是对于八卦太感兴趣了,追问道:“什么优点?”
陆南灯的优点很多,即便是对他不熟悉的人也能随便举出几个,毕竟他回回都是年级第一,长得又帅,家里看起来也很有钱的样子,称得上是学生们口中的风云人物。
她只是很好奇江谷雨会说什么。
“长得还可以,”江谷雨说完之后,觉得自己的形容有点太被个人情绪影响,又摒弃了不愉快补充了一句,“很帅。”
如果不会动、不长嘴就好了。
陆南灯的长相,恰好就是她喜欢的那种调调,更何况她是个有着前世女性记忆的Alpha,比起女性配偶更偏爱男性。
不过陆南灯长得再好看,再是她的理想型也没用,一方面他们根本连友善的关系都没办法保持,另一方面……他们都是Alpha,江谷雨对于搞基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到这里,江谷雨就下意识地抬眼想瞅一眼陆南灯,这也算是背地里提起人的心虚作祟,尽管她并没有说什么坏话。
结果这一瞥却没有看见座位上应有的人,反倒是旁边有人不疾不许地走向了那个座位。
他大概是刚从教室外面回来。
江谷雨尴尬地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以他们刚刚的距离,陆南灯绝对听到她说什么了!
正当江谷雨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坐下时,又看到他施施然地将那张今天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立了起来,红色的149写得极重,即便是反面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很快又放下了试卷,嘴角微微上扬,若无其事地瞥她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那一抹微笑简直就像是对她的嘲讽!
江谷雨转回头,又不自觉地正襟危坐,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摊在桌面上的书,让詹佳音百思不得其解,刚刚不是还在聊八卦吗?怎么突然间她就一头扎进学习的海洋里了?
江谷雨已经下定了决心。
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让自己的数学超越149分,达到150分的大圆满!
刚立下这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她立马又萎靡了。
算了,比起学好数学,还是和陆南灯成为天启挚友比较可能实现:)
到了晚自习,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全班同学的位置都要因为考试结束之后的再分配而挪动,詹佳音依依不舍地挥别了江谷雨,江谷雨也搬着自己的桌子到了窗边的新座位。
陆南灯的座位靠走廊,江谷雨坐在靠窗的那边。
本来就是同班同学的两人成为了同寝室室友也就算了,如今还变成了同桌,这种缘分让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可偏偏他们没一个人稀罕这种缘分。
即便成为了同桌,也巴不得把对方当成透明人。
江谷雨一整晚就只跟他说过两句话,“麻烦让一下,我想上个厕所”和“麻烦让一下,我要回座位”。
其他同学原本是喜欢围在江谷雨的座位旁边找她说话的,因着陆南灯那让人莫名不敢放肆的学神气场,导致也没人敢凑在走廊的那边,通通跑到靠窗的那边找她讲话。
江谷雨总觉得这一幕有种莫名的既视感,一直到晚自习结束,她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到陆南灯拿着几根细铁棍敲敲打打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既视感到底源于哪里。
铁窗泪啊这是!
江谷雨挥散了脑中不靠谱的联想,难得对他产生了好奇心,问:“你在干什么?”
陆南灯的桌上堆了许多工具,那几根她刚刚看到的铁棍似乎是某种东西的支撑架。
陆南灯冷淡地说:“与你无关。”
……他果然还是这样的态度。
江谷雨有点沮丧地叹了口气。
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讨厌,就算她已经放弃了和他成为朋友的打算,也不希望不明不白的被讨厌呀。
如果知道了她有哪里做的不好让人厌恶,说出来之后她好歹会改,免得以后继续遭人恨。
虽然目前为止讨厌她的也只有陆南灯一个人。
她对陆南灯的感觉其实也很矛盾,如果他像是对待普通同学一样不咸不淡地对待她,她可能反而不会那么走心,反而是过于突出的厌恶她,会让她无比在意。
江谷雨又打起精神,她对于那堆手工玩意很有兴趣,于是撑着床铺坐了起来,探出头询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这回陆南灯干脆都懒得理会她了。
好吧,睡觉。
江谷雨一撅嘴,把自己摔回床上后翻过身背对他,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第3章 第 3 章
江谷雨有喂猫的习惯,每天下午在体育训练的时候都会和学校里养着的猫们玩耍一会儿。
猫或许也是记得她的,大多数时候她来到操场上,总能定时定点地看到那些神出鬼没的猫蹲在一个角落里等她,在她喂食完毕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她也不是天天都能喂到猫的,或许那些猫有自己的固定食物来源,比如学校里的老鼠,来江谷雨这里吃东西只能叫‘偶尔下馆子’。
又到了一个周末,江谷雨这周到了去医院定时注射信息素抑制剂的时间,早上就要出发,估摸着排队都要花掉一下午,也没空去看猫了。
这种信息素抑制剂属于国家管控的药物,只有在正规医院里才能提前预约针剂,在出示自己的过往易感期、发情期证明后,还需要提前去医院做好信息素浓度检验,所有指标合格了之后才能定下打针的具体日期。
由于易感期和发情期都是一年一次,所以每年也只需要这么麻烦地折腾一次,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江谷雨有点羡慕,成年人们还可以选择不注射抑制剂,免遭这么繁琐的步骤和注射抑制剂之后的疼痛,甚至可以因为易感期和发情期而正大光明地向公司请假!
流出了学生仔羡慕的泪水。
等轮到她她打完针后,已经是傍晚了。腺体处因为打了麻药,倒是没有太多疼痛感,但这种麻木和麻药渐渐失效后时不时产生的尖锐刺痛都让江谷雨十分不好受。
屋漏偏逢连夜雨,江谷雨刚走到医院的一楼,就发现外面在短短时间里下起了倾盆大雨。
虽说她出门之前看了天气预报,已经带上了伞,但真的下起雨来还是让人无比烦躁。
她的名字中有雨,本身却并不喜欢雨。
在这样的天气她会更希望呆在教室里或者寝室里,她讨厌繁杂的雨声和汽车的引擎声、车轮溅起水花的声音,讨厌被打湿的衣服和鞋上沾着的湿泥。
她喜欢的东西有很多,讨厌的却很少,但一旦讨厌,就是会让人嘴角下撇,连面子工程也不愿意做,只想加快步伐远离的讨厌。
江谷雨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膝盖,叹了口气,撑开伞离开了医院。
好不容易回到了学校后,江谷雨沉闷的心情总算是有所回转。她原本急着想要回到宿舍以逃避这样的雨,却在经过操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这么大的雨,那些猫要躲去哪里呢?
她们学校的操场排水措施做的很差劲,一到雨季就容易积水,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在雨后往操场上走,就连体育老师也会干脆在雨季时直接把课让给其他的任课老师。
江谷雨是知道的,那些猫通常都聚在操场边缘的某棵树下的草丛中,那里虽然算是一处小土坡,不至于淹水,但撞上这样的倾盆大雨,那棵树还是不足以挡雨。
猫淋了雨也是会生病的吧?她淋一小会儿雨回去还能洗个热水澡,还是把伞留给猫吧,只希望地面的潮气和积水不会让它们生病。
江谷雨犹豫再三,还是克服了心中的不适,抬脚走向了操场,等她走到她以往和猫见面的地方时,袜子已经湿透了,鞋子上也沾满了泥。
明明知道今天要下雨,却没有穿雨鞋,真是失策。
江谷雨没有看见猫,四处张望了一下,却发现操场上竟然还有另一个打伞的身影。
那是一把朴素的黑伞,隐约能看见撑伞的人修长的身形。他的面前还立着什么半人高的玩意。江谷雨极其确定前一天的操场都还没有这个东西。
江谷雨因着好奇的心凑近了些,勉强辨认出那是个男生。他穿着浅灰色的卫衣,戴上的兜帽遮住了小半张脸,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拎着猫的后颈,另一只手却拿着一把尖锐的螺丝刀,而伞柄只是勉强被他侧着的脖颈和肩膀夹住。
江谷雨的脸色立马变了。
一手拿凶器,一手拎猫,这一幕让别人看到也会想歪。
尤其现在还是少有人出门的雨天,如果想要做什么坏事,也没有人证目睹。
幸好她刚刚决定过来看一眼猫,否则不是要被这人得逞?!
江谷雨急忙跑向前,就连伞被吹得翻了个面也不在乎。她愤怒地大喊:“你在干什么?”
她想象中的虐猫贼缓缓地侧过脸看向她。
江谷雨一瞬间竟然有种看柯南的时候,小黑人要被揭露真面目的紧张感。
他的面目终于明晰了,还是个熟人。
“……陆南灯?”她不自觉喃喃出声。
陆南灯瞥了她一眼,心道:她怕不是个傻子。
正常人会任由伞面翻着,就这么打伞吗?这到底是在遮雨还是在接水啊?
他什么都没说,仍旧把江谷雨当作透明人。
陆南灯默默地弯下腰继续用螺丝刀拧着铁架上的螺丝,把它上得更紧了一点。由于他身体倾斜的角度太大,伞也夹不住了,眼看着伞就要落到地上,他下意识地把拎着猫后颈的手往怀里凑了凑。
猫被他一直拎着,却也没有激烈的反抗,表现得意外的柔顺。
江谷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心中全然被震惊的情绪所占领,她下意识地伸出空闲的手扶了一把伞,顺手帮他撑住了伞。
陆南灯拧紧了螺丝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物件,自觉主体部分已经完成之后,才把手中的猫塞进小箱子里头,自己从江谷雨的手中接过伞。
江谷雨仍傻在原地,没把伞递还给他。
陆南灯比江谷雨高二十厘米左右,其实江谷雨打伞技术不太行,让他后背都淋湿了,可他又不愿意凑得更近点,只好站在原地有点焦躁地用脚尖有节奏地轻踩地面。
他犹豫几秒钟,还是开口道谢:“谢谢。”
江谷雨下意识地答:“不用谢。”
两个人僵在了原地。
江谷雨回过神后,顺着他的视线开始打量他之前在倒腾的东西。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厘米的铁架,上面稳稳地放了一个罩着防水布的泡沫箱。
江谷雨一眼就认了出来,底下的那个铁架就是他每天晚上都在捣鼓的手工,只不过平时看到的都是散件,这大概才是组装之后的完整体。
上面放着的泡沫箱外面也用胶带仔细地缠了几层,防止损坏得太快,江谷雨摸了摸防水布,惊讶地发现这居然还没法轻易挪动,仔细查看了后才发现是在四个角都钉了小钉子,或许是为了防止被风吹走。
泡沫箱的侧面剪开了能够让猫进去的通道,又在上面固定了一个长板,这样防水布会顺着长板垂下,既保证了泡沫箱的内部绝对不会被水淋湿,又给猫流出了一定的活动空间,免得雨下得太大,防水布直接紧贴泡沫箱,反而容易让猫闷死。
就连下面的铁架上有几个小踩踏板,处处体现了他的细心和周到。
“这是你做的吗?”江谷雨已经明白了自己最初是会错意了,陆南灯不是来虐猫的,反而是来救猫的,心中的震惊又转为了另一种震惊。
“我来帮你吧!”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陆南灯不适应地后退了一步,偏离了视线,再次冷淡地拒绝:“不需要。”
在这样的雨天里,陆南灯反而能更自在地和江谷雨相处。因为信息素的味道被雨水稀释了大半,恰好江谷雨今天还打了抑制剂,导致原本存在感强烈的草木香现在变得浅淡而清新,让人难以分辨是来自于她的身上还是周遭的树木。
江谷雨这一回却没有再因为他的冷淡而气馁了。
她已经看透了陆南灯的本质——就算他再怎么用面无表情和冷漠来武装自己,也掩饰不了他其实是个内心温暖又善良的人!
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外冷内热。
她最初会因为陆南灯的态度而选择远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南灯的性格本就阴晴不定、变化无常。
按照原本书中的描写来看,陆南灯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可江谷雨也知道小说往往会进行一些夸张手法的处理,她在尽力摒除偏见,去了解生活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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