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谷雨噤声,无辜地眨了眨眼,陆南灯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她继续道:“害羞了吧。”
“……”
“诶,你的脸变得好红!”在这样的情况下,江谷雨却显得有点没有情商,不仅没有避开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甚至屡次提起,还一脸好奇地凑近去看。
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陆南灯转移视线,死死地盯着地面,却还是会因为喷洒在脸上的轻微吐息和薄荷味而感到战栗。
不自觉地,原本只是放在她腿上用作支撑的手掌也垂了下来,他连棉签都拿不住,任由它落到了地上,手指也因着无力垂下的动作而触到了她的腿,带来一阵热意。
手指轻轻抽动的动作却像极了摩挲。
陆南灯就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心脏也砰砰直跳。
陆南灯这样满面潮红、低垂的睫毛轻颤、紧抿着嘴唇、就连鼻尖也开始渗出汗滴的美味模样,让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的江谷雨也开始不好意思了。
就连腿上的伤也因为他时不时无意的触碰而变得又麻又痒,没受伤的部分更是滚烫,下半身莫名也有种涨涨的感觉——幸好她一只腿翘在桌子上之后,挡住了尴尬之处。
江谷雨很快就把一瞬间产生的奇怪想法挥散,若无其事地说:“说起来,李老师的作业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交?”
她自己是顺顺当当地转移话题了,陆南灯却有点不好受。
他本来就对江谷雨的信息素十分敏感,眼下江谷雨的信息素却开始逸散,首当其冲遭难的就是距离最近的他。
陆南灯在心里暗骂,她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
他的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眼角也出现诡异的晕红。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水润的眼下意识地看向了江谷雨,江谷雨的呼吸一窒。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寝室内充斥了愈加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和渐渐粗重的喘息声。
江谷雨咽了咽口水。
突然间,陆南灯的脸上的红潮褪去,他的脸色变成了病态的苍白,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他不自觉地躬起身,一只手按住了腰侧。
尽管他殷红的唇对江谷雨来说更有吸引力,但江谷雨还是注意到了他眉心出现的褶皱,关心道:“怎么了?”
尽管他在努力地克制,还是难免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
“没什么。”他强作镇定地说,发白的面色和额角的冷汗却暴露了他此刻的痛苦。
江谷雨的观察力在这个时候变得极其敏锐,她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腕,忧心地问道:“是胃疼吗?”
真亏她还没有把生物知识全部还给老师,这才能辨认出来他捂住的位置是胃。
陆南灯一言不发,动作幅度极其微弱地点了点头。
“难道是没吃饭吗?”江谷雨疑惑地问,与此同时也站起身来翻着自己的零食箱,企图从中找到一点能够缓解胃痛的食物。
在吃了一点饼干垫肚子之后,陆南灯的疼痛总算是稍微缓解了一些,可那也紧紧是缓解,顶多是让他从根本疼得无法动弹好转为可以虚弱地躺回自己的床上。
——当然,这其中还有搀扶着他的江谷雨的功劳。
江谷雨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的腿还疼着呢,看到他病成这样,脑子一片空白,易消化、少糖不辣的零食堆满了床头柜,她想了想,又倒了杯水放在他可以轻易够到的位置,把多的零食强行挤了下去。
“要喝水吗?”她问。
江谷雨自己的心里都慌得不行了,思维反而变得清晰,表面看起来十分沉稳靠谱。
她刚放下杯子,又觉得以陆南灯现在的样子恐怕是连拿着杯子的力气都没有,于是把杯子主动凑到他的唇边,让他干燥的嘴唇稍微湿润了一些。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她忧心道。
陆南灯起初没有什么动作,一副任凭她安排的样子,而后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表现得对此十分抗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让他支起了半边身体,冲着她轻微摇了摇头,虚弱地说:“不去。”
他的额发已经完全汗湿成了一缕一缕,柔顺地贴在额角,这种虚弱病态的模样意外地能激起人的母性。
……似乎也不止是母性。
已经完全习惯了作为Alpha的性别的江谷雨偏开视线,伸手试了试水的温度。
他原来是害怕医院的类型吗?她暗忖。
其实这样也蛮可爱的。
本来她还想着就依陆南灯,让他再躺一会儿休息一下,毕竟对于她这种独自生活的人来说,绝大多数病都是可以用‘躺一会儿’、‘睡一觉‘、’多喝热水‘来治的。
陆南灯浑身都开始发热,她猜测可能是他在哪里受凉了,所以才会突然发烧,于是打了盆水,就守在床边给他换毛巾降温。
江谷雨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空气中隐约出现了一股甜蜜的味道……但是当她仔细去嗅,又什么都闻不到。
就像是一根羽毛搔过心底。
江谷雨时不时就用手试一下陆南灯的体温,可眼见着陆南灯的情况完全没有好转,甚至浑身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栗,江谷雨也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就这还不去医院呢,除非不要命了。
她当机立断道:“现在就去医院。”
陆南灯原本都烧得迷迷糊糊了,之前任凭江谷雨怎么喊都不回应,偏偏听到‘医院‘两个字就像是触动了什么警报系统,他猛地睁开眼,冷声道:“不去。”
如果换做是平常的他,用这样冷淡的声调拒绝的话,一定会让人不敢再招惹,偏偏……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雾蒙蒙的,生病而产生的红晕也再度回到脸颊。
就连声音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劲,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江谷雨克制住了嘴角的上扬,敷衍地点点头,俨然是一副‘你说的很好,可我的耳朵得了一种病叫做我压根就不在乎‘的模样。
她一只手托住陆南灯的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一使劲就把他抱了起来。
陆南灯一米八的大高个蜷缩在她的怀里,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滑稽喜剧。
江谷雨对此并不在意,小心翼翼地调节着他在自己怀中的姿势,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免得一直后仰不舒服。
这种感觉还颇为新奇,江谷雨以前从来没有对别人公主抱过——一方面是因为上辈子是个力气不占优势的女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可以公主抱的对象。也得亏这辈子她不仅是个Alpha,还是体育生,所以才能轻轻松松抱起陆南灯,且脸不红气不喘。
很轻松倒是没错,但是……收回最后一句话。
陆南灯似乎是在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也没有力气了,整个人乖巧得不像话,就算是挣扎的动作也像是小动物蹭蹭贴贴。
“别动。”江谷雨尴尬地说。
她掩饰般地解释道:“反正我是一定会把你送去医院的,你再怎么说也没用了,也不要乱动,省点力气。”
陆南灯那比以往粗重且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后颈,江谷雨怀抱着他的手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的骨骼和曲线。
抱着他走起来的时候只会让身体的接触面积变得更大,一触即离的感觉反而更加扰人心绪。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谁顶得住啊,她又不太监。
第6章 第 6 章
陆南灯从难以启齿的梦境中脱离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冷白色的墙壁和过于单调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其中夹杂着信息素的甜蜜味道。
他的大脑很快就转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如今在医院里。
“……”
陆南灯的手指开始不自觉地轻敲床面,再度合上双眼,却没有睡着,而是陷入了思考。
与江谷雨猜测的不同,他其实并不讨厌医院,否则也不会在一开始不抗拒了。
但他也的确有不能来医院的理由。
在消毒水味道中突兀出现的浅淡花香十分引人注意,更何况这股花香还越来越近。陆南灯睁开了眼睛,看向门所在的方向。
两秒钟之后,门外的脚步声也停止,江谷雨推开了门,看到陆南灯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很快又挂起了灿烂的笑容:“你醒啦?”
她十分自然地走进了病房,把手里的一小束花立在了床头柜上,同时鼻尖还不自觉地耸动了一下。
如果说是她在闻花香,可她甚至都没有低头,更没有用手扇香,可如果她不是在问花香,那又是在闻什么呢?
“刚刚有人进来了吗?”江谷雨疑惑地问。
鉴于刚刚做的梦,陆南灯心中的警报拉到了最响。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谨慎地回答:“有。”
明明他自己才刚醒,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人进来过。而这里虽然是双人病房,但隔壁的床位是空的,除了医生护士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进来才对。
但出于自身的考虑,陆南灯还是选择这么回答。
江谷雨不知道他心里转过了这么多弯,信以为真地感慨道:“真想问问这是什么香水呀,闻着好香。”
陆南灯的脸色微变。
江谷雨没有注意到他的微表情,继续回味道:“闻起来就像是红酒巧克力一样……但是又不厚重,明明是很浅淡的味道,为什么留香这么久呀?”
她说着说着,突然间记忆被触发,若有所思道:“总觉得好像在哪闻过这个味道……”
一旁,陆南灯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强作镇定,面不改色地打断话题:“你请过假了吗?”
江谷雨果不其然被转移了话题,她点了点头:“我给你请过假啦,今天的作业也给你带过来了。”
陆南灯:“……”
虽然他确实还挺喜欢学习的,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喜欢在住院的时候,看到别人送过来的探病礼物是作业。
“对了,我想着你白天睡了这么久,晚上可能会睡不着,还给你带了点催眠道具。”江谷雨从包里掏出作业递给他的同时,又拿出了几本光是看到就让人昏昏欲睡的大部头。
陆南灯的心情好转了些,这都是他最近正在看的书,江谷雨应该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直接帮他从宿舍带了过来。
虽说这些书对江谷雨来说无异于催眠,但陆南灯还挺沉迷的。
他突然意识到江谷雨话语中的含义,往窗外看了一眼。
天空灰蒙蒙的,他原本以为是天刚蒙蒙亮的清晨,听她这意思,倒像是傍晚了?
“现在几点了?”他问。
刚刚一醒来就因为不想被江谷雨察觉以及点评他的信息素味道而提心吊胆,现在总算是平静下来后,反而让他神态恹恹,呈现出睡多了的疲惫。
江谷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模仿着SIRI的腔道回答:“现在是下午六点四十七分。”
冬天的天黑得早,这个时间点也算是正常。考虑到医院和学校之间的距离,江谷雨大约是一放学就马不停蹄地打了车过来。
陆南灯的内心产生了隐秘的愉悦感。
“晚上还去上晚自习吗?”他若无其事地问:“你这么奔波,也挺辛苦的吧。”
而且都是因为关心他。
江谷雨的回答不出他所料:“不去了。”
她专门为了他请假,不去上晚自习,一定是因为对他担心得要命吧。
陆南灯暗爽。
“实不相瞒,兄弟,多亏了你,我又逃了一节晚自习!爽翻!”江谷雨冲着他挤了挤眼。
陆南灯刚刚上扬的嘴角立刻又开始下撇。
似乎是意识到了刚刚的真心话有些不妥,江谷雨补充道:“当然,我还是希望你尽快好起来的。”
谁都能听出来她后来补充的那句话有多僵硬,尽管江谷雨后补充的话也是真心话。
陆南灯干巴巴地说:“哦。”
信了你的邪。
江谷雨心虚地转移话题道:“对了,考虑到你可能需要,我还做了上课笔记哦!”
这一点倒是让陆南灯有点惊讶,他是知道江谷雨有多不爱学习的,虽然不至于每堂课都睡觉,但即便是记笔记,也只会记下某些重点的部分——还是用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方式。
陆南灯在辅导她功课的时候看见过,江谷雨的笔记通常只有几个字几个符号,就像是生怕别人看懂一样,又或许是多写一个字会犯法?
偏偏在他问了之后,江谷雨还真能看懂她自己写的是个什么玩意。
只能说,她很有研究密码学的天赋。
而如今,江谷雨能够以自满的表情说出来自己做了笔记,那肯定就是一字一句完整写下来的,而不是她平日里习惯的那种‘密码’。
虽说这件事也体现了江谷雨对他的用心,但经过了刚刚的事情,他实在是感动不起来——而且说实话,以他目前的学习进度,也不是很需要听课笔记。
就连他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上课认真听课了。
尽管没能看到想象中的惊喜表情,江谷雨还是自知理亏地掏出了一本薄薄的本子递给他。
“快看快看!”她骄傲地抬起下巴,作出邀功的表情。
比起这本笔记,陆南灯更好奇的是她还能从包里掏出多少东西。
他接过笔记,神态温和地说:“谢谢。”
不过怎么只有一本?
他翻了翻,本子里的笔迹工整而有条理,显然是用了心的。然而翻过了几面数学之后就无缝衔接到了语文,可见……
“你这就是纯做给我看的啊。”他无奈道。这笔记完全没给之后的课程留页数,显然是一次性的。
江谷雨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理直气壮道:“对啊!”
如果是她自己看的话,就不需要记得这么详细了。
陆南灯又是喜悦又是无奈,最终还是侧过了头,轻描淡写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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