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她太没见识?皇家备用的更衣室就是这么威严又奢华的?
想了一瞬她也没有再继续胡想了,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包好,绕过沉香木镂雕座屏,一手撩开大帐,一抬眼就看见正看着她的人,她笑道:“殿下,咱们走吧。”
“嗯。”沈渊看着她手中拿着的衣物,道:“你,很喜欢骑马?”
江晚虞抬手放在额前,遮了遮略有些刺目的阳光,一边走着一边笑道:“嗯!骑马的感觉应该很自由,很舒服?”说完又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忙小声道:“殿下您可不要在去圣上面前再让圣上开恩典了,这一次还好,次数多了圣上难免也会觉得烦,到时候别对您有意见了。”
沈渊看着她认真嘱咐的模样,道:“不会的,不烦。”
“哎~”江晚虞见他这么相信皇帝,一时间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皇家品种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看了眼身后的众人,见都离了好几步远,这才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俗话说的好,君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呀!就算那位表面上对您还可以,但咱们还是得留些心不是?”
温热带着淡淡青草香的气息柔柔的洒在耳边,颈侧。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透过耳膜直入心底,他指尖不自觉的动了动,触手是轻握在掌心的草茎野花编织而成的一只与众不同的小鱼儿。
只是在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之后,心中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一暖一冷,直入心尖。
“嗯?”江晚虞看着人没什么反应的模样,有些疑惑道:“殿下?”
沈渊突然转眸看向她,轻声道:“夫人眼里......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哈?”江晚虞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这不好......”她原本想说这种话题好像不太好说,毕竟妄议皇帝的罪名想想也知道。
不过,抬眼看着他认真又有些执着的想问个结果的眼神,她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太能拒绝?
“咳,”她转过头不再看他,想了想,小声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但从大的来看,如今的大夏朝,边境安稳,没有战乱,甚至于四海来朝,连北边草原都向大夏俯首称臣,这不说是大夏朝历代先帝都没能做到的事,就是纵观从晋朝统一以来,也只有晋朝始皇帝,庆朝太宗皇帝之时才做到过的事。”
说着就看了他一眼,见他听得目不转睛的,接着道:“从小的来看的话,就走在京城大街上就能看见百姓安居乐业富足的情景,至于京城以外其他的地方,没有去过,就不知道了是什么情况了,不过想来情况应该也不会太差?”说着她就有些期望道:“以后有机会了,定要到处看看才是。”
说完,她抬头看向眼神定定看着她的人,摊了摊手,笑道:“看,若是没有咱们圣上,估计要是换个咳咳咳,那个,要是在其他不安稳的时候,就是想出个远门游玩儿一番怕都是要提心吊胆的。”
沈渊漆黑如深渊的眸子落在她澄澈一眼便可见底眼里,嗓音低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夫人可知,当初他弑父屠弟,手段残忍,为世所不容,所以才传,多年来膝下无子无女......”
江晚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赶紧别说了!
她看了眼那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陈大人,这才略放下了心,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压低声音道:“殿下!”
她轻叹了口气,无奈道“皇家的事,里面的谁是谁非,局外人哪能说的清楚?就是外面所传的流言,也大多都是不可信的,就比如,我今日早上来的时候就遇见了两人空口造谣呢,说您的坏话!一听就不可信。所以啊,这那位的事究竟如何反正也已经都过去了,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但至少当今在政事上说句是明君一点也不为过。”
沈渊垂眸看着她细白小手拉着他暗色衣袖,听着她软软的嗓音,心底的暗沉郁躁竟然渐渐缓和了下来。浅淡的薄唇微抿,漆黑的眸子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江晚虞见他没有再执着于那个要命的问题,也松了口气。两人分别上了轿子,伴着未时的阳光回了去。
待过了好半晌,软轿才停了下来。
沈渊看着她,道:“留下来用晚膳吧。”
“今日就不了,”她看了眼天色,才转眸看向他,道:“今日回去还有些事,就先不去了,倒是殿下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沈渊眸色微暖,缓声道:“我身体并无大碍,不用担心。”
江晚虞皱眉:“都那样了还无大碍?”
他面色平静没什么变化,只是又缓声道了句“无碍。”
看着他不将他自己身体放在心上的模样,她不知怎么莫名的有些生气,干脆不再看他了,直接看向他身后的人,道:“小徐公公,殿下这样应该每日都有药的吧?怎么今日也没见殿下吃过?可是错过了吃药的时辰了?”
“这,这,主子,有有药......”徐生看着自家陛下面无表情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神,一时间只觉得嗓子里像是卡了东西,说不出话来。
江晚虞蹙眉,道:“是不方便随身携带吗?”
徐生忙道:“是是是。”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啊!这事只有他干爹知道,但有靖宁侯夫人在的时候,主子就会把干爹先赶走了。
江晚虞又转过头去看他,苦口婆心的道:“殿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我早点想到,今日就不去那么远了,还耽误了您吃药的时辰,”说着就有些道:“您快先回去,叫太医来看看,再把药吃了,好好休息休息,我明日再来看望殿下。”
沈渊看着她一张小脸微皱,眼中尽是担忧,甚至还有些絮絮叨叨的模样,喉中似滚过了什么,最终也只不过是嗓音微哑的道:“好。”
“那您快上去吧。”
沈渊道:“你坐软轿走,让人送你。”
“不用,也没多远了,走走就到了,”江晚虞见他的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两步又朝他挥了挥手便带着初柳往另一边方向走了。
看着她身影直至消失,他这才微阖上眼,周围一时间静寂无声,方才的活泛气氛彻底消失不见。
半晌,他看着掌心上五颜六色的小胖鱼,突然皱眉,沉声道:“回去。传太医。”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沈渊身后恭敬候着的徐海,闻言立刻便道:“是,陛下!”
......
未时的阳光依旧有些烈,江晚虞一路寻着树荫之下走,倒是还好,只是想着恭王殿下咳血的模样,无意识的就又蹙起了眉,也不知那病究竟是什么病,能不能治的好。
“夫人?”初柳轻声唤道。
“嗯,怎么?”
她有些犹豫道:“夫人您......是还在想着恭王殿下吗?”
“是啊,你可听说过恭王殿下是生的什么病吗?我记得殿下好像并不是从小就身体不好的?”
初柳小心翼翼的低声试探道:“夫人......您不觉得您对恭王殿下担心的有些......过了么?”
江晚虞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她,奇怪道:“朋友之间自然会担心对方的身体健康,这不是很正常么?”
初柳愣住:“......”好像,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可,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
等御撵行至承华宫之时,,就已经见承华殿外站了一群神色惊惶担忧不定的太医了。
圣上的身体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当年的事,很多人都是清楚的。虽然具体什么情况只有章太医知道,但医者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陛下这样的就是不亲手把脉,也能猜到一些。
今日圣上突然传了他们所有人,顿时就让他们的心都猛的提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是断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只是……
他们看着眼前的怪异的胖的有些出奇的东西,一时间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了,听岔了圣上的话了?
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
沈渊皱眉,沉了脸,道:“说话。”
最终还是章太医站了出来,躬着身子看着那案几上似野草野花编织的胖鱼,道:“回陛下,这草木断根枯萎乃是天理,要让它保持不变,微臣无能,还望陛下恕罪。”
其他人见状忙都附和道:“微臣无能,还望陛下恕罪。”
沈渊不悦皱眉:“当真没有办法?”
章太医略有些惊异看了眼情绪外露的圣上,想了想,道:“回陛下,这鱼看着是用花茎编织的,陛下用同色的编绳差人依着重新编一个,应该就可?”
沈渊闻言,眸色微亮了一瞬。
随即就面无表情的将人挥退了下去。
御医们:???
第17章 . 身体 十年不得
一众御医见状都有些懵。
沈渊看着他们平静道:“怎么?要孤留你们用晚膳?”
一众御医忙不连迭的摇起了头,齐齐道:“微臣告退!”一群老胳膊老腿儿的御医们退走的速度可是一点也不慢!
最后只留下了章太医一人。
他小心谨慎问道:“敢问陛下,近日......可是用了那药了?”
“嗯。”沈渊面容平静的将手边案几上的胖小鱼小心的放在一旁的小多宝阁上安置好。
章太医急道:“陛下,可是那毒有些压制不住了?陛下如今感觉如何?微臣可否给陛下您诊脉?”
“不用。”
章太医顿时急了:“陛下!您龙体为重,不可轻忽啊!”
沈渊神色平静:“看了又有何用?”
章太医更加急了,道:“陛下,即使那百灵草不易寻,可万一寻到了呢?到时若您的身体先支撑不住,那以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啊!您的龙体事关大夏国祚,更关乎天下百姓,陛下您三思啊!”
徐海在一旁听着神色更是焦急,正要说话之时,却听得耳边暗卫一声来报!
是前去寻百灵草的人!
他立刻上前禀道:“禀陛下,甲玄遣人来报!”之时心中虽抱着渺茫的希望,但坏消息来的太多次了,就是他,也不敢再抱着太大的希望。
沈渊面容平淡:“传。”
在沈渊平静的眼神,章太医和徐海难以克制的希望中,一暗色身影陡然出现,下跪伏首身体有些微微颤抖,道:“属下叩见陛下!”
“起,”沈渊看着他平静道:“说吧。”
那人神色难掩激动,道:“禀陛下!属下等人终不负所托!在江南寻得了那百灵草的踪迹!”
“真的?!”
“可是当真?!”
一时间徐海与章太医都不顾自己御前失了仪态!章太医上前一把就紧紧攥住了那人的手臂,盯着他颤着声音道:“可是真的?!”
“是!属下万不敢欺瞒陛下!百灵草现下就在江南一处商家后院里,那家夫人因缘巧合得了的,但并不知那是百灵草,以为是白月华,若不是当初章太医特意给属下们仔细强调过,属下们也难以分辨!”
章太医激动伏首:“天无绝人之路啊,陛下!”
徐海更是一时嘴角都咧到耳后跟去了,笑的老眼都泛着泪光,喜极而泣道:“您得上天庇佑,定当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沈渊闻言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浮现了些许嘲弄,“上天庇佑?”
“呵。”
只是余光却突然映入一抹不一样的色彩,他转眸看着那胖嘟嘟笑的灿烂的小鱼儿,眼眸渐暗。
继而沉了声,道:“继续。”
“是,陛下,属下......”
......
在承华殿这边看见希望之时,江晚虞那边也遇见了高兴的事,她从碧琴手中接过信,随口道:“信什么时候送来的?”
“回夫人,在您今日走后不久老爷那边就派人送了信过来了。”
江晚虞点了点头,和她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将信打开,信的内容同样是以云家商号特有的传书暗号书写的,看上去就是一封再寻常不过的嘱咐,禀报事情的书信。
她将信放在桌上,拿出了空白的纸张,依着暗号一一记录对好,初柳碧琴两人一人守在门口一人侯在她身旁。
半晌后,她才拿起她自己所书的那张纸,上面所书内容看完后,她有些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倒是没有想到那云嬷嬷会给她这么一个惊喜了!
碧琴笑道:“夫人,云嬷嬷信里说了什么?让您这么高兴?”
江晚虞神秘笑道:“当然是好事。”说着她随手将翻译过来的纸张给烧了,又拿了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会儿,道:“你拿着这个单子去找大膳房里的人,就说我想做些东西,再拿着些银子去,多备些,我明日要用。”
“是,夫人。”碧琴接过单子便出了门。
只是这边江晚虞高兴之时,有些人却是不□□分了。
白姨娘好不容易让人引开了那两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勾搭人的狐媚子,素手研墨,很是有些温婉,柔柔的嗓音里含着淡淡的委屈,道:“侯爷,妾身都两日不曾与侯爷好生说过话了~”
靖宁侯放下笔,伸手便揽过了她那柔软的腰肢,安慰道:“好淑儿,那两人毕竟是陛下所赐之人,现下又还是在行宫里,自是不好疏远了,你再等些时日,回京之后你再教教那两人规矩,以后自是不会再叫你添堵。”
白姨娘满是委屈的小脸顿时就满足的笑了,依偎在靖宁侯的身上,小声道:“侯爷心里只要还有妾身,别忘了妾身,妾身就满足了。只是来了妹妹,妾身却不能再光明正大的伺候服侍侯爷了,心里难免心生醋意,侯爷可别生妾身的气~”
靖宁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颇有兴致的道:“原以为淑儿最是懂事,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小醋坛子?”
“侯爷~”白姨娘眸光微闪,柔声道:“妾身只要侯爷心里还有妾身一处容身之地便知足了,可,”说到这里时,她似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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