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如今是翅膀硬了,当真把自己当做了这天下之主。”
嘉阳长公主对于承宁帝荣登大宝之事,这些年都有些耿耿于怀。毕竟,在她看来,若非当年太子哥哥做了蠢事,这皇位哪里会轮到区区一个庶出的皇子。
而她心气儿又高,闻着承宁帝不顾朝臣反对,依旧要册了徐氏为妃,心里如何能不耿耿于怀。
姜太后见女儿口无遮拦的样子,却也没有动怒,在她看来,她这慈宁宫,女儿便是说了什么不妥的话,也断不会有人敢往外传半个字的。
不过,女儿这番话,姜太后也颇有些感慨,只见她暗暗叹息一声道:“母后和他到底不是亲母子,如今也只剩下表面的恭顺了。”
“不过母后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不是想册封那徐氏吗?那母后便成全他。到时候,天下悠悠众口,传了无数的流言蜚语,看他还怎么狂妄。”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呢,却见有宫女进来回禀:“太后娘娘,听说长宁长公主今日往徐氏那别院去了。”
那宫女的话才说完,没等姜太后开口,嘉阳长公主便满目的怒火道:“长宁她一个病秧子,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倒好,竟和皇兄一样,如此抬举这徐氏。”
对嘉阳长公主来说,她虽是瞧不上承宁帝,可她也没胆子真的在承宁帝面前放肆,继续摆嫡公主的架势的。
所以,比起承宁帝,可以说让她更如鲠在喉的反而是长宁长公主这个庶妹。
而这一切都是因着承宁帝登基,长宁长公主作为承宁帝唯一的胞妹,一瞬间便水涨船高,便是母后也十分给她体面。
可她偏还不识趣,竟然一直都未被母后拉拢过来,嘉阳长公主如何能不愤怒。
小时候,自己是怎样欺负长宁长公主的,她如今竟以为自己真是金枝玉叶了,这样不把母后放在眼中。
姜太后见她气呼呼的样子,却是笑道:“这么一桩小事,哪里值当你气成这样?”
嘉阳长公主恨恨道:“母后,这些年她一直避居小汤山的温泉庄子,这别人不知道,我岂能看不出来,她还是因着当年沈家覆灭的事情,心里记恨母后呢。”
“可她算什么东西,竟也敢觉着委屈?”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在嘉阳长公主看来,长宁长公主便活该一辈子受冷落,一辈子命苦。
可她倒好,因着承宁帝登基,竟然敢如此随心所欲,不把母后和她放在眼中。
而今,又亲自去见了那徐氏,她这不是故意和母后过不去吗?
姜太后见她气呼呼的样子,反倒是轻笑一声,“哀家且放他们折腾去,到时候,哀家便要天下人看看,皇帝为了美、色,连臣下之妻都不顾及了,让他们看看,他们敬畏的皇上,到底是如何的私德有亏。”
嘉阳长公主听着这话,如何能听不出来,母后其实是另有谋划的,所以也不再生气。
可嘉阳长公主刚刚消了些气,又有宫女走了进来,“娘娘,内务府总管过来给您请安了。”
这内务府总管这个时候过来,姜太后稍一想便知,该是为了徐氏所住寝宫的事情。
想到内务府总管没有自己点头,便不敢随意安排了徐氏,姜太后还是颇有些得意的。
毕竟,这在她看来,便是自己权势依旧在手,否则,内务府总管何须问自己,该是问承宁帝才是。
可让姜太后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内务府总管过来,竟是为了让嘉阳长公主腾出显阳宫的事情。
姜太后直接就冷了脸,只因着她知道,这若非没有承宁帝的授意,给这内务府总管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打这样的念头的。
而没等姜太后动怒,一旁,嘉阳长公主直接就气炸了,猛地站起身上前一脚就朝那内务府总管踹去,“你这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本殿下显阳宫的主意?”
“还是说你在宫里当差当久了,脑子糊涂了才忘记了这显阳宫是母后留给本殿下,让本殿下回来小住的。”
也不怪嘉阳长公主生气,毕竟她出嫁的公主了,却依旧能在宫里留了未出阁时的寝宫,而且宫女内侍都随她使唤,这可是一般公主从未有过的先例。
可现在,竟有人要剥、夺她这些恩宠,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那内务府总管自然在宫里当差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嘉阳长公主跋扈的性子,所以急忙跪下请罪道:“殿下,这真的不怪奴才啊,奴才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殿下不敬啊。”
“只是殿下也知道,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的长春宫,贵妃娘娘的延禧宫,其他三妃,都是在合乎规制的寝宫。”
“那淳妃娘娘,自然也不能随意安排了去。所以,这选来选去,除了端惠皇太后之前住过的永宁宫,便只有您的显阳宫了。”
内务府总管这话倒也不假,这些年因着西北,辽东,西南的征战,姜皇后为了贤名在后宫倡导节俭,对于宫里暂时不用的宫殿,暂不做修缮。
所以如今能腾出来直接作为徐琼所有宫殿的,确实只有这永平宫和显阳宫了。
嘉阳长公主却哪里管这些,她只觉着气的险些要晕过去,声音更是气到颤抖,拿起桌上的花瓶就要朝内务府总管头上砸去。
可没等她下手,便听姜太后一声低叱道:“行了,闹够了没有!”
嘉阳长公主本以为母后会替自己出头,所以听着姜太后的低叱,她直接就懵了。
只见她委屈至极的看着姜太后道:“母后,皇兄这是做什么,您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便是故意为难我们母女的。”
“他但凡对母后有一丝的敬畏,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完,嘉阳长公主气呼呼又道:“母后,我们断不能退这一步的。您怎么说也是他的嫡母,这若您退了这一步,那日后,这慈宁宫是不是也该腾出来给那死去的卫氏。”
嘉阳长公主口中的卫氏正是当年的舒妃,承宁帝的生母,如今的端惠皇太后。
她这话可谓是太不知所谓了,便是连姜太后听了,都觉着心里一咯噔。
一旁,内务府总管更是低垂着头,生怕自己听了不该听得话。
可对于嘉阳长公主来说,她连承宁帝都瞧不上,又岂会瞧上端惠皇太后。
在她看来,若不是承宁帝荣登大宝,这端惠皇太后怎么可能有了太后的哀荣。
她原该是后宫不受父皇宠爱,卑微至极的舒妃才是。
姜太后也未想到女儿会如此糊涂,沉声便吩咐内务府总管道:“腾出显阳宫给淳妃用,这事儿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内务府总管哪敢多呆,直接就落荒而逃了。
等到内务府总管离开,嘉阳长公主到底没忍住哭出来,看着姜太后道:“母后,您难道不疼我了吗?这显阳宫,可是您说了要一直留给我的。”
“可如今,却要给了徐氏。那徐氏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她怎敢抢了我的东西。”
虽觉着女儿心里委屈,姜太后这会儿也冷了脸,言语间带着愠怒道:“嘉儿,是母后把你宠的太过了,否则,你怎能说出那样不知避讳的话来。”
“你还当这些年,母后手握权柄,皇帝还是那个事事听母后话的傀、儡吗?”
“你怎么就如此小孩心性,丁点儿都没长大呢?若你今日这番话传出去,你皇兄听到了,你猜猜,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嘉阳长公主性子执拗,哪里听得进去这番话,咬牙切齿道:“母后,您何须这样小心翼翼。姜家怎么会倒呢?您不是把愫丫头指给那西北总督李家嫡长子了吗?只要我们握有西北总督,皇兄如何敢胡来。”
“再不济,西北的铁骑攻入京城,我们大可以直接扶持太子……”
嘉阳长公主的这番话,差点儿没让姜太后晕过去。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尚且对承宁帝小心翼翼,女儿竟敢如此狂妄。
可这一切都是她宠出来的,如今后悔,又有何用。
第51章 惊扰 “朕召你入宫,不过是想告诉你,……
嘉阳长公主见母后这意思便是让自己生生忍了这委屈, 顿时又恨又恼。
可没等她再闹腾,姜太后便让人送了嘉阳长公主出宫去。
等到嘉阳长公主离开,姜太后重重叹息一声, 久久未有言语。
倒是一旁的窦嬷嬷,小心翼翼开口道:“娘娘, 奴婢多嘴一句, 这即便皇上真有此意,您毕竟是他的嫡母, 何必让殿下受了这样的委屈呢?便是您不点头,皇上还能真和您僵持不下, 硬把这显阳宫给徐氏去住不成?”
姜太后听着,冷冷道:“你当哀家是怕他,哀家既已同意徐氏入宫,便是想让天下人看看, 他是如何私德有亏。如今, 若再出了这显阳宫的事情,天下人, 会如何诟病他。哀家倒要看看,他能得了什么好。”
窦嬷嬷听着, 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却说嘉阳长公主前脚刚出了宫,后脚, 内务府总管便差人往显阳宫去收拾了。
而这事情,如何能瞒得过六宫妃嫔。
一时间,众妃嫔再一次给震惊住了。
皇上册封徐氏为淳妃也罢了,竟还选了这显阳宫作为淳妃的寝宫。
这得多大的恩宠啊。
要知道这显阳宫可是太后娘娘留给嘉阳长公主的,可皇上却丝毫不顾及这个,愣要逼了嘉阳长公主腾地方给徐氏。
昭贵妃想到皇上竟如此给徐氏体面, 莫名的竟是身子打了个寒颤。
长庆宫里,熹妃不自觉也有些羡慕嫉妒恨,不过,想到昭贵妃如今才是那最难受的人,加上皇上这样的举动,姜太后姑侄也是失了颜面,她到底还是乐的看戏的。
别院这边,原本徐琼以为皇上用完午膳之后,该会直接回宫去。
可没想到,承宁帝却牵着她的手,在后花园散起步来。
徐琼虽已侍寝过,可像眼前这样,如寻常夫妻一般的情景,她还是不觉有些紧张。
似是发觉了她的紧张,承宁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可知,朕特意选了显阳宫作了你的寝宫。”
显阳宫?
听着这三个字,徐琼直接就愣住了。
这谁人不知,显阳宫是嘉阳长公主的寝宫,更因着太后娘娘的宠爱,即便嘉阳长公主已经出嫁,这显阳宫还一直给她留着。
可如今,皇上竟要把这显阳宫给了自己。
饶是徐琼知道皇上和姜太后母子失和,闻着这消息时,还是有些吓到了。
见她眼中的不安,承宁帝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当初答应朕入宫时,一副胆大的样子,怎的,这会儿知道怕了?”
徐琼自然是怕的,可她却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所以,她也只装作委屈道:“皇上这样给臣妾拉仇恨,到时候可得护着臣妾的。”
徐琼没意识到的是,她此刻虽是装作委屈,却多少有些撒娇的味道。
承宁帝何曾见过这样的她,当下没忍住笑了出来,笑着允诺道:“朕自会护着你的。”
看皇上眼中宠溺的味道,徐琼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不觉更是红了脸。
也因着自己这异于寻常的举动,直至这日承宁帝离开,徐琼都感觉脸颊热热的。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不过一夜的功夫,皇上把显阳宫作为徐琼寝宫的事情便传遍了各世家大族。
侍郎府
钱氏闻着这消息,愈发是急了。
徐琼得了如此大的恩宠,如今只会更惹眼。可也因着这原因,若徐琼就这么住在小汤山别院,之后便直接入宫去,侍郎府怕是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徐鹤年又何不急,这分明皇上这样的盛宠,对于徐家来说可谓是阖府的荣耀,偏徐琼性子这般执拗,不肯低头。
想到如今这一切都是拜钱氏所赐,徐鹤年看着钱氏的目光便愈发冷了。
钱氏这会儿也几乎要落下泪来,可眼下,她便是哭死过去,也无济于事的。
所以,她只能强忍着泪水,对着徐鹤年道:“老爷,妾身想着让璞哥儿往小汤山一趟。”
说着,她顿了顿,似是有几分犹豫又道:“若再不行,不如让老夫人也前去劝劝。老夫人毕竟是她的亲祖母,这便是碍着孝道,她还能把人拒之门外不成?”
徐鹤年听着,也觉着如今只能这样了。
可没等他往老夫人院里去,没让人叫了儿子从书院回来,便见管事宁伯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大人,刚刚宫里差人来传话,说是皇上召大人往宫里去一趟。”
什么?
徐鹤年如今虽是户部侍郎,可之前并未得过皇上私底下的召见的。所以,闻着这消息,他直接便想着是皇上爱屋及乌,准备倚重他。
这样想着,徐鹤年忙让钱氏帮他朝上朝服,匆匆就往宫里去了。
等他入了宫,被内侍引进东暖阁,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微臣恭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等到徐鹤年请安足足有一会儿了,徐鹤年还未听到皇上叫他起来。
一时间,他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可他又哪里敢说什么,只愈发小心翼翼,低垂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
时间又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承宁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他道:“若朕未记错,爱卿是乾平十三年的状元?”
听着这话,徐鹤年忙紧张道:“回禀皇上,微臣确实是乾平十三年得了状元。”
按说皇上能记得他什么时候得了状元,这事儿该是让徐鹤年欣喜的。毕竟,这么多的朝臣,皇上却记得自己,这得多大的体面啊。
可他此刻却未有任何的欢喜,反而是感觉愈发不安了。
只因着,皇上便是问他这个问题时,也未记得让他起来。
许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听了他的话后,承宁帝竟是似笑非笑又道:“你当年能得了状元,这里面你那发妻白氏是功不可没啊,而你,却嫌弃白氏是商户女,没等她过去一年,便续娶了怀宁侯府的钱氏,这事儿直至今日,朕都听闻有不少流言蜚语,爱卿自己可知道?”
听到这,徐鹤年差点儿没有晕厥过去,急忙请罪道:“皇上,是微臣糊涂,可微臣,微臣是想着这内宅到底离不开女主人,这才如此心急的娶了钱氏过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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