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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宁致说的集团财务报表，“看懂”的意思就不止是读懂数字层面上的盈利和亏损。
宁臻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为此几乎赔上了自己所有的课余时间，换个角度想，倒也跟她最初报班时的目的不谋而合。
只是她没料到江君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双管齐下”的结果就是俩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叫周围不少人以为那场轰轰烈烈的倒追已经以“失败”二字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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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难得见宁臻这么上进，宁致和父母商量过后都觉得有必要表示一下他们的支持。
因此，宁臻很快从他们那儿收到了她将作为“内部关系户”空降到公司财务部实习的“好消息”。
宁臻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开玩笑，上课都够她喝一壶的了，还去什么实习，这不纯粹给自己找罪受吗？
可惜她的反对被宁致三人无情地镇压了，宁父宁母甚至隐晦地表示只要她肯去，他们完全不介意她在办公室里“兴风作浪”。
两口子早想好了，反正有宁致看着，宁臻就是再刁蛮跋扈，都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何况以他们对女儿的了解，十有八九她是没法驾驭这个“给自家公司添乱”的富二代败家女角色。
家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臻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前提是不要公开她的真实身份。
宁致欣然点头，只当她是小女孩心性，想玩“微服私访反转打脸”那一套，暗自提醒自己，千万记得让财务部的几个高管装出不认识她的样子。
宁臻全然不知自己的秘密根本瞒不住，高高兴兴地作为一个“新人”去宁氏报道了。
宁致很贴心地将她和十来个刚通过面试的真新人安排在一起，负责管理他们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名叫谭莫。
按照宁氏的惯例，新人除了在各自应聘的部门实习外，还需要统一参加公司的一些基本培训。
新招的员工男女各半，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毫无工作经验却充满了干劲。宁臻为了不让人看出她年龄小，特地给自己化了偏成熟的妆容。
她的容貌本就是明艳大气那一型，再加上身高和服饰，压根就没人觉得她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都以为她是有几年工作经验后跳槽来宁氏重新开始的“社会人士”。
原来以她的外形条件，很容易招来异性不必要的关注和同性的排斥，但因着这个奇妙的误会，反倒让大家对她都亲近了几分——毕竟他们是同一起跑线的竞争对手，宁臻这样的，大概很快就会被调到秘书办当宁氏排面去了。
宁臻不知道众人已经在心里替她想好了“出路”，由于身负“秘密”，所以她很小心地跟他们保持距离，尽量只关注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给别人增加麻烦，更不乱八卦。
饶是如此，依然有人注意到了谭莫对她的特别之处。作为“关系户”，宁臻自然心知肚明谭莫为什么要照顾她，但别人不清楚啊……慢慢地，周围开始有人在私下议论她和谭莫——究竟是女的傍上了大腿，还是男的见色起意？
流言并没有传进宁臻或是谭莫的耳朵里，因为前者到底只是个实习生，后者又早有家室，大家最多在茶水间嘴碎两句，没人会把捕风捉影的事闹大。
不过对于同样和宁臻在财务部实习的新人杨果来讲，这些风言风语无疑就关系到她的切身利益了。
杨果是个颜控，原先便挺喜欢宁臻的，新人里又只有她们俩在同一个部门，自然就走得更近了。
如果不是另一个女生偷偷把听来的八卦转述给她，杨果根本没发现谭莫和宁臻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在对方说了以后，不知道是不是疑邻盗斧的心态作祟，杨果还真觉得谭莫对宁臻似乎要比对自己宽容许多……
第76章 已修
因为怀疑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加上担心试用期能不能顺利通过，杨果在工作时注意力常常无法集中，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宁臻在做什么, 尤其是谭莫也在场的时候，她的一双眼珠子更是不受控制地盯着他们不放。
财务工作对细节专注度的要求向来很高，动不动就开小差的杨果很快便尝到了苦头。
这天早上，宁臻整理完手头关于下个月财务预算的文件, 拿着杯子到茶水间倒水, 恰巧碰上了呆坐在角落里神情恍惚的杨果。
杨果性格开朗外向, 宁臻时不时就能在办公室里听见她爽朗的笑声, 这还是宁臻第一次看见她白着脸, 毫无笑意的模样。
“杨果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么？”宁臻以为对方是生理期腹痛, 才会在这个大家都很忙碌的时间点坐在茶水间休息。
杨果听见宁臻的声音, 回过神来, 僵硬地摇了摇头。
宁臻见她明显不愿多说, 猜测对方是私人生活方面出现了问题。别看她俩虽然时常聊天，但私交其实并没有好到能谈心的地步。
因此，宁臻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只客套地说道：“那就好……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水接好了，她也表达完关切之意, 宁臻正要离开，杨果突然弱弱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欲言又止。
宁臻停下脚步，转身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杨果。
“我……我做错事了。”杨果瞧着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声音抖得特别厉害。
怕对方真的开始掉眼泪，宁臻赶紧柔声安慰道：“人都会犯错, 你别急，先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杨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惊慌失措的心情，断断续续地说道：“昨天公司和供货商……李……李总签了合同，但是他要求把预付款转……转到他的个人账户，不是合同里的那一个，是他手写在一张a4纸上的。谭总交给我处理的时候，我只扫描了合同，李总的个人……个人账户信息我是手动输入到电脑里的，输完我就把原件扔了。刚刚我……我不小心打开了一封病毒邮件，现在整个电脑系统崩溃，什么文件都读取不了……宁臻，怎么办？如果我中午不把钱转到他的个人账户，这笔交易可能就要黄了……”
宁臻耐心听完后，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笔中午就要到账的钱与其说是预付款，倒不如说是李总的私人保障金。那家公司的几个创始人最近正在内讧，李总便是其中的一个。他怕自己手头上的筹码不够，特意和宁氏谈了笔交易——用低于市场价格的货源来换取宁氏关键时刻的支持。
按照协议，预付款会以“个人借贷”的名义先转到李总的私人账户，等他们公司的内部斗争尘埃落定，李总再归还这笔钱并签订新的合同。
故而这可以说是一笔上不了台面的交易，她们肯定不能大大咧咧地打电话到李总公司的财务部去咨询相关信息。
“你联系过李总了吗？”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公司前台说是去邻省出差，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
“IT部门怎么说，什么时候能把你的电脑修好？”
“他们也不确定具体的数据恢复时间，只说会尽力抢修。”
宁臻沉吟了片刻，“你确定只扫描了合同？”
“我查了自己的邮箱还有公司共享的文件硬盘，只有合同的扫描件。”
“你仔细找过纸版合同的文件夹了么？李总手写的账户信息会不会还夹在里面？”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张纸绝对被我扔掉了。”
“谭总不是说所有和业务相关的文件都得电子版和纸版各存一份么？你怎么就……”见杨果一副恨不得把头钻到地缝里的羞愧样，宁臻一时也说不出更多责备的话。
宁臻沉默着，手指一下下有节奏地轻扣着身后的柜子，听得杨果一阵心烦意乱，只觉得这声音就像是行刑前的丧钟，一旦停下来，就意味着自己完了。
呜……她会不会被解雇啊？这个失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上面的人怎么想了，谭总的话……杨果忽然心头一紧，猛地想起了有关谭莫和宁臻的传闻。
如果他们俩真的有猫腻，那么试用期过后谭莫一定会留下宁臻。考虑到宁氏同时期一个部门通常只会留下一个新人，自己的位置本来就岌岌可危，如今还傻乎乎地将把柄直接送到对手手上……
这一刻杨果恨不能重重扇自己俩巴掌，叫你光会看脸，被美人一关心就把底全部兜出来，连对方是谁都没过脑子……
现在好了，她完全处于被动状态，“生死”都在宁臻的一念之间。后悔不已的杨果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即惊恐地发现叩打声居然停了。
然后，她看着宁臻快步走到自己面前，拿起桌上的便利签和笔，低头开始奋笔疾书。
不多会儿宁臻便停下了笔，检查完后把两张便签纸递给她，说：“这个给你。”
杨果忐忑不安地接过来，在看清纸上的内容后彻底傻了眼。
“这……这……”震惊来得太突然，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是李总的个人账户信息，你赶紧去准备转账工作吧，晚了就不好了。”宁臻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
“可是……”杨果不解地抓了抓头发，虽然昨天签合同的时候宁臻也在场，但事后的文书工作谭总都交给她负责了，纸上的内容宁臻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嗯？”
“我记得李总就手写了一份账户信息，原件已经丢掉了，这……这是怎么来的？”
“是我凭记忆默写下来的。”宁臻极其淡定地答道，“你放心去转钱，如果出了错我负责。”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杨果望向宁臻的眼神很复杂。要知道，因为是海外账户的关系，纸上写着的可不只是一个账户号，还有相关银行名称，地址，国际银行编码等信息……
宁臻难不成是拥有传说中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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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果游魂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盯着漆黑的电脑屏幕看了片刻，然后拿出手机开始向朋友们求助。
她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几个朋友的回复意见大相径庭。
只有一个人相信宁臻，觉得她可以接受前者提供的帮助。剩下的几乎都表示不能给便利贴上的那个账户转账，且不说宁臻会不会借机陷害她，就算对方真是好心帮她，谁又敢保证那些数字都是对的？
这笔预付款可不是个小数目，收款的还是海外账户，万一出点差错，杨果上哪儿去追回这些钱？大多数人都建议她老实跟顶头上司交待，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只是个小失误，最后闹成失业加赔钱。
唯有同在宁氏实习的那个女生劝她把事情瞒下来，不但如此，对方还怂恿杨果把责任全推到宁臻身上去——
按对方给的账户打钱，钱转对了大家都好，一旦出错就由宁臻自己担着，毕竟“信息”是她提供的……反正她和谭莫之间不清不楚，就算出了差错后者也会保下她。
宁臻既然敢主动帮忙，自然要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至于杨果，倒也不用觉得亏欠和愧疚，职场原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第77章 已修
杨果静静坐了一会儿, 最终下定决心起身去了谭莫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
“……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这些，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要再有下一次。”谭莫望着面前早已红了眼眶的新人, 神情严肃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番训话。
杨果羞愧地点点头，“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谭总，绝对不会再犯。”
被上司批评自然不好受, 但比起担惊受怕转账的事不能善了, 杨果更情愿早些老实交待, 让另一只靴子尽快落下来。
别看谭莫平时为人温和, 很少设定框框条条去限制员工, 只要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就行, 可他一旦训起人来, 却是极度的不留情面, 口气严厉的常常叫人无地自容。
杨果以前只是从同事那儿听了两嘴, 眼下算是亲身体验到了。不过许是因为的确是她粗心大意犯的错，她倒觉得谭莫骂得挺对的，就是如果遣词造句上能不要那么激烈, 自己会更好接受一点……
“行了，你出去吧。”谭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杨果心头刚一松, 随即又紧张起来，谭莫这意思究竟是事情就这样过了, 还是对她彻底失望了？
“那李总的账户……怎么办？”她鼓足勇气问了一句，不管试用期后能不能留下，她做事都应该有始有终才对。
谭莫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没料到她还惦记着这件事, “你不用管了，我这里有记录。”
杨果闻言如释重负，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犹豫片刻后问道：“那谭总……请问能不能把账户信息给我，我想把这件事做完。”生怕谭莫信不过她，杨果又连忙举手发誓道：“我保证，这次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谭莫定定看了她几秒，就在她失落地以为自己将被拒绝加说教的时候，对方把视线转到了电脑屏幕上。
接着，他把打印出来的账户信息递给了杨果。
杨果紧紧抓着手里尚有余温的a4纸，一脸的惊喜，“谢谢谭总，这回我肯定会办妥。”
她扫了眼纸上的内容，然后迅速地和贴在手心的便签纸上的信息核对了一遍。
居然全对！
杨果心中巨震，这说明宁臻非但没有陷害自己，而且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几乎是刚确定两边信息一致，杨果马上就开口道：“谭总，刚刚我还忘了汇报一件事……”
她简明扼要地把宁臻帮忙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重点突出了对方的“乐于助人”和“最强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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