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契约者暗香对细枝末节记忆不清,关键点却是说明白的:被哄骗,去敌国,当作霍宁远通敌的罪证,最后霍宁远被逼身死。
终于来到了故事的高潮,任务成败在此一举,洛宝整天盼着被哄骗,幻想着各种方法揪出幕后黑手,好救五好少年霍宁远一命完成任务。
没成想,一等就是两年多过去了,被哄骗的事连个泡沫都没有。
洛宝一开始还费心思量遇过的每一个人的神情话语,试图找出可以被哄骗的蛛丝马迹,后来发现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人——
不是跟前伺候的丫头,便是常去的店铺老板伙计,就有点泄气。
日子过回了杏花巷的模型,只不过无需费心找书,霍宁远百忙之中也怕洛宝无聊,给洛宝搜罗了好些奇书。
洛宝此间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在霍宁远归家休憩时,支着脑袋听霍宁远兴奋地讲他的「特种」部队组建进展——
谁谁谁骑射惊人百步穿杨,谁谁谁嗅觉奇敏能闻十里外的各种气味,谁谁谁跑速极快千人难及……
只能说,追着梦想发光的大男孩真的是帅爆了!
秋天的时候,洛宝依然没等到完成任务的线索,霍宁远却迎来了实践自己组队设想的机会。
金昌国国王下令右贤王出乌山突袭九原郡威慑大梁,意图趁着冬季来临之前干一票好过冬。
霍艏正面拖住了右贤王主力,趁此间隙,霍宁远带着自己新建的一千轻骑,从乌山北面绕过正面战场,千里奔袭,从后方杀得金昌国右贤王留守部队措手不及,并捕获所有补给牛羊马匹,和他老子一起对右贤王主力形成包夹之势。
右贤王奋力一搏才勉强从中脱逃。
这一战打得霍宁远通体舒畅,霍家替大梁收回了乌山一带绿洲,使几十年士气低迷的大梁人心一振。
哪想到东边日出西边雨,金昌国国王一直压着大梁得意了几十年,如此大败恼怒非常。
金昌国迅速集结剩余主力,从车山国一带的河套平原全线压境大梁边关,大梁西北边关接连告急。大梁急调霍艏增援陇西郡才堪堪稳住局势。
大梁皇帝还来不及高兴乌山一役便要开始收拾残局,派出使节与金昌谈判,最终达成和亲意向。
大梁封衡山王之女于蓝郡主为公主,和亲金昌,嫁金昌王为妃,霍艏撤军乌山退回九原郡,以此换来大梁陇西西北一线边关十年安宁。
听到这一消息,霍宁远的愤怒比起刚吃了败战的金昌王有过之而无不及,挥剑砍倒了洛宝院子里的两棵树不说,骑上马就连夜上京。
太子,霍老将军等人如何不知霍宁远屈辱不忿,但此事已经盖棺定论,况且确实这并不是大梁反击的最好时机,一切都还未有谋算经略。
怕霍宁远坏事,又怕霍宁远被奸人所害,待霍宁远一进京霍老将军就把他看管了起来,待公主踏入金昌王庭和亲一事尘埃落定,才放了霍宁远自由。
洛宝只能说她的事业运势和霍宁远相生相克。
洛宝看着霍宁远冲出自己的院落,听说公主和亲的事后,隐隐察觉到了完成任务的契机。
按理说霍宁远乌山一役崭露头角,也该到了他被打击报复的时候了呀。可洛宝耐住性子左等右等,依旧没有人上门哄骗。
搞得每个到洛宝近旁的人都会被洛宝看得心里发毛,私底下都在传这洛宝姑娘被霍小将军遗弃在边关,因为失宠心里出了毛病。
洛宝听了心想你们才有病呢。
他们根本不理解有件事挂在眼前却根本无从下手的无力感,这感觉折磨得洛宝整天都无精打采的。
这天,霍家在定西的府邸的下人们由于正经主人都不在,又适逢和亲公主仪仗过定西城,就都出去看热闹去了。
洛宝本就提不起精神也就不去凑热闹了,在院子里闲逛了一会儿,便在一处枫树下的山石上坐下,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团扇,愣愣地看着天空出神。
愣神间,隔壁墙外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这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竟然为了些许银子,就让我替那郡守的小姐去当公主的陪嫁侍女。
金昌国是个什么地方?狼群遍地,不见蔬果,风沙遍地,兄妻弟娶……若是好地方,那天子怎么不让自己的女儿去……”
似有人在轻声安抚,不过这些洛宝都没再关注。洛宝眼睛一眯,一个想法袭上心头,喜得让心头都颤了颤。
洛宝忙悄悄绕过墙去看哭泣的人是谁。
哟,还真认识,那不是守着静心园的大丫头么?好像叫芸儿来着,洛宝打过几次照面。
等不及第二天,晚饭过后洛宝就让人寻了芸儿来屋,屏退了屋里人后,直接开门见山:“下午的时候我在小花园里闲逛,不小心听到了你说话。”
芸儿本还奇怪洛宝怎么会有事寻上她,这下听了洛宝的话,原本神色不济的脸更加难看起来,便低着头一言不发。
洛宝见状忙拉了芸儿的手说道:“姐姐勿怪。我只听了你说要去做和亲公主的侍女,别的来龙去脉一概不知。但是巧了,前几日在街上我碰到了旧时的好友,一听才知道她为了寻她去金昌国跑商的家人来到了这,正愁没门路混进金昌国,一听你的事,我就多了些想法。”
芸儿猛地抬头,又喜又急切地望向了洛宝,洛宝一看就知道有戏,更加卖力地编道:“我那旧友的父母听说是去金昌国经商时被抓了去当了奴隶。她便想混进和亲的队伍里,找个机会寻回双亲好一家团圆,姐姐不是……”
芸儿激动地打断了洛宝:“洛宝姑娘,我家本是九原郡郡守出五服的亲戚。和亲的于蓝公主本有四个贴身的陪嫁侍女,可惜路上去了一个,便想让郡守的小姐去顶替。
想必那郡守不肯,就花银子说动了我父母,让我去顶替。你的好友要是愿意,咱们就换。”
“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洛宝装作迟疑的样子,“我旧友倒是好办,姐姐如何藏身呢?”
芸儿笑道:“不怕洛宝姑娘笑话,听说了我的事,我自幼的相好本想带我私奔,虽然我父母狠心,到底不能连累他们太过,我便没有答应。”
说到这,芸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对洛宝说到:“我自幼的相好只有兄长,也是个无牵无挂的人。洛宝姑娘的好友替了我后,我就和他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
洛宝想了想,说道:“既然你有了万全的想法,这事就成了大半。只是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了你去呢?”
芸儿又皱眉想了想,最后神色舒畅地说道:“我本就恼了我父母。我就和他们说来府里接我也不必回家去,直接去郡守府等着送到公主身边就好。洛宝姑娘,你好友来这府里直接替了我去郡守府便可。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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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20、圆一场美救英雄的梦7
洛宝开始对霍宁远的雄心壮志有了些感同身受,有些人确实欠揍。
和亲的队伍在九原郡停了下来,准备休整半月,再由此进入金昌国。
洛宝支走了房中所有人,对着镜子将脸一阵搓揉。不一会儿,暗香的脸就被塑成了和洛宝本来样子有几分相似的样子。
洛宝又满意的照了照镜子,背上昨夜收拾的细软,大模大样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芸儿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
芸儿远远瞧见和洛宝姑娘身形有些相似的一位姑娘走来,就猜想那必是洛宝姑娘口中的旧友,心想洛宝姑娘果然没有哄骗她,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千酬万谢洛宝姑娘今日大恩。
待芸儿看清了这位即将替换自己的姑娘的容貌时,只觉倒吸了一口气。
来人眉目如画,一看便让人如沐春风,通体舒畅。
芸儿叹了口气,谁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看个人造化罢了。
芸儿拉起换脸后洛宝的手,说道:“这位妹妹,郡府来接的轿子就在侧门处等着。你我虽一面之缘就此别过,还望以后姐姐早日寻回父母一家团聚。”
洛宝笑着回握了芸儿的手:“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姐姐不必担心。从今以后我就是芸儿,也望姐姐一生顺遂。”
洛宝装作哭泣,遮掩着上了轿子。
上了轿子后,洛宝迟疑了一秒,又把脸恢复成契约者暗香的样子。
总不能让契约者回看时觉得换了张脸有些别扭然后扣分吧,为这种小细节加大NG的概率不值当。
洛宝当日在小花园内听到芸儿的哭诉当即就生出了想要替换她的想法。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不是被哄骗去了金昌国么?洛宝决定不等了,她自己去。
这一去牵涉的人多了去了,看谁还能拿她做筏子构陷霍宁远,霍宁远不因此而死,这任务不就结了。
再说,按照洛宝跟着燃灯混时看世界万象的经验,这霍宁远就是要死,排除自身原因,最大的可能大多来自金昌国。
没准自己随侍在公主身旁,在金昌国表现良好,关键时刻还能帮点霍宁远什么忙。
霍宁远一开心,契约者暗香不给洛宝加分就算洛宝输。
任务理顺了而且成功在望,洛宝格外舒心,加之洛宝本身心思通透,在于蓝公主面前是格外卖力,事事妥帖。
就这样,虽然洛宝到于蓝公主身边的时间最短,却很快入了于蓝公主的眼,多受倚仗。
“这随行的人中,我看得出来,只有芸儿你是心甘情愿的。”
夜宿荒野临时搭的营帐中,于蓝公主坐在床边,笑着看着给自己熏被子的洛宝,开口说道。
“幸好今晚这帐内就只有公主您和奴婢两个,要是让瑶儿姐姐她们听到可是要多心的。”洛宝抬头笑回道。
于蓝公主也不再端着,舒适地靠在了床边的靠背上。
“你出落得这样好,想必九原郡守十分舍不得送你来吧?”
洛宝手中的活没停,不答反问:“公主呢?”
于蓝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温柔地笑了笑:“我母亲怕我去了金昌国缺这缺那的,几乎搬空了大半个王府。我说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金昌国,何必如此费心,可是母亲就是不听。”
洛宝望向了这个刚满十五岁身量不高的公主,清秀怡人,嘴角含笑,似乎陷入了对家人的回忆中。
或许就是凭着这些对亲人的眷念,才让这位公主克服心中所有恐惧心甘情愿地和亲金昌,以后,还会凭着这些,度过许许多多难熬的日日夜夜。
洛宝想到了霍宁远,又想到了燃灯。
是不是心中有念的人都不再会顾及其他?
洛宝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从不哀怨,温柔却不柔弱的公主。
“公主要是不困,奴婢陪公主去帐外走走可好?”洛宝笑着提议。
“可是有什么惊奇的事?”公主歪头好奇道?
“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稍微离营地远了些,光线就暗了下来。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天上的繁星渐渐一颗十颗百颗闪亮得出奇。
一条云雾点缀星光密集的星河横贯天空,伴随着旷野戈壁的风,在远离营帐的寂静烘托下,于蓝公主顿觉心事一空,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
洛宝站在于蓝公主身后陪着,深吸了口三月底草原戈壁夜晚清冽的风,说道:“金昌国也必不全是这样的戈壁。再过几月,金昌国会有延绵无尽的草原,绿色会铺呈到天边的雪山,天会很蓝。
到时候奴婢陪公主骑马驰骋在那广阔的天地,累了就去摘那雪水化成的小溪边最美的花,想必也十分畅快。”
于蓝公主回头,笑问道:“听说陇西九原的姑娘们都爽朗,莫非以前芸儿和你的小情郎做过这些?”
洛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主要这么想也可以。”
于蓝公主转回身,又看了会星空,喃喃说道:“我们都要好好的。”
金昌国国王部日德从来不耐烦住宫殿,很少住在首府城敖敦。
和亲队伍最终停在了克伦鲁草原王庭所在处。
“公主觉得如何?”侍女楠儿帮公主上妆完毕,又来来回回地仔细检查,誓要使出浑身解数将公主打扮成今晚最美的女人。
于蓝公主好笑地拔了根头上的金钗出来,放在了梳妆台上,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还准备再拔出几根来。急得楠儿连说了几句使不得。
“反正是要带面纱,再好看又能如何?况且那些金昌人又如何懂得我大梁之美。我不过在那坐到结束罢了,可别重了我的头累了我。”
瑶儿原是于蓝公主从小随侍的丫鬟,听了公主的话很快就红了眼睛,哽咽道:“公主大婚原不该这样的。”
此话一出,整个毡帐的人都沉默不语,只听到远处热闹的声音隐隐传来。
和亲仪式在黄昏前举行完毕。随后,王帐前的空地就开始了盛大的晚宴。
整只整只的烤羊被抬上了桌,金昌国的王爷将军首领贵族们列坐其间,你来我往地大口喝起酒来。
洛宝低头随侍在公主身旁,凭着余光扫了扫周围。
部日德是个典型的游牧民族壮汉,坐在公主身旁,不断接过敬酒高兴地交谈着什么——
反正洛宝也听不懂,时不时看着中间的比武摔跤,看到精彩处还大声喝彩,倒把大梁的使者晾在了一旁。
突然,席间一个高大壮实的青年,带着一只耳环扎着金昌特有的辫子,朝着部日德笑喊了一句,惹得周围连连轰笑,大梁使者的脸色霎时更难看了起来。
席间的金昌贵族都不怀好意地看向于蓝公主处,一些目光甚至停在了洛宝身上,让洛宝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大梁从未有过让新娘献舞的规矩,何况是公主?这不合乎礼制,还望金昌国王三思!”大梁使者据理力争。
“有何不可?既然嫁到我金昌,我金昌王妇就有众人前献舞的习俗。再说,你大梁可没把真正的公主嫁过来。”
随后部日德也不让大梁使者再说,让翻译说给于蓝公主,让她准备准备,当着众位金昌贵族首领,献舞一曲。
部日德说完就转头,静静地看着身边带着面纱低垂着眼,静默不语的于蓝公主。
席间的声音也都小了下来,交头接耳地等着看好戏。
这是刻意为她准备的出场机会么?洛宝不无吐槽地想。
洛宝开始对霍宁远的雄心壮志有了些感同身受,有些人确实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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