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船上除了巡逻值夜的护卫,所有人都在熟睡。
正在甲板巡逻的侍卫长顾千山突觉脖颈后传来些许劲风,连忙矮身低头,余光便看见一蒙面汉子,心中警铃大响,大喝一声:“有贼人!”旋即拔刀与刚刚试图偷袭他的蒙面男子打斗起来。
随秦衍微服出行的侍卫本个个是精英,顾千山的暴喝传来,船上当值的不当值的侍卫全都戒备了起来,迅速散落到船的各个角落。
其余在船上还未现身的蒙面贼人立刻全部暴露出来,一时打斗声在船身四处响起。
隐藏在秦衍一行人大船外暗处的三艘小船上的贼人见行迹泄露,且有不敌船上护卫的态势,急忙点亮了火把向船上射箭,意图接引船上的贼人赶紧撤退。
秦衍和洛宝的房中也不例外。
秦衍惊醒过来就意识到房内有人,立马拉起熟睡的洛宝,将枕头扔向贼人,抓起床边的佩剑和贼人过起了招。
洛宝瞪大了眼睛,心想果然,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全都是废话。
洛宝也不十分慌张,因为她发现秦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果然那身上的腱子肉不是白长的。
眼看着就要治服那贼人,顾千山率着两名侍卫推门而入,结果不言而喻。
“属下来迟,不知王爷王妃可有受伤?”顾千山在绑了那贼人后立马跪地请罪。
“无妨,你压着他下去,速速捉拿其他贼人,一会儿我在船舱正厅等你消息。”
见顾千山一众人领命而去,洛宝便透过窗户看看形势。
“别担心……”秦衍来到了洛宝身后,“听打斗声渐小,且刚和我过手的贼人身手也不如何,顾千山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平息住。你可有受到惊吓?”
洛宝听了,转过身来,笑回道:“前几天还有人跟我说,有人这么看重他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你告诉我,这是看重你还是看轻你?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衍轻笑出声:“还能耍嘴皮子说明也无甚大碍,一会儿平息了我就出去看看,让青橘来陪你。你就不要出去了,在房里等我。”
洛宝没什么异议,点了点头。
除了死的和逃走的几个贼人,其余的很快被顾千山一众侍卫拿下。
顾千山让人将他们绑了起来,带到船舱地下,待禀明王爷后在细细审问。
秦衍就坐在顾千山后首,旁听他们严刑审问,很快就天色喻晓。
事件的经过也不复杂,昨夜偷袭秦衍一行人的那伙贼人不过是庐江郡一带,庐江上游的水贼团体,专门盯着来往有油水的富商,劫些银钱要些赎金。
前几日这伙贼人的头在吃饭时,一支箭穿堂而过把一封信定在了房柱上。
他们也不知道这信何人所送,信上说道秦衍他们的船会经过他们的地盘,船上银钱甚多且护卫也少。
这伙贼人观察了秦衍一行人的船一天后,见确实如信上所说,便起了歹意。
秦衍捏了捏眉头,示意顾千山靠近。
“把这些人扭送官府,就安排人休息,不必再查了。”
顾千山抱拳应诺,也不去追问王爷为何不揪出幕后之人,只是想着要加强戒备,不能再有下次。
“告诉韩都尉,他这治下的治安太差了,他这一带的水匪若是肃不清,就换个人来当。莫说他庐江韩氏还有许多儿郎,就是范氏也有许多人等着呢。”
秦衍走到了船头,看着开阔的江面,骄阳欲出。
秦衍冷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证据,他心中也有八成的把握知道此事何人所为。
手段真是越来越不入流,秦衍想到。
秦衍也不打算再深究这件事,这笔烂账总有清算的一天。做好河堤修缮一事才是如今之重,若庐江郡的那些人胆敢再出昏招,就休怪他不客气!
那晚说不上来是打劫还是行刺的事洛宝也没再多问,这远古位高权重的,哪个不是高危职业?
只要不耽误她生娃完成任务,洛宝也懒得抽丝剥茧,左右不过是她从来不耐烦看的权谋朝政。
脚一落庐江郡,秦衍就忙到背影模糊。
洛宝掐指一算,自打出了京城,她就没和秦衍行夫妻之礼。
好不容易到庐江郡安稳了一些,要么见不到人,要么就见到一个累得如死狗一般的人,洛宝实在不好意思拉着秦衍办事。
于是洛宝暂时放下了生娃的进度条。
好在在庐江郡,白瑶的祖母就出自庐江范氏,这些世家大姓也多有联姻,白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洛宝今天被邀去那个府打打牌,明天被请去这个府欣赏欣赏园子逗逗小姑娘吃吃美食,日子也不算无聊。
昨日被范氏的一位婶娘邀请去她府上,给洛宝上了一道腊肉炖竹笋,简直把洛宝的舌头鲜掉了。
听那位婶娘说,这笋是加入大骨熬的浓汤,和她家厨子特制的腊肉,配上时令的香菇用砂锅烧炖一个时辰做出来的,这菜要是赶在春笋出的时候还要更美味呢。
洛宝就说白瑶傻,什么怨啊不平啊在这些面前算得了什么?
跟着秦衍,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在意那么多做什么?说不定娃都能生一窝。
最重要的是,也不会祸害得她到此界一游。
相比洛宝的惬意,秦衍此刻听完顾千山报给他的事,气的他想砸了手中的茶盏。
作者有话说:
月底我也忙得背影模糊,就隔日一更。如还能勉强入眼请各位小可爱顺手点个收藏,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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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31、圆一场贤妻良母的梦7
能不能在暴力事件前给她通个气,让她有机会装病也好啊!
一位他在举荐名单中挑选出来的筑坝巧匠,在前天秦衍巡河时,私下跟他讲,这用来筑堤坝的泥沙粘土和砖石与实际所需差了不少。
所有用料所需银两,都是他和太子反复调查核实所算,此次银两由他亲自押运全部到位,出现这种情况,秦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衍给了顾千山两天时间,让他去查泥沙粘土的供应是怎么经办的。
结果又是韩氏!
水曹吏韩渊游居然伙同那些窑商,造假账贪没公银,甚至给筑堤干活之人的工钱,明写着每日100文,却实际只给60文。
如此明目张胆,简直当他这个梁王是个摆设!
“让郡守范成,随行计曹吏,录事吏速到水曹吏官署,你召集所有随行侍卫,同我去会会这庐江韩六郎!”秦衍起身,对顾千山吩咐到。
顾千山领命而去。
水曹吏官署内,韩渊游本伏案查阅宗卷,见梁王秦衍携众而入来意不善,挑眉眼珠一转,也不见惊慌,将主位让了出来,对着厅中立身站定的梁王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此来何事?”
“本王前日巡河,见筑堤之人所拿工钱为每日60文,而韩大人向本王写明的却是每人每日100文……”秦衍也不想和这些惯会打太极的世家子弟兜圈子,冷笑道,“不知韩大人有何解释?”
韩渊游一听,面露惊疑:“真有此事?王爷一来便对下官说不可苛待做活之人,下官谨遵教谕一日不敢懈怠。下官定会彻查此事给王爷一个交待!”
秦衍气极反笑:“那韩大人说说看,你亲自与窑商耿氏签字画押的两万两泥土砖石,为何窑商说你只给了一半?”
“简直血口喷人!王爷就算看不上我庐江韩氏,也不该如此大众广庭下诬蔑于我!”韩渊游收起了笑意,怒目冷哼。
秦衍命顾千山把窑商耿氏及其参与此事的账房伙计、韩渊游府里的大管事一并押了上来,走近韩渊游,冷声问道:“这些人韩大人可都认识?他们个个指认你贪没河堤修缮的银子,韩大人有什么说的?”
“有什么说的?”韩渊游把头扭朝一边,“下官除了喊冤还有什么说的?”
秦衍听了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秦衍抽出侍卫顾千山所带的腰刀,银光一闪,韩渊游就倒在了地上,身首异处。
一直当背景板的庐江郡郡守范成此时皱眉跳了出来,一只手颤抖地抬起指着秦衍说道:“王爷……王爷怎可如此!”
“水曹吏韩渊游贪没河堤修缮银款,玩忽职守,证据确凿之下还倨傲抵赖,顶撞朝廷御史,按律当斩……”
秦衍将刀插回顾千山腰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水曹吏官署,“本王现在便奏明圣上,收没韩渊游所有田产充作修缮银款,郡守只需在此处理后续便可。”
洛宝发誓,要是她在现场一定会给秦衍拍手鼓掌,但现在她只想拍他一巴掌,如果他在她面前的话。
洛宝本来舒畅的美食之旅戛然而止,秦衍当场斩杀庐江韩六郎的消息传开,再也没人邀请她上门做客,相反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总是携着韩氏女眷,日日登门在她面前哭诉,搞得洛宝烦不胜烦。
这该死的秦衍,能不能在暴力事件前给她通个气,让她有机会装病也好啊!
洛宝坐在厅前木着一张脸,眼前的韩渊游的姐姐,白瑶她祖母范氏的某位婶娘的儿媳韩氏,已经哭了快一个时辰了,哭到激动处还撒泼指着洛宝的鼻子乱骂,骂累了又继续哭泣她惨死的弟弟,旁边还有其他范氏的某某某和顺道一起来的韩氏某某某时不时帮腔。
就在哭天喊地的范家婶娘再次进攻的时候,洛宝忍无可忍,站起来对着青橘青杏说道:“让侍卫把她们都给我轰出去,从今日起闭门谢客,不论亲疏!”
说完,洛宝又立刻转头对着面露震惊张大眼睛看着她的这些范氏韩氏开炮:“你们要我如何呢?是炖了梁王还是煮了梁王给你们赔罪?我要是有这个能耐,我就不会成为梁王继妃!”
“哟,可真是稀客。”洛宝当晚在卧房见到了久未见面的秦衍,没好气地讽刺道。
秦衍由于使出了雷霆手段杀鸡儆猴,最近的河堤修缮一事进展极快,心情极好。
“不知王妃是想炖了还是煮了这位稀客?”
秦衍回府时,听府中的小厮绘声绘色地学了下午洛宝炮轰范氏韩氏女眷的那一段,好笑地问道:“看来王妃对嫁我一事依然耿耿于怀,真是让稀客心里难过至极。”
“难过的该是我才是……”洛宝没好气地把一封压在妆盒下的信抽了出来,拍在了秦衍胸前,“王爷新纳的侧妃给您报喜,御医不久前诊出了喜脉,一切安好。”
秦衍愣了一下,把信拆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又望向有些生气的洛宝,原先进门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变得复杂起来。
秦衍皱眉问道:“你为何生气?”
洛宝对秦衍的反应也很奇怪,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洛宝看着秦衍那副严肃认真她不回答就会对望到天荒地老的表情,首先败下阵来。
洛宝觉得话题太沉重,于是转身朝窗边的凉榻上走去,坐下来轻松点说。
“放心,你的所有孩子如果会出事,都不会是因为我。”洛宝饮了口茶,白瑶说过秦衍是一个孩子都没活下来,该撇清的还是要早点撇清,“我只是羡慕别人罢了。难道你没有这种经历?别人轻轻松松就得到了你十分努力也不一定得到的东西,我把它称之为运气。不发泄下,难道要被活活气死啊!”
洛宝是真的气哟,自己拉着秦衍忙活了三月,居然比不上杨芊芊的三天,这任务怎么就这么难!
等等,白瑶说过秦衍是一个孩子都没活下来,会不会也包括她为任务所生的?
哎哟,洛宝更心烦了。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杨氏有孕生气,而是因为你迟迟未孕才如此气闷……”
秦衍以为洛宝误会他认为她没容人之量,也走近洛宝陪着坐下,放缓语气说道,“如果我说谁都动摇不了你在我心中位置,你在王府的地位,有没有亲生的孩子对你来说还重要么?”
“永远都很重要,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追求!”洛宝白了一眼秦衍,斩钉截铁地回道。
一切为了任务!入职守则的第一页就明明白白警示过的。
难过袭上心头,秦衍低头克制了一下,又说道:“把孩子记在你名下也不可以?”
“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不能生?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洛宝很是怀疑,换来了秦衍面无表情的凝视。
洛宝将这个凝视解读成了死亡凝视。好吧,洛宝也知道自己吃的用的都未经他人之手,自己也没什么异常,确实冤枉秦衍了。
“你不会是想把杨芊芊的娃记在我名下吧?”
洛宝岔开了话题,“一个正妻会真心实意照顾妾所生的孩子,一定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那娃没了母亲。你不要乱来!”
那晚谈话后洛宝再也没和秦衍同房睡过,当然之前出差路上也没真枪实弹地睡过也就是了,不知道是因为忙还是因为累,或者是因为不高兴。
洛宝想着就是现在怀上了,回去的路上颠簸也怕有闪失,就没再理会秦衍,心安理得的苟了起来,一切等回到王府再说吧。
洛宝一回府把带回的礼物上下左右送了一圈后,又马不停蹄地规范起自己房内人和职责所在内所有人员的安全行为,务必给杨芊芊打造一个安全的生产环境,把一切因为她导致的孩子安全问题扼杀在摇篮里。
开玩笑,洛宝可是一个要苟到生一个孩子并把它快乐抚养长大的人,不能在这之前被任何栽赃陷害拉下马,毕竟白瑶说秦衍没有孩子缘。
“青杏,你去王爷那一趟,请他今晚同我一起用膳。”也是该重新扬帆起航的时候了,洛宝顺便递了一封信给青杏,“这封信也一同交给王爷。”
青杏拿了信笑了起来:“有什么话王妃晚上当面说给王爷听就好,又不是相隔万里的地方。”
“这是情趣……”洛宝得意洋洋地解释道,“学着点,过两年你就用得上了。至于有没有用,晚上你就知道了。”
青杏立刻变成了红脸杏,啐了一口道:“王妃总是拿我取笑。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完就拿着洛宝给的信飞快的离开了。
秦衍每每想起那晚的谈话就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面对洛宝,这阵子都借口躲着。
青杏带了口信来,秦衍就知道洛宝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也不肯落了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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