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是如此，其他相似的伤口，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一切就在他的眼前。
她仍旧坚韧，仍旧眼中不把任何的东西放在眼中。
只是，事到如今，赤红色的眼睛里面，更多的是空洞和无神。
而在他试图制止嫦仪的时候，嫦仪那个时候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就那么的看着他，眼中同样的空洞，更是有些呆滞，甚至是迷茫。
仿佛是在研究着什么，仿佛像是在看他是什么。
陌生至极，也认真至极。
在那种情况下，也在试图摆脱桎梏，匕首就那么举着，刀尖直指他的眉心。
仿佛只要前进一点，就可以碰到皮肉。
眼下，嫦仪就在眼前，一切归于平静，有时间可以去思考这些事情，倒是不由得联想到，如果他当年真的去了，嫦仪会不会是这样一幅样子？
大抵是不会的。
嫦仪的眼睛从不呆板，更不会面对着他空洞至极。
即便是身死道消，也不会后退一步。
这就是她，这就是嫦仪。
早在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喜欢上的嫦仪。
直到许久，东皇太一缓缓闭上了双眸。
他果然还需要更强。
就这种事情，他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
……
洪荒不记年。
突破更是一个简单又复杂的事情。
在他们这等境界中，更上一层楼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别说卡在准圣中期了，就算是终身这个境界，那都是可能的。
这早早地就不是什么消耗时间就能够更进一步的了。
天资、悟性、机缘缺一不可。
不过如今却也不是以往，原本就已经因为心境的缘故突破在即，如今压制了这么久，一切倒是来的简单了不少。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东皇太一和嫦仪的闭关时间竟是长达数千年之久。
如果放在平常，倒是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如今的问题是在经过魔界这么一遭，本就是就差沉下心来细心突破了就能够提升境界了。
但凡在魔界之中走了一趟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结束了闭关。
就东皇太一和嫦仪还在闭关，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了鸿蒙紫气，甚至是试图再上一层楼。
这么想想的话，这件事情瞬间就有所缘由。
回来后的女娲听闻此事，被带动，想了想，索性也一起去闭关了，虽然闭关不久，鉴于一无所得，就暂停了这无用功。
多想想，就在之前，师尊也说过她的机缘是日后有一场大功德要她做。
可能是真的机缘不在此处吧。
只是即便这么想着，女娲也不由得对着伏羲感慨道，“你说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方法能够感悟鸿蒙紫气？”
不等伏羲开口，女娲继续道，“你看，我的鸿蒙紫气现在沉在丹田里面，就跟死了似的，我再怎么拨动，那鸿蒙紫气也不动，说不准他们真的有什么办法。这样好了，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我去问问，说不定还能够得出点经验来呢。”
伏羲对此着实没什么东西好回答，毕竟女娲这都自己把这话都说完了，憋了半点，伏羲最终开口道，“女娲，你说得对。”
“我也觉得。”女娲点头。
而在揽星宫中。
被已经各自猜测完的东皇太一和嫦仪，对此并不知情。
东皇太一认真地试图继续感悟自己的道，趁着这种机会，再突破一番。
而嫦仪却是在试图把压制了这么久的鸿蒙紫气放出来。
诱惑无时无刻，那种吸引更是极为致命。
嫦仪暗暗咬紧牙，拼命地抑制着那种吸引，以防稍有不慎，功亏一篑。
鸿蒙紫气上蕴含的东西，让嫦仪不由得心悸万分。
一点，一点，再一点！
混沌珠更是早早地就出现在识海。
在当把鸿蒙紫气护到混沌珠左右的时候，嫦仪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一鼓作气，把鸿蒙紫气送过去。
前置分分秒秒好似都是千年万年，只是在动手的刹那之间，却是速度极快。
鸿蒙紫气没入其中，引得混沌珠内震动。
在那一瞬间，鸿蒙紫气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搅得混沌珠内震动万千，最中心的土地都有开裂的迹象，也幸亏有先天葫芦藤的缘故，死死的固住所扎根已久的土地，否则怕是在这之下，所有的东西，都要被鸿蒙紫气绞成齑粉。
嫦仪也在操控着混沌珠内的法则拼了命地在捕获鸿蒙紫气融为几用。
而这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远在九霄云外，一人背着手，长叹了口气，“也罢，我助你一臂之力。”
第148章
正是风清月朗, 诸般星辰高挂于九霄至上，皆难以与那玉盘争辉。
不周山下，巫族聚集之地。
隐于山涧的流水旁, 后土一个人呆坐在那里。
流水银辉之下, 显得后土的身影也有些单薄。
而此刻后土的眼中没有半点焦距,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随意的搭在石头上, 而衣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被流水打湿甚至是浸泡其中，而后土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
后土已经不是第一次没事走神, 有事还在走神, 俨然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也就是后土是祖巫，没有元神, 更没有什么魂魄。
否则怕不是都有些像是人在座, 魂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其他人对后土这个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问又不说，就像是个闷葫芦似的。
自打从紫霄宫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问玄冥, 玄冥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明明她们经历了差不多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后土是他们之中出了名的想得多, 而且相比较之下也最多愁善感的那个，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就想通了，就不这样了。
而且——
要不然这也是没办法。
既然不能改变, 那就多习惯习惯。
说不定哪天就接受了后土没事总走神这个毛病。
虽然以前没有。
后土在此地坐了不知道多久，天上的月亮都挪动了好一块地方，后土才回过神来。
才发觉落入水中的衣袖了，以及被染湿了的衣摆。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狼狈的感觉，但是显然她也不能就两手滴水，衣摆侵湿的回去。
后土站起身来，掐了个法术, 眨眼之间便是干干净净。
水流仍旧映照月华泛着片片银鳞，而不仅仅是这边，远处也散发着……
等等？
远处也？！
“谁？出来！”
“哗哗——”树叶被摇动，摩擦声音不断，后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甚至于打算不等什么，直接打过去。
就在后土酝酿了一下法力，准备动手之际，传来一个隐约有点耳熟的声音，“等等！”
话音落下，从树丛里面钻出来了一个光头。
哦不，是钻出来了一个准提，急急忙忙唤道，“后土道友，我是来寻你的！”
后土上下打量了一遍准提，开口问道，“你头发呢？”
“……”准提，“剃去三千烦恼丝，于我的道有益。”
闻言，后土大抵明白了，“所以你这是掉没了？我不会增发养发，我巫族也不兴这一道，道友请自便。”
言罢，后土也不管准提什么表情，当即转身就要离开。
“道友等等！”
“有事？”后土停下脚步，看向准提，一脸的不好惹，虽然她在巫族之中的确属于心思多的那种，但是并不代表后土和绝大多数巫族差距甚远，是个软包子，任人揉捏。
你准提是个什么人，自己心里都没点数吗？
贸然出现在这边，在这等情况下，我给你找个台阶，借机就赶紧下，不然还想蹬鼻子上脸不成？
准提见后土这个样子，倒是没被吓到，不过也更加谨慎了几分，名声这个东西，扔了好扔，但是捡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只是看着后土这个有些骇人的样子，着实有些像是只要他敢说点什么别的东西，仿佛就要打过来一般。
此情此景，准提抿了抿嘴唇，面上一脸悲苦，“我这真的是自己剃的。”
“哦——”，后土松了松拳头，“道友的个人爱好，自己喜欢就行，与我无关。”
“我是特地来寻你的，或者说巫族！”准提赶忙道，“与妖族有关的那种！”
“准提道友。”后土面无表情唤道。
“我敢保证我说的是真的，可以对天道立誓！”
“听说对天道立誓可是个大事。”
“自然。”准提点头。
后土看着如此自然的准提，冷笑一声道，“但是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巫族不晓天道？”
“你拿我当傻子？”后土声音有些阴沉，眼中更是带着几分危险，“还是你觉得，巫族就是傻子？”
“……”忘了这一茬了！
准提面露苦色，一时间不由得犯了难，竟是陷入了一种怎么证明自己其实是清白的，而且是真情实意的？
就这种事情，别说近期没有过，就连这辈子都没有过。
“道友，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反正我也不会害你们的！”
“准提就冲着你是个玩弄人心、不要面皮的家伙，我凭什么相信你？”后土反问道，“红云还信了你的鬼话呢，结果你们两个连装都没装完一炷香，就原形毕露了，就这你还指望我相信你？”
“谁人不知你和妖族的嫦仪有旧怨，就这你还能够知道，就连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竟然知道？真说是有什么寥寥无几的偶然，还是你被妖族收买，想要暗害巫族？”
此话一出，准提面色更加有苦说不出了，“后土道友，你误会了，我这次前来，并非是由妖族操控，而是为了巫族存亡而来，得了道祖机缘，日后必然成圣，若是道友们继续拖下去，那等到两人成圣，那巫族必定无以为继！如此存亡大事就在今朝，请道友务必相信！”
后土藏在衣袖之下的手指微微一顿，不过面上却是不显，甚至有怒气上头之相，“准提，你在此处大放厥词、怨咒巫族，是觉得我后土真的不敢和你动手吗！虽然我不想多惹一下没必要的敌人，但是你若是再挑衅于我，挑衅巫族，我必定不会放过你！若是在此地打起来，我想你那位师兄，不会那么快的赶过来，但是我的兄弟姊妹可以，到时必定让你毙命当场。”
“后土道友！我所言真假，道友可以一试便知！”
“试什么，你口中那所谓的机缘？你是让我去亲口问问，还是亲自去一战高下？”后土冷笑一声，看向准提充斥着鄙夷，“谁说有了那个就能成圣的？谁能证明，你能证明？耸人听闻！”
“以及，我怎么不知道道友对巫族这么有怜悯之情了？怎么不见道友在其他族群也来点这等怜悯之情？”
“自然是道祖说的！”准提一脸复杂道，“道友你也知道，嫦仪与我有旧怨，我自然是看不得她好，如今眼见嫦仪得了机缘成圣可期，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毕竟万一嫦仪成圣，那等着我西方的，说不准就是万劫不复！”
后土看了眼准提，一手逐渐背在身后，指尖轻轻摩擦，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准提，就在准提以为自己终于说通了后土的时候，后土缓缓的开口道——
“呵，别以为你挂上道祖的名头，我就信你了。”
……
……
准提面色变了又变，改了又改，就跟调色盘似的。
也幸亏多年涵养，而且面皮深厚，否则现在准提快维持不住他想要骂人的心了。
就听着这些话，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来，他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这怎么就不听呢？
而且不仅仅不听，他这句话，后土恨不得直接给他反驳出来一百句。
你到底是祖巫，还是竹子成精？！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巫族是这么一群家伙？！
活该打不过妖族！
如果不是鸿蒙紫气的缘故，准提真想一走了之，谁管这些破烂事！
他好歹还是道祖徒弟呢！
真说是嫦仪成圣，想必也要买道祖一个面子，哦不，是师尊的面子！
到时候……
打住，打住，自己成圣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
这么想着，准提长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了一下心情。
而在一旁的后土仍旧是一副气愤和鄙夷的样子，但是如果现在准备没有被后土给激到心境都有些炸裂，就会发现，现在的后土完全没有最开始想要离开的意思。
只是真说是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已经有些晚了。
本就不富裕，结果去了巫族一趟还被巫族弄得大出血，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肉疼了，这分明是心肝脾肺都疼的厉害，这已经不是钝刀子割肉了，这是一鼓作气让原本就不富裕的西方，更加雪上加霜。
“明明在我说出那原因之后已经将信将疑了，竟是还装成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这该死的巫族！”准提咬牙切齿道。
“等到日后，我们功成，一定把东西从巫族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接引一脸复杂的安慰道，与此同时，接引其实还有一句话想说，就是在不久之前他得知了一个消息，除了他们两个被留在魔界之外，其他人在紫霄宫就拿到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了，就如今的这一幕，八成早在透露消息的时候，后土那边就明白了一二……
只是如今接引看着准提这幅样子，最终没说话，只得长叹一声。
“哎——”
“往好了想想，这也算是我们给巫族的投名状了。”接引又叹了口气道，“而且，你当时就算是反应过来，也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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