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直接不讲武德地开始推脱:“唔,下次再说?”
夏油杰:“……”真是人渣啊,悟。
入夜,五条悟双手叠在脑后,漆黑的环境里肉眼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六眼却能看见建筑物残余的咒力流动痕迹。
如同一条条蓝紫色的、奇形怪状的鱼盘聚在各处。
“奇怪,睡不着啊。”五条悟苦恼地按着自己的胸口,心脏急促地搏动着,仿佛在预警某件即将发生的超出常理的事。
嘀嗒。嘀嗒。
时钟的指针开始缓慢跳动。
11:59:03……
11:59:34……
11:59:57……
三秒后,指针往后挪动一格,三根针同时指向了12。
与此同时,五条悟大脑骤然剧痛,一段陌生的记忆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
……
夏油杰整理完毕房间的杂物后已经12点05了,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窗外出现了一张人脸!
下意识召出咒灵挡在身前,定睛一看:“……悟?!”
收回咒灵,他打开了窗户把五条悟放进来:“这么晚过来干什……”
话音未落,就被人一把抱住。
“……悟?”夏油杰迟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生什么了?”
五条悟的脑子里很乱。
在赶过来的短短五分钟里,一会儿闪过夏油杰屠杀村民叛离咒术界的记忆,一会儿又是夏油杰从另一个世界回来、暂时放弃消灭普通人的记忆。
直到现在看见夏油杰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才沉沉地笑了起来:“真好,杰。”
夏油杰满头问号:“你到底怎么了?”
五条悟没打算解释,只是自言自语道:“纸条根本就是白留了,‘我’完全没放在心上,还好现在结果是好的。”
夏油杰:“???”你在说什么?
松开手,五条悟后退一步,看着挚友说道:“我有点事想去找她问清楚,所以过来跟你道别。”
“……别想,我不会帮你做任务的。”
“没打算让你帮忙啊。”五条悟用夏油杰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你负责好好休息就行了。”
“……”竟然没有死缠烂打?夏油杰更警惕了。
“总之,过段时间再见了。”
冰蓝色眸子如淙淙流水般清澈透亮。
然后,捏碎了菱形纽扣。
……
本来应该立刻消失的。
但是粉末落了一地,他仍旧停留在这里。
什么都没有发生。
……
五条悟带着笑意的表情渐渐收敛起来,猛地低头,近乎空白地死死盯着地上的灰烬。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到那一天,他问——
「这东西会失效吗?」
「会的,如果我死了就失效了」
……
灰白的粉末逐渐变得透明,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消逝在流动的空气中。
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奇异的笑意,让他想要痛快地放声大笑。
……
是吗。
是这样啊。
……
“悟?”夏油杰隐约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
最强的少年用手捂住脸,低声笑了起来,手指顺着额头把挡在眼前的头发通通扒到脑后,露出一对幽暗深邃的蓝瞳。
“没事。”
笑容越拉越开,语气里夹杂着可怖的笑意,低沉却又尖锐。
“我没事。”他又重复了一遍。
忽地,惊悚的笑容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手从他脸上抹去,顷刻间便成了面无表情的冷漠。
比苍穹更澄澈的明眸此刻仿佛沉没在大海深处,一片漆黑,不见光明。
“她死了啊。”
纵身一跃,银白色的流光从夏油杰眼前划过,顷刻便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杰哥是知道她没死的,也会告诉五条悟。但是五条悟又知道安娜从来不说谎的,她说只有死了才会失效就一定是真的,所以两种观点会在他心里形成拉扯
第45章 尘埃01
装载着气泡水的玻璃杯在莹白的冷光灯下折射出冷峻的光, 透明的小气泡不断漂浮到表面又啵地一下轻轻炸开。
把汽水倒得满满的,再侧着头把脸放到汽水上方,感受气泡炸开时溅出的点点小水花——
像小鱼在亲吻。
……
……
在这片大陆靠近海岸的地方有一片遮天蔽日的湿热丛林, 里面生活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魔兽和相貌独特的异人。
丛林的最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淡水湖, 是那里为数不多的水源之一。
湖里生活了一种奇怪的透明鱼, 它们极为小巧,身长不超过两厘米, 整体是晶莹的天蓝色, 但在阳光下又会变得透明起来, 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它体内袖珍的器官。
如果有陆地上的生命触碰水面,它们就会蜂拥而至,用短短的吻部不停亲吻着闯入湖泊的侵略者,大量神经毒素瞬间进入侵略者的体内, 不出五秒就会脑死亡。
我曾经在好奇的促使下,把脸伸到了水面处, 游荡在水里的小鱼即刻感受到水面波动扑了上来,轻点我的脸颊。
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下一秒就被安拽住脚腕用力拖了出去。
“安,冰冰的,好舒服, 咕噜咕噜。”我开心地牵住他的衣角, 仰起脸撒娇。
不过这次他没有摸着我的头夸奖我, 而是黑着脸, 表情异常严肃地说:“不要靠近那片湖, 很危险,昨天不是才看到有魔兽被吞噬了吗。”
“唔……”
苦恼地低下头,看着湖面上摇曳得波光粼粼的倒影。
我是不害怕那些鱼的, 它们根本无法侵蚀我的本体,所以才会放心大胆地用脸去碰。
但又转念一想,我现在用的是人类的身体,人类身体好像没法防御这些小鱼。
于是我只好放弃了,略微遗憾道:“好吧,听你的,不碰小鱼。”
随即又亮晶晶地盯着他:“安,夸我——”
安神色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头:“安娜是个好孩子。”
“举高高——”
大手穿过腋下,轻松地把我举了起来。
“转圈圈——”
他单手垫在我的大腿下,另一只手护住我的后脑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然后慢慢地转了一圈。
“怎么感觉我像个傻瓜。”安拿我没办法,只好叹气。
我搂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锁骨上:“安想要什么?”
自从安许愿让我变成人类以后,我的眼睛就算是强求时也会维持在人类的状态,不会再变成黑漆漆的空洞了。
“想要干柴哦。”安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神情郁郁,“这里全是湿柴,生火好困难。”
下一秒,数量庞大的干柴从天而降。
他立刻从地上弹起来。
“呜哇,安娜你竟然不提前告诉我——快躲开快躲开!要被砸到了!”
我看见他的动作,乐得直笑。
“哈哈哈哈哈!——啊,我也被砸中了。”
……
……
啵。
最后一枚气泡炸开,清透的饮料重归平静。
【通行证被使用了】
黑泥的电子音陡然在我脑海深处炸响。
握着玻璃杯的手猛地收紧,火速跳离原座位,紧盯着可能会出现人影的位置。
【不过使用者现在无法过来】
“……”
面无表情地收起战斗姿势,重新回到吧台前坐下,后知后觉地想到,“可是五条悟不是已经把通行证扔掉了吗?”
而且是当着我的面扔的。
我捧起杯子,啄了一口饮料,没有二氧化碳的刺激感了,但还是甜甜的。
【你给五条悟了?!】
黑泥在我的脑海里狠狠震颤了一瞬。
我拧起眉头。
……
为什么它听到五条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黑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诡异地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沉默半晌,我摩挲着指腹下坚硬冰凉的触感,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怎么了,五条悟过来会打乱你的计划吗?”
黑泥短暂地笑了一下,重新变回平静无波的电子音。
【你的意思是五条悟会打乱收集碎片的进程么】
我微微睁大眼,举起手给它鼓掌:“学聪明了哦,知道模糊重点了。”
黑泥不理会我的讽刺,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
【两个世界之间的流速不对等,只有修正流速以后通行证才会生效】
【而且因为世界波动紊乱,他不会直接出现在你身边,只能随机出现在猎人世界的某个地方】
随机?
那不是正好吗。
这下我就有充足的准备时间了。
我捧着脸,手肘搁在吧台上,苦恼地思考着——怎样才能杀掉一个可以阻挡所有外界攻击的人呢?
诅咒?下毒?
干脆都试试吧。
手臂同时往中间一倒,叠在一起,顺势歪头靠上去:“什么时候流速修正?”
【不知道】
“好吧,到时候记得提醒我。”
酒馆的墙壁忽然裂开一条缝,紧接着勾勒出一道门的形状,咔哒,似乎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这不是安娜小鬼么?好久不见了。”有人从墙内走出来,爬满皱纹的脸上却是一双矍铄的眼睛,炯炯有神。
这是酒馆的老板长鼻子,也是安的朋友。
我回望过去,点头道:“嗯,很久了。”
老人之所以叫长鼻子,是因为他的脸上有一条尾部尖锐的金属钩,正好镶在鼻子的位置,是从前和敌人战斗后惨胜的象征。
银白色的长钩在灯光的映衬下更加令人发怵。
长鼻子扫了一眼吧台,发现两瓶不同的饮料,随口问道:“安改变口味了?他以前从来不喝这个口味的果汁。”
“不是安,是别的人。”我看了一眼只消下去小部分的果汁,“不过他已经消失了,你只能卖给附近的小鬼们了。”
“不要在我的酒馆里杀人。”
“是真的消失,不是这个消失。”
“那随便了。”长鼻子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走过来拎起那瓶果汁就往嘴里灌,“正好是我喜欢的口味。”
“酒馆老板其实喜欢喝果汁,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
我指了指吧台上的玻璃杯,提醒道:“这里面也有哦。”
长鼻子瞥了一眼:“又不是在流星街,我不喝别人碰过的东西。”
我想了下,赞同地说:“也对。”
然后把汽水瓶抱在怀里,啪啪两声拍了拍吧台:“既然你醒了就快点开门,我还有事要去其他地方,不想再走小门了。”
长鼻子冲我比了个中指。
趁他弯腰掀动卷帘门的间隙,我盯着他异常衰老的面容问道:“你不去找除念师吗?再耽误下去你很快就会老死了。”
看上去七十多岁的长鼻子实际上才将将三十出头,因为承担了来自爱人恶意的念。
“我会尽快回到流星街的。”他无所谓道。
大多数流星街人在意料之中的死亡来临之前都会选择长埋故土,他也不例外。
我不解地问:“那个女人陷害你,砍掉你的鼻子,你也已经把她杀了,为什么不愿意除掉她留下的念?除掉念你就能继续活下去了。”
哗啦——
长鼻子彻底打开了卷帘门,单手撑在门框上:“不知道,大概因为我疯了吧。”
“你不想活了吗?”
“没有不想,也没有想。”
莫名其妙的回答,他自己貌似也被这种不算答案的答案逗笑了,摆手说:“算了,别问我了。怎么这次只有你一个人,安呢?以前你们都是一起来的。”
插在屋顶上的旗帜微微一动。
起风了。
……
我站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被微风挟来的黄沙跳过石板粘在我的鞋子上,像被遗忘在鹅卵石上的劣品黄金。
沉沉的笑意忽然浮现在我的脸上,深棕色的眼眸莫名染上了几分幽暗,声音微凉。
“安去其他地方了,我正在找他。”
风突然变得更大了,漫天的黄沙自沙漠中席卷而来,我被混杂着灰尘的黄沙包裹起来,彻底阻挡了长鼻子的视线。
他轻咳着捂住口鼻,没注意到我异常的反应:“你知道他在哪里?”
隔着昏黄的天然壁垒,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快了,我很快就会找到他了。”
背对酒馆,海藻般曲卷的长发随风乱舞,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然后越走越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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