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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重要。资料？”
明素听候命令，从自己那一叠厚重的资料册里面抽出来了一堆，“喏，这里就是。”
尤娜呆滞住了，“这么多的吗？”
“不然你以为我这些日子都在白干活？”明素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也是托母亲的福，她之前作为詠阳大人的医官，对绯龙病也算有一些心得。我只需要继承她的衣钵，再自己酌情分析陛下的病情发展，就有这堆了。”
“谢谢。”
“公主殿下？”
“虽然说出来或许会很见外，可是，明素，在我什么都不知情的时候，你选择了照顾好他，对此真的十分感谢。”尤娜向他行了一个礼，起身时神色坚定，“以后也要麻烦你了，如果有能够帮忙上的地方，请务必要告诉我。资料我会认真誊抄一份的，原版也会还给你。”
“公主殿下交给别人去抄就好了，何必这么辛苦。”
“这是对于明素来说，母亲留下的遗物之一吧，假他人之手也未免太过分了。我自己来就好，当然也不会给你的研究添乱的。”
“公主殿下太……”
“等等，先说好别给我扣些善良的高帽子了。我只是任性地想亲手改变些事罢了。我幼时曾偷听过神官告诉我父亲，和他说我是什么绯龙王的转世，未来会成为高华国的王。那时我不信，现在却非常地害怕。如果我成为王的话，那么苏芳又会在哪里呢？他会像人鱼一样变成泡泡消失掉吗？明明……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成为王的想法啊。只要这个国家国泰民安、百姓们能够露出幸福的笑脸，不就够了吗？是谁做这一切，真的重要？即使不是我也行的吧。”
“别想太多了，公主殿下还是更适合笑着。放心，我会尝试更多的方式，用来拯救陛下的生命。”
“那就拜托了。”
尤娜公主过去一直是个拥有天真笑容的善良的小公主，可是，现在却和以前我认识她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变得更耀眼了，拥有足够的勇气去担当一切，成为了一个坚强的人。
回城后，当凯修克也问了和师父同样的问题，好奇国王陛下是否将尤娜公主规划到了自己的未来中，少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二十岁那年，一定会成婚的。”
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年少时最初的爱，是最无私也最纯粹的，但是，人长大后就懂得学会取舍。现在尤娜不在意我的病情，也不意味着我要把她绑在我的身边。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都有自己想要的选择。
“猜猜我是谁？”
被人用双手蒙住眼睛时，苏芳纵容地笑了笑，“除了你，谁还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的。”
“我是谁？”
“尤娜，别闹了！”
“我可没有闹。我只是想让苏芳提前熟悉我的气息罢了。毕竟以后还会……”女孩昂起头，“算了，先不说这个了。请国王陛下帮我批阅一下文书。”
“你写的？”苏芳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打开了文书，查阅之后点了点头，“写得不错啊，比起之前进步挺大的，至少也说得上是言之有物了。”
“真的？”
“之前我有传书去和莉莉请教，她现在以已经接触水之部族的政事，遣词造句也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真的好厉害。”
“喔。”
“苏芳？”
“怎么了吗？”
“你刚才有在不高兴吗？”尤娜拉了拉苏芳的袖口，“总觉得刚才的笑容有变得不一样了。”
“尤娜真是越来越敏锐了。以后我怕是有任何事都瞒不过你。你说得很对，我的确不太高兴。明明我们距离更近，为什么尤娜宁愿问别人，也不来问我呢？”
“可是，苏芳一直很辛苦，我只是想要更加努力，然后帮上你的忙。”
“多少也给我自觉一点吧。不去依赖的话，那我恋人的身份有什么用呢。不就和别人并无区别了。”
“不一样的。”
少年睁着翠色的眼睛，浅淡的颜色淡静如海，直视太久的话，总有种会深入其中的错觉。
苏芳太犯规了，被这样看着，无论是谁都会生出妄想的，一瞬间就深信不疑：这个人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人。
“不要。”尤娜向前伸手遮住他的眼睛，“绝对不要这样去看谁，当然除了我以外。”
“我只这样看过尤娜喔。”
“以后也不行。”
少年的唇角蔓延上了清浅的笑意，“好。公平起见的话，尤娜也要答应以后只会依赖我一个人。”
“我不是早就这样了吗？”
多希望能一辈子都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只要能够看到苏芳的笑容，我就是最幸福的人了。
“发簪还没有腻烦吗？”苏芳触摸到她的发间时，有些疑惑地问，“我不是又让人给你送了新的发簪，为什么不见你戴？是不喜欢吗？”
“不是，只是总觉得和这支不一样。”
“尤娜不会觉得样式陈旧就好。”
“陈旧？”
“这支发簪大概放了有几年了，原本不想送它给你的，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了。”
（数年前）
“这位大人要看看首饰吗？”
原本不想要理会老人招呼的少年，在看到摊子上面一个玫红色发簪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紫色的蝴蝶被雕刻地惟妙惟肖，点缀在玫红色的花朵之间，怎么看怎么精致。一瞬间忽然想起来谁和自己说过的话，少年暗自想着：这个发簪很适合尤娜呢。可惜发簪底部是木制的，对于那个家伙来说，果然还是太廉价了吧。毕竟伊尔陛下送她的，从来都是镶嵌着大颗珠宝的发饰。不像这个，上面点缀的珠宝也是零星的几颗。
虽然觉得也许会被嫌弃，苏芳还是对着老人笑了笑，“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
“呐呐，我今天梦见母后变成紫色的蝴蝶飞回我身边了。”女孩兴高采烈地描述起来自己的梦境，“真的是非常漂亮的紫色蝴蝶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的蝴蝶。所以一定不只是做梦啦。苏芳，你说，母后想我的时候，会不会真的变成紫色蝴蝶飞回来啊？”
“一定会的。因为皇后娘娘也很疼爱尤娜喔。”一边的男孩点了点头。
……
把它送给尤娜的话，一定又会想起来皇后娘娘的事情了。果然还是应该送更珍贵的珠宝才对。而且，男女之间送发簪好像也有种特别的用意吧。我们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东西……
苏芳想了想，还是把发簪收了起来，让侍卫们给远在宫殿的尤娜送了另外的礼物。
——
“大概是因为苏芳当时发现自己也喜欢我吧。”
少年好笑地勾了勾她的鼻尖，“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是个迟钝的家伙，当时也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心情。”
“可是，是发簪耶，你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吗？男子在及笄礼上送女子发簪，向来就是用来表明情意的。”
“是是是，我现在知道了。”
那时只是单纯地想将发簪送给尤娜，不想去想什么世俗礼仪，只是想送罢了。
“幸好你这样迟钝。”
“……？”苏芳疑惑地眨了眨眼。
“这么迟钝就看不到别的女人对你暗送秋波，至少不会有别人。”
“看出来又不意味着我会接受。”
“嘁，谁知道啊。”尤娜嘟囔着，果断地翻起了老黄历，“你不是之前还和别的女人相亲过吗？”
“那只是一些属地臣子们擅自带女人让我相看，我完全没那个意思。”忽然间明白过来什么，苏芳眉眼弯弯道，“这样也会引发尤娜的嫉妒心吗？”
“我可没有无理取闹。本来就是苏芳不对。小的时候不就和我约定好了，以后会和我结婚吗？”
“有吗？”
“等等，你不会现在装记不得了吧？苏芳太狡猾啦。”
“我记得。”看到女孩气急败坏的模样，少年一下子用力地揽住了她，“所以一定会实现约定的。”
能待在一起两个人腻歪的时间并不算多，不过这才是对的。毕竟上次征战胜利，很多事务并没有妥善地处理完，作为国王，苏芳自然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数日后，公主寝殿。
“什么，莉莉她出事了？”尤娜持笔书写的手停顿了下来，面色严肃起来，“有告诉苏芳吗？”
“陛下说让五大部族的人随时待命，务必要救出莉莉小姐。”
“明确的地点呢？”
“水之部族灯水镇。”
“那你告诉苏芳一声，我会去的。”
“是。”
灯水镇？我记得上次莉莉给我写的信中，就有那个地方来着。女孩翻看着之前的信纸，手指划到了关键的地方。
果然是那里没错。
——
好可惜尤娜不在这里，不然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灯水镇的灯会了。那天可热闹了，保证有你没看过的风景。当然，如果能抽出空暇的话，你也可以和那位陛下来这里玩，我会招待好你们的。
——
可恶，早知道就不要拒绝莉莉的邀请了。女孩咬了咬下唇，暗自揣摩着之前几次和莉莉的信件来往。
【纳洛因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可惜的是距离百姓们戒掉瘾还有很漫长的路。我会加油的，争取在尤娜下次来之前，让你看到不一样的水之部族。】
【早知道当初就去学医了，想帮忙时还笨手笨脚的，实在太讨厌了。】
【呐，我想要在仙水和四泉设立更多的医馆，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连病人们休憩的位置都要没有了。】
【最近变得更忙了，幸好能够和你说说话，不然我一个人就会艰辛地多。】
【好累啊，有时候真的想要撒手不管了。可是，一看到这些深陷麻药之祸的百姓们，我又会变得精神百倍了。
【父亲说我想要变成尤娜这样的人，还早得远呢。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近还好吗？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嘘，不要告诉别人了。纳洛因不知道怎么的，又在灯水镇广为流传。我派人去查了，现在还没查出任何的名头。不过我相信自己总是能解决的，尤娜就不要告诉苏芳陛下了，也顺便让你看看我最近有在好好地成长喔。】
最后一段话是莉莉出事之前，发给我的信里的。我记得当时我回复的是“从长计议为好，不要冲动，查出什么事的话，请及时告诉我，我会立刻派人来帮忙的。”
难道莉莉她还是查到了什么吗？不管了，先到灯水镇看看吧，总能发现什么马脚的。
第34章 一族的命运
“这次我去就行了。”
“好。我会派遣各部族的人化整为零，注意跟紧你。如果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记得第一个逃出去。”
“是，陛下。”
“等等，尤娜公主带头吗？”裘德目瞪口呆道，“这种事我们去做就好了，公主殿下不能以身犯险。”
“莉莉是我的朋友。而且，她是水之部族族长的女儿，必须表明我方的重视，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忽之处。不然万一淳义将军有所意见，就会影响到接下来五部族之间的整合。这才是我们大家都担待不起的。裘德将军当知道什么是以大局为重吧？”
女孩的眼神凌冽地惊人，一瞬间就会让人察觉到王者的姿态。
尤娜公主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这样也好。至少我不必纠结于站在他们谁身边。裘德很庆幸，自己忠于苏芳陛下的时候曾经以为会彻底地抛下过去的情谊，但如今看到尤娜公主也选择了站在陛下身边，总算是如释重负了。
没错，他们两个人理当站在一处的。
“臣下遵命。”
“水之部族的人会暂且待命，毕竟已经搜查无果，才向我们求救。地之部族和灯水镇距离最近，要拜托军廷将军派人先去协助他们才行。空之部族就跟着我一道出发。另外风之部族那边，哈克作为联络人，一旦没能在灯水镇发现莉莉的踪迹，你就要负责带领风之部族的人与我们汇合，动静小些，不要被人发现了。基本就这样了，你们对此有什么问题吗？”
“臣下没有。”
唯一想要拒绝的哈克，试图以自己作为公主侍卫的身份不接受认命时，在看到苏芳和尤娜心领神会的眼神后，黯然了一瞬，随后也没有发出抗议的声音。
也许，事到如今，比起被人所保护，我更该尊重公主殿下的嘱咐。这才是一个近身侍卫该做的事情。
“做得很好。”苏芳对她的安排，赞同地点了点头。
“回来以后，再来表扬我也不迟。我一定会将莉莉平安无事地带回来的。”
“不，你更要保证自己的安危才对。尤娜是高华国的公主殿下，你出事会引起的震动远比别人更大。”
“就不能说好听点的话吗？”
“最重要的是我会担心，比起别人，我更希望你能安全。关键的时候，也记得不要意气用事了。”
临行前，裘德已经伴侍左右，尤娜正要上马，却见不远处有人向自己挥手，走近后，是预想中的那个人。
“哈克？”
“我不放心。”少年眉目冷然，“我和伊尔陛下承诺过，会终身侍奉公主殿下身边。”
“所以你为此甚至拒绝了风之部族少主的身份？”女孩摇了摇头，“哈克，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自打我认识你起，你就是翱翔于天际的鹰，没有人能够束缚你，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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