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本来就已经很喜欢公子,再看到公子长得这么英俊,姐姐只会更喜欢公子的啦!”银剑不以为然的这样说道,一边拉住了无情的袖子。“公子,我们快走吧!”
金剑拿过一旁的拐杖,适时的递到无情手中。替换的双腿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能和原来的身体圆融一体,因此原玄都为他制定了足量的复健计划,却又警告他不能运动得过久,以防止未能痊愈的伤口情况恶化——但无情不能告诉他,运动时双腿上时时泛起的酸痛,竟也让他甘之如饴,觉得痛快!
他因要拄拐的缘故,脚步算不得多快,正好给了原胧雪在马车上同侍女们说笑的时间。而还未等无情走到车前,兰君一出声提醒,原胧雪回过神来,当即站起身来,一把拉开了车门。
她看到了一个秋水明珠一般清丽的年轻男人。脸白如月,明眸如星,霞姿月韵,玉树临风。
对方对上她的眼睛,先是一愣,但不过转眼之间,温柔的笑意便在他俊美的脸上款款漾开。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似云破月现,秀美绝伦,整个人仿佛都要放出光来。莫名的,原胧雪回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她救下被姬摇花暗算的无情之后,随手就把他放回了他
自己的轿子里,但此时此刻,她竟觉得有些惋惜自己当时的失明——那时候,英雄落难,难得狼狈,但月光落到他的脸上,一定美得惊人吧。
因着这一瞬间的惋惜,她又一把拉上了门,在马车内长吁短叹了片刻。和无情一起出来的金银铜铁四剑童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大人的突然变脸是什么意思,铁剑怯生生的问金剑道:“姐姐……不会是觉得不满意吧?”
金剑不假思索的反驳道:“胡说!姐姐怎么会对公子不满意!不准你乱说话!”
但其实他也看不懂原胧雪的反应,声音里拖着一丝不解的迟疑。铜剑小小声的同师兄弟们说道:“不过,今天的姐姐也好漂亮哦,和平常不一样。”
在神侯府中的时候,原胧雪每日鸡鸣时便会起身练刀,练完才洗漱梳妆,出门吃早饭。她性子刚毅,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在意自身容貌,有时倦怠起来,只拿发带束个马尾,或是别支发簪,便凑合过个一天了,完全是仗着天生丽质,自成风流,不至惹人生厌。
但今日一见,哪怕仅仅只看到她推门而出的刹那,他们仍是被她的美艳晃了一下眼睛。原胧雪难得穿了一件罩着薄纱的杏色裙子,满头朱翠齐齐整整,鬓边还簪着盛开的鲜花,她的面容既娇且艳,容光绝代,眉目流转的刹那,好似欲诉还休,引得人们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不去,浑然看不出平日里砍人如砍瓜一般的凶狠无情!
“难道不是因为要见心上人,所以才打扮得漂亮一些吗?”银剑疑惑的反问道。不过,他们的窃窃私语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缓过劲来的原胧雪又一次推开了车门,高高兴兴的跳了下来。
“无情!”她兴冲冲的同情人打了声招呼,主动凑过去扶住他的一只手臂,满意的低头打量了一下他站得笔直的双腿。“不错,不错,哥哥的医术果然还是那么靠得住,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自己走路了。”
“你的内伤,看起来也好了很多,眼睛也……”无情含笑说道,目不转睛的朝她脸上看去,两个
人目光对上,皆是面上飞红,却不由相视一笑,这段时间的脉脉思念,都融入了这一笑之中,忽而不用直言了。
原胧雪活泼道:“父亲盯着我学了一门新的内功,治疗内伤很有效果呢!而且回来以前,他又输给了我一成内力,用来压制我体内乱窜的内劲,只要不受重伤,我是不会再走火入魔的啦。”
无情笑道:“不愧是是原大小姐,如此聪明伶俐,也难怪令尊待你如此宠爱了。”
原胧雪得意道:“你的事,我也跟爹爹和父亲说了,他们都很满意!你不用管我哥那个柠檬精了,我就说嘛,我的婚事,当然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话是这么说,但等她的父亲们过来大宋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要考验考验女婿吧。无情心里有数,却只是含笑不语:只要能娶得心上人为妻,便是再难的考验,他又有何畏惧呢?
就这样,他俩有说有笑的进了门,把四剑童和原家一众下人忘得一干二净。等见到原玄都、婠婠和诸葛神侯,双方自然少不得寒暄几句,诸葛正我抚着胡子,调笑原胧雪道:“你不过是回家了一趟,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若不是看你挽着崖余,崖余又那么高兴,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呢!”
原胧雪嘟起嘴,既为他嘲笑自己不会梳妆有些不高兴,又为他说无情的喜悦而暗自欣喜。原玄都则是幸灾乐祸的说道:“她就是被爹爹宠坏了,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若是没有梅君她们几个在,哪里见得到如今这副模样啊。”
原胧雪不满道:“什么叫没有女孩子的样子,我难道还不够漂亮吗?”之前看不见的时候也就罢了,复明以来,她对自己的脸还是挺有自信的。
“要是长得漂亮就叫女孩子,这个世上最女孩子的人,可就是咱们身为男人的老爹了。”原玄都一针见血的吐槽道。在云出岫的面前,就是婠婠那精灵般的美貌,也只有黯然失色的份,他妹妹算什么啊!反而是某对基佬根本不会养孩子,对他妹和对他完全是一视同仁,以至于原胧
雪也就一张皮囊确实是女儿身了,至于女儿家的柔肠百转、娇柔妩媚什么的——她什么时候有过?
虽然,这也并非坏事就是了,毕竟,握刀何拘是罗裙?
若非她性情强硬如此,自己又如何敢放任她在江湖上行走呢。
原胧雪不以为意道:“长得一般漂亮就很好,漂亮得过了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要我说,幸好哥哥你长得像父亲……不对,按照血缘来说,幸好你长得像咱们的伯父?”
原玄都模样只是清秀,过去游历江湖时,也的确不乏因他容貌一般而轻视他的人,不由暗叹世人果然很看脸——想当年他满世界追着婠婠跑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单纯的爱而不得的舔狗,哪怕他后来显露了宗师级别的实力,觉得他俩能成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但现实是,一个人是什么性情、能做成什么事、站到什么样的高度,和他长成什么模样,委实没有多少关联。
他听到婠婠故作娇柔的咳嗽了两声,一转头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眸光,知道她也是想起了过去的事,不由有些心虚的别过了头,敷衍道:“伯父和父亲都是原家子弟,容貌多有相似,长得相像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了,丁叔不是随你一起来了吗,我有些事要他去办,这段时间,他就不跟着你了。”
“好啊。”原玄都才是无争山庄未来的主人,丁枫过去也常为他做事,原胧雪全没觉得奇怪,当即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件事。“我把你用惯的两个厨子也带过来了,不过没给你带伺候的下人,你身边要是缺人,我从梅兰竹菊里调两个给你用吧?”
“可别了吧,你要是想我死就直说。”原玄都白了她一眼。“厨子倒是来得正好,倒不是说我有什么不满,但我真的需要换换口味!”
毕竟在家的时候,他的日常出行都是带着厨子一起的啊,什么时候一直吃一种菜啊!
“还好意思说我娇气,谁能比你更娇气啊,神侯府那么多人,有谁跟你一样抱怨这些?”原胧雪当即回刺了他一句,却也亲亲热热
的对诸葛神侯道:“不过,我家陈大厨做得一手好山西菜,还请先生赏脸,尝尝咱们家乡的口味!”
“也好,过两天把陈师傅给你二哥送去吧,他也好久没吃上正宗的山西菜了,皇宫里虽说什么都有,可哪有咱们以前自在呢?”说到这里,原玄都不禁轻轻微笑了一下,一只手揽住了身边婠婠的纤背,继续询问妹妹。
“我让你带的酒带了吗?”
“当然带啦,我们一起埋在桂花树下的酒,出发以前,我亲手挖出来的呢。”
“那什么时候,叫上魏……吴用,我们去宫里找你二哥喝酒去吧,婠婠也一起去。”原玄都道,脸上流露出些许怀念的神情来。“虽然,如今的人……已经不能与当年相提并论,不过嘛……”
他的脸上绽开一个兰花般幽雅的微笑来:“想必如今的明月,和昔日,也是没什么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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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阿嚏!”
并不知道兄弟正准备来找自己喝酒,远在深宫之中陪着官家批阅奏折的太子打了个喷嚏,自然少不了引得他爹一阵神经紧张,一叠声的叫太医院派人来给他把脉,看他是不是着了风寒,今天也是为这沉重的父爱痛并快乐着呢。
而在把带来的下人打发去休息之后,原胧雪搂着四剑童挨个瞧了瞧,摸摸小手捏捏小脸,同无情说了两句与父亲们见面的趣事,便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她从脚步声便已听出了来人的身份,此时转过头去,见一位如珠似玉的年轻姑娘含笑走来,布衣荆钗也难掩其明珠般的美貌,不由张口叫出了她的名字:“小珍!”
“原姑娘。”小珍上前两步,拉住了她的手,见她的目光较之上次见面,委实灵动了许多,不由小声询问道:“你的眼睛,是不是好转了许多?”
“是已经看得见了,我的疯病也好得多了呢,至少不会突然暴起砍人了。”原胧雪百无禁忌的回答道,又关切的问她:“你在神侯府过得不错吧?那个姓习的还来找过你吗?”
“没有,听玫红说……他如今都忙得脚不沾地,已很久不再提起我了。”小珍说到这里,心里既觉得解脱,却也为习秋崖觉得难过——之前那个玉石般纯粹温柔的小少爷,如今已经同她越走越远了。
“是吗?他还真是执迷不悟啊。”原胧雪也有些感慨。她早就看出习秋崖不是当家做主的料,所以临走之前才会那样讽刺教训他,若是对方聪明的话,就该明白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保住碎梦刀和失魂刀法,倒不如大方把这两样东西交易给别人,再遣散门人,退居一处,虽然江湖上的名声肯定会很难听,大概这辈子也逃不掉让家族衰落的骂名了,却能够保住习家的根基,谁知道今后,习家会不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呢?
不过,若是对方舍不下宝刀和习家庄的名声,最终因此丧生的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世上真正能舍下这两者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你
既然已经决定向前看了,就不要太过关注他的事情了。”比起习秋崖来,她当然更重视小珍的想法,毕竟对方这样柔弱温柔的女孩子,本来就比不知好歹的大男人更惹人怜爱嘛。“好好在神侯府住上两年,以后看你喜欢谁,我来给你做这个媒吧!”
甚至把嫁妆包了也没什么问题啊,反正她现在有钱了。原胧雪没所谓的想到。
然而,坐在她身边的无情却忽然一笑,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含笑对她说道:“胧雪,虽然知道你是好心,但被游夏听到这话,只怕要同你生气了。”
原胧雪“啊?”了一声,看看无情,又看看脸上飞红的小珍,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惊喜道:“恭喜啊!原来,我们以后就是妯娌啦!”
小珍有些不好意思,但只要一想到铁手,笑意就不由浮上了她的嘴角。她拉着原胧雪的手,小声对她说道:“其实,玫红和冷血也是……今后,还要请嫂嫂多多忍让了。”
“那是自然!”这话顿时戳中了原胧雪的心,叫她一下子高兴起来,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以后,我就是大嫂了,你和玫红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我肯定会帮你们的!”
“诶,不过这么说起来……你们四大名捕,这是只有追命还没有定下婚事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追命的声音幽怨的从头上响了起来:“大嫂,你对兄弟我有所不满,也别当着我的面戳我痛脚啊。”
小珍不会武功,自然不知道追命刚才一直坐在他们背后的树上,倒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无情早就听到动静,只是含笑侧过头,看着追命拎着一壶酒从树梢上跳了下来,对他说道:“大师兄,这事你管不管啦?”
无情道:“我还盼着胧雪给你找一门你愿意点头的亲事,实在不好管这件事啊。”
原胧雪笑嘻嘻道:“不错,不错,想要不被丢下,你更应该来讨好我啊!”
不过玩笑归玩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她心里其实并不十分在乎,唯有一件事,因为临走之前没有问起,到现在她也弄不明白实情。
——所以当天晚上,她就约了长
兄明早去郊外跑马。
原玄都十分平淡的答应下来,第二天陪着妹妹在城外的树林里纵情奔驰了一番,猎了几只野兔和山鸡,兄妹俩随即收起弓箭,肩并着肩往东京城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始了闲聊。
原胧雪摆弄着路边随手摘下的一根柳条,侧过头去问自家哥哥:“你应该看得到吧,我现在在想什么。”
原玄都所习的红尘心法乃是他们的父亲之一云出岫所授,虽然这门心法对修习者的天份极为看重,却颇有些奇异的功效,能够辩识人心。不过人心险恶,惯来和每个人表现出来的模样有所不同,除却有心想看的时候,原玄都就是和人说话也轻易不会直视他人的脸。
当然看自家妹妹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原胧雪自己也很习惯。一家四口,爹爹和哥哥都会红尘心法,父亲则是天生的善察人心,她从小到大,每每说谎最后都逃不开被家里人打脸,后来就干脆有话直说了。
闻言,原玄都抬了抬眼皮,无可奈何的回答:“知道,你不就是想问我和婠婠的事情嘛。”
原胧雪嗔道:“那你怎么还不回答我,婠婠现在到底是不是我嫂嫂啊?”
原玄都叹了口气:“我要说不是,你会信吗?而且婠婠想要的,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他要这么说,原胧雪就很不高兴了,毕竟她和原玄都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格外深厚,是绝不会容许别人欺负他的。“这叫什么话?婠婠强迫你了?我知道你有些乱七八糟的原则,又不喜欢杀人,又不喜欢对女人动手,但也不至于被她强迫吧,你又不是打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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