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问题,中原中也却有几分答非所问。
他单手抄兜,收回视线,“在费奥多尔问我为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的时候,我就想过了。”
“你拥有着我的现在和未来。我别无他物,因此只能将我的过去送给你。”
“所以哪怕是不够确定的那些也想让你知道。”他抿了下唇,侧头看向她。
而被他注视着的那人只是将资料全部收进文件袋中。
她向恋人伸出手,“把你的右手伸出来我看看。”
干部先生依言照做。
借着这个机会,冠军小姐再一次确认了这一事实。
他的右手腕根部有一道小到几乎会被人忽略的,黑色的刺伤伤痕。
“现在看来,你们旗会的聚会地点不怎么保密啊。”
不然也不会给费佳留下更换文件的机会了。
她将手覆在对方掌心中,错开五指,随即扣紧。
“我很喜欢你送的这份生日礼物,所以我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人造异能生命体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在于经历。
这些经历在身体上会留下名为“伤痕”的纪念品。
在异能被特异点化之前,人类身上的伤疤是人造异能生命体所无法拥有的。
换句话说,谁拥有了童年时期留下的纪念,也能侧面说明谁才是本体。
“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
“你是被特异点化的人类,那里面住着你的父母。”
黑发少女浅浅地弯起嘴角。
“要去见一面吗?顺带一提,我今天是寿星,还是成年这样的大生日,所以绝不接受任何反对回答。”
下一秒,她便拉着恋人冲向那间挂着“诊所”字样的平房。
从中原中也腿上滚落的罗佳有点晕头转向。
但看清两位士人离开的方向后,它也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
第47章
罗佳很快就跟上了自己的两位士人。
男士人显然很是踌躇, “就算他们可能是我的父母,我也没有想过……”
他的话被逐渐放慢脚步的女士人打断。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她牵起被罗佳咬在嘴里的牵引绳,“就像你当初一定要推开我一样。”
资料上有写过。
这对夫妻中的丈夫是名退役军医, 现在经营这家小诊所的同时,也兼任着町议会的议员。而妻子则是士族出身,对上流阶级的礼仪文化很有研究。
换而言之,他们都是举足轻重的光明人物。
完全不适合和黑手党扯上关系。
“但是!今天!”
拉伊莎走到诊所门前,做着心理准备。
“我们只是走错路, 需要歇歇脚的普通游客!”
说罢,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连忙把自己身上的皮制背带解下藏了起来。
整理好衣服,她才咳了几声,故作镇静地按响门铃。
在等着来人开门的时候, 拉伊莎紧紧抓着中原中也, 仿佛这样就能平静下来。
可中原中也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只能相互支持般回握住对方。
正当拉伊莎一时兴起的冲动都要被理智压回之时,这扇雅致的木门便被人打开了。
一位和服女性站在门里温柔地笑着。
她先是看了下站在前面的拉伊莎, 随后向她身后的中原中也投来了目光。
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但这份沉默甚至没有持续哪怕一秒。
“你们遇上了什么困难吗?”
她仍然带着笑, 只是时不时地打量着中原中也。
“不介意的话, 先进来休息一下吧。”
不动声色地提起一口气, 拉伊莎乖巧地回以一笑, “感谢夫人的好意,那我们就暂且打扰您了。”
她暗地里拽紧了中原中也, 跟在夫人身后,迈进诊所大门。
一边向屋里走着,冠军小姐一边把自己刚编的来历于谈话中娓娓道来。
“怎么会想到来这边遛狗?”夫人掩唇, “这里可没什么好风景,只是温泉还算普遍些。”
她指着院子中伊吹树旁的长椅道:“你们坐着歇一会,我去取些茶水来。”
“这倒也不用……”
拉伊莎刚要阻止,便被夫人稍显强硬地按在长椅上,“妾身不去的话,外子也会去拿的。”
“你也坐下来吧。”她对站在一旁的中原中也招着手,“妾身还没细问过,你的名字是什么?”
鬼使神差地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干部先生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干瘪的回答。
“中原中也。”
他略带着几分茫然的希冀追问道。
“您怎么称呼?”
“中原中也吗……”夫人愣了一瞬,随即更深切地弯起了眉眼。
轻拍着拉伊莎的手背,她叹了一声。
“还真是巧了呢。妾身旧姓中原,现随夫姓柏村。”
说着,她看向中原中也,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那双如夜空般明亮的眼睛里偶有微光闪烁。
而她的笑容里也含着掩不去的忧伤。
直到柏村先生的出现才让她回过了神。
柏村夫人接过丈夫递来的茶水和包袱,倒出四杯茶。
她不再看中原中也,只是低着头说道:“抱歉,刚才有些失态。中原先生今年几岁?”
“……十八岁。”被拉伊莎暗地里戳着腰,正襟危坐的中原中也犹豫地答道。
“十八岁啊……”
柏村夫人颇为欣慰地打开包袱。
“尝尝今年新做好的柿饼吧。味道很不错呢。”
她听上去很温柔,而手上却不容拒绝地把柿饼塞给二人。
“看着中原先生,妾身总会想起来犬子。”她双手捧住茶杯,“今年也该十八岁了。”
“如果还活着的话。”柏村先生平淡地补充道。
他眉心处有着浅浅的皱纹,以至于看起来有些严肃。
哪怕打量过中原中也和拉伊莎两人的装束,他的眉心也不曾松开。
“犬子在战乱中不幸遇难,内子向来耿耿于怀。”
隔着眼镜,柏村先生的宝蓝色眼睛被名为“悲伤”的情感浸润着。
“若是她说的这些话会让你们感到不自在,还请包涵。”
小口咬着甜蜜的柿饼,拉伊莎代替无言以对的中原中也说道:“怎么会呢?”
她熟练地露出一个再甜美不过的微笑,摇晃着手中已经啃出一个小缺口的柿饼。
“我还是第一次吃柿饼呢!柿饼很好吃,谢谢柏村先生和夫人愿意和我们分享。”
见她夸赞柿饼,柏村夫人又塞了一个给她,“你喜欢就好。家里还有的是,请尽情享用。”
“两个就够啦!”拉伊莎悄悄踢了下中原中也的小腿,笑着推辞道,“我们已经很打扰二位了,怎么好意思吃这么多呢?”
眼见着柏村夫人已然有些忍不住泪意,她连忙加快语速。
“等赛季结束,我们说不准还要再来这边泡温泉。”
“所以下次也许还要麻烦您呢。”
“赛季……?”柏村先生推了下眼镜。
拉伊莎点着头应道:“嗯,我是一名在役花滑运动员,现在正是花滑赛季。所以是真的不得不离开,而不是别的原因。”
“那还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更重要些。”
闻言,柏村夫人也顾不上别的,将包袱重新打包好,递向拉伊莎。
“剩下的柿饼就当作你们这次走错路的意外收获吧。”
话音刚落,她尤不放心地追问起来,“你们还会来的,对吗?”
“嗯。”拉伊莎扯了一下中原中也,却没能扯动,“中也不来的话,我就一个人来。”
她只好回过头冲柏村夫妇,咬着舌尖笑道:“到那时候,也请二位不要嫌我太烦人才是。”
在敲定了下次再来的时间后,冠军小姐最终带着柏村夫妇送的柿饼,拉上干部先生和自家宠物回到机车旁。
再次把罗佳装回狗包里,她拍着身旁人的后背催促道:“中也?回神啦!”
经她提醒,中原中也跨上机车,却迟迟没有发动。
他单腿撑着地,忽然问道:“你真的觉得他们会是吗?”
分明柏村先生也承认了他们的孩子死在了战乱里。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不然他们为什么希望你下次还去?”
拉伊莎叼着自己那枚没吃完的柿饼,一点点蚕食干净。
“柏村夫人很明显认出来你了呀,至于柏村先生……”
她仔细地舔掉指尖沾上的糖霜。
“他应该看出来你的身份了吧。”
从战场上幸存的人总归对硝烟有些敏感。
就像她的父亲一样。
“说起来,在我拉你去柏村家之前,你原本准备做什么?”
“就远远地看上一眼。”中原中也干巴巴地答道,“然后带你回家?”
这怎么还能变成问句?
拉伊莎背好狗包,伸手环住他的腰,“这不应该是你早就做好的计划吗?怎么还会问我?”
不甚自在地摸了下鼻尖,少年握上机车把手。
他故作镇定道:“嘛……这不是不能确定吗?”
“不确定什么?”
“不确定你愿不愿意搬回来。”
这句话差点隐没在马达的轰鸣声中,幸好拉伊莎一直关注着才没有错过。
她愈发抱紧对方,贴向他的耳侧,大声回道:“我什么时候搬出来过?”
公寓钥匙都还在她手里,一直没还回去,哪里还需要问她的想法?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干部先生也放下心来,“那我们回家。”
虽然两个月没来过这间公寓,但大体上都还是拉伊莎离开时的模样。
只除了客厅添置的展示柜……和士卧新换的双人床。
“以后你也不用顾忌什么。”中原中也拿出黑卡,“想在家里添什么就直接买。”
“这里是我的存款,还有一些别的不动产。都交给你。”
然而拉伊莎半点不在乎这些。
她只是随手把黑卡放在展示柜的台子上,十分诚恳地问道:“你都换了双人床,总不能还叫我睡客卧吧?”
“当然不会。”中原中也羞赧地压低帽子,“从此以后,那间客卧也只可能是我去睡。”
“嗯?都到了你觉得我会赶你去客卧睡的程度,你怎么可能有的睡?”
从客卧的衣柜里拿出自己当初没有带走的衣服,冠军小姐挑着眉,不怀好意地笑了。
“到那时候,你想都别想能有什么好待遇。”
“不过今天我成年了,而且心情超好,所以你也不用去客卧。”
她抱着找出来的睡裙,靠在浴室门旁笑眯眯地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等到洗完澡,中原中也才意识到拉伊莎的心情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
他站在卧室门口,第一时间摸向鼻下。
纵使他曾经无数次地预想过“要是拉伊莎躺在自己床上会是什么样子”,也绝对比不上亲眼所见时带来的冲击。
万幸没有从鼻下摸到东西。
但他觉得这也许并不是很遥远的事。
毕竟……
只有亲眼见过,才会知道酒红色能有多么醉人。
比起白皙到几乎能胜过冰雪的肌肤,其上覆着的绸缎貌似也有着不输于它的顺滑。
他不知道是因为她现在的姿势,还是因为睡裙本身的剪裁,柔和的曲线起伏着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
而顺着脊背向一端看去的话,便能注意到她指间夹着的物品。
一瞬间烧红了耳尖,中原中也向前迈出一步。
侧趴在床上的拉伊莎循声看来。
她挑了下眉,随即将自己耗时半小时才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战利品在脸侧晃了两晃。
“我听说不管是不是单身,男生的卧室里总是会有安全套。所以我就找了找。”
飞来一个wink,她咬着下唇,低声笑道:“中也藏起来的,我找到咯!”
“本来也没有什么瞒着你的必要。”
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近,中原中也抽走安全套,捧着她的后脑落下一吻。
“不过你都找出来了,自然也不能浪费,不是吗?”
第48章
那是一个绵长到好似不需要呼吸的吻。
不论是心中涌动的情感, 还是生理性的缺氧,都足以叫人失去理智,心甘情愿地成为欲望的俘虏。
手指穿过浓密的黑发, 中原中也贪婪地吞下少女每一声喘息。
被扯开丢弃的包装袋经由重力的加持,撞击在电灯开关上。
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只有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月光能勉强充当照明。
但即便只是没有生命的星月,也不能于此时得见宝藏真容。
毕竟那是他经受了种种考验,花费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才得手的赛级满贯冰红品丽珠。
冰镇、热饮都显得那么合适的冰红品丽珠。
酒红色的绸缎从床脚滑落。
然而并没有人在意它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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