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滥用仙主给的通令。”
箐儿一听很气,“我真不明白你下来到底哪里帮我了?”
“我先前就给你送胡子啊。”苓儿难得地语气里有一丝无辜。
“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在害我。”箐儿郁闷道。若是对方不给自己胡子,就不会弄到如今这么难堪。
“随你,我要陪梁山伯去学堂了,我劝你还是动作快一点。”
箐儿刚还想要说些什么,就感觉连结断了。
第十六章
箐儿气不打一处来,只好生闷气地扯着嘴上的胡子,一不小心竟让她真扯下来了。不过是胡子断了,另一半还在脸上,她简直欲哭无泪。
最后,箐儿还是决定再次回去那个让她留下阴影的地方——浴堂。
“今天总不会有人这么闲来早浴吧……”她摄手摄脚地推开门,果然一个人也没看见。
放心下来后,箐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将热水带回亭子里,早知道就直接把祝九妹带过来。良久,她才从浴堂的一角找到一个小木盆,刚蹲下来准备盛水时,竟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很大的水声,还隐隐约约传来了人声。
“时间差不多了……”
“是的公子,我刚才已经为你打了早饭……”
“……”
她记起浴堂分成三个浴池,很有可能隔壁的浴池有人。箐儿一时慌了,现在躲也不是,盛水也来不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装作若无其事地留下来,还是立刻离开这里。慌乱之间她想站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脚下一滑,竟然连人带盆地掉进池里。
“啊!”
掉进水里后,箐儿马上满满喝了一口洗澡水,几番挣扎后才把身体在水里平衡,待她回过神来,耳边已经传来脚步声。
箐儿忍不住在心里大喊了一声苍天。
“你没事吧?”
此时她正背着来者,现在的她可不能把脸转过去。
“我、我没事。”她把嗓子压低道。
“你脚滑了吗?”感觉到身后人极力压抑着笑意。
“没有,我正在沐浴。”箐儿低头看着自己湿了的衣服,察觉到自己的答案有点牵强。
“那是什么?”身后另一把声音响起。
箐儿也不自觉地朝自己旁边看去,发现有一片黑色小块,她连忙朝自己嘴上一模,竟然发现什么也没了。箐儿连忙用手一抓,收到水下,然后心虚道:“脏物而已。”
“那这个呢?”
箐儿看见自己身旁漂浮着刚才的木盆,一咬牙将它盛满水然后朝自己头上淋下去,“你……你看,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你头发湿了,待会怎么去学堂?”
箐儿本想解释她不是学子,不过这麽一来,她使用浴池就是潜越之举,只好道:“我自有办法。”
“哦。”那人饶有意味着地应了声,很是敷衍,又忽然问:“这位兄弟,你怎么老是背对着我?”
箐儿想怕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差的情况,也不计较地转过脸。
只不過下一秒,她只想直接溺水而亡。
“……”
她看着眼前两位年轻男子,她都认识。
“是、是你!”首先反应过来是尚武,他激动地跟自家公子道:“公子,他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人。”
被称为公子那人的脸上也写满诧异,许久才犹豫道:“是你?”
箐儿没好气道:“我说不是,你信吗?”
站在一旁的尚武不明就里地问:“公子,你们认识?”
“不认识。”那人忽然一手摀住尚武的双眼,若无其事地道:“走吧。”
箐儿见状,不自觉地低头一看,发现领口处因为方才一连串的动作而有点敞开了。
装什么君子。
在箐儿离开没多久以后,祝九妹本是听话地在亭子里坐着等她,不料突然有人也过来她这边,她本能地用衣袖遮住自己半脸。
“兄台,不知可否同坐?”
听见有人询问,祝九妹连忙低垂着头道:“请便。”
感觉对方在自己对面坐下,祝九妹立刻琢磨着是否要离开,不过对方才坐下,立刻离开的举动实在无礼。
“四九,帮我把笔墨拿出来。”
“是。”
祝九妹听到这话,总感觉似曾相识。
四九……
她蓦然倒抽一口气。
祝九妹把心一横,把衣袖放下,然后装作不认识对方道:“公子慢坐,我还有事要办就先……”
“祝兄。”梁山伯喜道。
祝九妹马上否认道:“我、我不是……你……”
她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嘴巴,竟发现入手顺滑无比,胡子不翼而飞了。
她疑惑地抬头,一不小心对上四九投来的视线,总感觉面前这个少年好像能看透一切,使她不安地别过视线。
“……原来是梁兄,刚才想事情入神了,竟然没发现你们。”祝九妹心虚笑了。
“梁某见还有点时间,就打算练练手,让祝兄见笑了。”
祝九妹闻言朝他面前看去,发现纸上有一道重墨,像是山的轮廓,应该是幅山水画。
“那梁兄你慢慢练,我还有点事……”
「我刚才好像看见银心。」站在一旁的四九罕有地说话了。
祝九妹一听,立马紧张问到:“你…… 在哪里看见她?”
“在饭堂,我看她拿着一个茶壶急急地离开了。”四九又平淡地补了一句“好像往学堂那边走了。」”
“祝兄,银心没有跟在你身边吗?”
祝九妹听了四九的话也糊涂了,银心分明叫自己在这里等她,怎么会先去学堂呢?
“是、是这样的,我有喝早茶的习惯,银心怕我不习惯,便说要在上课前帮我准备些茶水……”话毕,她好像觉得有点不妥,这样一来,她不就变成那些娇贵的公子哥儿了吗?
不料对方笑问:“祝兄爱喝什麽茶?”
“我、我不讲究的,什么都可以……”祝九妹趁机澄清,随后又忍不住小声道:“就特爱碧螺春茶。”
“碧螺春茶有果实清香,沁人心肺,的确是好茶。”
“那梁兄呢?可有特别钟爱的茶?”
“梁某甚少喝茶。”梁山伯尴尬地迟疑片刻,后不失文雅地道:“不过,有一次有幸品尝到碧螺春茶,所以略知一二。”
祝九妹这才察觉自己说错话。
她出身名门,固然不觉茶是罕有,但对平常人家是而言,茶如牛羊,更何况是碧螺春茶这等名贵品种。
她一时又羞又悔,恨自己说话怎么这般不假思索,让对方陷入如此难堪的局面。
“公子,时间不早了。”四九提醒到。
“好。”梁山伯收起只下了一笔的画纸,向祝九妹询问道:“不如祝兄与在下一同前去?”
“这……”祝九妹不放心银心,不过既然四九说她也去了学堂,那也应该不会错了,“好,我与你一起去。”
“公子,你怎么能把衣服给他。”尚武不甘地抱怨,那可是用上等的布料订制,上头还绣满了金线,单是成本就价值不菲。
“现在这身衣服不好看吗?”被喊公子的那人不以为意地道。
“好看是好看,可这学服根本比不上夫人为你订制的衣服……”尚武继续不满道:“那个人也根本不配,我猜他一定不会归还予你。”
“可是没衣服穿也不好吧。”男子似笑非笑道。
“不过是衣服湿掉而已,况且区区一个男人怕什么!”
“对啊,区区一个男人……”那人说着说着,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与他们同路的人不少,穿着的衣服皆是淡蓝学服,绑着松绿发带。
“对了公子,我帮你留了第一排的座位,绝对是最好的位置!”尚武在那人耳边悄声道。
“谁说我要坐第一排了?”
“你、你不是说要最好的位置吗?”
“谁说第一排就是最好的位置?”
“难道不是吗……”尚武苦恼地低头思索,生怕自己坏了自家公子第一天上学的心情,他连忙改口道:“公子我现在马上帮你去改。”
那人尚未说些什么,尚武就一支箭似地跑去学堂。
“我有说要改么?”他看着跑远的仆人,不禁摇头失笑。
第十七章
“好冷……”不知是否早上的关系,这池里的水一点也不热,顶多算是温水,箐儿从池里爬了上来时,全身上下都冷得要死。
她低头一瞧,只见衫裙从池里拖了一堆水出来,踢踢脚,鞋子里的水哇啦啦地流出来,想怕落汤鸡也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了。
看来要换衣服……
箐儿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她紧张地看了下门口,看见是关上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视线掠过门后,发现地上放了样东西。她上前仔细一瞧,发现是一套折叠整齐的衣服,单看衣领处绣着的金线,便知衣服的主人身份不凡。
“应该干净吧?”箐儿拿起衣服往自己鼻子闻了下。
没有臭味,还有点余香,应该是干净的。不过就算衣服是臭的,如今这种情况,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只是,这还是第一次穿男人的衣服,她有点不自在地把衣服绑好。衣服比她的体形大很多,裙子拖地,手也被袖子遮住了,乍眼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把湿掉的衣服扔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又用盆子重新把水盛好便回到亭子里找祝九妹。
只是这一路上突然变得冷清,几乎都没看到其他人。箐儿心里深知不妙,很是愧疚,她知道这天对祝九妹来说是很重要的,而正正因为自己连累她要迟到了。
当她急步跑回原来的亭子,却发现自家小姐不见了。
祝九妹绝不是因为害怕迟到而先行离开的人,况且她脸上的胡子还在……
箐儿把纸符拿出来,“苓,你知道祝九妹在哪里吗?”
一把空灵的声音随后传来,“她现在在学堂。”
“怎么会?”
“是我骗她来的,我说你也去了学堂,她就跟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箐儿怒道。
“我不忍心看她迟到,便顺便助她一把。”
“可是她脸上的胡子……”
“我施法帮她解了。”
“你……”箐儿说不出话来,明明是她不帮自己在先,现在怎么又帮了?
“你现在不方便就别过来了,你只要回去想想怎么跟祝九妹解释就可以,其他我会帮你解决。”
箐儿心里一寒,苓儿怎么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甚至连自己现在不方便过来她也知道。
一切……怎么好像都是在她预料之中?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夫子就会来。此时学堂里的人大多已经坐好,却不知为何,大家都是一副寡言厌笑的模样,偶尔目光碰上,顶多微微颔首,礼貌地弯一下嘴,祝九妹一下有了压迫的感觉。
“祝兄看看想坐哪个位置?”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祝九妹看了看陪在自己身边的梁山伯,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
“我想坐窗边的位置。”她不好意思地道。
“若祝兄不介意,梁某就坐在旁边的位置吧?”
“可以,可以。”祝九妹感觉脸上发热,她从未与一名男子这般亲近过。
“对了,怎么不见银心?”
祝九妹从一进来就开始留意周围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银心的踪影。
“兴许……”她发现这里不便准备茶水,就折返回饭堂了。没事,银心她聪明伶俐,等会就会来。”祝九妹勉强扯出这个解释,内心却担忧至极。
梁山伯明翰了地点点头。
“四九,那你先坐在祝兄旁边吧。”
“是。”
祝九妹清楚梁山伯的用意,这里每位学子的旁边都有一个位置专门给伴读坐的,好让能替自己磨墨记事。然而在这里,似乎只有自己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一时也引来不少目光。
“不用了不用了,四九是你的……”
“祝兄不用推托,梁某既与你有缘相伴共读,往后定还有不少事要麻烦祝兄。”梁山伯笑道,按下祝九妹因慌张而举起的手。
“这……”祝九妹紧张地把手缩回衣袖里,结巴道:“那、那就谢过梁兄了。”
她转向四九,同样礼貌地点点头。
时间应是差不多了,但学堂里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的,而这个位置正巧在祝九妹身后,同样是靠窗的位置,案上放了一个不知名的木牌子,因此没人敢坐。
众人本是安静地坐着,此时却生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不知是坐久了耐不住性子,还是尚未到来的那人实在备受瞩目。
“听说今年书院来了几位才子……”
“……对,我也听说过,其中一位还是山长亲自邀请的,好像就叫梁山伯。”
祝九妹一听吓着了,正在讲是非的人可就坐在她前面,坐在旁边的梁山伯自然也会听到。她偷偷朝身旁看了看,恰巧对方也看着她,笑而不语,好像丝毫与自己无关。
祝九妹心里暗骂了两人一句,不过幸好他们讲的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然她可尴尬了。
“还有一位可了不得……”
“就是,你看后面那个空位子,恐怕也只有马文才这麽大胆敢留牌子。”
马文才?这个名字好生熟悉。祝九妹总感觉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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