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这么来了。
中秋之夜,大伙儿竟然不约而同的,想让我以月为题,作诗一首。
我我我……
我正打算装晕之时,崔佑启站了起来。
他的席位很靠前,仅次于皇子公主,在众臣之前。
他一站起来,就把大伙儿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嫣公主文采的确非凡,前两日嫣公主就作过一首题为月的七绝诗,臣觉惊艳,想写给皇上皇后娘娘一阅。”
我懵了。
我哪里做过什么诗?
皇上立刻让人拿了笔砚来,崔佑启挽袖落墨,顺畅得就像这首诗本就在脑海中一般。
呈至御前,皇上赞不绝口,让一旁的公公念给诸位听。
救命。
我突然觉得,那日的屏风君,声音像极了崔佑启。
一堆赏赐被抬到我面前。
周边有人小声的质疑我,怀疑我胸无点墨,是崔佑启在帮我。
可谁也不敢大声说出来。
因为要帮我的人是崔佑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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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和中秋宫宴两战,我名动天下。
无数才子想要见我一面,我都拒了。
虽然我表面上风光,可我心里面知道,我在崔佑启面前已经社死。
可无论如何,我也该舔着脸去跟他倒个谢。
没成想,崔佑启一脸无解,“谢什么?”
“……”
“那本就是你的诗。”
我本来抬不起的脸就这么抬了起来。
救命,他怎么可以这么好。
崔佑启笑着说:“我读书识字得晚,小时候我很笨,不过父亲特别有耐心,他把职务之外,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拿来教导我。”
我捏着手指,不相信他笨的说法。
“那也得有天赋呀。”
他偏了一下头,阳光全洒在他脸上。
-
我被针对了。
是二公主带着人把我围了起来,逼我现场作诗一首。
“你让我作诗,我就作?”
“你不作,就说明你是个骗子,你根本不会作诗!”
我不知道二公主对我这么大的戾气从何而来。
看这架势,她并不是要我的命,也不是要打我,就是为了让我难堪,承认自己毫无文采。
我也不怂。
“皇上一向礼待列国,请我远道而来常住,可不是为了羞辱我的。”
没错,祁元朝是笑眯眯的去各个小国请来各位王子公主的,说是作客,来了之后也礼遇周全。
不过他们心里清楚,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名为客,实为质子。
只是从前苛待了北滨公主的权臣被从严处置,自此便无人敢欺辱他国来客。
皇上不仅要列国畏惧祁元,亦要列国敬重祁元。
二公主这么做,势必与圣意背道而驰。
二公主虽然刁蛮,也不是莽撞之辈,她神色间有了几分犹豫。
只是周遭那些人不嫌事大。
“你搬出皇上吓唬谁呢!这是祁元朝唯一的公主你懂吗,皇上心尖上的宝!你那个东楼国,咱们祁元说灭就能灭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二公主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乖乖闭上了嘴。
她正打算说什么。
崔佑启拨开人群,来到我身边。
他面对二公主,恭恭敬敬得问:“公主殿下,找嫣儿有事?”
救命,他管我叫嫣儿!
二公主那股厉害劲儿全无,带着笑说:“没事没事,就听说她文采好,想讨教一番嘛。”
“她大概不乐意,公主作罢了吧。”
“哎呀,本来就打算散了嘛。”
二公主摆了摆手,让大伙儿散去,“都别看热闹了啊!该走的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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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公主二
完事儿,她还笑眯眯的对崔佑启说:“母后要见你,我陪你进宫去?”
崔佑启道:“今日我有事,明日吧。”
我惊呆了,见皇后这种事也敢推到明天的,估计也只有崔佑启敢这么做。
二公主脸上的笑意未减,道:“这么巧,今日我也有事,那我们明日一起去。”
崔佑启顿了顿,说:“那我后日去吧。”
傻子都看得出崔佑启不想跟她同行。
我差点笑岔气了。
二公主的脸一下子板起来,瞪着他,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戳了戳崔佑启的胳膊:“皇后要见你,你推到后天,不太好吧?”
“不太好,”崔佑启淡淡道,“所以我打算现在就去。”
-
三个时辰后,皇后召见我。
我虽然见过大世面,可也有那么一点害怕。
毕竟二公主是她亲闺女,傻子都看得出二公主对崔佑启有意思。
崔佑启先是在中秋宴上帮了我,又从二公主手下护住我。
皇后又是出名的护犊子,我大概小命难保。
很意外,皇后并不凶。
反而柔声肉语的问我:“步扬嫣,你喜不喜欢崔佑启?”
我不敢回答了。
她说:“别怕,你尽管说实话。”
实话么?
那我就豁出去了。
“喜欢。”
皇后点点头,扶我起身,握着我双手说:“本宫无数次设想过,将来是怎样的姑娘陪伴佑启一生,本宫为他物色过无数女子,可终究不甚满意。如今想来,佑启中意的,便是最合适的。你们两厢情愿,可要珍惜彼此。”
我傻了。
皇后自顾自继续说:“佑启自小没有母亲,受了不少苦,你多疼他一些,本宫定会惦念你的好,祁元也会善待东楼国。”
我更傻了。
她居然绝口不提二公主?
我试探着问:“二公主,好像中意崔公子?若是她中意,我不敢夺人所好。”
皇后不悦道:
“枉我这么看好你,你居然是个胆小的。佑启喜欢你就够了,怕什么二公主?她还能吃了你?”
我怀疑二公主不是她亲生的,崔佑启才是。
仔细想来,崔佑启和二公主年龄相仿,好像同是冬日里生的,往年生辰都是挨着的。
该不会……
皇后为了满足皇上要个公主的心愿,调换了孩子吧!!!!!
我越发觉得自己的怀疑很精准。
否则怎会这样疼爱崔佑启?!
只是从来听说拿真公主换假皇子,头一回听说真皇子被送出去换个公主回来的。
皇后看我迷茫,握着我的手,慈爱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佑启喜欢你,本宫就喜欢你。回去等着吧,本宫会尽快让皇上下旨赐婚的。”
-
我脑袋里都是嗡嗡嗡的。
就这?
崔佑启等在宫门外,见了我,很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声抱歉。
“不不不,该抱歉的人是我,皇后竟然误会你喜欢我,她要给我们赐婚。”
说这话我都很羞愧,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毕竟我啥也不是,而他那么好。
崔佑启还是很不好意思,解释道:“我进宫时,二公主就在皇后那儿,非说你对她不敬,说你蓄意勾引我居心叵测。我怕皇后治罪于你,就说是我自己喜欢你,皇后便要给你我赐婚。”
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抓重点,他说他喜欢我。
崔佑启宽慰道:“你放心,我去见皇上,这婚肯定不能草率,我想想说辞,总有两全之策的。”
怎么不能草率?
我捏着手指说:“要不我嫁给你吧?”
崔佑启一愣,随后皱了下眉头。
我明白了,他虽然好心帮我又救我,可真没想娶我。
“啊我说笑的,我们想想别的法子。”
我故作轻松,说话声越来越小。
-
他果然有办法。
皇上允我回东楼国,不必留在金陵城了。
这个恩典,我承受得泪流满面。
这不是于我一人的恩典,也是给东楼国的尊严。
我这一走,东楼就成了周边唯一不必献质子的国,祈元如此例外的善待,今后东楼国在列国眼里,某种意义上,便更会被重视一些。
我七岁来到祈元,如今我十六岁,在这里呆了整整九年。
如今总算能离开了。
我在驿馆里其他质子们艳羡的目光下,带着随从一步步踏出去,阳光洒在身上都格外温暖了一些。
崔佑启来送我。
我真心实意的向他行了大礼。
先前满脑子想着都是嫁给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回故国。
显然,他和东楼国,我更爱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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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是舍不得他的。
以至于我回到东楼国狂欢了一个月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害了相思病。
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男人。
这会儿我居然觉得,东楼国的男人,都没有崔佑启香。
“公主,你有没有觉得,崔公子是喜欢你的呢?”
我的丫头固执的认为崔佑启喜欢我。
我觉得她傻。
喜欢我,就不会让我回东楼了,直接在金陵城里娶了我,不香吗?
他只是心善。
才不忍我出糗,不忍我被二公主针对,也不忍我远离故乡的辛苦。
-
五年之后,我偷偷去了一趟金陵城。
主要是二公主已经嫁了人,我才敢重新踏进这个地方。
崔佑启一直没成亲。
我爬了崔府的墙,扑通摔在他面前。
崔府的下人们迅速的围拢了来,差点把我给刺死。
幸好崔佑启特别及时的制止他们。
他蹲下来向我伸出的手……
我的天,我马上要跟他牵手了!
结果……
他没有扶我,只是扶起了被我压到的一棵树苗。
他小心翼翼的把树苗扶正,把土按实了,而后皱着眉有点不高兴的问我:“嫣公主,你不走正门,意欲何为?”
我这才发现他身旁有铁掀,还有别的待种的树苗。
看来我掉下来之前,他在院子里栽树?
我很兴奋的说:“你认出我了啊?我们都五年没有见了,你还记得我啊?”
他有点无奈。
“嫣公主,我们不算不熟。”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呀对呀,我们很熟。”
他心疼的看着我脚底下两颗彻底被压断的小树苗,叹了口气。
我赶紧很识趣的查看了下惨况。
“还行还行,这种苗断了还能活的,它生命力很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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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公主三
我动手把断苗整理了下,根留着,并且告诉他:“你不能种这么密,它们树小根大,以后长大了,根须在地底下抢地盘,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我猜他就是心血来潮种着玩,实际上他那双矜贵的手,就没碰过几次泥土,很多常识都不懂。
他这才对我态度好了些,甚至有些虚心请教。
“那你看,怎么种好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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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帮忙,就忙活到了傍晚。
天都红了。
我站起身过快,一时头脑眩晕,险些栽到在地上。
他搂了我一把。
是的!搂!
他两手都是泥,于是用手臂来搂我,我就这样靠在了他怀里。
哦,我热血上涌,直冲天灵盖,一时激动,彻底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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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地太好,认为是帮他种树才累晕倒,愧疚的要命,守在我床边照顾我。
我想象中嘴对嘴喂药的事没有发生。
他掰开我的嘴,就这样灌,我躺着喝药难免噎着,就这样咳醒了过来。
他见我醒来,面露欣喜。
我抓住他衣袖,痛哭流涕,“是你救了我命?是你吗?”
崔佑启愣住:“你没那么严重,只是……”
“我们东楼国的女子,是一定要娶救命恩人的!”
我想了想,严谨得换了个说法,“嫁给救命恩人也行。”
崔佑启还是说:“没那么严重,不至于……”
我干脆霸王硬上弓抱住他。
“你救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太医!太医!”他把太医喊了进来,“快看看,她是不是神智出现了问题?”
我尴尬的要命。
你神智才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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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二十一了,你也二十二了,咱俩凑合成个亲,你也好让你父亲早日抱上孙子。”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发现他多次想开口,大概是急着认同我的话,我没给他机会。
男人还是要矜持一点,
这种事必须要我很主动。
“而且你看,我来祁元随便爬个墙,就爬进了你的院子里,压倒你的苗,这叫什么,这叫缘分来了,如何也挡不住啊!”
“我们也不算地位太悬殊,好歹我也是一国公主,”我偷偷在他耳边说,“我母亲说了王位传我,你跟我走,我让你做王后,如何?”
许是被我真诚的态度打动,他目光越来越复杂。
我母胎单身二十余年,实在忍不住了。
对着他欲言又止的嘴就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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